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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by火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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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衡不说话,庄期就默默饮茶。

眼看着几壶下肚,迟衡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庄期,那么多人独独你没有提升。你真的压根儿不在意军衔和封赏吗?怎么就不愿意来问问我呢?”

庄期淡然:“会给我的,始终都会给我。”

“要争的一定要争,我又不是目光如炬不可能面面俱到。只有表现出在意,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什么都不在意,我能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迟衡无奈地笑,“我一直等着你问我,怨也好怒也好不解也好,好歹问上几句我才有机会说,没想到你还是于世无求的样子。”

庄期没有说话。

“破荆和我一样很享受执掌大权的感觉;容越是争强好胜而且喜欢打仗;石韦是特别愿意看到一方安宁,每征服一个地方他都会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视……每个人都有目的,庄期,你为什么愿意呆在乾元军?”

庄期望了一眼迟衡,依旧沉默。

迟衡翻开一册:“你写的?”

“紫星台先祖写过一些修养教义,最近渐渐体悟出不同的道理来,随笔记下。”

迟衡将随笔翻了一翻,支手若有所思:“将你带出紫星台就没有打算让你从军,不过又没找到更适合你的地方。如今我们乾元军几乎有十个州,尤其是炻州垒州等地,和平了好几年,我觉得是时候了。”

庄期疑惑地看他。

“最初见你时,我就想,这么一个出世的人,适合隐逸不适合从军。但是,盛世才有隐逸,乱世没有,一旦烽烟起了,紫星台就会荡然无存。可将你带出来后怎么办,给你找个平和的地方供起来吗?况且,你的性格太出世,修持心性,也仅一人。所以我就想,既然你愿意跟着乾元军,历练也好,看看世俗人情也好,都比一人禁锢在紫星台好。这几年,我都能看到,你比以前入世很多,也像一个将领一样去命令去部署,我很欣慰。不过,到底是和你的性格背驰,你做参领知事一直很吃力。”迟衡直言不讳。

闻言,庄期微微皱了一下眉。

迟衡话锋一转:“盛世可以一个人修身养性,乱世人心惶惶,谁还顾得上谁?为了活命,人的心都变得猜疑、冷漠乃至暴戾、自私自利,而一旦平安下来,这种缺陷就会变得很明显,这个时候就需要教化了——养心、修身、普度众生,这些更适合你,而且一旦形成风气就是千秋万代的功德。”

庄期低头,饮了一口茶,不做声。

“现在每个县都已设立了训科,有官职而且有俸禄,州、府也有训导官、学录官、教谕官,均是掌管教育,以后的话还将设国子监。不过,因百业待兴,所以百姓对学校或私塾并没有什么兴趣。我很苦恼,教化之事一要有春风化雨的耐性和时间,二也要有果断杀伐力排众议的手段。所以,我重新设立了一个官职:司业少卿。”迟衡停了一停,望着声色不动的庄期道,“司业少卿的职责是执掌训导之政令,督课业,广立公学,同时扶植私塾。所以,司业少卿不仅要博学多闻,更要明辨笃行、迅疾果断、执着且勇于变革。骆惊寒所呈报上来的人选,要么太道学,要么太循规蹈矩,失之呆板,没有力挽狂澜的手腕。所以,我想到了你。你才学过人,足以服众;从军多年,果断决绝,足以震慑那些因循守旧的学子们。”

迟衡说得跌宕起伏,庄期却不置可否。

迟衡轻笑一下,“扈烁曾经说,你适合筑一座高台供养起来。可是,庄期,一座紫星台,顶多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紫星台不是由你而始,再如何慧悟如何专研,顶多成为紫星台的华表,又如何。你不该被埋没,而是应由天底下的学府将你的名字供起来。”

庄期闻言停滞了一下,缓缓道:“在缙州时你曾经犹豫,是不是就想让我离开乾元军呢?”

