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扬啧了一声，围着周五走了两个半圈，“不对啊小子。这么损你，丫竟然没炸毛？”
周五甩他一白眼，“你也知道在损我啊？爷大度，不和你一般见识，拉低智商。”
“操！谁和你见识直接拉低全国智商！”程扬说着，手往周五肚子上摸去，“话说这刚吃完午饭半个小时都没到，你就饿了？来让我瞧瞧小周同志这肚有多大。”
“那时候没胃口吃不下。”周五一脚把人踹开，“滚蛋！老子的八块腹肌是你能摸的么？”
“八块腹肌？？”程扬一脸嘲讽。
周五脸上一红，没好气地说：“六块。”
“六块？？？”
“有本事你自己练去！废话少说，去给爷买份鸡腿饭！老子腹肌都快饿没了。”周五不耐烦地嚷嚷着。
程扬又是一阵嘲讽，“能被饿没的，那是膘吧？”
“老子自己去买！”周五恼羞成怒了。
程扬把站起来的人重新按回椅子上，“周大爷您坐着，我去，我去给您买！免得把您老的‘腹肌’给饿没了。”
“乖～退下吧！”朝程扬挥挥手，又趴桌上了。
程扬刚张开嘴，眼尖地瞧着周五悄悄拿左手捂着胃，又给闭上了，倒了一杯热水放周五面前，“听说最近禽流感闹得凶，咱就不吃鸡腿饭了。哥去给你买两碗蟹煲粥，今儿哥心情好，哥请客。”
周五挑眉，“这么好？”
“那是～哥一向这么好！”程扬一脸得瑟。
“那就带四碗！吃不完留着当晚饭！”
程扬戳戳周五那脑袋，“丫别得寸进尺啊！小心哥一粒米都不给你吃！”说完，拿上自行车钥匙走出办公室。
那办公室门一关上，周五这边终于松了一口气，放松脸部紧绷的表情，整个都扭曲起来，捂着胃的手揪着衣服嚎起来，“老子这是作了什么孽啊嗷嗷嗷……”
一楼值班室
“请问周五警官在吗？”
“在的，先生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上次走得急，有个笔录没做，周警官让我空了来找他。”
来人正是被周小五整了一次，在派出所白坐了一个半小时的男人。
刚陪大嫂侄子逛完古镇，回去时正巧路过派出所门口，瞧见从里面骑自行车出来的警察，想起来似乎有个帐还没算，反正也没什么事儿，于是就这么来了。
“那您先登个记，从那边上去，二楼左边第二个办公室就是了。”
果然二。
“嗯。”男人拿起笔唰唰填了登记表，“谢谢。”
“不客气。”
转身，上楼。
刚走到门口，还没抬手敲门呢，就听见从办公室里传出来一阵阵哀嚎。
男人嘴角微微抽搐。
没走错地方吧？
这是派出所？
确定不是动物园？
犹豫了半天，男人还是礼貌地敲敲门，这才拧开把手打开门。
果然那哀嚎立马停止，“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别说真一粒米都不给爷带了……呃！怎么是你？”周五愣住。
男人瞧着周五脸色惨白还强撑精神，皱眉说：“上次突然有事走了，来找你做笔录。”
“什么时候？”周五歪着头开始回忆。
男人：……“算了，没什么。”果然是在整他。不过今天似乎不是算账的时候，这小警察看起来略虚弱。“生病了？”
周五想想反正也是路人甲，丧气地摇着头，“老毛病了，胃疼。”
“有多疼？”
“我宁愿被捅一刀！”周五开始口不择言了
男人点点头。难怪嚎得杀猪似的。“吃了药没？”
“好像吃过……”周五靠在椅子上，侧头看向男人，“你是被抢劫了还是被偷东西了？要报案的话先去楼下值班室登记，我午休呢。”
男人想了想，说：“没事儿，我来参观的。”
“参观？永乐辣么多风景你不参观，来参观派出所？”难道咱派出所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周五嘴角抽了抽，又问道：“买门票没？”
男人：……“需要买门票？”
周五点头，“那是！既然是参观，那就要买门票！”
“在哪儿买？”
周五见男人一脸认真，这玩笑也开不下去了。“开个玩笑而已。仅限这间办公室，您随意参观。”指指角落，“那边有饮水机，要喝自己倒，椅子没多的，你要不嫌程小扬有痔疮，那就坐他的吧。”
男人明显很嫌弃。
宁愿站在那里，连看不看那椅子一眼。
周五那一番话说完就没了声。
男人怕他疼晕过去，开了口，“我开着车来，送你去医院看看？”瞧他那可怜样还是怪不忍心的，那点儿小仇可以暂时忽略不计，反正也不伤大雅。
周五摇摇头，“我等饭吃呢！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都疼成什么样了，还惦记占那点小便宜，难不成还是什么山珍海味？“他请你吃什么？”
“蟹煲粥！那贵着呢！平时我可都舍不得去吃。”
“……”还真是海味，不过……“你胃疼还吃蟹煲粥？”
