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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边儿去 中——by鬼面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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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冯臻还在和赵叙他们说话,蒋立坤又偷偷掉过头去叮嘱王小舅,只是偶尔瞥到冯臻身上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咱们这事儿还是低调着来,家里人也不要随便宣扬出去。”吃第一口螃蟹肉也是有风险的,何况他们现在更是几乎独霸了这次工程的所以运输单子。

末了,他也没忘和王小舅交代几句需要注意一些的细节,至少他家明面上的死对头还是提前报了名号才行,免得某天被惦记上了还傻傻摸不着脑瓜儿。

将东西都放上车,王外公跟着出到院子外,瞅着自家小外孙老不放心,他这心里总觉着冯臻身子骨弱,一听蒋立坤一行人是要到山里游玩去,那眉头松松紧紧地来回锁扣,怕山里气温低了,又是让带外套,还捎肉干的,简直比冯妈妈琐碎更甚。

冯小弟大早从外边掏鸟窝回来就知晓了冯臻要远行几天的消息之后,抱着自家哥哥的腰死赖着要跟着一起去,被敲了几个脑瓜栗子,还撅着嘴忿忿,“哥,你带我去吧,这边的山坳子我都跑遍了,”他努努嘴,伸出手,“你看,这都是山上最后一窝鸟蛋了。”

好吧,他的重点是,鸟蛋没得掏了,他就没口粮了。没口粮的日子很难熬,所以他该换个地盘掏鸟蛋了,囧。

冯臻顺着这屁孩子的思维逻辑补全了他后面的那几句话,脸色顿时就臭了几分,盯着他冷哼,“昨天布置下去的大字你写了没?”见人心虚撇开眼,继续冷哼,“回来前你把我之前教的那些东西全部抄写一遍,回来我要检查。”

冯小弟跺跺脚,颇有几分欺软怕硬的意思,嘟着嘴连忙跑路去了,边跑还边喊,“你说得我都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王外公好笑地摇摇头,揉了下冯臻的脑袋,笑眯眯道,“行了,走吧,宗宗我会看好的,好好玩,啊。”

启程的时候开的两辆车。

冯臻刚才光顾着应付王外公和冯小弟了,等上了车他才注意到蒋立坤将他拉到了另一辆车里,已经开出几米外的赵叙还在朝他招手。

“后面那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冯臻扒开防水布往后瞧,后面乌冬冬的全是纸箱子,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敲敲纸面还挺厚实,他有些好奇。

蒋立坤打了个急回旋,抽空儿瞥了一眼后方,含糊不清地嘟囔道,“都是用得上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丁雅来得有些晚,还没和冯臻说两句话,就被蒋立坤给弄到那辆车上去了,就是现在车子开出去老远,她还屡屡探出脑袋看向后方。

蒋立坤老大不高兴的抿着嘴,略孩子气地嘴巴撅起朝额头方向吹了口气儿,颇有些耿耿于怀地跟冯臻说小话儿,“姑娘家家的可真是,一点都不矜持,不知羞耻,不知羞耻……”一提起丁雅,他就翻来覆去念这几个字,听得冯臻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专心开车。”冯臻默默翻了个白眼,论起‘矜持’二字,须得打回娘胎重炼的该是这个从来都没脸没皮的家伙吧。

不过,冯臻也知道蒋立坤那个烂脾性,你越是搭理他,他就越跟你较真,非得闹得你一个头两个大不可。

叹口气儿,啧,随他去吧。

中途到餐馆里将就着用了午饭,下午两三点的时候,车子在颠簸的泥石路尽头停下,他们终于到达了九浮山山腰处的寨子里。

这个偏僻山区是抗日时期平民避祸的寨子,寨子里仅仅只有二十来户人,木屋横陈,在片片茂密的竹林里只偶偶露出小孩的玩闹声,寨子里的男女老少都是靠山吃山,近水解渴的世代山民。

下了车,看着眼前簇拥而来的淳朴山民,冯臻忽然有些明白蒋立坤车为何还要再开一辆车来的原因了。

蒋立坤对这里显然熟悉的很,快步迎上带头的那个矮瘦老人,语带亲昵地笑道,“古道爷爷,我来看你们了。”

