“哥……我不想跟他过了。他要当和尚，我不想当尼姑！”
“孩子还没找到，怎么就急着离婚了？”杨家老太太批评道，“就你这个性子，除了秦博翔，哪个男人受得了？”
“他那是工作太忙，累的。每周要做那么多台手术，经常一站就是七八个小时，哪个正常人顶得住？”老爷子帮腔道，“他要是不忙事业、不挣钱，你能过得上现在这种胡乱花钱的闲散日子？你那么懒，又不上班，离了婚靠谁养？”
“我干吗要人养。离婚，夫妻财产平分。我有房有车有存款，只要不乱花钱，足够到老了。”杨远菡反驳道。
“你大手大脚惯了，真能管住自己不乱花钱？”
老太太对这个不靠谱的闺女毫无信任。
“我跟你爸的退休金都是固定的，供不起你挥霍。再说了，我们能活几年？能贴补你几年？你总不能指望你哥养你吧？
“你想离婚，我们不拦你。不过，你得把汽车卖了，把卖车钱和存款一起交给我保管。以后，我每个月给你发三千块钱……”
老太太话没说完，就被杨远菡的尖叫声打断了。
“三千块钱？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吃不了这个苦，就别提离婚。”老太太板起脸。
“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杨远菡不满道，“你就这么忍心看我天天守活寡？”
“都50出头了，还天天计较这个，你羞不羞？”
老太太训斥完女儿，又去警告儿子。
“小帆，你要是纵容她，就得一直养着她。你可得想清楚了，别让我跟你爸将来死不瞑目。”
杨远帆的老婆张佳妮一听这话，当即在桌下伸脚轻踢丈夫的小腿。
她这个小姑子可不是省油的灯，花钱如流水一样，十足的享乐主义、拜金主义者。
也亏得秦博翔医术高明、头脑灵活，有本事挣钱，才供得起这么个主儿。
有时候，她挺替秦博翔感到不值的，才貌双全的多金男人，怎么偏就摊上这么个老婆，还毫无怨言？
别说杨远帆身在官场，纵然手握权柄，却没办法像秦博翔那样挣钱，就算有办法，凭什么不把钱留着养老婆、儿子，要拿出来养妹妹？
杨冠睿也不乐意，登时对杨远菡这个好吃懒做、满脑子氵壬欲的女人厌恶起来。
我老爸的，将来都是我的。
凭什么要拿我的钱养这么个女人？
姑姑又怎样？
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杨远帆深知杨远菡的德性，也不太愿意扛下这么大一个包袱。
他清了清嗓子，教训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跟个孩子似的耍性子。秦博翔虽然有很多问题，但是，还不至于严重到要离婚的地步……”
杨远菡早将张佳妮、杨冠睿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本就有点生气，现在见亲哥哥也不愿意帮扶自己，当下恼了。
小时候，父母忙于工作，她基本上是大她5岁的哥哥带大的。
从小到大，她最崇拜、最尊敬的人就是自小优秀、成熟、独立得无可挑剔的哥哥。
哥哥结婚那会儿，她气得离家出走，对抢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嫂子满怀怨恨。
嫂子怀孕时，她见哥哥对其关怀备至，心中不忿，故意将其撞倒，导致其流产。
她没想到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本来心存愧疚，却因为哥哥的怒骂以及愤怒扇来的耳光而暴跳如雷，与哥哥厮打成一团。
此后，兄妹之间便存了心结，姑嫂关系更是恶化。
第65章：疯狗
直到杨远菡将感情和精力投入到秦博翔身上，处心积虑地嫁了人、生了子，双方关系才得以缓和。
不过，姑嫂之间的争斗还是存在的，全部转移到两家孩子的互相竞争、比较上面去了。
21年来，秦瑞凯完胜。她这个当妈的，虽然在孩子教育上面没出什么力，却真的打从心底里骄傲。
谁会想到，秦瑞凯竟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看到杨冠睿那得意忘形的小人模样，再看隐含嘲弄与幸灾乐祸之意的张佳妮，她对这两个人满怀厌恶。
哥哥公然站在妻儿这边，简直触了她的逆鳞。
她早年被哥哥宠爱、后来被老公纵容，一向都是火药桶脾气，一点就炸。
“得了吧！不就是怕我要你养嘛。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我就算穷死、饿死，也绝不会向你伸手要一分钱。”
“你哥也是为你着想，至于说这种话吗？”老太太立马打圆场，“你们兄妹感情一向好，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感情。”
本来确实是好，自从被那个女人插足，又流掉了一个胎儿，这感情就回不到从前了。
想到这里，杨远菡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完全不管不顾，连平素对杨远帆的敬畏之心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说了要离婚，就绝对离婚。我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通知你们。你们不必急着捂紧口袋，生怕我来抢钱。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不管我将来混成什么样，都绝不会向你们伸手要钱！”
