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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喜上——byvendre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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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跟死了的凌琛睡了大半宿的姑娘吓得几乎精神失常,哭哭啼啼地回答官员的问话,也说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说他们昨晚都喝了很多酒,齐王又是个在床上有虐待癖的,她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后来就昏死过去了,期间发生了什么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然后便是今早,昏昏沉沉地醒来,就发现自己满身都是血,齐王已经死在了自己身边。

而那几个齐王的护卫则说是他们守夜守了上半宿,后来见没什么事,就也去了旁边的房间喝酒叫了姑娘来作陪,之后也喝醉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进来房间里过。

青楼里的老鸨姑娘们哭天抢地的喊冤,说是这事跟他们没有关系,凌祁佑冷冷看着面前凌琛的死状,眼里的神色带上了几分晦涩。

连凌琛也死了,凶手的目的并非是嫁祸凌璟,而就是要挑拨朝廷和地方藩王的关系,若非凌璟被他押在宫里,这第二个死的就不定是他还是凌琛了,已经死了两个人,若是再抓不到凶手给不了交代,人心惶惶之下地方上的那些个藩王都会起什么样的心思,他几乎不用去想都能知道。

萧楚谦轻撞了撞他的胳膊,冲床上的死鬼努了努嘴:“他拳头攥得那么紧,似乎抓着了什么东西。”

他说着走上前去,艰难地掰开了凌琛已经冰冷僵硬握成拳的右手,果不其然,从里头抽出来一小块硬扯下来的衣裳布料。

凌祁佑也走了上前来,萧楚谦把东西递给他看,又瞧了瞧凌琛的手指,小声说道:“应该是他挣扎间从凶手袖子上扯下来的,你看他的手指缝里还有血迹,怕是凶手手掌或是胳膊还被他给抓伤了。”

凌祁佑看了看手里的衣裳布料,双眉蹙得更紧了一些,就算当真是这样,这布料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绸布,大晟朝正值盛世,百姓日子过得都不错,尤其是京里天子脚下,一般人家就穿的起这样的衣裳,这样的线索根本不能算为线索了。

萧楚谦却突然轻笑了起来,在凌祁佑疑惑抬眸看向他的时候,压低了声音,道:“陛下,我大概猜到是谁做的了。”

凌祁佑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萧楚谦拉住了他的胳膊:“走吧,我们回宫去,这地方血淋淋的,别在这里待了,晦气。”

于是没等凌祁佑回过神,就已经被他拉着离开,上了车之后,凌祁佑才不耐问起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楚谦道:“那日洛王死的时候,后来我问了那晚巡逻的侍卫,除了那发现洛王尸体的太监,第一个冲进洛王帐篷里去的人是谁,我估摸着他是后来发现了自己的金哨子掉了,想去找,当然没找着就是了,还有今早,下朝的时候,我在外头看到那些朝臣三三两两地出来,他的左手手背上确实有抓痕。”

凌祁佑一听眼里的阴霾更重了一些:“是他?”

萧楚谦撇了撇嘴,问他:“陛下觉得国舅大人和这事有关吗?”

凌祁佑睨向他,半晌,才轻哂了一声:“不干他的事。”

萧楚谦笑了:“为何陛下就这么肯定?也许是他勾结外敌想谋大晟朝的江山呢,陛下可别忘了,四年前他被先帝外放去南疆……”

“不可能,”凌祁佑笃定道:“洛王死了他震惊意外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徐家和南蛮国是有世仇的,南蛮国人狼子野心,他就算当真现在跟他们合作了,日后也压制不住他们,国舅不会做这种蠢事。”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徐家世代为官,在前朝就是高门大户,后来前朝末代皇帝昏庸,听信南蛮国的女干细挑拨,以通敌叛国罪将徐家上百人口全部处死,徐国公是侥幸逃脱之后才助凌家起兵谋得江山,徐国公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踏平南蛮国,徐重卿是他的儿子,若说他与南蛮国人合作,就算他罔顾父亲遗愿,南蛮国人也不定信得过他,而且南蛮人向来没有诚信,数百年来从来都是只要一有机会就会起兵反扑中原王朝,徐重卿若是被他们拿捏住,日后只会更加对付不了他们,他不是傻子,断然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于是萧楚谦也没有在再说这事,而是问他:“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引蛇出洞。”既然那金哨子是南蛮国暗卫看得比命还重要的身份标示,就一定会想办法来取回它,他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够了。

