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丑闻
秦牧湘这几日却是快被折磨的疯掉了。
她没法子不疯。
周围所有的人，医生，护士，每一个人都微笑着对她说，你是个疯子，你说的话全部都是疯话，你要配合治疗，才能早一日离开医院。
秦牧湘抓着他们说她不是疯子，她是秦家四小姐，是秦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是秦家下一任家主最看重的妹妹，她不是疯子。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谁，明明知道自己是被误会了，所以才被关进来的，只要等到父亲和爷爷查明真相，只要他们查清楚她的确是秦家人，她就可以自由了。
可是周围的人却一直在笑话她。他们说，她不是秦家四小姐，秦家的四小姐明明在秦家待的好好地，再过几日就要和乔家的少爷订婚了。
他们笑话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笑话她精神出现了幻像，这才把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的秦家四小姐，她原本，只是一个乡下来的陪酒女而已。
每时每刻都有一个人在秦牧湘的耳边这样重复着。
秦牧湘捂着脑袋，她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针孔，忽然开始怀疑，难道真的是她记错了？她其实根本不是秦家四小姐，只是个幻想成为四小姐的乡下妹？
所以等到秦牧铮来到秦牧湘的面前，轻声叫她湘儿的时候，秦牧湘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驳。
“不，我不是四小姐，我是我，你快走开，不要打扰我治病！他们说等我的病好了，想起来自己是谁了，我就能出院了。你不要误导我！”
秦牧铮微微挑眉。
他的确是吩咐人“好好”照顾秦牧湘来着，只是这效果，似乎出人意料的好啊。
“父亲已经查清楚你的身世了，你的确是秦家四小姐，跟三哥走罢。秦家不认你母亲，却不会不认自己的血脉。”秦牧铮淡淡的道，同时向秦牧湘伸出手去。
秦牧湘尖叫着打掉秦牧铮的手，就忽然晕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乔洛被秦牧铮压着在车上做了一回，末了竟是没能起身，只能疲惫的坐在车上等着秦牧铮将秦牧湘带回来。只是他也没料到，只几天的功夫，秦牧湘竟然变得傻呆呆了。
这城北医院，真的那么可怕，还是秦牧湘故意假装的呢？
秦牧铮没有吱声，他静静的看着乔洛认真专注的将秦牧湘搀扶到后座上，目光微微闪动。
乔洛伸出手，在秦牧湘眼前晃了晃，见她依旧没有反应，这才回头去看秦牧铮，正巧对上男人幽深的目光。
他一愣，“你怎么了？”
秦牧铮抿了抿唇，拽着乔洛就下了车：“我们不和她坐一起，好不好？”他指着另一辆车道，“我们坐后面这辆车。”
秦家下任家主出行，自然不可能只有一辆车的。
乔洛一皱眉，他还没弄清楚秦牧湘是真疯还是假疯来着。如果是真疯，那么前世秦牧湘故意害他养父去世的仇就这么过去了，毕竟，对一个花季少女而言，疯了总是要比死掉的惩罚更严重；可若是秦牧湘是假装的……那么他们之间的仇还没有解决，他总要让秦牧湘付出代价的。
“她一个小姑娘，现在肯定怕极了。我去跟她说说话，兴许就好了呢。”乔洛慢慢说着，眼睛直往他原先坐的那辆车里瞄。
秦牧铮终于忍不住了。
他不顾他们还是在医院外面，周围还有行人路过，一把就将少年反身压在了车上，身体迅速逼近，将少年困住，猩红的目光直直的逼视着少年，声音沙哑地道：“她有什么好看的？洛洛，你来看看哥哥不好么？哥哥会让你很快乐的。”
乔洛当然明白秦牧铮这话的潜意思，他愣了愣，身体还有几分不舒服，便拒绝道：“下次吧，我们不是刚做了么？再说湘儿……”
