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天不见就好像过了三年，那他们三天不见都该过了九年了，萧杭这才突然觉得特别想紧紧地抱着泰德跟他独处，不过算了，这里是瓦塔拉家，不是泰德的家，他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你父亲没对你使用暴力吧？”萧杭说着上下审视着泰德。
“哪那么夸张，他毕竟是我父亲呀。”泰德嘀笑皆非地看着真要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的萧杭。事实上，这次的事情反而让他对父亲有了新的认识，离开瓦塔拉家族是他和父亲商定好的，父亲随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你以后不再是瓦塔拉家族的人，但是，你永远是我塞里？瓦塔拉的儿子”，很大程度上触动了泰德。他早就不想再为家族做事了，凭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事业才是他追求的东西，但是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也许自己在他心中不像一直以为的那么无足轻重吧。
“塞里？瓦塔拉太狡猾了，刚才他跟我说什么声明，为了一个对你们家族无足轻重的金矿，他竟然要放弃自己的儿子，”这样的声明之下，既然泰德已经被逐出了瓦塔拉家，之前的协议自然不算数了，瓦塔拉家一个子也不会损失，只是泰德就这么失去了在瓦塔拉家应得的权力，实在是太亏了，萧杭顿了顿，想了一下，泰德应该比自己更气愤吧，“不过算了，你不要难过了，这样冷血资本家的钱，不要也罢。”
“我没有难过呀，”泰德不禁莞尔，他的小情人，真的太可爱了，“但是我以后成穷光蛋了，你还要我吗？”
“靠，”一向文雅的萧杭连脏话都气出来了，“那有什么，我养你！”
豪情万丈的萧杭让泰德舍不得移开目光，也许装一下穷也未尝不可：“你怎么养我？”
“我现在有8万人民币了，”之前半年的年薪7.5万，加上以前的积蓄，正好8万块，“只要你不穿阿玛尼，不开路虎，一般的生活我还是养得起你的。”
“恩恩，”萧杭毫不掩饰的透露自己家底的行为让泰德觉得很窝心，“那我们就一起从零开始奋斗吧。”
“什么零啊，明明有8万块的。”萧杭轻声嘟囔着，唉，算了，估计这8万块人民币在泰德公子的眼里和零也没差多少。
“阿比让不愧是非洲小巴黎，真漂亮！”站在阿比让的沙滩上，前面是湛蓝的海水，后面是繁华的都市，今天的天气很好，微带咸腥味的海风不大不小，吹得人懒洋洋的。萧杭长那么大，还没有见过大海，虽然在广州读书，离海边很近了，但是他一向比较宅，大学四年就没有出去走动，现在看着这美丽的沙滩和海水，突然很想脱了鞋光着脚丫体验一把。
“你说我光着脚会不会很怪异？”
洞悉了萧杭的想法，泰德回答到：“不会呀，我陪你。”说罢脱了鞋袜。
萧杭也毫不犹豫地效仿泰德，这一段海滩，不是专门为旅游开发的，沙子没有经过人工整理，有些硬，中间还有一些小石头之类的异物。两人提着鞋袜，一边享受着阳光和海风，一边有些小心翼翼地避过沙滩上的杂物。
泰德的手突然伸过来牵住了萧杭空闲的一只手，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萧杭悄悄看了一眼四周，阿比让也算是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各式各样的人都有，算了，反正也没有人认识自己，于是，就这么让泰德握着，他没有把手抽出来。如果在国内，两个大男人这样牵着手在沙滩上漫步恐怕会引来不小的回头率吧，在国外就是好，可以不管不顾，萧杭有一种到了国外就好像到了一个童话般虚幻的世界，做什么都无所谓的感觉。但是，如果回国的话一切又不得不回归现实，他跟泰德……
“你父亲好像不介意你的性向，你母亲呢？”萧杭想着想着，就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英国目前同性结婚还不被承认，不过也快了，从我十二三岁发现喜欢男人开始我母亲就没有过什么异议，她只关注我的学业和人品。”
也对，对同性恋还抱有偏见的恐怕只有奉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中国吧。
“听说中国人在这方面很保守。”泰德看似不在意地说出了这句半疑问半肯定的话。
“恩。”这个话题不适合继续，萧杭不想去猜测母亲的想法，这些东西自己根本开不了口吧。
泰德没有继续追问，两个人就这么牵着手静静地走着。
“我带你去捉螃蟹吧。”泰德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里还有螃蟹？”泰德的话引起了萧杭的兴趣。
两人来到一堆大石头旁边，泰德蹲下来用一根小树棍拨弄着下面的沙子。
“这里会有螃蟹？”萧杭也蹲下来仔细观察着。
“会。这个季节，螃蟹还很瘦小，如果七八月过来，都可以见到很大个的螃蟹。”
