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梓潼大牢里小产，蒙渊并没有亲眼所见。等蒙渊见到她时梓潼已然被收拾干净了。这次蒙渊眼睁睁的看着梓潼脸色越来越白，身体越来越冰，一种无力的感觉好像溺水般慢慢将他笼罩，好似等死般什么都做不了。这太可怕了，这感觉太可怕了！
折腾了好一阵子，宾卿才出来，看得出他也是有些疲惫。轻轻地拍了拍蒙渊肩膀：“别担心，梓潼没事了。只是刚刚小产又有些血崩，以后身子肯定会弱下来。现在也更是再受不得刺激了。”
“知道了……”
“小渊儿，”宾卿径自坐在蒙渊旁边的凳子上，瞅着他一言一语的说起来：“梓潼当初是我的老板娘，待我恩重如山。这你和慕凡都是知道的。若不是她当初极力劝解我，我也不会跟慕凡走。”
宾卿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知道慕凡跟了你说什么，也知道你现在面临着怎么样的两难抉择。但是我只想说，既然你要了这挽心阁主，就不让她没了心。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即使不是光明正大，那又有什么。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蒙渊听完宾卿的一番话，抬起头，什么都没再说。但是显然，他知道了该如何两全。鱼和熊掌，我蒙渊都要定了！
第二十章：暗涌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一种逆天的存在，尤其是有坏事要发生的时候。
再次醒来以后的梓潼，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种失足迈进鬼门关又奇迹能退回来的运气，并不是谁都能赶上的。之前种种的发生，不得不说自己太沉溺于蒙渊给塑造的幸福堡垒，而大意的觉得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梓潼想着就笑了一下，是自己太天真了。和皇帝比起来，他终究什么都不是。既屈服于亲情，又屈服于权利。
也不能怪他，皇城本来就是这么个地方。是自己太大意了，大意到让人随便抓住她的小辫子，大意到让人随意就能陷害她，大意到……梓潼双手轻轻覆上自己的小腹，心里泛起一阵不能言说的痛，虽然她醒来之前不曾知道这里有过她的孩子，但是她醒来之后已经知道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对不起……”她在心里默默默默的，对着那个已经消失不在的小生命一遍一遍的道歉。
感觉有人覆上自己的双手，梓潼抬起头来对上的是蒙渊愧疚的眼睛：“对不起……”
梓潼突然觉得有些累，这是自她醒来这半个多月中，不知道第多少遍道歉。蒙渊总是有意无意的用这种愧疚的方式和自己相处，这让梓潼突然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就没有真正的亲近过。于是她收掉了自己的手，任由蒙渊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小腹：“别摸了，摸也没有了。”
“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告诉过你了，是我太大意了。不怪你……”
“是我的错……”
“好！是你的错！我不和你争，全是你的错！行了吧！”梓潼突然就爆发了，推开蒙渊贴近自己身体的手，趿拉上鞋子就跳下了床。蒙渊吓了一跳，赶忙拿上披风追上梓潼给她披上：“你干什么呢！？又不高兴冲我发，别和自己身体过不起。会落病根的。”
“你离我远一点！”梓潼躲开了蒙渊，大声的冲他呵斥着，“我就不明白了，孩子是在我肚子里没的，也是我疏忽大意不知道的。要说对不起也是我说啊！？”
“是我没保护好你们……我答应过不再让你受伤害的……”
“这是意外，”梓潼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孩子出现是个意外……孩子没了……是意外中的意外……”
蒙渊走上前给梓潼批好披风，又细心的裹了个严实。然后才把她深深地拥进怀里，那种一点点在流失感觉，其实让蒙渊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也别内疚了，我们两个都有错，但都不是故意的。”梓潼终于伸出手搂住了蒙渊，想要听到蒙渊附和的声音，却是意料外的这样一句话：“你别瞎想，好好养身体，这才是现在最重要的。”