秦牧铮蓦地抓住了少年的手，声音低低地道：“洛洛，你送给秦牧湘再昂贵的礼物哥哥都不在意。可是，你为何要送她你亲手做的东西呢？”他将少年的手放在自己唇边，用力咬了一口，力道重到乔洛忍不住呼痛，他才松口，半是认真半是威胁的道，“难道你不知道，哥哥会嫉妒她的么？”
他几乎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嫉妒了。
他原本是打算小小的要教训教训秦牧湘便罢了的，那是为了他的母亲而教训秦牧湘，让那位秦夫人痛苦不堪就够了。秦牧湘到底对他来说没有威胁，他也懒得对她出手。
可是现在，他却想要杀了秦牧湘。
他觉得，单单是让秦牧湘疯掉，已经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醋意了。
他疯狂的嫉妒着秦牧湘。
嫉妒到只要少年敢转身去看她，他就会一枪结果了秦牧湘！去他的慢慢折磨，生不如死，他一定要，立刻，马上结果了这个得到了少年亲手做的礼物的女人！
可惜少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真的，太可惜了。
乔洛一双猫眼睁得大大的，怔怔的望着秦牧铮。
他重生以来，果然过得太顺利了，竟然险些忘记，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秦牧铮曾经打断他的腿，为的只不过是要惩罚他的逃跑；秦牧铮也曾将他安置到一个小岛上，那岛上白日里只他一人，到了晚上，秦牧铮才会去陪他，乔洛那时若不是险些精神失常，秦牧铮大约真的会把他关在那里一辈子。
因为在那个岛上，乔洛才是真正属于他一个人的。谁也不能觊觎乔洛。乔洛也不会多看任何人一眼。
乔洛微微打了个寒颤。这样的男人，他又怎么会任由自己与秦牧湘交好，甚至多番暧昧？
想来，如果不是秦牧铮顾忌着他的养父母的看法，顾忌着想要他的真心，大约早就动怒了。
他能忍到今天，倒也着实不易了。
乔洛半垂着头，这样的角度，会让他看起来最像乔钰。他放低了声音道：“几颗星星而已，有什么好嫉妒的？你要喜欢，我帮你叠一瓶子都行。”
乔洛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想着秦牧铮应该不至于那么幼稚，真的让他叠那个小东西吧？
结果秦牧铮却道：“好，我等着洛洛的礼物。”
乔洛一噎，猛的抬头看了一眼秦牧铮，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秦牧铮将少年的勉强和不情愿看在眼里，心中酸涩，那股子不安越发的蠢蠢欲动。
他想，他必须要早一日做了秦家家主才好。十七岁的少年，太不定性了。就这样把乔洛放在外面这个花花世界里，他不放心。很不放心。
车里的秦牧湘小心翼翼地抬着头偷窥着车外的两人，她将秦牧铮看向乔洛的目光看得一清二楚。她忽然顿悟，原来，她一开始的猜测方向才是对的。替身什么的，原来他们一早就被误导了。
翌日。
C市的民众全都沸腾了！
瞧，他们看到了什么？真正的豪门狗血剧啊！原来C市第一豪门的秦家里，秦伟连这位家主独生子，竟然不能人道？唔，那岂不是和古代的某种宫廷职业一样？
人们翻着这一天的都市晨报，看着报纸上的种种分析，虽然也有分析说，秦伟连其实只是精子稀薄，不是小伟连不能勃起，毕竟他还有那么多绯闻小明星呢。可八卦么，后者哪里有前者劲爆？人们当然更愿意相信前者。
于是秦伟连不能人道，甚至是缺了某种器官的舆论迅速传遍了整个C市。
秦伟连无头苍蝇似的困在秦宅，根本不敢出门！这种事情，只有越解释越混乱的，秦伟连难道还能脱了裤子在镜头面前硬上一回，证明自己不是不行的么？
他能做的，只能是把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叫回家里，愤怒的质问他们：“说，是谁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的？”
秦家的现任家主是秦伟连的爹，而下一任的少家主却是秦牧铮。
