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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攻既狩——by芝士焗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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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的安塞尔并没有发怒,或是责难,而是罕见地露出疑惑的神情。虽然细微,却全数看在君奕的眼里。

他正要开口继续逗弄安塞尔,却被不知趣响起的电话铃打断了接下来的举动。

电话铃坚持不懈地响着,安塞尔跟君奕面对面站了片刻,在将水管递给他的时候,突然掉转了喷口的方向,顿时把君奕从头淋到了脚。

丢给暗自咬牙的君奕一个“手滑了,抱歉”的表情,安塞尔越过他,回屋里去接电话。

当君奕上楼换下湿漉漉的衣服,重新穿了套便服下到客厅的时候,安塞尔搁下手中的欧式古董电话听筒,简明扼要地说道:“整理一下,下周去中国。”

“有什么事么?这么突然。”君奕挑眉。

“没,”安塞尔坐到餐桌前,开吃早餐,“一个老朋友。邀请去做客而已。”

樊君奕没多问,安塞尔想解释的时候会解释的,他没必要多嘴。吃过早饭,他拎着装有瓜果皮和菜叶的塑料小桶,走到后院的小菜地,隔着一人高的木挡板将塑料桶里的果皮菜叶抛出去。

小庄园的后山坡生长着野生的鹿群,这些调皮捣蛋的野鹿偶尔会跳过一人高的挡板,进入小菜园里偷食水果蔬菜。

安塞尔是个素食主义者,有些蔬菜瓜果必须要是新鲜的,刚采摘下来的,才好吃,樊君奕为了满足安塞尔这一小小的要求,自己弄了一小块地,种种豌豆、番茄、香菜、草莓什么的。

为了不致使那些野鹿们跟少将大人抢食吃,给点甜头是必要的。要不然,为了安抚没吃上刚结的果子的安塞尔,他樊君奕只能烧了野鹿肉来给他赔罪了。

照顾安塞尔,总让君奕有种在照顾大型宠物的感觉。话不多,很安静,整日里,除了睡觉吃饭外,不是读书看报,就是骑马遛弯,一个人窝在这小庄园里自娱自乐,可不就像只被人圈养的宠物么。

时间处长了,樊君奕才发现,安塞尔并不是好吃懒做只知道混日子的懒汉,而是他这个人,本身就是七宗罪里懒惰的化身,除了必须做的,不得不做的事情之外,他的懒散已经达到了超然出神,如老僧入定一般的境界。让人看了,不自觉的会认为,这才是他的真实形态。

樊君奕拎着空桶,迈着稳而有力的轻松步伐,脱了人字拖,回到屋里。

******

两个大男人的行李本来就不多,像安塞尔这样的,要带的东西更是少得可怜。几张银行卡、几件换洗衣服,就轻装上阵了。

以他一贯的认知,反正到了当地缺什么再买就是。纯粹就把这趟中国之行当成是散散心的旅游。

只是在一件事情上,安塞尔与君奕产生了分歧。他想把斯诺也带着一同走,但君奕却列出了一系列不能带他宝贝雪雕同行的理由。

安塞尔挣扎再三,为了避免心爱的雪雕一个不小心,成了口味丰富且乐于尝试的当地人民的腹中餐,他忍痛将斯诺暂时寄养了在斯托克府上。

送走斯诺的时候,安塞尔唤来许久未见的伊芙婶婶,难得的连续不断的说了半个小时的话,详细的将照顾斯诺的具体事项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千叮咛万嘱咐,才恋恋不舍的默着张脸离开,嘴唇抿的死紧。

旁人是察觉不到安塞尔隐藏在漠然底下的情绪的,或者说其实安塞尔并不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只是他的面部表情一向没多大起伏,能分辨出他此刻情绪的,除了斯托克和伊芙婶婶这两位从小到大伴在他身边的亲人,现在,还多了个樊君奕。

望着安塞尔明显不甘心的神情,樊君奕心里不禁起了个打算,要不,他弄一个斯诺的抱枕或者是钥匙扣什么的送给安塞尔聊以慰藉?或者,他印一个有斯诺全身照的T恤让安塞尔穿在身上?

