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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辈江湖只此方 下+番外篇——by崩坏的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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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金小猫才放平的嘴角又翘起来,“老麻,这是你说的错?厨间里头就再没旁人来了?怎么就要锁门?哼!七爷我说过多少次灶上要精心!调料不对哪能凑合上桌?若没有了不会去提前与我报备?七爷我那小厨间里头不是调料,怎么不先用着?”

麻厨子哼唧两声:“那是七爷自己的,老麻不敢擅用……”

“呸!老麻,你还真能说这话!方方食都是七爷我的!滚下去,买来调料研粉,要极细,各自分在罐子里头,你只自己动手,决不许叫旁人帮忙!再叫你记不住!嗯?”金小猫口气又平又缓,倒和平日吩咐人做事一般无二。

麻厨子分明听出这话里藏着的一句:“若不仔细听话,老麻你就回家,崩来方方食了!天下好厨子那么多,少你一个还真没关系!”

麻厨子先头来方方食,是打着银子比旁家厚的主意,自家做菜也好,又能顺点食材,东家又和气,也是睁眼闭眼不在乎。后来,却是因着金小猫叫人另僻了小厨间,私家小灶上金小猫当着麻厨子的面儿露了一手,才叫这位贪小爱吃的厨子惊了。麻厨子要偷师,每逢金小猫烧小菜自己用,他悄悄在小厨间外头凑门缝。

待金小猫知道了,打开门叫他大大方方的学。

这般不藏私,麻厨子虽觉不好意思,却也是忍不住跟着学。是以在麻厨子心底,他虽不好意思管比他小了恁多的金小猫叫师傅,却私心是这么看的。故而,金小猫兴致来时的各色刁钻,麻厨子也只当敬师了。

麻厨子现下不敢再多开口,只应了一个“是”字就退下与旁人站在一处了。

及至金小猫看向小二子一帮人,也烦得透了,只一挥手:“事既出了,这几日不必开张,都把店里店外清洁干净。屋内桌凳食器都点一遍,有少的报与雁大掌柜,叫他着人办来!”

特特又叫住小二子,把柜上冷茶交与他看:“平日七爷我怎教你的!茶都冷了,还不换盏热的来!七爷不在乎,旁人可在乎!眼力都没得,就去厨间烧茶吧!”

虞五宝看得一愣一愣的,金小猫话说的平平淡淡,却都是压着人的脾气,麻厨子怕麻烦做琐事,小二子喜欢迎客与人闲扯,而六二,最怕的就是金小猫不要他。

虞五宝自家怕的,却是金小猫亲口对他说叫他走得远远的,或是不见他。然而最怕的,却是他极力隐藏的心思叫金小猫知晓,不接受或可能承受,不能承受的,却是从他心上人那双明亮澄澈的杏眸里看出鄙夷,不屑,这才会让他生不如死……

虞五宝抚了抚心口,果然跳得极快。虞五宝暗自苦笑:“竟然连想想这个结果都不成了吗?”

金小猫起身,无意瞥见虞五宝古怪面色,不由奇道:“我训我的人,你又怎的了?”

虞五宝支吾两声,忽然福至心灵,强笑答道:“啊啊!,小猫儿好威风,我也怕挨训啊!”

金小猫忍俊不禁,捂着嘴清咳两声,转脸又看趴了半晌的六二:“六二,你说,错在哪儿?”

气氛还好。

六二原是趴地上闷闷地笑,此刻被金小猫一瞪一问,肩也不抖了,抬起头冲着自家七爷撒娇:“六二不知呢……七爷赐教啊!”

金小猫抬脚冲着六二屁股就是一下:“惯的你!”

“七爷既叫你看护敬哥儿,不止叫你护着他,也要看着他!道理要与他讲,哪出不可去,那处不可动,皆是规矩!自家看来无妨,若在旁人家里,那可是要出大祸的!”

“不说你这家教不好,只会指着合宅的人嘲笑。日后莫说前程,娶妻都要再三计较。他堂堂一个将军府的子弟,难不成要毁到我这一介商贾手里?”

“姜小侯爷对七爷我看重,才会把敬哥儿交与我手,若这般下去,我实对不住人家!”

