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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by火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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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山五海,遥相呼应,颂赞新帝登基。

迟衡微笑着看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开疆拓土,江山与共,九五至尊,世间最繁盛最快意最豪迈莫过于此,若时光可留,留在这一刻亦不枉此生风浪搏击几度沉浮,终赢得这一席无上之荣耀。

是夜,花飞云接,舞罢又歌,在一杯一杯琼瑶美酒中迟衡醉了。

彻彻底底醉了。

他只记得自己抱住了一个熟悉的人,舍不得松开,深深埋在那个人的胸口,一声一声呼唤着,欢喜的心充盈着莫名的不知从何而起的浓郁的悲壮之情,直到热泪喷涌而出。

次日,迟衡大赏群臣。接下来的事情大多是纪策、骆惊寒、石韦等人在忙碌,因为已经不止是乾元军将领了,那么多空缺的官职需要人去填补去执行,而从战场走向朝堂,将领们都需要适应的时间。文臣也好、武将也好,每一个人都忙得四脚朝天,迟衡更是停不下来,他所做的就是将每个人用到极处。

京城很大,迟衡为立下汗马功劳的将领们封了宅邸。

皇宫里也很大,因为没有妃子,宫殿都空空的,迟衡想封给纪策石韦骆惊寒,不过纪策死活不愿意。迟衡说也不行,末了一怒,给功勋最大的容越、岑破荆、纪策、石韦、骆惊寒一人一个宫殿,不住都不行。

容越没什么心思,住哪里都行,只要气派。

当然,在哪里都不忘庄期,好说歹说,又有迟衡劝谏,庄期也就留下了。

岑破荆知道迟衡的心思,恭敬不如从命,欢欢喜喜带着四个夫人住进,所有宫殿里就他的家眷最多,粉红翠绿莺莺燕燕十分热闹,有将领暗地里打趣说,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人,岑大将军反而更像皇帝了。迟衡听了这话,一笑了之

如此一来,纪策就没话了。

虽然有朝臣嘀咕不像话,但迟衡仁德时仁德,专断时可从不含糊,久而久之,人人都习以为常了。

天下初定,唯有张忠德仗着年长功高,趁着迟衡高兴,竟然还提后宫的事,这一次不说立后,而是说子嗣,迟衡挑起嘴角笑道:“张爱卿所言极是,子嗣,乃是元奚万年延续的命脉,传令下去,我将在众爱卿的子嗣中择几个养子,以平天之怒。若有愿意者,我感激不尽。”

迟衡这一发话,一片哗然。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要知道迟衡若一直无子,养子可就将成为以后的皇帝了。当然就算不成为以后的皇帝,养子也是皇子的待遇,可不是绝好的时机。

迟衡要八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十岁以下懵懂难教养,十二岁以上,再当人子也不合适。

有诏令传下,将领们后来便呈上子嗣。

迟衡挑了四个小孩:一个是镇国将军颜翦的外甥子炎,一个副将军梅付的第三子梅瑜,一个是副将军尚书郎秦德的幼子秦翼望,一个是州牧阮木生的幼子阮阅。

这四个孩子都是机灵灵的。

其余三个没见过迟衡,难免有点儿怯生生的,以为要被卖给他了,迟衡笑着说:“记得每月还觐见父皇就行了,该是谁家的还回谁家的吧。”

子炎活泼,每个月来皇宫好几次,都舍不得走,与迟衡越来越亲昵。

子炎的父亲姓谢,因为去世得早,子炎被过继给颜翦为子,改姓颜,如今跟着迟衡,就叫迟子炎。

岑破荆打趣:“还别说,自打子炎成为你的皇子之后,长得越来越像你了,老实说,他是不是你私下生的儿子啊!”

迟衡笑得不行:“子炎十岁,十年前我在干什么!十年前我食不果腹自己都满地找牙能干什么!哈,子炎是颜翦的妹妹所生儿子,他妹妹是谁你知道吗?就是纪策的初恋心上人,可惜死得太早,你不觉得纪策对子炎才是亲生儿子一样吗?”