“是的,可惜那个时候你虽然已跟着容越三两年,却还是不脱紫星台的习气,太清高而且太出世,势也很弱。现在,你比以前入世了,身体力行,而且部署事务比之以前判若两人。立公学、督教育、需要悲悯之心、更需要时间、执着和耐力,司业少卿这个职位,非你莫属!”

庄期忽然说:“这是最后一次。”

迟衡困惑地看着他。

庄期微低,茶雾蒙蒙漠漠,晕染了他的眸子,他的清冷在雾气之中变得模糊迷离:“以前,你让我做什么,我从没有说过不,可无论怎么样,总是不那么如你的意。功名也好利禄也好,我没有争你也都给我了,我什么也不要……这是最后一次,我全力以赴,结果如何,我不知道。”

迟衡笑道:“不,你已经够好了,事实证明我还是对的——虽然少了一个隐士,但元奚国会因此多出很多有学识的人。容越呢,十来天不见人,玩野了吧,该收收心了。”

“他去了城南逐风川。”

迟衡并不太想走,只是庄期太冷了说不到一起去,越坐越尴尬:“庄期,你现在还看星相吗?怎么没有和你师父学着看面相?”

庄期抬眼:“也学了一点,你眉心的那道煞气没了。”

“什么?”

“你眉心的桃花煞没了,眉心开朗,刚进来时我还以为看错了。”庄期认真地凝视几番,疑惑地说,“真是奇怪啊,师父说那道煞会相伴一生——也是,命相也是会改的。”

迟衡想起了群鬼朝拜的梦,心想鬼也如人么?

转念想起另一件事:“庄期,我年少的时候有个早夭的友人,他临死前说让我十二年后回去找他。时隔了七年,昨天又梦见他了,不过,他似乎怨我还没去找他。梦得特别真实,我决定去老地方看看他。”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不,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梦见过他了——说句负疚的话,连他的脸都有点模糊了。但是昨天,他一笑一颦非常真实,就像站在我身边一样。”迟衡的目光变得柔软,“就是他,也许他找到了别的法子,让十二年变成了七年。庄期,你说呢?”

庄期盖下睫毛:“你要是想他,就去找一找吧。”

逐风川是昭锦城南外的一处茂密郊野山林,山林有平川,宜狩猎,宜休憩。冬日白雪皑皑,明明净净,却没有多少景致可言。

告辞庄期,迟衡逐马而驰,寒风拂面而过。

遥遥的,树影间有丽影飞驰,他听见容越的爽朗笑声划破云际,随之而来的竟然是一阵娇俏的笑声,三五成群,分明是女子的嬉闹声。迟衡疑惑地放慢马速,转过密林,望见平川处,六个女子,或着窄袖葱绿裙,或系水红长腰带,个个英姿飒爽,或骑马飞奔,或引弓长射。

其中,两个女子尤为出众。

一个着黑衣的女子,骑在马上英姿飒爽,引弓射箭百发百中,不比军中将领逊色;有一个着鹅黄色衣裳,生得俏美,眉眼飞情,只会骑马,弓都拿不对,一支箭过去险些把容越的马腿射了,引得众女子笑得不行。

黑衣女子名叫闻初然。

乃是是乾元军副将军闻义之女,闻义一员虎将,连女儿也是虎虎生威。闻义有心结亲,迟衡本想将闻初然许配给容越,谁知容越断然拒绝,非说要三十二岁邂逅他的心上人,这事不了了之。

想不到,在不知不觉中容越还与她暗中联上了。

迟衡饶有兴致策马过去,女子们见他来了纷纷肃然,都不敢大声嬉闹悄悄地引马远离了一些,唯有闻初然彬彬有礼道了一声将军。容越回头:“我就说人怎么都躲了,原来是你来了。”

迟衡只是笑。

见女子们的兴致少了大半,容越大声笑着说:“我这里还有一件孔雀羽衣,谁要是猎到刚才那只狍子,这衣服就归谁!”女子们莞尔,纷纷策马散开。

容越飞身下马笑容灿烂露出牙齿莹洁透亮:“终于想到要出来啦?你去府了找我了?见到我师兄了没?见到了?怎么没聊个半天?你穿得这么厚实怎么跑马啊?”