矮瘦老人笑着点头,只不住地拿手去勾勒蒋立坤的脸型,满脸欣慰状,“长高了,长壮实了,阿坤成大人了,阿爷都认不大出了,好啊,好啊……”老人嘴里只细碎念叨这几个字,笑得下巴胡子一抖一抖的。

冯臻站一边看着他们寒暄几句,便见蒋立坤吆喝着,“来,把东西搬下去。”旁边立马有人嬉笑着上前,掀开防雨布开始卸那一个个沉重的纸箱子。

“古道爷爷,这几个是我的同学,我们这回儿可是专门来您这游山玩水来的,您可不能嫌我们呱噪吵闹啊,哈哈……”蒋立坤眉目柔和地一一介绍了冯臻几个,末了还如大孩子般朝老人挤眉弄眼的做鬼脸。

“阿坤难得带朋友来,阿爷自然要好生招待了,”老人在这寨子里似乎威信很高,举手投足间皆带着令人信服的沉稳和气魄。他挥挥手,让身边一直候着的人带冯臻他们去客房,“阿森,带小伙子们歇息去吧,晚上让家里婆娘收拾的丰盛点,别亏着孩子了。”

阿森是个寡言少语的中年男人,面容平凡,但是眼神精硕,身材更是高壮异常,站在一帮半大孩子前还是让人很有压力感的。

“森叔,麻烦您了。”蒋立坤看着那帮人卸了东西,锁好车后才跟上冯臻几个的脚步,语气熟捻地对中年男人笑道。

森叔点点头,脸上表情不多,但是看着蒋立坤的神情却也温和。

冯臻背着满满当当的背包,手里提着王外公塞给他的一大袋牛肉干,对着这陌生但清幽的环境有些好奇。

赵叙和常威都是性格开朗的人,寨子里同他们一般年龄的孩子也有几个,再加上余珊珊和丁雅两人也是好相处的,没多一会儿他们就好到能一同分享食物的地步了。

寨子里的地方宽敞空旷,平时也有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空房间,只是现在放大暑假,正是孩子们无忧无虑,欢畅玩乐的好时光。在外工作的父母都会把他们送回寨子里来,让他们陪陪家里的老人,所以这空间子也只剩下一间了。

森叔话不多,但是心思却细。他将蒋立坤四人安排在那个房间里,而余珊珊两人则被带到邻里其他有姑娘的家里寄住了,幸而这里的居民都很好客,倒也没什么不便之处。

蒋立坤接过冯臻身后的背包,不顾冯臻惊讶的眼神拉着手带他进了那间客房,里面桌子椅子都有,都是用纯木手工打制,只是那床却实在宽敞,简直和农民工睡觉的大通铺一样,长长方方的。

“晚上你睡我旁边,常威挨着我睡,阿叙挨着常威睡,懂吗?”蒋立坤心里有些不大乐意和赵叙两个一起睡一屋,但是他这次来的匆忙,也没和寨子里的人先打招呼再来,仓促直接他也怨不得谁。

冯臻对蒋立坤的‘小心眼’再次刷新了下限。

掰开还死死攥住自己的大手,冯臻嗤笑一声,拧眉看蒋立坤,“蒋立坤你可真行,我说你妈妈怎么没把你生出女孩子啊,天天这么计较你是能长肉还是怎地,鸡婆成这样我真长见识了。”

蒋立坤也拧眉,“反正你是我的,鸡婆就鸡婆。”听口气儿,貌似还挺得意。

冯臻撇过脸,生生忍下自己想要踹人一脚的冲动,拿过背包开始整理东西。

旁边的蒋立坤不甘寂寞地围着他打转,冯臻不搭理他,他还非舔着脸凑上去,说是帮忙尽添乱,一会儿说要帮忙铺被子,一会儿又闹着要把自己的东西和冯臻摆一块去,上蹿下跳的简直没完没了。

从外边进来的常威默默捂脸,不敢去看冯臻单方面‘殴打’蒋立坤的画面,听着耳边那一声声地‘嗷嗷’哀嚎,感觉那一下下都跟踹自己身上一样,光是听声都觉着疼得不行,再想起冯臻面无表情的脸孔,顿时对蒋立坤同期万分。