萧楚谦笑了笑,一伸手,勾住了他的腰,凌祁佑不耐烦地想挣脱开,萧楚谦却突然出声提醒他:“别乱动。”

车子行到一处下坡路处,又接着是一个急拐,有些颠簸,凌祁佑挣扎之间没坐稳,反倒直接摔进了他的怀里,下意识地脱口喊了一声,车子停了下来,外头的侍卫赶紧请罪,凌祁佑回过神,咬着牙关吩咐:“没事,继续走吧。”

车子重新缓缓行起之后,他冷眼横向萧楚谦:“放开朕。”

“我若是不放呢?”

“你下车去。”

虽然还想再逗逗他,萧楚谦看着他不悦的脸色知道再闹下去凌祁佑当真要生气了,只能是悻悻然放了开,规矩地坐到一旁去。

凌祁佑也没有再多说,疲惫地靠着车壁,闭上眼睛几乎就睡了过去。

萧楚谦盯着看了他一阵,慢慢伸手过去,手指停在了离他脸颊寸于的地方,窗户外透进来的阳光在他脸上留下淡淡的影子,连那最细小的绒毛都似乎清晰可见,他的手指隔空描摹着他脸的弧度,许久之后,终是心下一声叹息。

回宫之后,不出意料的,国舅徐重卿再次前来请求传见,凌祁佑准了他进来,又将上回洛王死时的几个守兵将领和巡逻侍卫总管一并传来。

在徐重卿开口之前,凌祁佑先问起他:“舅舅还觉得是宣王做下的吗?他这几日可是一直都被朕关押在宫里。”

徐重卿紧蹙着眉,想了想,道:“他人在宫里,但外头还有不少他的人,未必就不是他做的。”

凌祁佑不以为然,却也没有再与他纠缠这事,又让其他人把已经复述了很多遍的那日洛王死时的情形再次详尽地讲述了一遍,他认真听着却没有插过话,一直到所有人都说完了,才微点了点头。

徐重卿再次请求让刑部一块去查这事,这一次,凌祁佑倒是很痛快地就答应了,除了没准让他把凌璟押走,却也同意了让刑部和宗正寺一并去查,之后便将一众人给打发了走。

反正如今光靠查他也不指望这些官员能查出什么来了。

人都退下去之后,萧楚谦才走过来,笑着拿起那就搁在御案旁边的显眼的金哨子,冲凌祁佑道:“你方才都看到了?”

虽然他许是因为心虚一直将手缩在袖子里,但行礼的时候凌祁佑一直注意着还是看到了手上的抓伤,而这他故意摆在显眼处的金哨子,想必方才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

凌祁佑没有搭理他,萧楚谦却突然欺身过来,弯下腰贴到他耳边,轻声问他:“祁佑,我们和好吧?”

凌祁佑微一怔愣,之后斜眼睨过去,就这么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如何?和好吧?”

半晌,凌祁佑才轻嗤了一声,问他:“你凭什么?”

萧楚谦笑着道:“你看你内忧外患这么多,只有我才是真心实意帮你的……”

“不需要。”

冷冰冰不带半点起伏三个字,萧楚谦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滞,凌祁佑却已经站起了身,进了寝殿里去看小馒头。

萧楚谦无奈轻叹了一气,要想彻底拔了小皇帝的刺敲开他坚硬的壳,怕是还有的费功夫了……

31.