果然，不一会，从石头下面钻出来一群小螃蟹，另外还有几只不知名的虫子。
“来，伸手。”泰德捏起一只小螃蟹递给萧杭。
“它不咬人吗？”确切地说应该是夹人，螃蟹的钳子可不是好惹的。
“那么小，怕什么，咬了也不疼。”
泰德将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小螃蟹放在了萧杭的掌心，小螃蟹啃哧啃哧地爬着，每当要掉下去的时候萧杭就圈起手，于是，它又回到了掌心。
“真可爱，”灰褐色的小螃蟹甚至还有些透明，“快帮我拍一张照片。”
“这么常见的东西也要拍照啊。”虽然这么说，泰德还是拿出手机，帮萧杭拍了一张掌中蟹的特写，顺便……拍了一张萧杭侧脸的特写。
满意地收起手机，泰德被萧杭“哎呀”的一声轻叫吓了一跳。
“怎么？它夹你了？”
“恩，跑了。”被小螃蟹突然一夹，萧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手一松，给它跑了，不过确实像泰德说的一样，不是很疼。
“算了，我看看。”拉起萧杭的手看了看，食指根部有一点点发红，肯定是那个小螃蟹的杰作了。泰德将萧杭的手贴近嘴唇，轻轻地吮吸了一下发红的皮肤。
“你……”触电般酥麻的感觉从指根传过来，虽然泰德很快放开了萧杭，但是他还是有点——呃……心猿意马了。
“走，我请你吃海鲜去，阿比让的海鲜很棒哦。”泰德恶作剧得逞般快乐地大步朝前走去。
Chapter 18 为爱奋斗
于是，海鲜大餐之后，两人在酒店度过了疯狂的一夜才启程回内罗毕。
一路上，萧杭深深地检讨着，自己这个五好青年是不是被泰德带坏了。
“这次回去，我不能经常在肯尼亚陪你了，得时不时回英国。”泰德边开车边说到。
“哦，好的。”这是意料当中的事情，既然泰德以后不再为瓦塔拉家工作了，那自然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过想到不能经常见面，萧杭的语气中还是带上了一点低落。
“我得赚钱养老婆呀，”泰德转头对萧杭一笑，“不过能搬到家里做的事情，我会带回来做的，不会长时间在英国停留。”
“谁是你老婆呀，好好开车。”切，这家伙，居然还会用老婆这个词，不过，他到底有什么计划呢？“你准备做什么？”
“几年前我就计划和朋友一起弄一个软件公司，公司前两年就注册了，一直是朋友高兴起来管一下，没什么大的进展，这回离开瓦塔拉家，我正好可以专心放在公司上了。”
差点忘了泰德是学计算机的，能不靠家里自己做点事其实挺好的，萧杭也准备攒点钱和经验之后自己开个外贸公司呢。
“对了，我那个朋友是丹尼尔的表弟，也是小我两届的校友，我还是通过他才认识丹尼尔的呢。”
“也不知道丹尼尔最近怎么样了？”说起来，丹尼尔也算是他和泰德的救命恩人。
“他呀，好得很，”泰德故弄玄虚地顿了顿，才继续说到：“你很快就会和他见面的，我还指望着他在肯尼亚帮我照顾你呢。”
“他要把诊所搬到肯尼亚？”虽然那天走的时候听丹尼尔提了一下准备换个地方，但是没想到会选择肯尼亚。
“恩，尼日尔现在不适合呆着，整个非洲大陆医生都是稀缺资源，去哪里开诊所都一样，正好过来帮我照顾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要人照顾呀！”虽然对丹尼尔印象挺好的，但是泰德这种好像非把自己托付给谁才放心的态度，让萧杭觉得自己在他心中真像个小孩子。
“是我像小孩子。”自己才是像小孩子的那个人，一分钟不在萧杭身边都会担心。再说，加拉蒂耶这次吃了那么一个闷头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萧杭一个人在肯尼亚呆着他确实不放心。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虽然不清楚泰德究竟在顾虑些什么，但是萧杭还是认真地保证着，至少不要让爱人担心吧。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有些微妙，交往中的情侣彼此之间却有很多情况互不了解，其实也不全是泰德的问题，他自己很多事情也没有向泰德坦白，泰德的小心翼翼和不安心也许正是来源于此，但是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回国，想到母亲知道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态度，说他无能也好、胆小也罢，现在他还没有勇气去触碰这些暗礁，先暂且这么过着吧。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过得波澜不惊，萧杭踏踏实实地做好公司布置的工作，泰德则在英国和肯尼亚之间来回跑。这个月已经来回第三次了，萧杭不禁怀疑他那刚起步的公司挣的几个钱究竟能不能负担起他这空中飞人奔波的费用，幸好瓦塔拉老爷没有收回泰德在肯尼亚的房子，不然两人恐怕还要为房租发愁呢。