“怎么？不行啊？”周五有点小得瑟。
男人蹙眉，“胃疼一般都是胃寒引起，螃蟹寒气太重，你吃了更疼！”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对吼！谢了兄弟。”说完，周五掏出手机，拨号。
嘟嘟嘟……“喂？大爷有什么吩咐？”
“我今天不想吃蟹煲粥了，给你说一声儿别买了，攒着哥下次吃。”周五说着。
程扬沉默一秒，炸了，“你他妈逗我呢？不想吃老子也得给你灌下去！”
“那什么，留着你自己吃呗～”在程扬暴走前赶紧掐了电话。
周五揉揉胃抓上外套起身，“午休还有一个小时，我出去躲躲。你要没什么事儿了也走吧！工作重地闲杂人等禁止逗留，速速退散！债贱！”
男人眯了眯眼，瞧着周小五刚站起身，腿就辣么一软。
啪叽！
“哎哟我擦！”在椅子上蹲太久，腿麻了。
医院没去，说逃难也没逃成。
腿刚能活动自如，还没走出门呢程扬就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堵人了。
瞧着周五难看地脸色，那肚子里的火也发作不起来，把买回来的四碗粥往桌上一放，“你小子当我像你那样没心没肺？没看出来你胃疼？皮蛋瘦肉粥，爱吃不吃！”
周五看着桌上那四碗热腾腾的粥，一阵感动，“好兄弟！哥误会你了！”
“我走了。”一旁围观兄弟情深的男人别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离开办公室。
程扬目送他离开，转头问着：“他谁呢？”
周五一手揉着胃，一手端起粥碗喝了一口，“不知道，说是来参观的。”
“参观？”程扬愣了愣，“派出所有什么好参观的？”
“不知道。估计咱们派出所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吧。”
程扬点点头，“那咱们给所长建议在门口摆个摊卖门票？”
“噗！！！”周五一口粥喷出来。
“脏不脏啊你！”程扬嫌弃地躲开。
周五眨眨眼，语重心长地说：“这就是兄弟啊……”
“谁跟你是兄弟！可别黑我！”程扬送他一白眼，“吃粥！吃不完爷亲自动手给你灌进去！”
虽然男人误打误撞看见了周小五胃疼虚弱的样纸，那一丝丝的同情也不可能这么快转换成其他什么奇怪的心思。
他可是陆军高炮团一团之长！还是官二代！妥妥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连市局刑警队大队长可都跟他称兄道弟！
就周五这样，在他眼里可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警察。
要是换下那身儿警服，也就一小市民而已。
而周五呢，喝着程扬买回来的粥，从窗口望着男人离开派出所的背影，想着那人虽然是很普通的关心，感觉还挺受用。
程扬关心他，那是应该的，毕竟是辣么多年的兄弟，受之无愧。
那人不仅只有几面之缘，期间还伴着些不愉快的小摩擦，要换成周五，不趁机落井下石都算天地良心了，他还想着送他去医院，提醒他不能吃蟹煲粥，那王霸之气也不嚼着吓人了。
周五心里想着，咱们就大人有大量，所有的小恩小怨都一笔勾销。
006
程扬看看捧着粥有些小荡漾的周五，又看看一个人影儿都没的楼下，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晃，“周小五，你胃不疼啦？喝个粥都能喝出一脸少女怀春。你捧的是粥，不是优X美！”
周五森森地回过头，盯着程扬盯了半天，“哦！”低头喝粥。
程扬全身警备的僵直住，眨巴两下眼睛，试探着问：“你是胃疼，难道还能……影响智商？”
“程小扬……”周五放下粥，站起来。
程扬摆出战斗准备，后退两步，“你你要干什么？先说着！这是派出所，你可不能动手！小心告你袭警啊！”
周五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快送我去医院，再打110！不，先打110再送我去医院！”不知道自己说什了都。
程扬愣住，“咱到底是先送医院还是打110？”
“打你妹的110，咱就是！快去医院！”说完，周小五两眼一抹黑，昏过去了。
程扬急了，手慌脚乱地绕过办公桌给人接住，“擦！不要命了你小子，逞什么能！”抱起人就往外冲。
医院里，周五躺在病床上，黑溜溜的眼睛盯着程扬不停的来回转圈。“别转了，头晕。”
程扬停了下来，“我这儿酝酿该怎么骂你呢！”走到床边指着周五鼻尖，恶狠狠地说着：“周小五！你小子能让我少操点儿心么？你说你不会照顾自己，一个人跑去隔壁县瞎折腾什么？好嘛，天高皇帝远，老子管不着你，折腾出一身病……”