岑破荆咂舌:“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你赶紧也生一个啊,我一直等着做干爹呢!你到底行不行啊,四个夫人一个都没怀上,不行让安错弄点药!哈哈,别打,我这是为你着想啊!”

“滚蛋,我现在不是卖力着嘛!”

二人嘻嘻哈哈,心情大好。

迟衡想,无论如何,后宫这事总算平了,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不需要争论皇后子嗣之类的吧,反正他这个做法,大家也都明白是个怎么回事,堵住他们的嘴就是了。还有,绝对不能让臣子们闲下来,要忙得白天黑夜颠倒,哼,看他们还有闲工夫管别人的家事不!

新皇上任三把火,迟衡烧得朝廷内外轰轰烈烈。

当然,臣子们忙活起来,他也闲不了,事情就像白天黑夜交替一样永远没有完的时候,迟衡连续半个月,下来朝就进御书房,一直忙到天黑,进来乾元殿,还要挑灯批上好一会儿,四下静寂时,只有他一个人还在翻阅各种杂务。如此这般已经两三个月了,登基后愈演愈烈,脖子发酸,以前奔走惯了,现在竟然坐得浑身发僵。

甚至连找纪策骆惊寒过夜的时间都没有。

实在让人恼火得不行。

他本来叫纪策来乾元殿睡,纪策更忙,忙得压根儿想不起他,到了第二天就说太累,趴着就睡着了。好几天都迟衡一个人躺在龙床上,看着奢华无比的床,再看看身边的孤枕,十分凄凉,一怒之下,拍案而起。

次日,退了朝,迟衡将纪策单独留下。纪策站在底下,手执玉板,转动着眼珠,看朝廷上一个人也没有。迟衡拍了拍龙椅说:“纪副使,过来。”

纪策已是丞相,迟衡改不了口。

纪策望了望高高在上的龙椅,嘴角一弯:“不行!你是九五至尊,我是一介人臣,我若是敢靠近龙椅可就是大逆不道的罪呀,轻的满门抄斩,重的诛灭九族,饶了我吧!”

迟衡挑笑:“纪副使快来,不要惹得‘龙颜大怒’,吃不了兜着走。”

纪策不是忠愚的臣子。

遂笑着提了提官袍,一步一步走上去,他眸光温和如带春风,举步轻盈,瞳孔映出了明黄色龙椅明黄色的龙袍,以及志得意满的迟衡。迟衡张开双手将他环住,将他按在自己的腿上,龙椅宽宽大大,挤两个人都不费劲,被满怀拥着,七月末的天有余热,纪策额前泌出细细的汗。

“纪副使,昨天为什么不来陪我?害得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盼了又盼,谁把皇帝当得这么凄惨呀?”

纪策嘴边若有若无一丝笑。

好吧,不但纪策不来乾元殿,连最听话的骆惊寒都不来,总有各式各样许多理由搪塞迟衡。迟衡左嗔怪右哀怨,把纪策念叨得头皮发麻终于开口:“你要是嫌乾元殿里无聊过来找我不就行了。当然,你要觉得龙床睡着更舒服,我也没办法。”

迟衡郁闷地说:“可你们给递过来那么多折子,我批完都半夜了。”

纪策清冽的眸子泛起笑。

迟衡哼哼两声:“把皇帝累着了,是臣子无能啊!”

纪策但笑。

要是能分个初一十五就好了,强迫他们来,不来也得来,唉,是不是该立个男皇后,呃,好像也不行,立了这个,那个闹怎么办,算了,还是现在这样吧,至少相安无事。迟衡这么想着,亲了亲纪策的脸颊,手很不老实地揉在纪策的胸口,捏了一捏,胸口小粒也软得如同没有一样。

纪策按住他的手,似笑非笑:“这里是朝堂。”

“反正又没人。”

就算没人,可还是君臣上朝的地方,怎么能胡来呢?纪策与他说了几句,迟衡听也不停,就扒他的衣服,纪策一看他不对劲,急忙按住,七月天,里里外外就这一件,剥了就精光,绝对不行,万一有人进来可就麻烦了。迟衡是个中老手,一只手也足以将纪策制服,三下两下将纪策的官服剥下。

