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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by火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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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衡忙着整顿乾元军。

无暇顾及。

且说这一天他正忙得四脚朝天,忽然听见一阵喧哗声。师锁崖闯了进来,带着浑身鲜血怒气冲冲地说:“迟将军,有人要造反!”

造反?谁要逆天了!

迟衡一看,竟然又是辛阙,抱着手臂,满不在乎。

原来,师锁崖受迟衡之命整顿军容,乾元军都是服服帖帖的,该练兵的练兵,该练阵的练阵,不畏艰苦。但辛阙的夷州军却是吊儿郎当的,一个一个在太阳下横七竖八嬉闹。虽然是不同的军,但一个看一个的,乾元军兵士难免心中不爽,私下腹诽,手底下也怠慢。

师锁崖见状,跑去说了辛阙几句。

两人都年轻气盛,三两句下来说不到一块儿,噼里啪啦就打了起来。师锁崖念辛阙是客,是援兵,还算克制。但辛阙出手却很重,师锁崖一个不慎就被他破了头。师锁崖要和他拼命,旁边的兵士一看不对劲赶紧来拉架,拉拉扯扯就吵到迟衡这里来了。

178、

迟衡锁紧眉头,看了一下这两人,先让师锁崖去包扎一下,单独留下了辛阙。

“情形是不是如此?”

“兵有兵的带法,为什么一定要拼了命的苦练?我的兵个个身强体壮,犯不着这么折腾,该打战的时候拼了命去打就是了,又没有延误过军机,师锁崖纯属没事找事!”辛阙振振有词。

迟衡压了压气:“梁将军就是这么教你的?”自己就是梁千烈带出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个性,平日里怎么嘻哈都行,真正该练兵时梁千烈比谁都严苛,更别说容许出现这种荒谬论调。

果然,辛阙不说话了。

迟衡压住火,将辛阙训了几句,耐心地将军纪军容一条一条说清。

辛阙始终抱着手,一副倔强不服气的样子。

最末了,迟衡冷着脸说:“你是梁将军派来的援兵,我没有权力指使你该怎么做。但你得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刀好是远远不够的,你能砍十人、百人,砍得过千人万人?作为堂堂一个将领,你自己都没有将领的样子,当众斗殴,怎么服众?还敢满口胡言,就你们躺地上的懒散样子迟早被你们延误军机!”

辛阙还是不吭声。

“我早有命令,无论是你的兵还是池亦悔的兵,乾元军都是不能必须绝对礼让。师锁崖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他敢轻易跟你动手,你还好意思出手?!”

“你就会偏袒别人看不惯我!”

迟衡登时火了:“谁看不惯你了!要是服我管,就立刻给师锁崖谢罪,马上练兵!你要是不服我管,就立刻给我滚回夷州,乾元军不欠你这点兵!”

辛阙涨红了脸,径直吼开了:“走就走你以为我稀罕来啊!”

岑破荆听见声响进来了,一看这剑拔弩张的情形,把辛阙的肩膀一拍:“吼什么吼没大没小的,赶紧给你迟大哥道歉!这是泞州地盘,不是夷州,没人罩着你啊!”

“我不要人罩!”

“走走走,还敢跟你大哥横了!”岑破荆给迟衡挤了挤眼睛,将辛阙生生拽了出去。

迟衡给这莫名其妙的一出整得火大,真想把辛阙揪回来好好炼一顿。因为不是自己的兵,手还不能伸得太长,不然引起军中骚乱,否则,这一顿罚是绝对少不了的。所幸石韦过来与他叙说派遣哨马探路的事,迟衡才平静了心情。

石韦说再往泞州深处去,地形就复杂了。

池亦悔以前随朗将征战过泞州,最好能派他作为先锋,但他是段敌的人,石韦不便指挥还得迟衡出面。迟衡点头,想起纪策手下的那些将领有数个也征战过,遂一并提出名来,二人将这事就定下来了。迟衡暗下想,石韦做事还是井井有条且周到,且看得长远,自己就差了许多。