哎哟,真是作孽哦。——幸好不是祸害到我自己身上,常威暗暗庆幸。

只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晚饭果然丰盛,寨子里的老人还保留着传统的待客之道,对于蒋立坤一众的到来,以及蒋立坤这次带来的一大车东西,他们拿出了最高的待客规格来招待这帮孩子。

饭桌上摆着四个凉菜,两道热汤,六个荤菜,在少时年幼的时候,一到过年时节无论家里贫富招待客人都要摆出十二道菜方显庄重。

蒋立坤这次带了不少物资上来,有药品,棉被,还有各种生活用品,都是老人用得上的。要说蒋老爷子也是个重情义,念旧恩的人,那时候革命还未成功之时,寨子里的人曾经帮助过他,几次救他于水火,如今他的日子过得舒坦了,寨子里的人也生活得不错,但每年他都要差人送物资过来,不多,但也是一点心意。

寨子里头不通电,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必须点着煤油灯。跟着蒋立坤一块来的几个大孩子家里条件都不错,就是常威家里差点,但也没退步到要点煤油灯的地步。

老人坐主座上陪客,手里端着自家人酿制的米酒和冯臻几个抬手示意,仰头便是一口闷。

这酒一下肚,那话题便也敞开了,“阿坤这次可要多玩些日子,明天我让你森叔带你们一块进山里瞧瞧,后林里多得好东西,回头打几只飞龙回去让你爷爷尝尝,他都好多久没来喽。”语落,他的声音有些感慨和唏嘘。

飞龙原称为榛鸡,体形很像鸽子,肉质洁白细嫩,其肉芳香鲜美,用以做汤无须调料,古时是著名菜肴,被誉为八珍之一。而到后世,它已经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一想起飞龙汤的美味,蒋立坤忍不住直咂嘴,犯馋似的咬着嘴里的笋干狠狠地嚼。

寨子里的人都以打猎为生,平时捡些柴火,种点果蔬,而山里的东西又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他们的日子过得也相当自在,久而久之,对于这个立身之地也便更加看重,可以说,这座山已经被他们当成了自己的根,任何敢危害这里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他们的祖祖辈辈都将守护着这里。

饭桌的气氛很好,尤其这一个个都是吃货,聊到吃的就滔滔不绝,十多盘菜几乎被扫荡一光。

蒋立坤端着米酒和老人寒暄,眼角瞥过冯臻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更显柔和的侧脸,心里一动,桌底下那手便偷偷摸上了冯臻放在腿上的手,被冯臻狠狠一瞪,还乐淘淘地笑眯眼。夜里昏暗,旁人并没注意到他们两的眼神交战。

老人习惯早睡早起,吃完饭他叮嘱蒋立坤,“要进山的话儿就选这两天吧,我估摸着过几天要下场大雨,到时恐怕路不好走,还是提前些好。”

蒋立坤点点头,腰侧被人狠狠一揪,差点痛得面目都扭曲了。

冯臻喝了几大碗米酒,脸上的颜色胭脂涂抹般好看极了,丁雅坐在余珊珊旁边看得有些入神,少女怀春的心思总是这样愁人,触及心上人的面容,总要看了又看,仿似整个魂都要跟着奔跑。

“阿臻,你房间里蚊子多不多,我带了驱蚊的东西,你待会儿回房拿点回去吧,”丁雅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知道冯臻在家一贯矜贵,像是他的皮肤容易过敏,还有那些需要避讳不能碰的东西丁雅都一一记得,可以说,这次出游,她给自己带的东西还没给冯臻准备的东西多。

说到对冯臻的了解,除了冯家人,就是蒋立坤也要自弗不如的。

手心再次被重重捏了一下,冯臻也不敢再和丁雅多说什么,只点头说了好之后,便被人大力拉着出了门。

“诶……”丁雅还想再说什么,就见人被蒋立坤一把拉走,拧着脸她有些不高兴,心里对蒋立坤当即就埋怨上了,就算他们是好朋友好兄弟,但是连和女孩子交谈的场面也要插手的话儿,那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不过,一想起蒋立坤从和冯臻接触开始对自己的抵触情绪,丁雅的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但她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任何和冯臻过于走近的人蒋立坤都是排斥的,这就容不得丁雅多想了。

