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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墨浅画碧菁空——by凌羽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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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回首,看着夜狼:“自你为我受伤时,你我就已经互通了心意。我们都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我对浅哥哥总有一些不一样的情愫,像亲人一样,我无法不担心他。”夜狼轻轻环住龙莘,低语道:“我懂。”龙莘阖上眼,有些倦似得靠在夜狼坚实的胸口。

尉澜虔诚的半跪在床边,亲力亲为的为墨浅擦洗伤口,亲吻他的伤痕,嘴里品味着略显腥咸的铁锈的味道,鼻翼间可以嗅出那淡淡的药香。从来不曾照顾过人的尉澜,此时是如此的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又略带笨拙的为他上着上好的金疮药,包扎着伤口。墨浅一动不动,好脾气的任着尉澜摆弄自己,像是睡着了一般,唯有眉间的褶皱,昭显着身体的不适。尉澜的手轻轻的拂过陈旧的烙痕,每抚过那一道道新添的鞭痕,眼中痛苦内疚的神色就越发的沉重,明明是说过要守护的,可偏偏做不到曾经的诺言。

待包扎伤口不久之后,墨浅的体温渐渐在回升,超过了他正常时的温度,而且还在不断的回升。尉澜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却高的异常,他的脸颊已经朝红一片,眉头蹙的更紧。

不懂医术的尉澜,攥紧了拳头,开门让进了早已等候多时的医师。滕江川城最好的医师,方医师为墨浅仔细的检查了身体,开出了药方,仔细的斟酌言辞许久才说:“身体上的伤除了鞭伤头上的伤口比较重外,就是后泬被撕裂,伤口深度达几寸不等,比较严重。在由于就医较晚,又长时间在冰冷污秽的地方,还被冷水泡过导致感染和高烧不退。能不能醒来和什么时候醒还很难说。主要是心理上怕他挺不过去。”

墨浅体质偏阴,从小身体就不好,近几年医术学的渐精了,身体才调理过来,如今这么一闹,又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起来。不过只要墨浅自己醒了,以他的医术,身体上的伤并不成问题。尉澜思及至此,心中酸涩。他半跪在墨浅的床边,拍惊扰熟睡的人儿一般,低声道:“不会的,他会醒过来的,明明是这么坚强倔强的人。无论怎么被打击,也会风轻云淡不以为意的继续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的人。怎么会醒不过来呐?”绿柳眼中泪痕犹在,沉痛和悲伤流露于外,彪子看不下去,立于门外守护。

很快汤药就已经熬好,可是墨浅牙关紧闭喂不进丝毫,龙莘公主也是急的眼泪直掉。尉澜见此情景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一把抢过药碗,大口的喝了一口黑漆漆的汤药,一手扶过墨浅的身体坐直,两个人嘴唇贴着嘴唇,以唇渡药。由于高烧,墨浅的唇干裂而火烫,火烫的温度灼热了尉澜的唇,那温度直达他的心口,烫伤了他那狂烈跳动的心脏。尉澜这突然而又出人意料的行为骇了大家一跳,不过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虽然大家都看到了却没人说什么。此法效果显着,一碗汤药硬是被灌下去大半。

就这样尉澜用这种方法,以唇哺之,湿润柔软了墨浅的唇,用舌头撬开了他紧闭的牙关,喂进去治病救命的汤药。尉澜不让任何人碰触墨浅,一切有关他的事情,尉澜全部都亲力亲为,为他擦身,守在他的床前彻夜不眠。

他在他的床前守候着对着昏迷着的墨浅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醒过来吧!墨浅,醒过来吧!”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答应你的没有做到。是我混蛋竟让你伤成这样。”

“你是在怨我吧!是在惩罚我吗?你醒过来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请你别丢下我。”

“别吓我了了,喂,你怎么可以不理我?我们回家,你好以后我就带你回家,你不是最喜欢飞霞谷了吗?最喜欢蓝色的天空,就像是我的名字,我们一起去看你房前屋后的桃花,一起看谷里的飘雪,这么美丽的景色你怎么可以错过!然后我会陪着你到永远,无论是天涯还是海角。”

尉澜说到伤心处竟会落下泪来,谁说男儿流血不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绿柳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少爷,这样的大少爷给人好陌生好脆弱的感觉,从小到大就是这样,除了墨浅的事情没谁会让大少爷这个样子。绿柳猛然想到百花会上不期而遇的算命人的话:“‘一生唯爱碧空,喜结碧空,万事看破’墨浅情路曲折难道应在这里吗?”