事毕,石韦问迟衡,辛阙怎么回事。

迟衡苦恼地挠头:“小破孩一个,屁都不懂,以前也不这样,这小子是被梁千烈给惯出毛病了吧,我实在没空理会,这样,你找个借口将他遣回夷州,再待下去非出事不可。我可算了够够的了,每天应付不完的事还得跟着小破孩周旋。”

石韦笑了:“你怎么独对他没有耐性?辛阙性子直,你若将他驯服了是一个好将领。”

“驯服他之前我先累死了。”迟衡没好气。

“那我先去试探一下,看他是不愿意留在泞州呢还是什么心思,别白白废了一根好苗子。我见他训兵,雷厉风行有梁千烈的风范,咱们缺的就是打战的先锋,不能每次都你和岑破荆冲在前头。”说道这里,石韦忽然停下来,目视前方。

迟衡回头,见燕行闲闲立在身后,依旧一身梨花白长裳,滚边处湿了一圈。

说了两句后石韦匆匆离开。

迟衡牵起燕行的手,笑着说:“你是不是玩水上飘了,一身湿湿的,我给你换上。”口里说是换,分明只是想扒下来而已,三日多未见,迟衡一见燕行,一身燥火又起,二话没说压椅子上就亲开来了,亲着亲着,就脱下燕行衣裳。

刚扒了个精光,还没入巷,忽然听见啊的一声,二人回头。

发现辛阙站在帘子前,瞠目结舌。

迟衡手忙脚乱抓起衣裳给盖住了两人中间,厉声呵道:“出去!”心里叫苦不迭,光顾着发泄竟然忘记这是营帐,而且还是大白天的。

辛阙涨红了脸,摔帘子出去了。

虽然惊了一下也不碍事,后来迟衡还是在椅子上翻来覆去做了个够,又将燕行弄得精疲力尽。餍足之后,迟衡趴在燕行身上,抚摩着他颈弯到脊梁的一道弧,调笑道:“还是白日里好,到最舒服的时候,你的瞳孔是浅色的,好看得很……刚才没把你吓着吧?”

燕行闭目:“什么吓着?”

“……”

一是练那水上漂耗费体力,二是被迟衡折腾够呛,加上一天一夜没睡觉,燕行躺在营帐里地睡着了。秋天蚊子多,迟衡特意给他挂了一个帐子,又点了一支助眠的香,而后出去寻岑破荆和容越他们去了。

燕行一人正睡得沉。

燕行梦见在秋霭中练剑,练着练着觉得乏了,就卧在旁边的大石上。忽见迟衡踏着木屐来,嗒嗒嗒嗒的,俯身,开始拨弄自己的头发,而后摸自己的脸,摸着摸着就摸上了腰,燕行浑身乏力,喃喃道:“别动,累。”

那只手摸得越发起劲了。

开始解燕行的衣裳。

燕行睡得深,懒得动弹,由他摸去。很快手就摸在了燕行的两腿之间,就在此时,忽然凭地一声吼:“辛阙,你干什么?”

燕行瞬间被惊醒。

猛一睁眼,就见迟衡两步跨到一个巴掌狠狠地扇了过来,啪的一声,床前的辛阙瞬间被扇出半丈外跌在床前。

燕行一个激灵彻底醒了,低头一看,寝衣全被解开了。

而迟衡气得一又脚踹过去,端直踹在辛阙的腿骨上。只听见啪嗒一声,辛阙的腿骨折了。

辛阙痛得脸瞬间扭曲,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看着迟衡,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见状不妙,燕行急忙伸手,一下子把迟衡拽住:“迟衡,你这是干什么?”

迟衡气得浑身发抖:“……燕行,让开!”

燕行急忙运力,将迟衡的手腕拽住,迟衡甩了两下还要去踹辛阙。辛阙忽然又涨红了脸,从地上撑起身,忍住剧痛冲着暴怒的迟衡吼道:“你说我干什么!不就是一个军奴吗,你能上我就不能上,不就是万人骑的贱货吗!”

军奴?迟衡更气了,挥起拳头要揍他。

燕行一下子把迟衡的腰抱住,冲着辛阙喊:“还不快滚!”