潇洒地砸下这番话后，她倏然起身，扬长而去。
老太太想要起身劝说杨远菡，被杨远帆抬手拦住。
他本就为了韩家私生子的事情而焦躁不安，现在见杨远菡耍性子添乱，只觉无比厌烦。
“别管她！她都50了，又不是5岁，你们操那么多心干吗？她既然做出选择，就得独自承担一切后果。我也把话撂这儿了，她将来就是穷死、饿死，我也绝不给她一分钱！”
张佳妮、杨冠睿同时松了口气，幸灾乐祸地等着看杨远菡的笑话。
杨远菡尚没走远，将杨远帆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只觉一阵心寒，胸中掀起滔天恨意。
什么父女情、母女情、兄妹情，在金钱面前，全是狗屁！
我就不信，离了他们、离了秦博翔，我就没法活了！
只要有钱，一切都不是问题！
天气阴阴的，太阳病歪歪地挂在天空，洒下让人感觉不到温暖的惨淡阳光。
北风吹着号子卷来，带来森森寒意。
杨远菡裹着单薄的羊绒大衣，蹬着高跟长筒皮靴在寒风中奔跑，暗骂刚才开走私家车的秦博翔阴险。
她跑到小区大门外面的大马路上，在路边哆哆嗦嗦地等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等到一辆空驶的出租车。
她将自己遭受的这份罪全部算到秦博翔头上，对后者愤恨不已。
到家后，杨远菡脱掉大衣、甩下皮靴，趿拉着羊毛拖鞋直奔客厅。
见秦博翔、秦瑞凯正并肩坐在长条沙发上看电影，她当即冲过去关掉电视和家庭影院，气势汹汹地瞪着这两个害她冻得鼻青脸肿的罪魁祸首。
“秦博翔，我要跟你离婚！”
秦瑞凯吓了一跳，赶忙说道：“如果是因为我，我搬出去就是了，绝不打扰你们的生活。”
他虽然对杨远菡迟迟不回感到不满，却也没对她厌恶到希望她与秦博翔离婚的地步。
“你少自作多情！跟你没关系！”
杨远菡呵斥完秦瑞凯，又去挑衅秦博翔。
“秦博翔，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立马起草离婚协议，下午跟我去办离婚手续。我也不多要你的，婚后财产平分就行。”
“爸……”秦瑞凯侧头在秦博翔耳畔低声说道，“虽然我觉得她配不上你，但是，还不至于要到这一步。她什么脾性，你比我清楚。别搭理她。等她头脑冷静下来，就没事了。”
秦博翔伸手拍了拍秦瑞凯的大腿，微笑着说道：“我同意离婚！你去把笔记本电脑拿来，我这就写离婚协议。”
“爸……”秦瑞凯埋怨道，“你怎么也头脑发热了？”
“我很清醒。”秦博翔语气淡然，“她早就看我不顺眼，跟我闹过不止一次了。以前，我是为了你才忍耐的。现在，没必要了。你不是不稀罕杨家嘛，断了好。”
秦瑞凯感动不已，转头去看杨远菡，想要劝解，可是，他刚喊了一个字“妈”，就被杨远菡绝情地打断了。
“谁是你妈？你跟我有关系吗？血亲都不靠谱，更别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东西了！少烦我！”
秦瑞凯被这一记重拳彻底打醒了，一颗热心化作冰冷的石头。
他是秦博翔一手带大的，对杨远菡的印象是：不顾家庭、只知享乐，十足的拜金主义者。
若不是因为杨远菡顶着“母亲”这个身份，他其实挺看不上这种人的。
如今，杨远菡主动丢弃“母亲”身份，与杨远帆一样对他口出恶言，他岂是那等逆来顺受的孬种？
他脸色阴沉地看着一脸冷酷的杨远菡，冷笑道：“爸，这种女人，完全配不上你！我支持你离婚！”
秦博翔心疼儿子受到伤害，对翻脸不认人的杨远菡心生厌恶。
他原本打算大度地多分一些财产给杨远菡，现在决定严格按照法律规定平分，绝不多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分钱。
他上网下载了离婚协议书范本，快速修改了一下，打印出来交给杨远菡。
杨远菡一看财产分割这一块，顿时炸了。
“这么少？你骗鬼啊！”
“夫妻共同财产就这些，其它的，全部在小凯名下。”秦博翔语气沉静，“你不信的话，可以聘请律师来查。”
秦博翔早知不可能跟杨远菡过到老，买房投资时都用秦瑞凯的名字。
他还将大笔存款交给儿子，支持后者的金融投资实践。
当初，杨远菡不知秦瑞凯的身世，虽然觉得秦博翔的做法有些冒险，但也没强烈反对。
她只要有钱花，对其他事都不上心。
她记得秦博翔挣得不少，却完全忘记了房产、存款等都在秦瑞凯名下，不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如今意识到这一点，杨远菡简直悔不当初。
她愤然指着秦瑞凯，质疑道：“这小子该不会是你在外面鬼混搞出来的野种吧？你竟敢拿你的野种换掉我的儿子，王八蛋，我要告你！”
秦博翔露出讽刺的笑容，嘲弄道：“你可以去问你哥啊，他手里不是有那么多份检测报告嘛。”
刚跟杨远帆闹翻，杨远菡岂会厚着脸皮去问对方。
她快速想了一下，觉得若是真有这种事，杨远帆刚才应该会首先提出来，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离婚只能分到这么一点钱，无法保障今后的生活，太不划算。
她又不是傻子，岂能就这么放过秦博翔这株摇钱树。
“那么多钱全给了外人，你脑子有病吧？我等着看你被他抛弃的下场。这婚我不离了。以后，你赚的每分钱，都有一半是我的，你休想转移财产！想要摆脱我，就赶紧拿两千万出来。”