迟衡轻松地揍了一拳:“你这小子,假惺惺说什么要三十二岁。”

容越哈哈大笑:“想什么呢!闻初然自己组了一支女子军,让我给她看看,还有女军师呢,就是穿明黄衣服的那一个。前两天才帮她练完女子军,今天闲了,非要来狩猎,说见识一下我的身手。”

“你和她还合得来?把你们啪唧一声拍一起得了!”

“去!这能一样啊!不过,我从没接触过女子,想不到她们竟然如此有意思!昨天还非要易装去青楼看看,我给带过去的,还在十香楼点了好大一堆酒菜送过去,又喝酒又吃肉,一桌人玩得不亦乐乎,一点儿也不斯文!”

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迟衡斜了一眼:“别说你站到桌子上跟她们划拳了啊?呦,看你这表情,别还输了吧?”

容越胸脯一挺:“她们一群人耍诈,故意骗我喝酒,输了不算!哎呀,其实没啥,不就是诳我把她们收编成乾元军吗?我看过闻初然的军,和男子没什么两样!反正就千余人,我把她们带上,呵,保管不比精兵差!”

这口气分明答应得妥妥的,怕是昨晚就夸下海口。

“你都做主了我还能说什么?也够胆啊,还敢带他们去青楼,要是闻义知道了非把你削了不行。”

“就你想得多,我还带他们去赌场赢了百十两银子呢,能怎么着,我看她们有主意得很,个顶个的聪明,武艺也不弱,比有些兵士还好!迟衡,我跟你说,但凡是来到这世上的都不是豆腐,没两下子谁往刀刃上滚啊?再说就豆腐又怎么样,还千煮豆腐百煮鱼呢,闻初然是女中豪杰,不比你我差!”

“随你。”

容越惊讶:“我以为你不愿意呢。”

闻初然之事很快就传开,纪策笑着说:“容越孩子心性做事全凭一股热性,肯定心软。不如将闻初然分到岑破荆手下,岑破荆稳重些还能看得住。”

“纪副使你错了!破荆最怜香惜玉,容越可全当她们是汉子!”

265、

雪极大,迟衡与容越引马而行。

迟衡调侃:“不如我下一个令撮合你和闻初然算了,闻义在我面前可提了不止多少次,我也省得替你操心!”

容越连连摆手:“饶了我吧,再别提了,我们紫星台最讲究童子之身了。”

“你要守童子身?”

“紫星台讲究清心寡欲一生只与一人相守,我都没等到‘在水一方的伊人’怎么能破了童子身呢!”容越十分自豪,“我师父说了,我命里的心上人在三十二岁或是三十六岁就出现了!”

原来三十二是这么来的,迟衡几乎扑到泥里:“你师父……你师父绝!你师父是想害你当和尚把!破一破怎么了!你不说,谁知道你童子身啊!”

“志不同道不合我不跟你说!”

容越这人,明明离经叛道也没修道的天赋,但偏偏守着他们紫星台某些清规戒律跟宝贝一样,口口声声称他是紫星台的人,简直不可思议。不过见他甘之若饴,迟衡也不想纠过来,反正冷暖自知。

又说起梦中的事,梦里的小鬼竟然都俯首称臣了,听得容越啧啧称奇。

迟衡又说:“我要去一趟夷州,找一位故人。”

“什么事非得你亲自去?夷州来回少说得个把月?年前说战策时,我还以为今年你要和我们并驾齐驱呢!”容越忽然转了一圈眼珠,“故人?谁啊?”