虞五宝听金小猫这般如报知己似的提及姜文忠,忽然觉得这位安北侯也实在太碍眼了些——他自是愿金小猫多念念他的!

第七十四回:遇刺官家要发威

今日早朝,官家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无他,乃是昨夜与爱妃庞娘娘两个花园里头小酌赏月,被个刺客给惊了,庞妃娘娘更为着护驾,也被刺客给伤了!

官家原以为这雪霁初晴,月色更显明媚,便携着自家爱妃庞娘娘,效仿明皇太真的典故,在花园里头摆起酒来,天下最贵重的夫妾两个,携手并肩,你恩我

爱,真真好不甜蜜。

两个人兴头起来,庞妃更是把宫女儿黄门喊个净退,自家亲身把酒,将个翡翠杯子斟满了亲与官家奉到唇边。

官家向来风流多情,最爱这等体己小意的做派,是以立时闻弦音知雅意,把庞妃柔荑一握,就着边儿满饮了。

待庞妃再斟一杯,官家却是难得轻佻,口中噙着这酒俯身便哺到自家心爱之人口中。

这二人皆好相貌,叫人看了这些私密,倒不觉俗艳,却恰似自那瑶池里头下凡的一对仙侣,在画里头游戏人间。

官家好生得趣,正欲与庞妃再多调笑几句就拥着美人回宫共度良宵,耳后却忽听得一句炸雷之声:“昏君!纳命来!”

官家被唬了一跳,还来不及出声呵斥叫人,庞妃乃是对着刺客的,正正瞧见来势汹汹的一柄利剑,冲着官家后心便刺。庞妃一向颇爱眷官家,此刻未及多想,强扭着官家一转,说时迟那时快,饶是官家觉着不对又回拉了庞妃一下,那件仍是插入庞妃背上。好在那此刻见是女眷,略犹疑片刻,伤并不很深,只血流得不少。

此处动静颇大,莫说宫女黄门齐喊捉人,连带禁军都听到赶来围堵刺客。

说来官家身旁有暗卫,原不该叫刺客轻易近身的。只这刺客狡猾,使了个调虎离山的主意,几下晃过一堆去找的,敲昏一个留守的,才趁着官家夫妾两个好得蜜里调油之际,攻其不备。

官家不意自家爱妃以身挡剑,也顾不得别的,大喊:“御医何在!快些传来!”自家把手压住伤处,眼泪莹莹地安抚庞妃,“莫怕!爱妃!朕一处呢!朕没事的!”御医一来,官家才长出一口气,叫人避了眼,着御医当下救助。

待到暗卫闻声再立赶此地,见着官家遇刺,庞妃受伤,一众彪悍汉子皆面色发白,后悔不迭——自家着实太过大意了些。立刻分作几处,去捉拿刺客。

只这刺客身形甚快,又着夜行衣,偏又不在月华下头走,只捡着阴暗之地疾行。几下起落攀援,竟是给了禁军一个好大的没脸:一众宫中侍卫,个个自诩武艺高强,偏教这一人独个儿的,给逃了!

这通事乱了个把时辰。官家亲送庞妃回了宫休息,自家却去了御书房侯消息。

刺客是没捉住,却在刺客藏身之处拾得一枚五福团佩,雕工甚好,五只展翼的蝙蝠团团一处,中间儿却是围着宝相花。

王班班忙不迭把这玉佩奉给官家,官家拿在手里,板着脸摩挲着细看,越看越觉着这玉佩样儿颇熟。

倒是王班班呀了一声。官家听见,也不责备他失仪:“王越,你可也看得这玉佩眼熟?”

王班班连忙躬身,迟疑了一刻道:“启奏陛下,奴婢实在不敢说。”

“恕你无罪。快些道来!”

王班班这才告罪上前,附在官家耳边,细声细气道:“奴婢在理进宫请折时,曾见过七官人用的小印,正是这个纹饰。”

官家愣了片刻,忽然冷笑一声:“呵呵,怪道熟呢!朕也道是见过呢!”

