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念跑过去问，你们把酒店都包了，那做意大利菜的厨子还上班么？
男配说，肯定不上啊，我们都吃的剧组盒饭，还意大利菜呢，有鸡腿就不错了。
孙念撅着嘴说，这么差劲啊，我们那剧组都有小寿司和牛扒。那我走了啊。
男配一口血喷出来说，尼玛，我要是能傍上你家那位，我也能天天吃牛扒小寿司！我还以为你来探我班呢，敢情你是来探厨子的班。
这男配和孙念关系亲近，因为两人的金主相互认识，颇有「咱俩都是卖屁股的谁都别笑话谁」的兄弟义气。本来这俩人都是瞒着对方的，结果有一次顾先生带着孙念参加某个有些厉害的聚会，孙念和男配两两相望，那种感觉就像革命会师，瞬间身上的包袱就全没了。
孙念说，我不和你瞎侃了，我走了啊。
男配说，去哪啊你？不去陪你家金主啊。
孙念说，我家金主有佳人相伴，我去夜生活啊。
孙念必须是开玩笑的。他再不济，也是个小三流。他不可能随便去那些地方乱搞，给人留下把柄——他混成个三流，已经很不容易了，千万不能自砸招牌。
然后孙念在旋转玻璃门那，撞了人。
故事如果按照文艺剧情走，就是孙念与老情人久别重逢，久久相望。按照总裁文剧情走，就是那人把孙念抓在怀里邪魅一笑「又是个投怀送抱的小美人」。按照正常剧情走，那么就是一声「抱歉」，然后各走各的。
孙念的人生，一直都的是总裁文风。
他碰着的人，算是影视圈的大金主，反正养过不少小明星，也捧过不少。孙念知道这人最恶劣的事情，是包养小童星。那小男孩才十二三岁，就让这人给强了。小孩家里没背景，不敢声张，也有点卖儿求荣的意思，硬是让自家宝贝儿子伺候了这金主好几年。
当然，也许还会有更恶劣的事情，但孙念不知道。孙念对这圈里的事情，都是道听途说。有时听化妆师和助理说，也有时是听其他小明星说。他被保护的很好，连个商业酒会都没去过，更别说看人家金主和小明星玩群P了。
孙念上上一部戏，这男人来探过班，不知道是探男主还是女主，孙念和其他配角也被导演叫过去说了几句话。
那男人明显记得孙念。看孙念自己一人，有点动心思的意思。孙念长得的确好，和现在时兴的小白脸小壮男小中性都不一样，他有自己的味道。而且孙念不跟人乱搞，从来没绯闻。
这男人，显然也不知道孙念是顾先生的人。
二人撞在一起，男人扶住孙念，说：「是孙念啊，来探班啊。」
孙念心里乱得很，他觉得自己应该把握住任何一次勾搭金主的机会，但又很犹豫。他要是真迈出这一步，就真的和顾先生完蛋了。
男人比孙念段数高多了，看着孙念那张脸，就能猜出孙念七分想法。他呵呵一笑，说：「我本想来这吃个意面，没想到厨师放假了，你吃了么？咱俩拼个单？」
去你的吃意面，你来喂男主吃下面才对吧。
孙念不知道怎么接话，半推半就，就让人给拎出门，带上车。
孙念坐在副驾，双手抓住安全带，没有表情。都他妈去吃饭了，这不就是上床的前奏么……上床的话，这人不会很变态吧……连十二三岁的小男孩都下得去手，现在那小男孩已经快二十了，玩的挺凶，前阵子还出了丑闻，说是被搞住院什么的……那男孩才多大啊，真要这种玩法，中年就得带尿不湿了……
孙念想着想着，连身边的人叫自己都没听见，直到那人喊了好几声，孙念才回过神。
「想去哪吃？」男人问。
「随便吧……」孙念说。
男人看孙念脸色不太好，勾起嘴角一笑，说：「吃个饭而已，这么怕？孙念，你难不成还是个雏？」没等孙念说话，男人又说，「我看不像，你这小脸，一看就是被滋润过的。平时看着挺乖巧，床上挺骚吧？」
男人这话倒没说错。顾先生把孙念养得可好了，专为孙念准备一套药势，从大到小型号不一，说是既能调、教又能养身，比普通的扩张器珍贵多了。还有专门切好的牛肉条，每次顾先生给孙念塞的时候，孙念都能哼唧成狐狸精，骚到不行。
