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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们的罗曼史——by五生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22

情人节圣诞节,周鑫齐还去银座给男人买了万八千的腰带皮包。他卡里有钱,他也舍得花这个钱。

男人收到礼物,很开心。看着男人开心,周鑫齐也开心。

二人的相处很顺利,也很甜蜜。真的,是真的甜蜜。即便两人之后变成那样,周鑫齐依然无法否认,二人度过了那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一次事后,男人搂着周鑫齐说,他正好缺个编辑助理,问周鑫齐愿不愿意去。

男人还说,他想无时无刻都和周鑫齐在一起。每天一起工作,下班一会回家,晚上抱在一起睡觉。

他们那时是热恋。热恋的人,都没脑子。

换到现在,周鑫齐听到这种话,绝对会哈哈大笑。傻逼的,天天腻味在一起,神仙眷侣也得腻味散了。

周鑫齐连思考都没思考,立马就给纹身店里辞了职。

师傅很不赞同周鑫齐的做法,他说,再怎么样,男人也该有自己的事业,你这样依附着他,没有什么好结果。你要真是吃了亏,再回来。店里留着你的牌号。

周鑫齐心想,我一定不会回来的。

他那时的目标,可是和男人成为最出色的同性编辑。

——同性编辑这种傻逼话,是男人说的。他非常认真的立下承诺,等混好了,就和周鑫齐一起出柜,他们要在红毯上手牵手,对着镜头接吻。

周鑫齐相信男人那个时候心里是有他的,所以愿意说出那种鬼话。

男人的誓言,通常都不可信。就连周鑫齐自己,也没有实现自己立下的誓言,比如说,成为一个真正的纹身师。

他还真相信了那种鬼话。

……

男人虽说是个时尚编辑,其实分管的部分并不多。反倒周鑫齐作为助理,东奔西跑做的事要多些。

这俩人的主要任务,是处理大牌样衣。

杂志社有专门摄影部门,拍模特拍样衣,处理好图片后,再把图给修了,传给美编。这些样衣都出自大牌,和杂志社有长期合作关系。品牌商寄来样衣,拍摄完毕后,周鑫齐再把样衣打包寄回去。因此周鑫齐每天的时间,大多在拆包裹封包裹寄包裹。这些样衣要做好详细记录,丢了是要赔的。

周鑫齐没那么细的心眼,做这些记录很费劲,男人有时也帮着他做记录。

周鑫齐很满足。这样每天在一起,共同努力奋斗,是件很美好的事情。碰到修罗截稿日,整个办公室都在加班,两人眉来眼去起了性,就偷偷跑到卫生间的小隔间里,相互摸摸舔舔,像对偷腥的野鸳鸯。他们小心翼翼隐瞒着情侣关系,享受着甜蜜的办公室地下恋情。

之后,男人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

每件样衣从寄来到机会,中间有好几天时间。这个‘几天’的长短,是由周鑫齐控制的。

男人对周鑫齐说,反正寄回去的样衣一般都会当成展示品,不会二次销售,有的甚至直接低价转卖给杂志社。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挣点钱呢?

把样衣租给小模特,只是出租,既能赚钱,又能保证衣服收回。这个方法并不少见,很多时尚编辑都干过这种事,男人提出这个想法,只能算是剽窃,而不算独创。

周鑫齐不敢。这种事情,是很常见,也很简单,租件衣服就能赚钱,稳赚不赔。只是一旦被杂志社和品牌商知道,就不是一件小事。赔衣服不说,连名声都搭进去了。

男人咬着周鑫齐的耳朵说,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我希望咱们能过的更好。

这话煽情,却也动人。被打动了的周鑫齐,开始和男人一起租样衣。

他们这圈里,有这么一句话。‘这件名牌,他必须得穿两次以上,才能证明这是他的衣服’。这句话足以证明,周鑫齐这类人,衣服租的多好。

按原价的5%收取租金,这比例不算高,但平均下来,也能赚个不少。最重要的,是他们手头的衣服多。每件衣服最多租两天,保证了退还流程不中断。

赚外快太忙,男人渐渐就冷落了周鑫齐。

男人要和各种模特打交道,为了拉品牌,还得去代理商那跑业务。渐渐男人也开始穿大牌,出入各式酒会和发布会。曝光率高,总是跟着圈子里那几个人混,相互捧脚抱大腿,你@我我@你,微博粉丝也多了起来。他没有时间和周鑫齐吃饭散步,有时一整天都不怎么交流,甚至晚上都不再央着周鑫齐上床。