官家自是不信金小猫会掺杂其中,意图不轨。他虽与金小猫是才认的亲戚,却有一双识人的宝眼,是以王班班将将开口提及把金小猫拘来细问时,官家哼了一声:“小猫无辜。你莫多话!他一个小孩子家,哪来的那许多势力!便是闻知阁此等机密又敛财之事,他也是不愿沾身的!他是朕甥儿,不会害朕!”

王班班还要再说,官家摆摆手,负手在房内踱了几圈,方开口道:“王越,你来执笔。朕要给姜文忠下道暗旨。”

王班班忙叫人备了文房,又把周遭闲杂人等赶了个干净,叫暗卫守着,这才跪下,取过一卷白绢,按着官家口述,一字一句誊在上头。

官家把这暗旨过了龙目,取过自家一枚小闲章,印了印泥儿,端端正正盖在上头:“明日上朝,朕少不得要发作几个人!王越,你去对姜文忠说,朕把朕的家小性命尽付他手!朕,也觉得是该动动时候了!那起子人心思蠢蠢欲动,朕……哪敢教他们不乖些……”

次日,果然早朝上众人都很吃了官家一顿排落,各自缄口不言。连带自家亲女收了上的庞太师,也不敢多说句闲话。

朝上人声不闻。

官家狠拍了一掌御案,喝道:“朕在自家还能遇刺!禁中守卫如同虚置!朕这是侥幸无事!”又狠瞪了武班里头一个出挑的,乃是先大将军陈西柳身边的副将,后又是庞太师的侄女婿,现任禁中总护卫的萧将军萧卓。

这位萧卓将军生得分外雄壮,为人口拙,也不爱多话,此刻被官家一瞪,心里咯噔一下:“哎呀俺的那个娘!陛下”

这是要砍人么?

萧卓抬头偷偷去看官家,忽然打了个冷战。今日官家,却是好生阴沉!

只听官家冷声道:“着褫去萧卓禁军首领之职,且家去思过。”

萧卓低着头接了旨,拱手一礼,退回班中。

官家扫视一眼众臣,忽然嘴角一翘:“说来说去,朕怎没见着姜文忠?”

安北侯姜文忠却是在自家府里头,因着官家一道御旨,他算是再得不了清闲了!

那秘旨上头写着:“着姜文忠,明日申时入宫随侍!”

官家派了贴身的内侍王越王班班来此颁旨,可见官家亦是等不及了。姜文忠想起自家把卧房门打开时,见着的那个广袖高髻带着帷帽的妙人儿,就不由得不笑。王班班年过不惑,竟也能把个女娘扮得如此婀娜,也实在了不得。

姜文忠与王越商量,对外道是这位女娘效仿昔日红拂夜奔,只可惜姜小侯爷不是李郎君,不愿收她,是以王娇娇不免愧退……

王越为着掩人耳目,特特还在安北侯府大门外饮泣数刻,教打更巡夜的都不免为之惋惜:“娇娇你不知晓,安北侯府的姜小侯爷,可不是能攀的主儿。娇娇如此美貌多情,何必单恋小侯爷呢!”

王越捏着嗓子道谢,沿路拐过几拐,循了旧路,折到一家深巷旧宅,在人家廊下脱了帷帽,束了发髻,换了大氅,再缓悠悠踱出门,算作是个外出访友归来的文士。

说来王越虽是阉人,却是打小儿便入了王府,与官家也是打小儿相识相伴,两个说来,也曾扮作少年夫妻出街游玩,是以王越扮娇娇可谓驾轻就熟。

姜文忠不知这些旧事,才被王越吓了好一跳。

待王越一走,姜文忠便去书房寻姜文晟:“大哥,陛下叫我明日随侍!”

姜文晟颔首:“如此,咱们也该着手把人调回来了。”

“姜家亲兵两百,官家许招的新兵五百,连带赵将军拨来的一百暗兵,共计八百。”姜文忠翻开摊在摊在书案上的花名,忽然长叹一声,“这八百人将与大哥和我一道,非生即死了!”

姜文晟淡淡一笑:“君王宽和善用,臣下当以死报之。阿玉,我既无用,日后姜府合府人事,便是都交与你了。”

“我仅有一女,还望阿玉,善待之。”

次日,官家在梅林设宴,宴请来东京觐见官家的夏国李世子李慎。

东京城内,已是许久未有过这般热闹的氛围了!