孙念窘着一张脸，有点受辱——他再怎么想爬墙，被人这么说，脸面上还是有点挂不住。他哪被人这么说过，真枪实干操他的顾先生都没这么说过他。
说到底，孙念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建设。
男人见孙念本起脸，顿时来了兴致。大概觉得这么个没名气的小演员还这么有骨气，一般二般的人见到自己第一反应可都是抱大腿。男人道：「还挺有性子。孙念，你开个条件。」他看孙念不啃声，又说，「你慢慢想，咱们先吃饭。」
路上孙念的手机震了一会，来显的名字是「管家」——不是顾先生的电话。孙念叹口气，没有接。
两人去的是会所。
进了这个地方，孙念就后悔了——这家高级会所里河萧很近，就半小时的路程，顾先生带他来过，还来过不少次。估计前台服务员都得认识他。
孙念下意识带上口罩，要不是眼镜帽子忘自己车里，他得把自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操……想到车，孙念又一懊恼，刚才光顾着紧张了，车都忘在那个酒店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包间。包间装修很是雅致，被屏风格成两部分，前厅是红木餐桌，屏风后是轻纱罗账，有床。
孙念对这种会所熟得很，每年他过生日或者洋节日，顾先生就带他去各个地方改善伙食。这些包间前面坐着仁义道德，后面躺着男盗女娼——不过真是有情趣，他每次和顾先生在这种地方做，都很有感觉。
孙念和男人落座，菜很快就上来。扬州小菜，按理说很对孙念胃口，只是孙念现在心思不在菜上。
那个被强的小男孩，现在很红啊……跟这人之后，也就两三年的样子，就很有名气了。其他的明星也是啊，跟了这人之后，就开始上头条，报纸都帮他们炒作。如果是孙念的话，就可以不用再演这些小角色，能够真正挑个大梁，演个男主……孙念还很想演电影，想上大银幕……那才是个真正的演员啊，而不是一个只会演男三的小龙套。
男人见孙念不吭声，也并不催促——这种小演员，哪个不是抱着大腿往上爬？他就不信孙念有多清纯。
孙念当然不是一个清纯的人。他在想，那顾先生呢？
他真舍得和顾先生掰？
孙念不知道，在这有点暧昧的灯光下，自己咬着嘴唇的惆怅表情有多好看。
男人说：「孙念，想好条件了？」
孙念还是不吱声。
男人突然起身，椅子吱啦一声，孙念打了个大激灵，男人走过来，伸手拽住孙念的手，把孙念起来就往屏风后面拖。
孙念下意识就开始挣脱。他被男人触碰的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只想着，不行，他不能跟这人睡，睡了和顾先生就完蛋了。
二人纠缠的很是狼狈，孙念喘着粗气，男人也没好到哪去。拉拉扯扯一步一踉跄，然后齐齐滚在屏风后的软榻上。
孙念被按在床上，他力气不如男人大，挣脱不开男人的禁锢就开始用嘴咬。孙念牙口特别好，简直和顾先生家那两条狗有的一拼。孙念一个猛子一口咬在男人胳膊上，狠狠咬住不松口，男人啊一生甩开手，然后直接掐住孙念的脖子，啪啪甩孙念几个大耳瓜子，边打边骂：「都他妈跟我来了现在才开始装清纯？！看老子不操得你喊爸爸！干跟我叫板，弄死你都是小事！」
「滚……滚你麻痹！」孙念的小脸盘整个都肿了，脖子被掐着呼吸不畅，开始有些翻白眼。都这样了孙念还一个劲的乱蹬腿，想把身上的男人甩下去，「操、你妈的……谁弄死谁……你等着……等我弄死你……」