已经晚上11点了，泰德还在电脑面前编写着程序。萧杭看着爱人工作的侧脸，眉头微皱，手指习惯性地在腿上轻轻敲着，这是他陷入思考的表情，是编程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泰德还真的在为两人的未来努力着，那自己呢？肯尼亚公司人手充足，工作不是很忙，淡季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无所事事。萧杭心想要不要开始筹划着自己做点事。
“还没弄完？”
“怎么，有事？”IT业这行工作时间没个准头，赶的时候通宵几天都有的，瞄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今天还挺早的呢。
“也不是什么事，你要还没弄完就先忙吧。”
“那怎么行。”泰德保存了一下，迅速关掉电脑，将靠坐在床上玩笔记本的萧杭圈入怀中。任何时候，萧杭都是排在第一位的，所有事情在他面前都得靠边站。
“现在公司也挺闲的，我想找个事情做做。”萧杭认真地跟泰德商量着。
“兼职？”泰德用下巴抵着萧杭的头顶，“丹尼尔最近总叫着人手不够呢，你去帮帮他？”
“算了吧，他干的那是专业活，我一窍不通，去了只能添乱。”
“那你想干什么？”其实你就不干活我也会养你的，泰德在心里这么想着，不过没说出来，萧杭是一个独立惯了的人，一点都不喜欢当寄生虫，就算泰德有心养他估计他也不肯。
“我一直想着回国以后开个外贸公司呢，现在反正有时间，可以先考察一下，不过不知道往什么行业下手。”
“你以后准备回中国？”泰德显然没有抓住萧杭话中的重点。
“是啊。”泰德没问过自己之前也就没说，倒也不是刻意隐瞒，不过既然泰德问了，自己是不是也可以问出一直以来纠结的问题呢？
“你以后要回英国吗？”萧杭指的自然是定居的那种，虽然现在泰德也经常往英国跑，但毕竟定居还是不一样的。
“我倒没所谓，如果你不嫌弃，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去中国定居。”
没想到自己一直纠结的问题这么轻易就解决了，也对，外国人成年之后一般都很独立，也没有要住在一起给父母养老送终的观念。萧杭心情大好地转头在泰德唇上啵了一下，既然泰德那么说了，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迈出一步呢——
“这个春节跟我到中国去吧，”萧杭顿了顿，“以普通朋友的身份，暂时。”
“好的，亲爱的。”泰德拉近两人的距离，舌尖在萧杭唇上挑弄着，企图长驱直入。
“等等，你还得帮我研究一下投资什么行业呢。”看穿了泰德的企图，萧杭赶忙把他推开了一些距离。
“明天我介绍你一个人，”泰德不依不饶地继续着刚才未完的事业，“你勾引我，要负责灭火。”
这么一个吻就起火了，泰德你骨子里流的是种马的血统吧？虽然心里这么想着，萧杭还是不自觉也被泰德点燃了，这身体真是越来越不像自己的了。
泰德给萧杭推荐了一个做进出口贸易的朋友，这一天公司没什么事，萧杭按着泰德给的地址来到布鲁克的住处。布鲁克是一个约莫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人。
“非洲是一个市场潜力巨大，但是贸易风险也很大的地方。”泰德应该提前说过自己的来意，布鲁克开口就直奔主题了。
“恩，我到非洲才一年，到肯尼亚时间更短，很多东西都不了解。”萧杭绝对是抱着谦虚求教的态度而来的。
“恩，”布鲁克点了点头，“非洲经济还比较落后，进口产品占了很大的比例，在这里做进口会容易一些，出口产品主要是资源型的，基本被垄断了。”其实布鲁克的公司主要做的也是从英国进口一些产品到非洲销售。
“进出口都行，但是我想先试试把非洲的产品出口到中国。”中国出口到非洲的产品倒是挺多的，但是萧杭现在在非洲呆着，国内也没有什么可以合作的对象，只有先啃啃硬骨头了。
“出口的话，我倒建议你试试农产品，其他矿产什么的小公司是拿不到出口权的。”
萧杭很想说农产品他也一窍不通，其实他发现自己这跟二愣子一样摸不着头脑的突然说要做贸易，成功率恐怕很低吧。
“我倒是有一个项目，前景还不错，你可以看一下。”正这么想着，布鲁克体贴地开口了。
开了大约半个小时的车，两人来到内罗毕郊外的一片田地。一望无际的田地里种的全是菊科植物，几朵白色的小花零星地散布着。
“这是除虫菊，今年刚刚过了采摘的时候，现在地里只剩几朵错过花期的了。”
原来这几朵还在尽情绽放的菊花是迟到的家伙呀，看着白瓣黄蕊的美丽花朵，萧杭心想连片盛开的时候应该是何等壮观的美景。
“这种菊花有什么用处呢？”
“除虫菊是欧盟认证首选的生物杀虫药剂的原料，因为完全无公害，前两年在国际市场上供不应求，这两年栽种的多了，价格已经有所下滑。”
“不知道这东西在中国的前景怎么样，我得回去研究研究。”
“好的，现在英国的除虫菊市场竞争太激烈了，明年我想缩减收购的规模，如果你感兴趣，我倒可以帮忙牵牵线。”
“这些不是你们公司的地吗？”
“当然不是，我们是采取基地加农户的模式，之前刚到肯尼亚的时候建了个示范基地，指导当地农民种植，并且和他们签订收购协议，这已经是我在肯尼亚做除虫菊生意的第三个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