见到迟衡眼眶欲裂双目通红的样子,脖子和额头青筋暴出十分恐怖.辛阙也不是傻子,趁着燕行抱住迟衡的空当,忍痛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迟衡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恨不能把辛阙活活抽一顿才解气。

好不容易稍微缓下来。

燕行抱住不放手,迟衡咬牙切齿,上下打量着燕行,气呼呼地帮他把腰带系好:“那臭小子没对你怎么样吧,真是色胆包天了,我的人也敢碰!”

燕行倒没放心上:“他误会了。”

迟衡不满了:“你怎么能这么不在乎?他差点玷污你的清白!要是我再迟一点来你就被他糟蹋了!”

燕行笑道:“男人也有清白?”

迟衡闻言哭笑不得,把他摁在床上狠狠的亲了十数口,从上到下揉了个遍,才把火气消了一些。虽然被误会为军奴,燕行还真没放在心上,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迟衡躺到半夜,越想越不对劲。

悄然起床,怀了一肚子气出了营帐,要跑去夷州军那边找辛阙。出门就撞见了岑破荆,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迟衡正找你呢,辛阙这小子怎么回事,刚刚跑过去跟我说要回去!还说你为了一个军奴就动气了要杀他……咱们这里还有军奴?”

迟衡气不打一处来:“他在哪?”

岑破荆一指树林:“我替他接了腿骨,心想你打的肯定不会错,就让他先去那里找棵树面壁思过——迟衡,不是我说,辛阙这小子死心眼得很,他姐刚走的那会儿,哭着闹着要找你,我们一众人劝都劝不住,鞭子抽不管用,还是梁胡子用铁链把他栓了三个月给驯服了。”

“……”

“我教他又练刀又骑马,他都没念我的好,成天嘀咕要见你。就这次来,还是他逼着梁胡子答应的。小破孩,都这样,你要给他点好处,他还不跟你滴溜溜的转!”岑破荆哈欠连天,“辛阙也不容易,好好的有个姐,还给左昭送出去了,到现在音信全无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了,小小年纪跟着我们一帮人打打杀杀,比咱们那时候还可怜。”

迟衡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想想也是,辛阙到底还年轻,实打实也就十六岁,但十六岁的少年最容易冲动,怕是下午见自己和燕行做那事所以起了邪念,又以为燕行是军奴,才干出那种龌蹉事。虽然很欠打,但就打死也是冤死的——可是遇上这种事,怎么宽心都恨不能再添上几脚。

迟衡翻来覆去地想,叹了口气,谁让自己担了大哥的名号呢。

认命地一步步走进树林里。

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即使不打他一顿,也得好好训一顿,然后打发回夷州算了,有这么一个祸胎呆身边,迟早把自己气到西天里去。明明岑破荆也没惯他,梁千烈也没宠他,到底在怎么惯成这么一副没法没天的样子。

179、

说是树林,就稀稀拉拉几棵树,叶子都落尽了。

辛阙还真的坐在一棵树下,面对着粗粗的树干思过,背对着迟衡,手臂动了一动似乎拭泪一样,近了,还隐隐听见抽泣的声音。迟衡奇了,辛阙不会是被自己打哭了吧,明明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能这么脆弱?

迟衡放缓了脚步,挨着半丈远停下来。

辛阙的肩膀还一耸一耸的,竟然还真的是哭了,迟衡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心想辛阙所作所为虽然可气,不懂事,闯下祸了还是懂得反省的,说不定他也只是好奇而已,谁还能没个迷糊的时候呢。

自己没法子,岑破荆说辛阙在梁千烈的手下挺听话的,还是放回夷州的好,迟衡拳放唇边咳了一下。

静夜,异常响亮。

辛阙猛的回头,见是迟衡豁然起身,动作过大踉跄了一下,脱口而出:“迟、迟大哥……”

迟衡没好气:“知不知道错了?”

辛阙倏然闭紧了嘴,扬起头一副死不再开口的样子。

“燕行是大哥的人,你也敢胡来,没踹断你几根肋骨都是轻的!做事就不带一点脑子!明天给燕行赔个罪,自己找根鞭子抽三十鞭!”迟衡板起了脸,“还有,明天回夷州去吧,梁将军也缺将缺兵……”

前边还没动静,听到后边辛阙蓦然瞪大眼睛,攥紧双拳:“为什么?”