秦瑞凯本来就不敬重杨远菡，被她无情伤害后，又见她如此泼皮无赖地狮子大开口，忍不住骂道：“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幸亏你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否则，我得为我这身血感到羞耻！”
杨远菡本就痛恨秦瑞凯霸占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财产，现在见他竟敢辱骂自己，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冲到秦瑞凯面前，挥手想要扇对方耳光，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
秦瑞凯手下使力，捏得杨远菡痛叫出声、脸孔扭曲。
“我不打女人，不代表我会傻乎乎地坐着挨打。瞧你这狗急跳墙的样子，真难看！你要是还有点最起码的羞耻心，就老老实实地离婚。否则，你也就只配得上‘无耻’这两个字！”
杨远菡气结，张口欲咬秦瑞凯的手，被后者一把推开，踉跄着摔倒在地。
长这么大，她何曾受过这种对待？
她简直气疯了，爬起来就往秦瑞凯身上扑，简直像只发狂乱咬的疯狗。
秦博翔看着厌烦，果断下令：“别跟她纠缠，打晕她！”
秦瑞凯有点被杨远菡的疯态吓到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到父亲的指示后，他立即起身相迎，以一记干脆利落的手刀砍在杨远菡的脖颈处，将其打晕过去。
“总算是清净了！”秦博翔叹息道，“钱是她祖宗，拿不到钱，她估计会一直发疯。怎么办？要不要妥协？唉……”
“爸，你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女人？”秦瑞凯埋怨道，“你这也太没眼光了！”
“哪是我看上她，是她看上我，仗着家里的权势，不择手段把我弄到手。”秦博翔苦笑道，“也怪我胆小懦弱，又企图通过攀附权贵寻找成功捷径，就轻易地妥协了。你可要吸取我的教训，别重蹈覆辙。”
秦瑞凯点了点头，不无忧虑地说道：“两千万也太多了，都给了她，咱俩喝西北风去啊？”
第66章：真相
“那就只能耗着了。”秦博翔长叹一声，自嘲道，“我这是自作孽，怨不得别人。”
秦瑞凯盯着地上披头散发的杨远菡，感觉这个顶着母亲身份近21年却从未尽过职责的女人就像一口吐不出、咽不下的浓痰一样惹人厌烦。
“小凯，你想找亲生父母吗？”秦博翔问道。
秦瑞凯摇摇头，说道：“正像你说的，就算有血缘关系，也只是陌生人而已。他们有自己的儿子，即便是抱错的，只要他们不知情，照样可以像我们家以前那样过得太平。我何必去打破他们的生活呢？”
秦博翔暗暗松了口气，只觉这二十来年对儿子的所有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那一直以来重重压在心头的石板随即消失，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畅快。
他主动拥抱秦瑞凯，满怀欣喜地赞同道：“有时候，无知反是一种幸福。咱爷俩，今后就相依为命吧。”
“好。”
秦瑞凯伸手回抱父亲，心里流淌着脉脉温情。
杨远帆前往当年韩兴琳生产所在的A省人民医院，从病案室调出与她同期入院的产妇的住院档案。
他分派人手按照档案中记录的相关信息前往各地调查，却没能找到与父母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他命人将妇产科所有住院档案都翻查了一遍，没有找到放错位置的档案，自此一筹莫展。
他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走，纵然心焦如焚，依旧没能在韩兴坤规定的期限内找到其外甥。
1月31日，满嘴溃疡、水泡的杨远帆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拖着满满一箱子档案资料、检测报告书，前去向韩兴坤汇报工作。
韩兴坤一看杨远帆那愁眉苦脸、战战兢兢的模样，就知道他没有完成任务，心情大为不悦。
听完汇报后，他问道：“你确定没有遗漏？”
“医院现存的妇产科所有住院档案，我都查过了。1990年3月、4月入院的产妇，我都派人做过鉴定。”杨远帆小心翼翼地回答，“时间隔得太久了，这些年间，会不会存在档案丢失的问题，我不敢保证。”
如果杜岩卓没有突发奇想地与陆怀进做亲子鉴定，他岂不是永远被蒙在鼓里？
他对杨远帆的办事能力太过信任，竟然从未想过核查一下秦瑞凯的身份，实在是重大失误。
韩兴坤自责之余，对杨远帆这个脓包越发地不喜。
“资料留下，我会另外派人探查此事。你下去吧。”韩兴坤语气冷淡。
杨远帆顿时慌张起来，语气急切地哀求道：“求您再给我两个月时间，我……”
“下去！”
韩兴坤厉声打断杨远帆的求情。
杨远帆登时噤声，脸色惨白如纸。
他像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般绝望地看了韩兴坤一眼，失魂落魄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