秦伟连首先将质疑的目光瞪向秦牧铮。毕竟，C市里出现了这样的丑闻，他根本不可能顶住众人的压力，越过秦牧铮这个曾经被秦老爷子亲口承认的少家主，继承秦家的一切。
单单只要他往那一站，那些唾沫星子就足以将他湮没。偏偏，这谣言传的还有一半事实，若是众人问他是不是真的不能再生孩子了，他根本就说不出半点反驳的话！
“说，是不是你？畜生，我是你老子，你竟然敢这样害你老子！”秦伟连气得满脸通红，想也不想，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就朝着秦牧铮的额头掷了过去！
“砰的”一声，滚热的茶水浇了秦牧铮满头，混着血水从秦牧铮的额角流到眼角。茶杯顺势滚落到了地上，哗啦一声，碎了个干干净净。
“咳，咳——你个混账！”秦老爷子的咳嗽声止都止不住，他从楼上下来恰好看到秦伟连这样愚蠢的行为，劈头就给了秦伟连一巴掌，“事情都没弄清楚，就对自己儿子动手，你这五十多岁的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啊？”
秦伟连被父亲打得抱着头就坐在了沙发上，掩住满眼的恨意。
秦老爷子将目光转向秦大、秦二甚至是有几分呆傻的秦牧湘，刚要责问这三人不知道拦着秦伟连的时候，秦大忽然拿着手机跳了起来。
秦老爷子正愁满肚子的火气没出发，他伸手就扇了秦大一个耳光：“跳什么跳？多大年纪了，就没点城府？”
秦大正值壮年，这一巴掌也不碍着他什么，他抖着手举起手中的手机，满脸惊恐，结巴着道：“爷爷，这、这网上说、说爸被人戴了绿帽子，说的有声有色，还、还把那个让夫人怀孕的人给揪出来了。”
秦老爷子眉毛一挑：“是谁？还不快点把那个畜生的名字给说出来！”
他早就老花眼了，让他看手机上的字，的确是为难了。
秦大张了张嘴，道出三个字：“秦建国。”
秦牧湘仿佛真的痴傻了，她坐在沙发上拍手道：“这畜生的名字，竟然和爷爷的名字一样，真好玩。”
秦老爷子喉头一腥，当即喷出一口血水来。
47.不知道
秦老爷子气得吐血。
秦大、秦二立刻就慌了，如果秦老爷子出事，那么现在能立即上、位的必定是秦牧铮。他们的地位立刻就尴尬了。
秦伟连虽然蠢笨，可也将这事情想得通透，他脸上的狰狞出现了一瞬间，就变成了着急、担忧和恐慌。
“爸，爸你没事吧？”秦伟连一把推开秦大，亲自搀扶着秦老爷子，还不忘对着秦二吼道，“还不快叫医生！”
秦大秦二的反应暂且不谈，秦老爷子嘴角还有血渍，他激动的抓着秦伟连的手道，“伟连，你要相信爸。这种事情……爸根本不屑去做。女人这东西，你不缺，爸也不缺。爸就算想要个小儿子，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给自己背上这种名声！”
秦老爷子面露苍老之色，他还有一句话没说。他已经是七八十岁的垂暮之年了，虽然身体看着见状，可要让女人怀孕……他是个正常人，会正常的生长，正常的衰老，也会正常的失去生育能力。
他不可能，通过一般的手段让女人怀孕。
秦伟连看着老父抓着自己的手都在抖，他愣了愣，随即也反应过来了。
秦老爷子年轻时虽然荒唐，可自从上了年纪，就不怎么近女色了。一是玩够了，二么，秦伟连和一众儿子都猜得到，秦老爷子怕死，与多活几年相比，他是不可能消耗自己的精力在女色上的。
再者，男人最了解男人了，秦夫人也有四十几岁了，秦老爷子权势金钱都不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要找一个四十几岁，还有可能让他背上氵壬独子之妻的名头呢？
“爸，我信你，真的！这种丑闻，一定是有人故意要污蔑我们秦家！”秦伟连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秦牧铮道，“说不定还有内女干，无论如何，爸，我们都要把这个内女干给抓出来！”
秦牧铮端坐在沙发上，额头上的血渍混着茶渍还在往下帝罗，脸上却半点怒气都没有。