纪策急的满脸通红。

迟衡将他钳制在胸前,反反复复地亲吻嘴唇,在空旷的朝堂之上,发出清脆的啧啧的水渍声,绵长的亲吻,像蜜蜂汲取花蕊中的粉一样,深深浅浅的舔shì中纪策终于放弃挣扎,犹豫地回应着。

拥抱不足以宣泄挤压已久的渴求,迟衡用手爱抚着。

只是用手,纪策就无法遏制地喘息和发颤,浑身发热手心发烫,他仰起头,闭着双目。在迟衡锲而不舍的进攻下,纪策的唇间溢出被压制的呻吟,只要一个重重的揉捏,他就会情不自禁地轻呼一声。在温热的吻和灵活的双手的攻击下,纪策无法遏制地渐渐打开身体,双腿叉开,两侧肌肤不断地摩擦着龙椅的龙纹,涩涩的疼。

单纯的爱抚已无法满足,纪策紧闭眼睛低低地说:“快进来……混蛋……这种地方啊……以后,可怎么……唔……”

埋怨被剧烈的冲撞穿刺所淹没。

身体里一匹骏马肆无忌惮在奔腾和撒野,纪策紧紧抱住了迟衡的腰,在被使劲贯穿和摇晃中,在宛如湍流急漩的激情中,无法遏制地发出克制的痛苦却又愉悦至极的声音,在愉悦一次一次被相撞到麻木时,纪策终于睁开眼,朦朦胧胧,是一片暖如烈日的明黄色,和一个迸发着无穷力量的身体。

在纪策的视野前后摇晃时,一个个湿热的吻落下,纷纷落在他的眼皮上、鼻梁上、嘴唇上、颈弯上,落在叫嚣着安抚的每一寸肌肤上。

312、

八月,入秋,秋高气爽,长灵州已全部收复,颜翦的九弟颜翊传书,请兵北上,以收复长灵州之北的连州。迟衡笑着准了:“容越、破荆,该给其他的将领建功立业的机会了,你们将各个地方的兵制体系建好,就功德无量了!”

容越百无聊赖:“有石韦在弄呢我就不参合了。”

他愿意打仗,对其他全然不上心。

虽然纪策和骆惊寒都很避讳来乾元殿,容越却百无禁忌,闲了没事就往迟衡殿里跑,到了晚上,玩得兴起,就不回自己宫了,虽然走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见迟衡拿着毛笔想写不想写的样子,容越笑了:“我知道,你那小情儿在梅付手里,是不是?你要心疼的话就调回来,多大事,不就一句话嘛!”

“他想打仗呢。”

“才十三四岁能打谁呢?——谁不知道钟续是你什么人啊,我要是梅付,非头疼死不可。”

迟衡摇头:“梅付是很耿直不徇私情的人,丁是丁卯是卯不会徇私舞弊的,而且,他严苛到不近人情,这是为什么将钟续托付给他。当然,他的儿子和钟续年龄相近,为父者,能更关照一些了。”

“一会儿是无情一会儿是关照,你图哪一头啊?”

迟衡毛笔一勾:“还是让他去吧。”

八月初五,迟衡去了一趟祭祀的奉香殿,回来时飘起细细密密的中雨,从玉辇上下来,见有人举着一把油伞站在殿前。

近了,看清是钟续。

大约站得久了,衣服下摆全湿了,走到殿里嘴唇还发白。

原来他是和颜景同来看纪策,顺路,跟自己道别。

顺路而已?

不管什么时候都口不对心,迟衡笑着扔给他几件干的衣裳。不多时,纪策和颜景同赶过来。见到钟续好端端的喝着茶,颜景同薄怒,等纪策和迟衡都离开后,压低了声音对钟续说:“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就来了,咱们好不容易进皇宫一次,你冒冒失失的,下次就不容易了。”

钟续辩白:“我没有乱走,就一直站着。”

“哼!骗人!”