已经两日了,墨浅依旧昏睡,没有半丝醒来的迹象。好在最初的高烧已经退了,身体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可是这温度却异常的低于常人,触手冰凉。尉澜一层一层的给墨浅盖被,屋里的火炉也白天黑夜的从不间断,可是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喂,起来啊,太阳都升的老高了。墨浅,你究竟什么时候才愿意醒来那?别和我开玩笑了好吗?”

龙莘推门进屋,看见尉澜正在给墨浅掖被角。尉澜双眼通红布满血丝,下巴处胡茬冒头,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而又很疲惫,他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过眼睛了。

“尉大哥,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替你照顾浅哥哥。要不然,还没等浅哥哥醒来,尉大哥就要倒下了。”尉澜默默摇头不语。龙莘神情黯然,尝试着劝阻尉大哥,让他休息一会,却失败了。夜狼按了按她的肩膀,冲她摇头。她知道尉澜其实也是一个倔强的人,一旦认定什么就绝不会改变,便默许了,只能掩门离去。

尉澜一直坚信着,墨浅只是累了,等睡够了,就醒来了。

第三日,墨浅终于有动静了。他睡得并不安稳,身体轻微的颤抖,一直再说着胡话,声音沙哑而破碎:“不要,尉澜,别,别离开。”

“我在,我在我一直在。”尉澜将头伏在墨浅的唇边,仔细听着墨浅的胡话,并且尝试着叫醒墨浅。

“不要,娘,娘,为什么?去死,你去死,不,拿走,不要喝!啊!好疼啊!求求你,放过我,别碰我,师傅,师娘。”尉澜一见紧紧抓住墨浅在空中乱挥的手急切的呼唤着:“我在,墨浅醒醒!醒醒啊!”尉澜一把抱住墨浅轻微颤抖的身体:“不怕,我在,我一直都在。”奇迹般的墨浅在尉澜的轻言安抚下很快就平静下来,尉澜轻吻着墨浅冰凉的额头,下巴上的胡茬有一下没一下的擦过他的面颊。双眼中闪耀着的最初以为墨浅会醒来的喜悦之光渐渐地黯淡下来,以至于无力。

“澜~”一声轻得不能在轻的嘶哑声从怀里的人儿口中传来,尉澜一惊连忙低头,看到的是睫毛轻颤的墨浅:“浅,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哪里不舒服和我说,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墨浅强迫自己忽略尉澜眼睛中的喜悦之情,复又闭上双眼,偏过头去,一言不发。墨浅只觉的自己眼中头脑中全都是一个一个的片段,有师傅的,有师娘的,有长大的,有小时候的。他看到黑暗里一个男人落入悬崖,看到一个四岁小孩呆呆愣愣的坐在草地上失魂落魄。尉澜看到墨浅偏过头去,心里凉了半截很怕他会想不开连忙搬过墨浅的肩膀:“墨浅,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求你千万不要在出事了!”墨浅被尉澜卑微的话语镇住了,他的澜,铁打的脊梁,钢铸的骨,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过。墨浅勉强睁开双眼看到了那个铁骨铮铮的男子双目赤红,无声落泪:“墨浅,你就是我的全部。请你为了我,就算是为了我。”墨浅不忍,轻轻点头。

当爱情来临,一切都那么自然;当两个人心意相通,有些事情不用说也是知道的。

三十八 新生

自那日醒来,墨浅似与常时无异,只是胃口很差,吃什么吐什么,偏偏还故作轻松的说:“没事。”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窝在床上昏睡着。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不知不觉的蜷缩起身体,背紧紧的贴着床边的墙壁,用那种最原始的自我保护的状态熟睡。尉澜每每见到,想要板正他的身体,却总会在碰触他的下一刻,对上那双惊醒的眼。他从来不是表面上的那般坚强。