“你目无法纪又不服我管,乾元军可容不下这样的人。”

辛阙瞬间就炸开了:“我什么时候目无法纪了,我什么时候不服你管了!你压根儿就没给我派命令,我一天就领着兵晒太阳你还指望怎么样?我给你生事了吗?不就是摸了那人一下你就要赶我走!不就是摸了一下吗我又没把他怎么样!”

迟衡火了:“你再说一句!”

“就说怎么了,我就说!你眼里到底有什么,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管不顾,不就是摸了他一下吗你就对我大喊大叫?”

啪!

迟衡一巴掌扇过去,正中辛阙的脸。

辛阙的眼泪刹那间飙出,却更加口不择言地吼道:“他都有脸光着身子让人操,凭什么就不让人摸了!”

迟衡彻底给火了,二话没说,提起拳头一拳过去,砰的一声把辛阙打落在地,辛阙虽然也用手用脚抵挡,甚至还用拳头反击。但迟衡力气大又气在头上,三两下就将辛阙踹到了地上,提起拳头照着心窝重重的打了六七拳,直将辛阙打得失声惨叫。知道自己下手狠,迟衡收住了手,还是怒火冲天,顺手捡起地上一根枯枝拣着辛阙肉厚的地方使劲抽。

砰砰砰的声音在山林里异常清晰,迟衡已经火到没有理智了,一口气抽了二十来下,抽得辛阙蜷缩成一团在地上乱滚了。

惨叫渐渐小了,辛阙也不躲了。

迟衡忽然间清明了,猛然收住了手,急忙扔掉树枝俯身将辛阙拨过来。辛阙没有死过去,只是泪流满面,哑着声音断断续续说:“你别打了,我,我明天就走!”月光下,脸颊还有一丝丝稚气未脱。

一股悲恸涌上,迟衡跪在地上将辛阙抱入怀里。

辛阙眼泪不停的流。

迟衡手足无措了,他知道自己手重,但男儿有泪不轻弹,再重也不至于一根枯枝就能将辛阙抽得痛哭流涕,迟衡语无伦次骂道:“你傻啊,明知道大哥气在头上,少说两句能死啊。”

“你讨厌我,我做什么你都生气,我明天就回!”

迟衡没有说话,只一遍遍地抚摩辛阙的头发,就像以前他总爱对小辛阙做的那样。怀中的这张脸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当年的痕迹,虽是姐弟,甚至和辛怜都没有一点点像。

一念之间,迟衡忽然想通了。

四年前,在夷州时,兵荒马乱都挺孤单无助,辛怜多想找个伴留下,自己着实不懂。假如放到现在,即使不喜欢自己也会先应承下来,把人留下总是可以的。后来,自己答应辛怜照顾辛阙,也没有做到,把抱着自己大腿哭的年小辛阙轻而易举地甩给了岑破荆和梁千烈。那年事情太多,自己也是个半大小伙,哪里顾得上照顾小孩——可是,先是轻易承诺,后是轻易抛弃,他始终欠这姐弟俩。

时间过得飞快,连辛阙都长到自己当初那个年龄了。

不是不耐烦,而是心怀深深的内疚,承诺而没有丝毫兑现,他无法面对被自己轻易抛弃的任务,往事虽然已去,心底还是愧疚的。

许久,迟衡长叹一声,望着辛阙:“当年答应你姐姐照顾你,是大哥爽约了。那年出了一些事,大哥没法在夷州待下去才把你撂下的。说这些都太迟,大哥怎么给你赔罪都不够,但你别因为和大哥置气就胡来。”

辛阙也不闹腾了。

半晌鼓着脸说:“我知道,钟大哥死了你才走的,我没怪过你。我姐走也是为了奔个轻松日子,以后好了她会回来找我的。”

“那你还总和大哥作对?”

“我没有。”

这还没有,反了天了才叫有吗?迟衡苦笑:“你是夷州军,我不能越厨代庖。为什么非等我给你分派任务?该练兵你就练兵,该补充军粮就得补充,出兵的时候自然就叫上你了。我刚才下手重了吧,疼吗?这都是手下留情的,真要狠下心来轻轻松松要你两根肋骨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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