钟续冷冷地说:“你才骗人呢,端午节说他肯定不去你家,梅元白说了半天你才让我们到你家包粽子!还有,说他住在最高的宫里,孤零零的一栋,别人都见不上,这不是见上了。”

颜景同恼羞成怒:“我又不会算卦。”

“梅元白比你实在多了,他就不胡说,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可以通过纪丞相见上。”

颜景同恼火地别开头,好半天小声地说:“可领着你见纪丞相的还是我啊。他行,他厉害,他怎么没办法把你带进皇宫?你就信他胡扯吧——我跟你什么交情,骗你干什么?哼,你要觉得梅元白好,以后你托他进皇宫来!”

钟续避开话题,四下里看:“他上哪里去了?”

“哼!他是皇帝,要做的事可多了,整个京城都那么多事,更别说整个元奚国,你别总是黏着他,要不然,他肯定可烦了。”颜景同别扭地说出这句,如愿地看到钟续眼神飘过忐忑。

钟续不说话了。

颜景同忽而担忧起来,郁闷呢地说:“梅元白也跟他爹去打仗,你一定要跟紧他,他是将军的长子,一定不会有危险。”

钟续一撇嘴:“我才不当胆小鬼。”

“不是一回事儿,打仗非要死了才叫胆大啊,建立功勋并且能活着回来的,那才叫厉害的人。”颜景同挺直了腰,“我爹不让我去打仗,他说我们颜家够多人在打了,让我好好学治国之策,一样效力皇帝效力朝廷。以后,我当丞相,你当将军,好不好?”

钟续笑了:“纪丞相那么厉害,你一定要好好用功才行。”

明明刚才还乐观,下一刻就又纠结了,颜景同担忧地说:“你这一去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现在就说梅元白这里好那里好,你们朝夕相处那么长时间,肯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真想去求我爹跟,让我跟你们同去。”

两个少年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现在,说着以后,甜甜蜜蜜的,亲亲热热的。

迟衡和纪策在里边,仰躺在龙床上叹息。

纪策笑着说:“你的心也够狠的,马上就出征了也不去问问他,还等着他一小孩来找你,‘侯门一入深如海’,他能摸清你在哪一门啊?”

迟衡郁闷地挠脸:“我不想勾引他。”

“勾引?”

“钟续这孩子最黏人,我要是对他照顾太好,他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纪策哑然失笑:“好自大!好狂妄!是怕他不喜欢你,所以干脆现在就置之不理,以后说起来也有个由头是不是!”

“……纪副使猜得准!”

当然不是真的,迟衡仍然无法忘怀若干年前的事,企图救他,最终却杀死了他,想起来至今仍然手足发凉。可以护他一时,护他很多,可以像现在这样命人暗中保护他,可还不够,远远不够,只有钟续强大了才可能自保。

钟续临死的执念是来生变得强大。

迟衡爱他,怜他,但不是溺爱,宁愿提心吊胆放手让他去拼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就行了。

纪策戏谑道:“我看啊,等连州一战回来,他说不定就和景同或者梅元白好上了,你呀,说不定被忘得一干二净,到时候悔都来不及了,哼,可别让我出拆散鸳鸯之类的损招!”

迟衡叹了一口气:“他要是喜欢上了别人我就成人之美。”

纪策嗤笑。

迟衡出奇认真:“所以,我什么都由他去,不过多地关心、不过多地亲近,假如他十八岁还是喜欢我,我就和他说以前的事!”

“你是在考验他吗?”

“不是,我想让他不要受到任何干涉,去选择真正喜欢的人。”迟衡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总有一种预感,恐怕不能一直守护他身边。纪副使,虽然我现在是皇帝,可我好像,总有……”

纪策揉了揉他的头发:“想什么呢!”

迟衡振作精神,出去与钟续聊了几句,无非就是劝他好好跟着梅付学,一定要出类拔萃才能回京城。

颜景同则被纪策手指一勾带出去了。

钟续虽然目光眷恋,但说及打战却一脸激动,跃跃欲试,迟衡看得酸酸的,渐渐的天色暗了,迟衡喃喃:“我送你出去吧,每次分离,都是这样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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