“什么一身病，就一胃病，哪儿有辣么严重。”周五是毫无底气。
程扬那手指干脆使劲儿在他脑袋上戳了几下，“不严重？不严重丫现在能躺这里？……”做警察的，要教训起人来可是一套一套的。
周五盯着程扬不停翻动的嘴皮，一字儿都没听进去，留下一句，“我困了。”缩进被子里。
“嘿！我说你……”程扬说着就要把人拧出来，手揪着被角一顿，没了脾气，把自己往旁边空着的病床上一丢，“睡不死你！明天我去给所长打电话帮你请两天假，挂完水送你回家休息，你他妈这两天给我安分呆在家里！”
周五睡着似的不答话。
程扬气得不停哼哼着。
其实周五也的确不严重，医生都说了，只是没吃早饭，胃又那么一疼，就昏过去了。
看着床上鼓起一坨的被子，程扬骂完了气也消了，走上去轻轻拍了拍那一坨，蹲下身下巴搁床沿放着，伸手揭开被角，就见周五那闪亮的眼睛刷地闭上。
程扬就那么瞧了半天，腿都快蹲麻了。
“你蹲这儿干嘛呢？”周五实在是受不了被人辣么热情的注视。
程扬抿抿嘴，十分温柔地说：“周小五，要不……咱俩好吧。”
周小五倏地瞪大眼睛，伸出那只插着输液管针的手，探探程扬的额头，“你脑袋也坏了？”
“也？你倒有自知之明……不对！你才脑袋坏了！”程扬没敢甩开那只手，深吸了一口气，“我说真的，你刚回来那阵我就琢磨这事儿。你看，就咱们这小城小镇的，想找个和咱们一样的人过日子，难。反正我未娶你未嫁，而且就咱们这关系，也不怕给人瞧出什么端倪。要不，将就将就，凑一对儿得了？其实吧，我真挺喜欢你的。”
我真挺喜欢你……
挺喜欢你……
喜欢你……
这是告白啊！
周五的智商不够用了，连我未娶你未嫁都忘了反驳，话也说不利索了。“我我我我儿纸不同意！你你你也接受不了我儿纸！凑凑凑不了一起！”
程扬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握住那只扎着针的手，“我有心理准备了，不就怕狗嘛！我最近可是下足了功夫。”
周小五这小心脏可真有点儿接受不来。
你说他活了这二十五年，被妹纸告白也是有那么几回。
可这活生生的汉纸。
面对程扬正儿八经地深情模样，周小五脸红了。
倒不是害羞……是缩这被子里，给闷的。
要说其他的想法，周五还真没有，心不跳也不紧张，就像平时的玩笑一样。
不怪周小五没心没肺，不来电就是不来电。
周五想了半天，抽回自己的爪子，掀开被子坐起来，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一脸严肃，“程扬，刚才你什么都没说，咱们还是好兄弟。”
程扬眉头也没皱一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周五，“你就老实告诉我，今儿中午来派出所那男的，是你什么人？”
周五：……“我真不知道他是谁，他真是来参观的。”
“来参观派出所？骗谁呢？是来探班的吧？”程扬自嘲地笑笑。
周五张张嘴，想解释。程扬打断他的话，“别找借口，要真是不认识的人，你能人都走了还一双眼睛恨不得贴人身上？那眼神儿，都快长翅膀跟他跑了！”
“啊？我没有！”周五愣住。他有干过辣么白痴的事么？怎么他不知道。
程扬急躁了，脸上也没好颜色给他看。“行了，别跟我装糊涂。早该在你刚回来就把你办了。怪老子自己动作慢。”
周五欲哭无泪，这事儿真是程扬误会了。可这档口，怎么解释也没用啊。
而且要跟一个警察狡辩，那是越描越黑啊！虽然他也是警察，这不正处弱势么！
程扬见周五沉默，当他是默认了。烦躁地抓抓头，拿起床头的警帽就走。“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请假，挂完水打我电话，我送你回家。”
还不等周五张口，门就关上了，摔得惊天动地。
“唉……”周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据说好多人告白不成，连朋友也没得做。
他可不想就因为这莫须有的事把兄弟给弄没了。
要不告诉他其实自己喜欢的是女人？
呃……这话现在连自己老娘都骗不住，跟天上看着呢！也就骗骗无知的路人。
而且他真跟辣个路人甲没半毛钱的关系。
周五很纠结，纠结得快神志不清了。
跟程扬解释，那是越描越黑。
要不把人找来和他当面对质？可他连人叫什么都不知道，哪儿找去？
盯着那慢慢见底的输液瓶，周五自个儿拔了针头就跑。
“诶诶！警察同志，医院走廊不能跑！”一护士出声儿阻止。
周五边跑边回头，“紧急情况，下不为例，不好意思啊护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