他们最开始有过争吵,但慢慢,争吵就变成了冷战。男人有各种各样的活动,手里也有了钱,租样衣挣的钱,男人已经看不上眼了。

周鑫齐知道这些变化,但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闻到男人身上的香水,看见男人衣领上的唇膏,甚至还在男人的包里,发现了避孕套。

周鑫齐不敢相信他出轨。他安慰自己,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一段怠慢期,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直到周鑫齐收到陌生信件。

这是他爱的人,和别的男人的床照。

正巧另一个主人公他也认识,某个地区代理商,年纪一大把,肚子挺老大。前几天杂志社还安排了聚餐,周鑫齐的爱人,还特意去敬了酒。

怪不得那天晚上,男人说去送代理商回酒店,连送了三个小时才回来。原来是趁机打了一炮,那么匆促,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吧。

这人,还真是下得去嘴。那种浑身油腻的老男人,他还能实打实操下去。

周鑫齐再怎么软,也不会像个娘炮一样哭哭啼啼求恋人回心转意。他很难过,很痛苦,更多的,是可笑。可笑他还真以为,两人能过一辈子。

周鑫齐看着这间两人共同生活的小屋,突然松了口气。

这些时日,他一直觉得不实际,就像在梦中。那些光鲜的人群,和他其实,是没关系的。他最适合的,应该还是纹身店的那几平米工作区。他最想干的,也只是画个图纹个身而已。

这段恋情,最开始时,是幸福的。

直到后来变了质。

周鑫齐多多少少也能猜得到,他的爱人,为什么出轨。为了钱,为了有名气,为了曝光率,为了真正成为一个站在时尚圈的人。这些东西,周鑫齐给不了。

他的这位前男友,再一次夜不归宿。周鑫齐收拾了一晚的行李,捡捡放放,也只是一个箱子而已。

第二天上午,他去杂志社辞职时,被主编直接打了个鼻子出血。

主编指着周鑫齐的鼻子骂:「杂志社除了你这个孬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说吧,这衣服你怎么赔!」

40、j8圣手(八)

周鑫齐闯了大祸。

有个野模穿着租来的衣服拍了片子。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偏偏那件衣服,是那大牌为杂志社创办二十年特意设计的。

这是商业合作,共促曝光率。且不管炒作的怎么样,那个设计师,在网上看到了这件样衣。穿在一个野模身上。

周鑫齐被那男主编打的留鼻血,捂着鼻子不知道怎么说话。

主编说:「看你平时是个老实人,竟然能干这么下三滥的事!怪不得colin都要辞退你呢!」

Colin是男人的英文名。

周鑫齐猛地愣住,脱口而出:「不可能!」

主编冷笑:「不可能?怎么不可能?你这样的,巴不得抱人家大腿吧?前两天我刚接到电话,colin在那边说,你这个人,不踏实,不老实,希望我能出面辞退你。我还不愿意,我想着,给你个机会吧,你这么不容易。真是没想到,你翻脸就干这种事!colin今天接到电话时,还说,让我不要怪罪你,他手下的人犯了错,他会负责。Colin多可怜,这些日子为了拉品牌,跑这么多路,背后还要被你捅一刀!」

「不知道……他不知道?」周鑫齐急促道,「不会的,这不可能,他不可能这样的!」

主编冷静了下来,说:「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处理这么个篓子,杂志社现在在商谈,我这一会就得去和那洋鬼子去拼酒,你的错,最终还是得我们来承担,但你赔偿也少不了。」主编的愤怒很有必要,那法国设计师,每次见他都占他便宜。这次他有事求人伏低做小,保不准得付出点代价。