连着两个藩王死于非命,朝野上下一片人心惶惶,凌祁佑却仿佛没事人一般,在凌琛死了没几日之后,反倒是在昭德殿给小馒头办起了百日宴,大摆筵席,不单是皇亲国戚,二品以上的官员全部都来了参加。

小馒头被换上了大红的袄子,头上戴着个虎皮帽子,咧着嘴看着面前拿着玩具一再逗弄自己的萧楚谦傻笑,像个福娃娃一般。

萧楚谦伸手过去,手指帮他拭去嘴角滑下来的口水,又用力捏了捏他的脸,眼见着小馒头嘴一扁又要哭了,赶紧把人抱到身上来哄他:“乖乖,不哭,今日你是主角,可不能在满朝文武面前丢了你父皇的面子。”

一旁的小石头公公看看萧楚谦,又看看他怀里的小馒头,突然道:“太子殿下跟楚公公你长得还挺像的啊……”

萧楚谦瞥他一眼:“当真?”

“你自己对镜子看看,真挺像的。”

萧楚谦抱着小馒头凑到镜子前去,一大一小两张脸挤在一块,仔细地看,小馒头的鼻子嘴巴包括笑起来时嘴角浅浅的酒窝都和凌祁佑一模一样,勉强说来,也就那双桃花眼跟他有几分相似。

“是吧?我没说错吧,太子殿下是跟你长得有几分相似吧?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是楚公公你的儿子呢……可惜我们阉人生不出儿子。”

萧楚谦得意地笑了笑,谁说他生不出来,只不过他不想生而已,小馒头……看着一直对着镜子咯咯直笑的小东西,萧楚谦心下轻叹了一声,要当真是他儿子他就好了,可惜。

把小馒头又放回了摇篮里头去,萧楚谦抓起他的左手,把一早准备好的金镯子小心翼翼地给他戴上。

“哒哒……”

小馒头叫唤着,似乎是很高兴。

在一旁偏殿里处置完政事的凌祁佑踏进门,看到的正是萧楚谦趴在摇篮边弯腰捏着小馒头的手低下头亲他脸的一幕,顿了一下,他才缓步走上了前去,一眼看到小馒头左手上戴的东西,伸手拨了拨镯子上的铃铛,冷淡问道:“这哪里来的?”

萧楚谦抬起头,笑眯眯地看向他:“本公公用俸禄买的。”

凌祁佑轻嗤:“就你那点俸禄够买这个?”

萧楚谦晃晃脑袋,不以为然:“不够就问人借就是了。”

凌祁佑没有再说什么,看小馒头一直抓着镯子不停地晃,听那铃铛清脆的声响似乎是很喜欢,抿了抿唇,到底是没有把“扔了”二字说出口。

萧楚谦却又突然再次抬眼看向他,问道:“陛下觉得太子殿下和奴婢长得像吗?”

凌祁佑听着这话心惊了一下,眼里的神色更冷了:“他是朕的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萧楚谦暗自叹着,也不再说了,转过头继续逗弄小馒头。

凌祁佑看着小馒头抱着他的手指往嘴里送的傻乎乎的样子,心下蓦地一动,在那一瞬间,他竟然有想把事情真相说出口的冲动,却也只是那一瞬间而已,随即却又想到,实在是太过荒唐了。

到了傍晚,群臣陆陆续续地到了,昭德殿外头院子已经摆了几十桌酒席,宫女太监们引着众人入座上酒,一众人互相客套热络着,一时间也是好不热闹。

不多时,小馒头便由奶娘抱着,跟在凌祁佑身后出了来。

凌祁佑在御座前坐下,面前是他一人单独的桌子,在众人一齐行过礼之后示意他们都坐,之后便吩咐下去,酒宴开桌。

太子殿下的百日早就过了,选在这样的时候给他摆酒,众人便也只道陛下是想借此稳定人心,虽然心下里疑虑重重难免惴惴难安,面上都得端出笑脸来,陪着凌祁佑推杯换盏,一再地恭维那第一次被人抱出来在众人面前亮相的小太子。

小馒头似乎是没有见过这么多人的阵仗,眼珠子好奇地转来转去,不过有凌祁佑在身边,他倒是半点不认生,只要一有人恭维他就笑,于是又引来更多的称赞,一众官员纷纷说着俱是诸如太子一看就是个面相好福厚的,不愧是陛下的太子,将来定会是人中之龙之类的话。