“钟序。”

容越绞尽脑汁恍然想起:“是不是那个……那个……”

迟衡点了点头。

容越忽然就不高兴了:“欸,你见到我师兄了吧?他这些日子一直不太高兴,说话都爱理不理的,你要多去看看他!”

“他性格就这样,我去也碰壁。”

“得了你别生装糊涂,对别人就罢了我师兄什么时候对你摆过脸色!”容越甩着鞭子将地上的雪卷得纷扬,嘟囔,“找我什么事?莫非是让我一并暂接你的军?!哼,好不容易找个有趣的事,还以为可以浪到正月二十呢!”

迟衡笑了一笑:“等我们收拾了郑奕你想怎么浪怎么浪!容越,你得挑个军师了!”

容越一撇嘴:“又把我师兄按哪了?”

“别人都拆不散,温云白和岑破荆是老搭档,景朔被辛阙捆住了分不开身。一干人中,只有知事叶保我觉得可以和你搭一搭。叶保虽曾是封振苍的手下,但为人有急智,非常适合与你冲锋陷阵。”

“叶保?那个其丑无比、敦实得跟石块一样的知事?不行我还是要师兄,就算放着看也赏心悦目啊!”当然也就这么一说,后来叶保来了,容越还是挺高兴的。

“打战你还准备摆出花来!”

“我喜欢怎么的!”容越挑眉,“这种天气真不错,下个雪,喝个酒,前边有个吴四娘酒家,冻肉冻豆腐冻白菜,调得又酸又脆,好吃,咱们喝一盅去?你来就只为这事?有话赶紧说别磨磨蹭蹭的。”

迟衡搂过容越的肩膀,替他弹了弹肩头的雪:“纪副使会安排,你们几个知道就行,我很快会回来。忘了跟你说一件事,甘纳把西南王收拾了,挥戈向南,还立了国号:甘央,我看南疆那几个小国都保不住了。”

容越咦了一声眉毛挑得老高:“就那么怪里怪气的人也称霸一方了?不过他还是不如咱们,这好几个州可比西南王那地块大多了——不过,咱们要抢回西南王的地盘来吗?”

迟衡笑道:“派你去打。”

“我怕蛇!”

“有出息没有,就知道你这小子靠不住。行了,昨天甘纳派人送过贡品来,大概就是和咱们唇齿相依的意思,他绝不越界,互相不找麻烦。喏,这个,是我特意给你挑的,晚上还闪着光呢。”迟衡从袖中拿出一根腰带来,替他系上。腰带上缀着朱红的宝石翠绿的线,很衬容越的腰。

容越立刻被吸引了:“南疆的宝石就是纯粹,可惜这衣服就显得寒酸了。”

容越就是闹腾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迟衡到处玩耍,赛马、蹴鞠、喝酒行令,总之绝不消停,简直恨不能一口气把昭锦城的玩耍都玩够了。

都高兴得不像话,夜深了,容越愣是和迟衡回了将军府。进来一看乖乖,树下立着一美人,生的是世上少有的俊,容越好奇打量。

却听迟衡唤了一声:“宁湖?”

正是远道而来的宁湖。

宁湖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乾元军的兵器多出他的手设计,较以前锋利了无数,杀敌很是得力。这次封赏,被封为镇军大都监,比大统领的级别还略高。迟衡没让他回矽州,多留了几日。结果事情一多,直接把宁湖这岔事给忘了,宁湖还规矩也不来问问,只是呆在封府里等着,捱到今天才来问询。

迟衡飞身下马,宁湖唤了一声将军。

半是含情半是咬字不清。

就一句听得容越半边都酥麻了,半天找回神智,敞着衣服笑看迟衡:“镇军大都监啊!啊呀,武器造的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不是壮汉就是老头呢!宁湖,你是第一次来元奚中原之地吧,喜不喜欢这里,有没有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跟我……咳,跟你迟将军说。”

容越虽然无心,眼色还是有的,见宁湖和迟衡欲说又止的模样约莫也猜到七八分,遂扬着鞭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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