这样的他让本来松了一口气的众人重新提起了心。

尉澜清楚,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墨浅不着痕迹,故作轻松的躲避着他的关心,有意无意的避免和他交谈。看似那样随和的语气,那样自然的动作,却像利刃一样生生一刀一刀的剜着尉澜的心脏,缓缓细细的疼丝丝蔓延。墨浅的眼里在没有生机灵动,唯有空洞灰败,是不带任何内容的眼。尉澜知道他再一次封闭了自己的心。他一直都知道,其实墨浅并不是像看上去的那样随和,云淡风轻。他只是在用不在意来掩饰内心的恐惧,欺瞒他人也是期满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是像蚕一样织一个茧将自己围困在里面,害怕伤害。他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独自一人舔舐伤口。

尉澜握紧双拳,看着墨浅又一次吐出腹内的食物,然后不经意的对着他做无可奈何的模样说:“没办法呀!真的是没胃口呀。”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像行尸走肉一般的墨浅。他大步流星的走过,与墨浅对视,看得墨浅一阵心虚,错开了眼睛。尉澜猛地抓起他胸前的衣襟,墨浅看出尉澜几近暴走的神色,露出一瞬间的诧异,随即又恢复了空洞无神,将目光撇开。

尉澜低头凝视墨浅,神色异常的激动,吼道:“你是想死吗?”墨浅紧抿着唇,没有动。尉澜的指节抓的发白,颤抖,他咬着牙道:“这样的你,不如不要。”他伸出双手紧紧扼住墨浅的脖颈。墨浅微闭上眼,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却因为呼吸不畅而没有成功。

一秒,两秒,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尉澜最后松开的手。墨浅却止不住的咳着,咳得将全身的重量都趴在了床上,半响不曾平复。

突然尉澜猛烈的抓住墨浅的双臂,身子伏的很低,近乎贴在墨浅的身上,他的目光充满了绝望与狠绝,极近的注视着墨浅,气息一呼一吸之间全部喷洒在墨浅的脸上,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是看不起你自己,觉得自己肮脏对不对?你总是那么妄自菲薄,从骨子里就是自卑的,你过不了你心里的这一关,那我就陪着你一起堕落。让你的身上充满我的气息,在没有别人的味道。”语毕,也不等墨浅反应,竟用蛮力扯破了墨浅遮体的衣物,墨浅无神的双目闪过慌乱震惊,他推拒着尉澜。尉澜不给他半丝挣脱的机会,活生生的一副一起下地狱的神色,人已经至癫至狂,禁锢住墨浅,自上而下一路亲吻至他的胸膛,不带一丝温柔的撕裂他身上的障碍,然后毫不犹豫的挺进。

墨浅挣不过,早已经舍去了挣扎,神色复杂的转过头,任泪水打湿枕头,他伸手勾住了尉澜的脖颈,主动献上了已然红肿的双唇。尉澜见到墨浅并不排斥他,心下大喜,一时间心潮澎湃。墨浅神色迷离,情不自禁的自喉咙中发出破碎的呻吟声。尉澜听见声音,这声音中隐隐的夹杂着他的名字,是墨浅再叫他。就在这心神激荡之际猛然间想起,身下的这具身体也曾被别人抱过,这娇吟无骨如媚的声音也曾被被别人听见过,一时间心中愧恨交加,愧疚不已,对墨浅只余心痛和不舍。

当下腹内一阵火热,猛地一入至底,墨浅微仰起头,双手胡乱的抓起他的发丝。满心的都是被包容的感动,他感受到了尉澜的火热,尉澜的不在意。尉澜还要他,还要这样的一个满身创痕的他。像飞蛾扑火一样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

一番云雨过后,墨浅依然昏厥。尉澜看到身下的斑斑血迹,和墨浅身上遍布的青紫红痕,当下一阵懊悔,狠狠的抽了自己的一巴掌骂道:“糊涂!混蛋!”便细细的为墨浅擦拭身体,上药包扎,收拾妥当,守在床头半步不离。

待墨浅再次醒来,双目已然明亮不复之前的呆滞。墨浅有了生机,尉澜就有了生机。尉澜的双目泛着晶亮,布满的全是疼惜之色:“想吃什么?我去拿,这回不会在吐了吧!”一如之前尉澜小心翼翼的一勺一勺的喂着墨浅喝清淡的米粥,墨浅乖巧的吞咽却一口不曾吐出。

得知墨浅没事的消息之后,龙莘第一个前来,她守着墨浅的床前,如黄莺般的欢快鸣叫道:“浅哥哥,你可你可总算是好些了。”

墨浅亲昵的揉着她的发,抱歉道:“让你担心了。听说现在你已经可以以一己之力独当一面,主持大局了。祥然长大了。”

祥然一听这话,有些谦虚道:“浅哥哥,哪有,上次是侥幸而已。”说着偷瞄一眼在旁的夜狼:“全亏了夜狼身手矫捷。”

又一惊一乍的像是想起什么似得道:“对了。有正事呀!”