那男人都气笑了，掐着孙念的脖子狰狞道：「你他妈有什么能耐？想操、你那是给你脸！」说着一使劲把孙念翻了个身，让孙念整个人都趴在床上，男人的两腿还抵住孙念的膝窝，让孙念挣扎不得。孙念「啊」的一声，他当个带刀侍卫，两条腿上都是青的，碰一下都疼。男人把孙念的手往后一翻，利落扯掉自己的腰带，把孙念的手腕绑在一起，狞笑，「想弄死我？看我不操、死你！」说着就开始扒孙念的裤子。
孙念这个时候才开始害怕了，麻痹他点子背，偏偏惹了个偷鸡摸狗的老手，妈的一般初犯怎么能这么顺手，只有老手才他妈上来就把人绑了开始扯裤子！偏偏他妈的今天还穿的是休闲服，没腰带！
男人扯掉孙念那可怜的棉质运动裤，看见孙念的内裤时整个人就疯了，他狠狠抓住孙念的屁股蛋，骂：「看着这么纯，其实就是个骚货！还他妈穿蕾丝内裤！怎么不干脆光屁股！」
孙念的衣服都是顾先生买的，顾先生喜欢他穿蕾丝。
孙念手被绑着腿被按着，挣扎不开，趴在床上恶狠狠说：「你他妈要是敢动我，我保证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敢动我，顾先生绝对能剁了你喂狗！」
男人愣了愣，像听到笑话般，一巴掌甩在孙念的屁股上发出清脆响声，又揉了两把，说：「顾先生？顾先生能看中你？」
「你爱信不信，」孙念眼眶都红了，但说到顾先生，他有了些底气，他说，「你要是不怕死，尽管动我。」
孙念话音刚落，房间里响起了手机铃声。
孙念忍着鼻音说：「你现在去看看手机，来电显示是不是顾先生。」
22、顾先生和孙念（完）
在酒店拍戏的男配看见孙念被人带走，觉得不太放心，于是给孙念的助理姐姐打了个电话。
配角的电话解救了孙念那摇摇欲坠的贞操。或者说，配角保住了孙念的贞节牌坊。
……
孙念在会所包厢等到管家时，只觉得管家那张老脸是从来都没有的帅气，身姿是前所未有的挺拔。
管家看着孙念的兔子眼，气呼呼骂：「知道厉害了？知道错了？知道人心险恶了？」孙念在顾先生家住了两年，前后跟了六年，和管家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孙念的那些蕾丝小内裤，下单的是顾先生，拿回家的可是管家。哦，还有孙念的药势是管家煮，牛肉是管家切，连乱糟糟的床单都是管家换。
孙念抽着鼻子不说话。
管家说：「以后还这么犯傻么？」
孙念还是不说话。
管家给了孙念一脑瓜，怒：「不知好歹！」
孙念啵的喷出个鼻涕泡，说：「我哪知道他是那种人……」
「哦！那就是你还想着偷人是吧！」管家咬牙切齿，「活该你！下次就不让先生救你！让人玩残玩死算了！」
孙念说：「顾先生心里没我，我总不能让顾先生养一辈子。」
管家问：「你怎么知道先生心里没有你？兴许他有呢？」
孙念说：「他养小男孩，还不愿意捧我。」
管家：……
顾先生养小男孩和爱不爱没关系，不捧孙念是因为孙念还不够火候。管家认为只有孙念这么傻了吧唧的情儿了。就算顾先生明天再抱回来一小男孩，管家都认为顾先生对孙念是不一样的——要说以前，顾先生是把孙念当成和其他小男孩一样的小宠物养着，看他们争风吃醋权当小猫打架，这几年明显就不一样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氛围，也是不一样的。就根本不是顾先生养小宠物时的感觉。
管家也不想和孙念纠结这个，带着孙念回了家。
孙念在家门口看见顾先生时，崩了一晚上的脸就垮了。
顾先生站在玄关，身后就是温暖的家。顾先生牵着孙念的手，把孙念带进屋，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顾先生用手给孙念揩眼泪，任孙念坐在沙发上不停吹鼻涕泡。
孙念所有的决定，在见到顾先生的时候，就变成狗屁了。
孙念直到不哼哼了，才小声说：「我错了。」
顾先生看着孙念那肿着的小脸蛋，脸色很是不好。再把手拉过来，看见上面有勒痕。顾先生的脸顿时就黑了。