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穿着斯诺T恤抱着斯诺抱枕的少将大人,肯定别有一番风情。

干脆弄个一身套好了。

樊君奕此刻的心思,完全不在思考那位安塞尔的中国老朋友和少将大人是怎么个关系上了。

提出邀请的东道主,是安塞尔的旧相识,君倾集团的家主,君非倾。

樊君奕知晓此人,在国内的时候,为了各自团体利益上的往来,他曾与他打过几次照面。苍门被清除之后,君家趁机拓展势力,现如今,地位更上,已经是亚洲数一数二的豪门了。

虽然不清楚安塞尔是如何结交了这位君非倾的,但从安排周全周到的程度看来,二人的交情不浅。

那样一位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君家家主,对安塞尔,倒是颇为上心。

安塞尔这种人的身上,本就有着无数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背后故事,而樊君奕现在所需要做的,也只是静观其变而已。

给蜷在身侧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安塞尔盖上了薄毯,他悄悄地越过安塞尔,伸手拉下了飞机机窗的挡板。

******

下了飞机,前来接应的,是一位带着金边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

他显然与安塞尔不是第一次见面,恭谨的迎着他坐上了私家轿车,樊君奕拎着手提箱,跟在后面。

一路上,中年男子并未与坐在后座带着耳机听歌剧的安塞尔或是看窗外风景的樊君奕寒暄,整个车厢里很是安静。顺应安塞尔的习惯。

到了君氏本家,中年男子请安塞尔及樊君奕先在华亭里小候片刻,说是家主正在接见一位贵客,稍后就到。有所不便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安塞尔无所谓的压了压帽檐,随便挑了处,坐下,手伏在栏杆上,看池塘里的景致。

他身上的衣着,赫然是樊君奕为他量身定制出来的斯诺一身套:印有斯诺头像的棒球帽,前后都是斯诺全身照的白色T恤,裤子的腰带上,还挂了个斯诺的小铁牌挂件。

这么一身打扮,将安塞尔掩饰的像是一位有着金发灰眼,喜爱动物的邻家大男孩。就不知道认识安塞尔少将的人看到这一身装扮,会露出什么表情了,估计嘴巴都要O成一个鸭蛋了吧。

樊君奕当时将赶制出来的服饰呈给安塞尔的时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少将大人二话不说就试穿上了,昨天上飞机,他也穿着这身,吸引了不少下至十三岁上至六十三岁女性的眼球。

这一套衣服也太具有欺骗性了,樊君奕摸着下巴回想。

“这荷叶上的,是硬币吧?”安塞尔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池塘里养得甚好的荷叶上,散落着十几二十个小硬币,随着荷叶的摇晃而晃动。因为是阴天,硬币反射的光线比较暗淡,银灰色的一小片。

傅红岩,那个中年人,附和解释道:“是的,安塞尔阁下。几位小少爷调皮,不知听谁提起过,将硬币抛在荷叶上的人能得到好运,小孩子心性,自然是要一试再试,这荷叶上,便多了许多的硬币,家主也为此说过他们几句,小少爷们就没再犯了。也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下人还未来得及将池子里的硬币清理掉。”

安塞尔稍稍探出身去,右手往后一摊:“硬币。”

傅红岩身上自是没有的。一旁的樊君奕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元硬币,递给安塞尔。这零钱还是他在机场的自动售货机买饮料的时候得来的。

安塞尔选中了一块形状圆满、枝肥叶厚的荷叶,将手中的硬币抛了出去。

只听到“咚”的一声,硬币应声而落,在墨绿色的荷叶上砸出了一个圆满的洞,不大不小,正是一元硬币的直径。

傅红岩的眉角抽了抽。

安塞尔对着那个小圆洞发起了呆,那个在湖水的映衬下黑黢黢的圆洞实在是,有点突兀。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手背,安塞尔微微侧脸,是君奕。

君奕的下巴越过他的肩头,将手里的一枚背面是荷花的崭新的五角硬币塞进他的手中,握着他的手指,偏低的嗓音在他的耳畔温和的响起:“再试一次。刚刚你没有去考虑一元硬币的重量和荷叶的承受力,下手重了些。虽说一角的比较容易抛,但五角的稍许有点小重量,比较适合你的控制。”