凌祁佑听着群臣七嘴八舌地拍马屁,瞥一眼奶娘怀里只会傻笑的小馒头,心下有些好笑,这么个傻乎乎的小东西,还人中之龙呢,果然也都是些睁着眼说瞎话的。

酒过三巡,喝高了的意中人比之先前的拘束,这会儿都放开了,谈笑声劝酒声一片人声鼎沸,凌祁佑也有些微醺了,对来敬酒的官员来者不拒,嘴角一直衔着笑意,而小馒头早就在奶娘怀里睡死了过去,被抱回了寝殿里头去。

天渐渐黑了,已经接二连三地有人倒下,也有人摇摇晃晃地被人搀扶着去如厕,更多的人从这桌喝道那桌分不清东南西北,整个昭徳殿除了摆酒宴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也就只有小馒头待的寝殿里还留着灯。

没有人注意到什么时候有人趁着一片混乱溜进了不该进去的地方。

原本一片漆黑的偏殿骤然亮起了灯,皇帝御案前的人惊讶转过身,手里握着的正是那个金哨子。

凌祁佑就站在门边,身后跟着他的侍卫和太监,这会儿冷眼看着闯进殿里来偷东西的人,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戏谑,眼里的神色也再不见方才在外时的醉酒迷离。

特地被凌祁佑带来的徐重卿震惊地看着屋子里的人,脸色大变,声音几乎带上了颤抖:“你……你做什么……怎么是你……”

正是他最忠心的朋党之一,林覃。

林覃眼里的惊讶转瞬即逝,低下了头,镇定回话:“微臣方才喝多了,迷迷糊糊地走错了路,误闯了陛下的宫殿,还请陛下恕罪。”

凌祁佑挑起了眉:“误闯?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林覃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哨子,咬着牙没有再说,徐重卿气急败坏,大声质问他:“你说!你是不是南蛮女干细?!洛王齐王是你杀的是不是?!”

林覃的牙关咬得更紧了一些,沉默片刻,终于是抬起头站直了身,眼神已经全然变了,再没有半点恭敬和畏惧:“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也没少好多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凌祁佑瞳孔微缩,眼里的杀意却已经不再掩饰,“你是宇文敏昊的人?你潜在我朝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挑拨我朝内乱?你们好趁机得利?”

林覃冷笑:“这次若非我一时大意,掉了东西,你们也未必就能发现我,死了两个藩王,你根本没法跟天下人交代,到时候各方藩王起兵讨伐,你的皇位也坐不稳。”

凌祁佑微抬了抬下颚,有侍卫走上了前去,林覃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想反抗,却身子一软,当下就被人给按到了地上去,也瞬间明白过来,怕是方才他喝的酒里已经被下了药,猛地抬头看向凌祁佑,对上他带着嗤意的双眸,林覃咬牙切齿:“你早知道是我?”

“你们到底派了多少人在我朝,你若是肯老实交代了,朕还可以给你留一条全尸,否则,就别怪朕让你生不如死。”凌祁佑的语调没有多少起伏,言语里却俱是冷意。

林覃狠狠瞪着他,半晌,竟是放声大笑了起来:“还有谁?陛下的皇叔不就是?宣王身边那最亲信的沈护卫不就是我护国将军的养子?七年前的平城之战,领我南国十万大军出战的就是这位沈少将军,宣王养虎为患留这么个祸害在身边,陛下倒是三番两次为之开脱,当真是可笑至极。”

这下不单是徐重卿惊讶,凌祁佑也是错愕不已,抬眼就瞪向了一旁看热闹的萧楚谦,萧楚谦尴尬地干笑了一声,略有些心虚地转开了眼。

七年前大晟朝和南蛮国的那场大战,当时大晟朝领兵将军,就是萧楚谦。

所以从一开始,他说不认识沈乐心,根本就是装的。

“去把宣王和沈乐心给朕带来。”一字一顿,凌祁佑说得近乎咬牙切齿。

凌璟和沈乐心很快被人带了来,看到被押按在地上的林覃,凌璟略显诧异,沈乐心不动声色地冷眼瞧着,先沉不住气的徐重卿厉声开口:“宣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留个南蛮女干细在身边!你是要通敌叛国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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