因为那位名为觐见实作质子的世子李慎,是个不输大宋儒生的美人,肤白高挑,黑发卷长如浪,碧眸婉转如溪。

这样异域的尊贵之人,御马缓行于东京长街之上,竟是格外叫人心生爱慕。

偏这位尊贵体面的美人不急着入宫陛见,而是悠然停在方方食门口,对着紧闭的大门狠敲了几敲:“开门啊!你有本事做生意,怎么没本事看病呐!”

门支支扭扭开了半扇。

开门的麻厨子一见来人,脸立刻就白了:“是你!”

李世子把眼一竖:“叫你家东主出来!那日点的糖醋活鱼好不好,本世子但要个说法!”

“难不成本世子就这么白病一场?”

第七十五回:大宋人人大不同

这位西夏世子爷一开口,麻厨子心便沉入谷底了。

自家七爷最恨做得饭菜不洁。若是叫客人吃出毛病来,他麻厨子便要在大厨间做旁人的下手,莫说切菜,连择菜都要亲干。

因金小猫先头立过规矩,若厨上出事叫客人找上门来,大厨更要重罚,不许上灶,只许做些散事,更是叫厨间是伙计人见一句:“下次小心!不可大意!”

这责罚要说也不算太重,唯有面子挂不住。先头将将开张时亦有几个厨子不能忍受,拿了几日工银子便走路的。麻厨子自诩面皮厚,可这厚面皮也挡不住金小猫一句轻飘飘的“不许上灶,做些散事”!想想便是城墙那般厚的,也叫路过之人一人一句给削得薄如纸面了!何况又是自家平日指使来去的平常伙计……

麻厨子实在不愿叫人告在金小猫跟前。平日偶有客人吃了不适,麻厨子亦会与客人交涉,或是给了看诊的银子,或是重置一顿饭,总不教他寻到金小猫面前。

如今,却是捂不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异域美人李慎李世子,带着身后觐见官家的一众外臣,连带看热闹的东京百姓,浩浩荡荡堵在方方食门口。

麻厨子倏地缩回门里,砰得把门关上,捂着胸口念叨:“怎办才好!这客人好大架势来找,七爷定会恨死我了!”

金小猫却是被堵在人群外头。今日他迟起,用罢朝食,又与敬哥儿两个在开合居里头手把手地写了几行大字,再与金山交代,若虞五宝来找,就说去方方食看了就回,叫他等着一道去西山小庭看雪。

谁知一路挺顺,到了方方食这巷子口,却被阻到外头了。

金小猫掀开车帘儿往外看看,只见前头两侧都是袖着手挨着肩的百姓,把脖子伸长看热闹。

一个说:“听说这世子是个女的!可是西夏国送给官家的美人啊!”

另个又说:“可不是,外国美人一来,庞妃娘娘就要失宠啦!”

还有插嘴的:“你们说的都不对!这西夏美人看上方方食的金七郎啦,堵着门说开门啊开门啊!哭得要死要活……”

众人一听,都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样啊!”

六二驾车听个正着,噗嗤便笑了。金小猫放下车帘,皱着眉把车壁敲敲:“六二,转后门。”

马车却是转不得了!后头也有哄过来的人,挤挤挨挨又是几层。

敬哥儿也挤到车窗那,又把车帘掀开往外看看,兴奋地抱着金小猫手臂直摇:“叔叔,人!好多人!”

金小猫顿时扶额。

马车走不了,只得步行。金小猫把衣冠整好,抱着敬哥儿下了马车。

围着的人有认识金小猫的,立刻大声招呼:“七官人,你莫进去了!小心西夏娘们逼婚……”

金小猫闻言自家倒也笑了,打趣道:“多谢兄台!小猫向来不怕逼婚,且放下心来。”

亦有瞧见敬哥儿的,不免好奇打听:“七官人,这小儿见你日日抱着,可是亲近呐!”

金小猫最爱敬哥儿把自家叔父陈西柳挂在嘴上,见他眼睛晶亮地瞧着自家,不由莞尔:“这是陈将军的侄子,姜小侯爷叫小猫帮着带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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