还有一点,是他最近在射击场上才发现的,安塞尔使用左手的时候,在手腕承重的情况下,发挥出来的水平比右手的最高记录还要好。他的左手腕上,也总是绑着各式各样的护腕、腕饰或者是绷带。

这次换了左手,安塞尔紧了紧左手腕上的宽皮带,掂了掂赤金色的五角硬币,手腕略一沉,将硬币再次抛出。

这一次,五角硬币稳稳当当的停在荷叶上,有花纹的那一面朝上。

“不错。”樊君奕抬手摸了摸安塞尔的头,颇有点哄人的味道在里面。

“在玩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带着如沐春风的气息在小亭子里响起,来者伸手揽过安塞尔的肩膀,将他带向自己,“安,好久不见。”

“少爷。”站在边上的傅红岩唤了声,退在来者的身后。

君非倾几个状似随意的站位,便把安塞尔身边的樊君奕给挤了开来,樊君奕收敛了周身的气息,敛目退开,后退几步,站到傅红岩的旁边。

“你竟然会穿这样的衣服,”君非倾握着安塞尔的双肩,隔开了点距离,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疑惑还是不赞同,“真是想不到。”

安塞尔如实回答:“我觉得不错。”

君非倾自顾自的说下去:“下次我让人按照你的尺码做两件唐装,让傅叔送过去。你的头发长长了,”君非倾探出细长的手指执起安塞尔鬓边的一缕铂金色长发,“还记得初见你那会儿,我就说过长发更适合你。”

就在樊君奕觉得握着那缕铂金色长发的苍白手指很是碍眼的时候,安塞尔淡淡的声音响起,很诚实的疑问:“有这回事?”

顿时,樊君奕心情舒畅了许多。

君非倾不以为意的弯了弯嘴角,像是习惯了少将大人的健忘,揽过他的肩膀往亭外走去:“有。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先去伊甸,放好你的行李,休息片刻,再聊不迟。”

第6章:阴魂不散的Ryn大小姐

君非倾一路揽着安塞尔,绕过亭台楼阁,穿过兰园,到了伊甸。

跟在两人后面三步距离的樊君奕抬头看了看小庭院门洞上的匾额——伊甸。

不得不说,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叫这么个西方的名字,看着那苍然迥劲的书法字还好,读着,樊君奕一下子就联想到亚当夏娃被流放之前呆的那个伊甸园,感觉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谁起的这么个名字?真是有才。

还好,君非倾没有死赖着不走,只在厅堂内小坐了片刻,便离开了。走之前告诉安塞尔,傍晚的时候他会再派傅叔过来叫他们去吃晚饭。

樊君奕将行李箱里少得可怜的几件换洗衣服取出来挂到衣橱里,不意外的发现衣橱里早已有人备下了好几套全新的衣物,全是安塞尔的尺码,没有他的。

看来自己还得找个时间去趟商场。樊君奕想着,从这里到最近的服装店该有多远。

一边挂衣服,他一边与安塞尔闲聊:“你身边的人似乎都很喜欢揽着你的肩膀走路?我以为你不太会喜欢与他人的肢体接触。”他指的是斯托克和君非倾。安塞尔身边其他的人有没有,敢不敢,他就不了解了。

安塞尔打开木雕花窗,偏头想了想:“有么?”他没什么印象。

挂好衣服,樊君奕走到窗口,拍了拍他的头:“我亲爱的少将大人,我很好奇,你这样的生活态度是怎么能够在部队里生存下去的?”就算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好歹也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吧。

安塞尔对君奕这个亲昵的举动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的地方,实际上,两个人这一年多来的互动很和谐,很自然,发乎情止乎礼,他是这么认为的。

安塞尔挂好木窗的挂钩,回答他:“我只记我该记的事情,这样足够了。事实上,记那些琐碎的事情会引起我的偏头痛。整个少年时期我都不得不通过敲打头顶来达到短暂的止痛目的。”所以斯托克这次愿意放他一个没有归期的长假真的是再好不过了,这一年里他的偏头痛都没有再次复发。

君奕略微诧异:“安塞尔,你不会是个自虐狂吧?”