多少有些失望，积累积累积累，就会变成了很多很多的失望。
梓潼不经意的推开蒙渊，“我有些累了，你去忙吧。”
小小谈过一次后的雍玺王夫妇，保持着一种相敬如宾的距离。午后，太阳很好。梓潼坐在大大的院子里晒太阳。她很乖，以身体未愈为由，哪儿都不去，就在府里乖乖的呆着。她觉得有一句话蒙渊说的没错：好好养身体，这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否则就算自己死了，蒙渊不过是再娶一个了事。想到这，她就笑了一下，最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藏蟒的二公主懂雨看上蒙渊了，死乞白赖要跟他。虽然不知道真实性，但是蒙渊遮遮掩掩的态度，让她心里怪不舒服。
“来人。”
“奴婢在。”来人是碧奴。
梓潼看着碧奴，觉得她其实真的很不错，无论她什么时候开口，她总是及时出现。之前误会她和蒙渊有什么，是自己多心了。梓潼突然觉得有些抱歉，便好态度的问起来：“王爷呢？”
“王爷好像被皇上召进宫去了。”
“哦，不是说不让他负责藏蟒仪式的事了么，怎么还这么忙？”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省的被机灵的耳朵听去，又说我妄议朝政。”
“奴婢告退。”
蒙渊确实已经不再负责藏蟒来朝典礼的事。由于雍玺王妃意外小产于天牢之内，皇上责令他卸下诸职好好陪王妃，实则，是皇上要蒙渊想办法做好梓潼的工作，尽早拿出答复，也就是要不要娶懂雨的事。
蒙渊心里早就有了一番计较。比起两人不能在一起，让梓潼背上个祸国殃民的罪名更严重。皇后娘娘的一番话，不就是点明了蒙渊，皇上说不能再以雍玺王妃之身份在一起，又没说不让他们在一起。不能明修栈道，那就暗渡陈仓好咯。
不过此刻，蒙渊确实是在御书房里面圣。“气氛有些古怪。”蒙渊心里暗暗的想着，“梓潼出了小月子也有些日子了。皇兄着急是理所应当的。”不过这气氛实在不像君臣，也不像兄弟，倒像是父母和子女对峙：说，你是和她分手还是娶了懂雨！想到这蒙渊就笑了一下，这低低的表情到底还是让孙慕凡抓住了：“小渊，可是有什么好笑的事，也说给朕听听。”
“皇兄说笑了，只是皇兄召臣弟入宫。却喝了这么大会儿的茶，臣弟有些惶恐而已。”
“梓潼身体好些了么？”
“承蒙皇兄惦记，贱内身体已然无大碍了，只是比以前虚弱很多，不劳皇兄挂心。”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的就让奴才们给你送去，就说是朕的旨意。”
“那臣弟替贱内谢主隆恩了。”
“如此，之前朕与你谈过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孙慕凡开门见山的提问出来，让蒙渊多少有些惊讶，他还以为他皇兄会打哑谜兜圈子绕好大一会儿，没想到他还是直接就提出来了，丝毫不为离间人家夫妻感到内疚，这还真让蒙渊佩服。
“臣弟已经作出决定了，正要禀告皇兄。”
“如此甚好，”孙慕凡没想到蒙渊这么痛快就做出了决定，多少有些惊喜，“那你的决定是？”
“臣弟会娶懂雨，不过梓潼现在受不得刺激，所以何时迎娶懂雨，得臣弟自己做主。还望皇兄成全。”
“好，朕答应你。”孙慕凡真的挺高兴的，看来他的小渊还是很懂他的心思，终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不会和自己不一条心。
“如此臣弟就先告退了。”
蒙渊走在皇宫的大道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是和皇兄耍心眼，总觉得有些不对。二是要背弃梓潼，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梓潼接受，这根本就没法接受……换了自己非大开杀戒不可……
心里正纠结着，就看着迎面走来一个异域的女子，想必这就是藏蟒的二公主懂雨了，身材妖娆高挑，有些冷艳又透着股机灵，肤色不如中原女子白皙，却透着一股朝阳的活力劲。蒙渊上下打量了来人一下，看着这姑娘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便站定了等着她开口。
“你就是雍玺王蒙渊！？果然没让我失望。”
“能入得了二公主法眼，蒙渊该拜神还愿了。”
懂雨好像没有听出蒙渊话里的刺儿一般，还接着说道：“我可已经听说了，你答应娶我了，不能反悔哦！”