余珊珊暗自叹口气儿,看向情脸色晦暗不明,情绪变化莫测地丁雅,又看看还吃得津津有味的常威,触及赵叙疑惑的眼神,掩饰性地摇摇头。

算了,这些事儿也不是她能管得,要怎样随他们去吧。

“小雅,我们先回房吧,屋里的东西还没收拾好呢。”余珊珊拉着丁雅的手主动道。

而另一边,冯臻踉踉跄跄地被拉着往安静的地方跑,心里的恼怒简直要翻滚而溢了。

只是,蒋立坤的脚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紧紧扣住冯臻的五指,任冯臻如何挣扎都牢如泥石,磐锢不动。

一段路走下来,蒋立坤的气息已经平静下来,他低着头看冯臻愠怒的表情,难道神色温柔地伸出手指蹭蹭他的脸颊,笑道,“我带你去看一个人好不好?”

冯臻惊疑不定,感觉蒋立坤真没有和自己胡闹的意思,迟疑道,“谁?”

蒋立坤故作神秘,只是笑而不语。

难得有这样心平气和一起散步的时候,蒋立坤显得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珍惜,一段路,走了又走,直到冯臻发觉他在绕圈圈的时候他才笑着拉住冯臻偷偷溜进一间破旧的木屋里。

房顶漏风,四周就更是蛛网斑驳,屋里破破烂烂地也没什么家具,只有角落里的一张一米多的木床上还算略有人气的放着张毯子。

屋里很安静,但是却有接连不断的悉索声传来,蒋立坤侧耳听了一阵,捡起根木棍子就往床底下一抻,里面就有刺球一样的东西滚了出来。

“呀,是偷瓜獾,”冯臻一看就惊讶地不得了,这东西他在镇上有瓜田的邻家看到过,眼睛乌溜溜的,性子也温顺,看着着实可爱到不行。当然,它的另一个名字更是众所周知,叫刺猬。

蒋立坤困住角落里的,拿棍子戳了戳那刺球,挺感兴趣地蹲下身去看,环顾四周,拿出脖子里的一个小竹哨,断断续续地吹,三长两短。

过一会儿就有黑影儿从屋外一把蹿进来,长手长脚猴子似的扒拉在蒋立坤脖子上,冯臻只看见那黑影的两只黑眼珠,就愣在了原地。

蒋立坤看起来和身上扒拉着他不放的人很熟悉,捻着他脑袋上的毛,笑眯眯道,“野猴儿,想我没有?”

是的,野猴儿,他也是一个人。就像电视里曾经报导过的一个真实事例,这个孩子也是同狼孩一样的存在,只是小时候哺乳他的是一个猴群罢了。

“吱吱吱,”野猴儿脸上脏兮兮地,但是看见蒋立坤他很高兴,抓耳挠腮的上蹿下跳,用自己才明白的动作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最近挺乖,没惹事儿就好,”蒋立坤摸着他脑袋笑道。

蒋立坤以前是这个寨子的常客,认识这个实际年龄已经有十岁的猴孩子,看起来却如四五岁的孩子一般大的野猴儿也已经很久了。原本寨子里的老人是想将人带回这里好好养大的,只是野猴儿脾性初成,从头到脚无处不和真正的猴子习性相仿,而寨子里的孩子也不大乐意接近他,没多久他就自己窜回山上猴群那里去了。

“这个是冯臻,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来,和他打个招呼,”蒋立坤扭过头让野猴儿和冯臻对视。

野猴儿的眼睛黑白分明,黑夜里看人的时候就显得格外摄人,但是他看冯臻的眼睛里除了好奇还有一种人类对美好事物喜爱的天性。

冯臻对这种孩子一样的澄净目光最是没有抵抗力,犹豫一下,还是伸出手去学着蒋立坤的模样摸了摸他的脑袋,见人依旧瞪着两只大眼睛不说话,呆呆的模样让他不由笑弯了眼。

走的时候,蒋立坤摸着野猴儿的脑袋小声嘀咕,“你也喜欢他对不对?”

冯臻一路走在前面,回去住所的时候丁雅正站在门外和常威说着什么,见到冯臻顿时高兴地飞奔过来,略带羞涩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冯臻手上,没等后边的蒋立坤瞪眼,就飞也一样的跑开了。

野猴儿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蒋立坤不知道他离开的时候野猴儿也一路跟在后边,而在蒋立坤情绪陡然低沉地时候,他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蒋立坤的坏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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