“什么?”墨浅皱眉侧头,明显的不愿意听。

“这里的事情早传回京城了,皇上有令,叫我们择日回宫,就是浅哥哥和尉哥哥也要一并回去。那个,我知道浅哥哥不愿意,可是就算帮龙莘的忙,请浅哥哥一定回去一趟,怎么说都是皇命不可违。”本来很没有底气的请求,说到后来不经意的冒出了公主的威严,义正言辞的‘皇命不可违’。

墨浅就像没有听见一样,问:“尉澜去那了?怎么没见。”公主四处看看,就顺着这话变了话题,也忘记的刚刚的请求:“可能,和韩将军在一起吧!”彪子却上前,想要说什么,被绿柳扯住,墨浅看见了,眼神凌厉的射向彪子,语气微紧促:“绿柳,有事瞒着我!你放开彪子,让他说。”

绿柳气的跺脚,松了手,彪子憨厚的声音响起:“我看见大少爷了,他拿着剑,煞气逼人的,风风火火的就冲那边去了。”说着伸手一指。墨浅一听,转念,半支起身急问道:“有多久了?”

“半个时辰了。”彪子诚实的可以。

墨浅先是疑问,随后急道一声:“不好。”慌忙起身,绿柳龙莘连忙扶住,却不防墨浅大力推开,踉踉跄跄的奔了出去,推开房门就要提气以轻功离去。

龙莘见状要拦却因不会武功而拦不住人,急道:“夜狼,快。浅哥哥,你要去哪?”她追到门口只看见墨浅消失的背影,墨浅的身体还没有好,脚下虚浮,没有力气,眼看一失足,就要从借力的树上掉了下来,龙莘吓得闭上了眼睛。夜狼刚要出手,就在这电石火光的一瞬间,一个黑影突然间闪出接住了墨浅,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尉澜,龙莘睁开双眼看见墨浅没有受伤,又看见尉澜回来了,便红着脸拉着绿柳知趣的离开了,留下空间给这两个人。

三十九 亲人

“喂,喂喂,怎么出来了。浅你要去哪里?”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墨浅低头闻到尉澜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并在他的衣服上看到新溅上的未干的血迹,他一下子确定了,自己没有想错,尉澜果然

“你杀了他,你闯大牢杀了他!”尉澜听闻没有作声,墨浅双眼紧盯着他,半响轻轻吐出这样一句话:“不值得,澜,脏了你的手不值得啊!”

“值得,没有什么是不值得的,如果是为了你的话,就算是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都会去闯。

”尉澜抓紧墨浅的双臂用十分认真的话语郑重承诺。墨浅却低下了头,墨发挡住眼中流转的星辰,幽幽道:“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做,我早已不是”尉澜伸手堵住了墨浅的唇,阻止他把话说完,另一只手拉近他让他贴紧自己的胸膛,隔着衣服感受着两个人的体温,一个寒凉如冰,一个温热似火。“没关系,我不在乎,我要的只是你,从头到尾只是你一人而已,只要你快乐,只要是你的意愿。只要你懂我就够了。我庆幸你没有厌恶我,远离我。”尉澜爱的狂放而激烈,双目闪耀着火一样的光芒,他轻轻的将头贴近墨浅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在不向你承诺什么,只做给你看好不好?”感受到怀中的人不同寻常的颤抖,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感动的微红的俊脸,墨浅缓缓点头:“好。”

龙莘带着夜狼,找到韩将军合力将消息压下,并加快了启程回京的行程。龙莘悄悄找到墨浅和尉澜,踌躇半响道:“要不,你们走吧!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不能保证什么了,我不知道皇兄会做出什么事情。你们走吧!想必我身为青岩帝国唯一的公主祥然公主龙莘,皇兄是不会为难我的。”尉澜藏有私心,想让墨浅全身而退,就道:“喂,你放墨浅走,我和你回去,一人做事一人当。以我在江湖上的名声,再加上和你皇兄的关系,想必他也动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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