秦伟连越看越气，秦老爷子目光闪了闪，却是道：“老大，你继续查，那网上还说了什么证据没有？我这把年纪了……这种事情，普通人仔细想一想就知道不对了。”
秦大诺诺应声，继续拿着手机开始查，秦二却是唇角一勾，冷冷一笑，然后招手找了仆人，“去拿东西，给三少处理伤口。”
秦二，最是识时务不过了。他虽然极其不情愿秦牧铮做秦家家主，可若是秦老爷子突然死了，那么，秦牧铮做家主就是迟早的事情，他还不至于傻乎乎的明晃晃的去得罪秦牧铮。
秦伟连张嘴就道：“处理什么处理？老子打儿子还不应该了？这伤口，就是他做错事的证据，谁都不许给他处理伤……”
不等秦伟连说完，秦老爷子一巴掌打在秦伟连的后脑勺上，“混账！阿牧可不止是你亲儿子，还是我的亲孙子，秦家的下一任家主！这个家里，除了我，就是他最重要，你们，统统都要听阿牧的吩咐！”
秦老爷子当初能从几个兄弟中脱颖而出，以私生子的身份继承了秦家，并把秦家发展成如今的C市第一不能招惹的家族，他虽然年老少思，脑袋也有些迟钝了，可在大事上他并不糊涂。
他的几个嫡亲的子孙里，除了秦牧铮能有才能接手秦家外，其余人都不可能。秦大秦二是私生子，秦大蠢笨，秦二虽然精明，但是被秦牧铮打压的太厉害，人手都缺了大半，想要成事，竟也不可能了；至于秦伟连，他就更加不堪了，再加上这一次的丑闻风暴，秦伟连更不可能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就是他自己，出了这种丑事，即便他能解释的清楚，也不方便在出现在人前了。即便他不在乎名声，他的那几个还没死掉的兄弟，秦家的其他人，也不可能放任他再继续代表秦家了。
秦二虽然也很优秀，有野心也有心机，可是只要有秦牧铮在，秦牧铮就不可能让秦二有上、位的一天。
他这一脉，唯一能指望的，只有秦牧铮了。
他总不愿，临了临了，唯一的儿子将要继承家业的孙子得罪了个彻彻底底，若是如此，秦老爷子怕是闭眼都不甘心。所以，他才会说出秦家他第一，秦牧铮第二的话，重新确定了秦牧铮继承人的地位
秦大不甘心的瞥了一眼秦牧铮，拳头攥的死紧，然后继续低着头查看网上关于秦老爷子和秦夫人丑闻的事情。
秦二怔了怔，默默的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牧湘兀自拍着手嬉笑：“听三哥的好，阿乔哥最喜欢三哥了，我也最喜欢三哥了。三哥那么厉害，一定能抓到那个女干夫的哦。”
秦大面色铁青，秦老爷子原本缓解的脸色也因为秦牧湘的这句话变得精彩起来。
秦牧铮任由佣人战战兢兢的为他擦拭了伤口的血渍和茶渍，便推开了佣人，目光淡淡的看着众人道：“湘儿说得对，这件事情必须要彻查，秦家，不能背负这种名声。”
众人一怔。
秦大忽然拍着自个儿的大腿叫了一声：“不用查了，已经有人帮咱们查清楚了。”
他蓦的抬头看着秦老爷子，半是不可置信半是愤慨的怒视道：“人家已经查清楚了，说是老爷子和夫人并无苟且，只是老爷子不满意现在的儿子孙子，一个都不满意，所以，老爷子才会，才会想到借腹生子，将自己年轻时曾经寄存的精子取了出来，让夫人怀孕，甚至将名头推到了爸身上，打算把儿子当孙子养。只是可惜了……爸竟然不能生育，老爷子的算计根本行不通，爸甚至一怒之下将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给踢掉了，老爷子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故意将夫人送到了城北医院，为的，就是要让夫人疯掉，彻底灭口！”
“证据？什么证据？”秦伟连抓着秦大喝道。
“老爷子当年寄存精子的精子银行，以及老爷子几个月前突然去取出了他寄存的东西，甚至网上连老爷子联系的哪一位医生为夫人做的手术、手术时间和地点都曝光了，还有照片为证。”秦大将手机递给众人，果然正是连着的两张照片，一张是秦老爷子等在手术室外，一张则是秦夫人躺在手术室病床上的，两张照片上显示的时间地点皆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