主编又说:「我刚才查了记录,你租样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外面还租了一批,那些衣服你立马收回来。里面脏了破了的,全部都不能再退回。你现在,去查查你的银行卡里还有多少钱。这些东西,全都得你买下来。本来都是搭配过的衣服,不会再二次销售。这些钱杂志社不会帮你出,你要赔偿,但价格还是内部价。」

搭配师和摄影师在拍片时,有时也会不小心弄脏衣服。这些衣服一般不再退回,而是杂志社给品牌商低价购买过来,编辑们内部销售。周鑫齐以往租衣服,有的模特不小心,也会在上面沾上唇彩或污渍,这个时候周鑫齐就把衣服分到不退回的那一堆,不会被人发现。

周鑫齐混混僵僵走出主编办公室,他想了很久,脑子才转过弯。

他被他至今依然深爱的前男友,给卖了。

周鑫齐没打通那人的电话。

周鑫齐笑个不停。真是太可笑了。枉费他们相爱一场,最后竟然是这个场面。

一个人不爱你了,那就真是彻彻底底不爱你。

他都没机会问那个清高的colin,那个干老男人的照片,是谁寄过来的。

周鑫齐整理出来的瑕疵货,足足有好几箱子,还了不少钱,基本上掏空了卡。他又心疼,又恨。恨急了,临走时偷偷从仓库顺了两箱子东西,牛皮包鞋子衣服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还都是全新的。这两箱子衣物是他前男友分管的货物,他才不觉得内疚。他的前男友,现在傍上了有钱的老头子,怎么可能在乎这点东西。

被辞退了的周鑫齐,灰头土面回了纹身店。

他临走前,都没能见到那人。

人啊,狠起心来,真是够歹毒。

……

周鑫齐在纹身店待了一个月不到,就走了。

因为客人纷纷在传,这个小周师傅,有艾滋病。

周鑫齐破财破情,现在连正经工作都干不下去。这接二连三的,他都没功夫拿胶水把自己那颗破碎的心脏粘好。

周鑫齐真是哭笑不得。行了,不让他在这混,他就不混了。

他觉得他的前男友,其实挺幸运的。如果照片和谣言都是那个代理商做的,说明那代理商是真在意他,坚决要为他的未来清扫道路。连周鑫齐这么一个小蚂蚁,都不放过。

真的,挺幸运的。好歹,这是个用心的。

周鑫齐叹了口气,心想着,老受何必难为小受,为这种男人,何必呢。

落魄的周鑫齐,身上就揣着两万块钱,来到了小城河萧。就那两万,还是师傅给的。他很长时间没碰这些,手生,纹不了大图,只得跟着师傅后面打下手,一个月下来,其实也没纹着什么。师傅给他封了两万块,说,好自为之,有困难,再找师傅。