“当然不是。”安塞尔丢给他一个“你怎么会这么想”的眼神。

“我是说,额,”樊君奕想了想,“你可以去看医生,吃止痛片,或者请按摩师来按摩什么的。”

安塞尔去衣橱里取出干净的衣物,关上镶嵌有贝壳的金丝楠木的衣橱门:“医生说我的头痛是神经性的,由于注意力过度集中,让大脑处于时刻紧张的状态而造成的。吃止痛片会让我的反应变得迟钝。那个时候,我也没有那个功夫和精力去做按摩。”

“所以说敲打头部就成为了最直接有效的抑制头痛的办法?”樊君奕接过他的话。

安塞尔点点头:“暂时性的。”

“能多问一句么,你是用什么来敲打的?”手?钢笔?总不至于会是手枪或者烟灰缸吧?

“书。”安塞尔给出了答案,“我随身会带一本硬包装的书籍。”

不管安塞尔住在哪里,住所里最多的,就是多的数不清的书籍,种类繁多,林林总总,从养花图鉴到世界名著,从诗词歌赋到美术建筑,五花八门。

随手可得的书籍,摇身一变,就是安塞尔最便宜的止痛剂。

安塞尔说完,捧着衣物去了浴室。

樊君奕在他洗完之后也去冲了个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安塞尔已经躺在舒适柔软的古董床上闭目养神了。

坐到丝滑柔顺的蚕丝被上,樊君奕将毛巾从脖颈上取下,擦拭安塞尔滴着水滴的长发:“吹过头再睡。”

“我已经擦过头发了。”包裹长发的毛巾被他搁在小竹椅上。

“但是没有擦干,不是么?”樊君奕从浴室里取出电吹风,示意安塞尔靠床边坐下,“现在是这里的梅雨季,阴雨天多,湿发不吹干容易着凉,引起头风。”

享受着君奕的免费服务,安塞尔闭上眼睛假寐。电吹风吹出的阵阵热气让人想打瞌睡,君奕的动作温柔的像是情人之间的爱抚,他在半睡半醒之间很是觉得舒服,唇边逸出了一丝惬意的低吟。

头发差不多全干了,樊君奕放下手中的电吹风,食指和拇指捏住安塞尔光洁的下巴,将他的头移向他,贴着安塞尔的双唇,含笑低语:“你这么一副毫无自觉的样子,会让我想忍不住做些什么的。”话音未落,薄唇便贴了上来。

这一次的吻,不似第一次的浅尝辄止,樊君奕含住安塞尔丰润的下唇,撬开他的牙关,灵活强势的舌头长驱直入,搅弄他的舌头,牵引着安塞尔附和他的动作。唇舌纠缠的滋味很美妙,樊君奕结束这一长吻的时候,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安塞尔湿润的嘴角。

安塞尔手支在床沿。这一个吻感觉不坏,至少他没有排斥厌恶的反应。他微微抬起头,视线向上,看着露出真心的愉悦笑容的君奕,语气认真:“你对我有意思?”

樊君奕一条腿跪在床沿,看进那一双烟灰色的瞳仁里,在那双清明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在里面的映影。两秒钟后,他给了安塞尔答复:“我想是的。”

安塞尔的内心没有多大的波动,但是他隐隐的觉得头顶微微作痛。他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不费脑子去想除吃喝玩乐之外的事情了,闲置许久的头脑再次动起来,不是因为国事,不是因为斯托克派给他的恼人任务,而是为了这个人,这种事。

樊君奕的拇指在他的下巴上摸搡,将他额前散落的长发拨到耳后:“不用那么严肃,你只要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好了。一切顺其自然,感情这种东西要是扯上百分之百的理智,会很无趣的,你说呢?”随后,他拿起放在一旁的电吹风送回浴室。

从浴室再次出来,安塞尔已经和衣躺下休息,他拉过被子盖在他的腹部,然后走到窗前,盯着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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