孙念没注意顾先生的脸色，他干脆坐在地毯上，把头枕在顾先生大腿上，任顾先生摸着他的头发和耳朵。孙念最喜欢这样和顾先生呆在一起，又能趴顾先生身上，又能被顾先生爱抚。
「我以后都不乱来了……」孙念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扣顾先生的裤子，小动作反应出心里的紧张，「再也不会了……」
顾先生接过管家递来的毛巾，用温水湿过，托起孙念的脑袋给孙念擦脸。鼻子眼睛眼泪鼻涕都给擦干净了，又换了块毛巾，给孙念把脖子手指头也擦了。直到孙念看起来干净了一些，顾先生才接过温鸡蛋，给孙念敷脸。
于是孙念的鼻涕泡又出来了。
孙念哭的可凄惨了，堪称撕心裂肺。一开始还是沉默流眼泪，一个嗝出来，就成了哇哇大哭。
孙念抱着顾先生的大腿呜呜哭，边打嗝边说：「为什么、嗝……你要养、嗝、小、男孩……」
孙念边嚎边唠叨，看这怂样就绝壁成不了什么男主，哭像真是太丑了，简直能让粉丝一秒转黑。
孙念说，顾先生，我爱你，为什么你不爱我呢。为什么你要和别人在一起呢。你知道我多难过么。你能不养别人么？我可以不演戏，每天都陪着你。
感情永远是不公平的。两人的地位，由爱得多和爱得少决定。只要你爱得多，再高傲的人，也有低三下四的一天。何况是孙念这种，一直处于劣势的一方。
退一万步来讲，孙念对于感情的需求，本就是可笑的。顾先生给他钱给他事业，他贡献自己的青春和身体，公平交易，没人吃亏。他自己分不清主次，非向金主索求爱，这一要求太不合理。顾先生不给他爱，这很正常。
孙念嚎了一会，结结巴巴把话说完，就收了音。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哭过，当年看见顾先生抱男孩，他也只是很生气，愤怒，伤心，没这么哭过。
孙念把头埋在顾先生大腿上，觉得很丢人。
真像个笑话啊。孙念难过的想。
孙念在思考怎么收场时，顾先生的大手一直抚摸着他的脖颈。
「孙念。」孙念听见顾先生说，「明天搬回来住。」
孙念抬起头，愈发绝望。他哭哭啼啼的表白，换来的只是一个入住允许。
孙念看见顾先生的表情，罕见有些犹豫。
顾先生像是想说其他什么，但又说不出口的样子。孙念等了好一会，才失望听到顾先生说：「行了，上楼去睡觉吧。」
孙念跟着顾先生上楼，心想，算了，不论如何，自己是爱着顾先生的。
既然放不下，就不要放了。
直到他能放下时，再说离开的事。
孙念洗好澡出来，顾先生看见他，放下手中的书，拍拍身下的床单。
孙念走过去，爬上床，钻进顾先生的被窝，脸贴着顾先生的胸膛。他能听见顾先生的心跳声。
孙念这些天都没睡好，今天终于很快就有了睡意。
孙念睡前不安稳，咕咕叨叨不知念叨什么。顾先生轻轻拍了一会孙念的后背，孙念安静下来，陷入沉睡。
顾先生关了晕暗的小夜灯，房间一片黑暗。
一天结束。
晚安。
23、假道士和真狐狸（一）
无能大师最近很疲惫。
他画过很多符。事业有成符、早生贵子符、平安符、桃花符，再差劲点的，还有斩断桃花符，就是俗称的「防小三符」。但他还没有给gay画过斩断桃花符。
阿里旺旺的提示声震的无能大师脑门疼，他打开对话框，不意外看见上面写着：「老板，这次还没有用，你到底行不行啊？」
——你到底行不行啊？
操。无能大师咬了咬牙。别管是干什么，男人都最讨厌听到这句话。
他翻了翻手里的各种资料，什么「如何让男友回心转意」、「破镜重圆的一百种方法」（画符也要和科学方法论结合在一起，一边画符，一边教导顾客各种恋爱技巧，双管齐下，才能有效避免差评），就是没有怎样挽回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