周鑫齐那么长时间没哭,一听这话,就憋不住了。

周鑫齐哭着说,我错了。

师傅说,人总得往前看,这个跟头栽了,爬起来再接着走。怕什么,一辈子长着呢。

周鑫齐一直记得这句话。一辈子长着呢,怕什么。只要挨过这个坎,回头看看,当时天大的难,能有什么。

屁都不算一个。

现在的周鑫齐,再看到这个colin,就觉得,屁都不算一个。

Colin。Colin。

这个名字,当年他们办公室恋情时,周鑫齐叫了无数次。现在再念起来,真是陌生。

这是他们时隔小半年后,第一次重逢。这感觉,还挺奇妙的。旧情人重逢,场景竟然这么恶劣。他明明是被背叛的那个,竟然还这么怂蛋。

周鑫齐笑意吟吟:「怎么,被人黑了?你这么牛逼,怎么跑来找我?」

男人怒气冲天,质问:「是不是你给他发的信息?说我和你又好上了!」

这个‘他’,是那个胖老男人。

「呦。」周鑫齐挣开这人的胳膊,又重新坐回椅子,「咱俩认识这么久,除了帮你组样衣敛财,我可是从不撒谎。」

周鑫齐叹息,原来自己的形象竖立的这么差。对方都不知道他是个怎么样善良的人。

「你看你,真难看。」周鑫齐看着这人的样子,有些难过。他有了粉丝,能穿名牌,有个养他的有钱男朋友。

可变了太多。

周鑫齐说:「你他妈,还真觉得,我能和你一样,这么龌龊?」

……

两人许久未见,也没能说上几分钟的话。男人威胁周鑫齐一顿,临走时,对周鑫齐说:「你以后,不要再说认识我。」

周鑫齐只是在那发笑,笑的直冒眼泪,他摆摆手说:「我就一屁民,您就放心吧。」

男人带回墨镜和口罩,直到离开,都没有提过那时的背叛。

周鑫齐其实一直,都想不通。在他的认知中,他们俩,那个时候是很相爱的。他那时从男人眼中看到的爱意,不会是假装的。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抛弃爱情。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不爱了,就会变得那么残忍冷漠,丝毫不顾及往日的情分。他更不明白,为什么那人,会变成这样。

他很不解。

很困惑。

大概,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吧。

他呆坐在柜台后,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一阵恍惚。

那时的一连串打击,让他连伤心都来不及,当他反应过来后,已经彻底把那人给放下了。

他爱人时,或许卑微,但绝不下贱。

周鑫齐想,或许他们以后,只能在热门微博相见了吧。他是屁民一个,那人是红毯走秀时尚达人,生活再无交集。或许他们唯一的记忆,就只有男人手腕内侧的那个倒三角了。

周鑫齐本以为爱情会和纹身一样永恒。操蛋罢了。要真是永恒,就没有那么多人来洗纹身了。

凤梨和爱情都会过期,人心都会变。

周鑫齐一早就认清了。

……

屁民周鑫齐到底还是个有点八怪的人,他知道这人不会无缘无故来,一定出了什么篓子。他上了微博,私信一个gay圈八卦博主,问他知不知道某出过书走过红毯的时尚编辑的爆料。

那博主也是个闲人,天涯豆瓣元老,对圈子里的各种婊一清二楚。博主一听这描述,立马就锁定了目标,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博主说,我操,你说的是那个直男婊吧,天天装他妈直男,每天晚上回去舔金主屁股的那个!就那什么c嘛,怎么可能不知道!

博主口中的c,有了金主还勾搭更大的金主,没勾搭上,反被同行给黑了。c的老金主,爱他爱的很,刚认识的时候就拿钱捧c,还逼走了c的原配。这次金主爱极生恨,和c撕逼,硬要和c分手。C当然不愿意,把老男人当宝贝哄着,听说还去做了那什么延时手术,就为了把老男人伺候爽了。

这样啊。

周鑫齐看了这些,没有很难过,也没有大快人心。

他给博主发了个谢谢,随即关了电脑,关了店门,上楼,往床上一趟,开始发呆。

……

周鑫齐其实是想仔细回想一下过去的感情,顺便做个总结和缅怀,但他绞尽脑汁,都没能想出些什么。不是他刻意的遗忘,而是真的想不起来。那些他本以为会永远记得的甜蜜,不知不觉就全忘掉了。

他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一会跑一会跳,又是悬崖又是海啸,连他上学时最讨厌的学委都出现了。梦里学委追着他填表,他边跑边骂,老子毕业很多年了,别他妈追我!学委在后面喊,别跑了别跑了!理综考试就要开始了!不然上不了大学的!周鑫齐回骂,去你的!老子是学文的!老子考的是文综!

他还梦见了和男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两人在昏暗的角落接吻,他吻着吻着,面前的人面目开始扭曲,那人的脸,竟然变成了秦锦。

周鑫齐嘴巴上还沾着秦锦的口水,冲他摆摆手说,我不会和你谈恋爱的,你是个结巴!说话都说不清楚,还吊我胃口!你以为我会喜欢你?做梦吧!你这个王八蛋,老子快饿死了老子想吃大排骨!

秦锦给了周鑫齐一个大巴掌,骂道,你这个贪得无厌的贱人!耗费我的青春!我得把你干了换青春损失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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