蒙渊心里暗暗惊了一下，一是自己不过刚才和皇兄说了，她竟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二是这女子好不害臊，竟然这么正大光明的跑来要自己娶她。
“二公主消息好灵通，本王真是佩服。不过二公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哦！？”懂雨好奇起来，“其二是什么？”
“懂雨公主这么着急嫁与本王，本王也就不瞒公主了。皇兄已经答应，何时迎娶公主由本王自己做主。你我现在也算是有了婚约，不过本王现在还年轻的很，暮年成婚老来相伴那是最好的事了。公主若是等得起便等，那本王就先谢谢公主厚爱了。”
“蒙渊你！你混蛋！”
蒙渊冷笑着就走了，留下懂雨一个人在原地暗火升腾。
第二十一章：要么没有，要么全部
一到府门口，蒙渊就急急的想里走去：“王妃呢？”
“王妃在内室休息。”
“下去吧。”
蒙渊无心的挥了挥手，脚步都没停就室内走去。
看着在拨弄花草的背影，蒙渊心里一下子柔和起来。小产后的梓潼没有以前那么活泼，却多了很多恬静。这让蒙渊更加喜爱，悄悄从背后拥上梓潼，蒙渊小狗般的在梓潼颈项处蹭来蹭去：“人家想你了，你想人家没有。”
“你说呢。”
“听你说。”
“想我还四处跑。”
“皇兄叫的，不去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蒙渊似乎还有些委屈，语气便不自觉地撒娇起来。
“真的想我？”
“你说呢。”
“想我还和别人打情骂俏的。”
“我没有！你别听他们瞎说！”蒙渊一下子惊慌起来，掰过一直背对自己的梓潼，惊慌又有些愤怒的说道，“谁和你说什么了！？”
梓潼看到蒙渊这个反应有些意外：“你慌什么？”
“我没慌！是不是有人跟你嚼舌头了，你告诉我是不是？”
“还说你没慌，”梓潼推开蒙渊笑了笑，“这不是慌又是什么。”
“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和你乱说了！？”蒙渊还是不依不饶。
“没人跟我说什么，吓唬你而已。”梓潼推开蒙渊，心里突然就低沉了一下，“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什么意外收获，你别瞎想。”
“是你瞎想了。”梓潼做到了一旁的凳子上，“你来做，我们聊聊。”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蒙渊心里第一个反应，梓潼这反应，丝毫不像普通女子在知道自己相公有不对劲后的反应，倒好像是和她自己没什么关系。蒙渊心里第一次，产生了自己抓不住梓潼的想法。
“我先说还是你先说？”梓桐一脸镇静。
“你先说吧。”蒙渊心里有些打鼓，觉得情况不太妙。
“蒙渊，这些日子，我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觉得这似乎不会是你我之间的问题，便没有开口问你。眼下看来，到又是我大意了。”
梓潼其实是在炸蒙渊，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雍熙王府的人训练有素，嘴巴耳朵都严得很。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也什么都不会说。指望着他们嚼舌根子让自己知道，那基本是不可能的。而且眼下看来，蒙渊也没干什么好事，他们肯定更不会告诉自己。
“梓潼你别乱想，真的什么都没有……”蒙渊的语气有些虚，他真的没想好怎么和梓潼说这件事。只好托得了一时，便算一时了。
“蒙渊，你要知道。我若真想知道，也并非打听不出个所以。你是想让我从别人那里了解，还是你自己告诉我。”
“我……”蒙渊被梓潼将了一军，顿时就语塞了。不过语气让别人告诉她，不如自己想透漏一些，顺便也探探梓潼的反应，好做出应断。想到这，蒙渊就小心翼翼的说起来：“你知道的，皇兄虽然疼爱我，但他终究是皇帝，一言九鼎，我即使反对也是无济于事的，就如之前我没办法保护你和孩儿一样……”
“提那个做什么！”梓潼一下子烦躁起来，声音不自觉就大了。蒙渊偷偷的观察着梓潼的反应，。发现孩子的事似乎是梓潼的逆鳞，一提便恼了，便绕开这个不提。正要小心翼翼的继续说，却听到梓潼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你皇兄不喜欢我，到底有多厌恶我心里有数。你接着说吧。”
蒙渊一下子语塞了，想了一下就接着梓潼的话继续说道：“既然你知道，也就知道皇兄对你我之事的态度。原来是我豁出去大胆放肆，他便依了我。虽然不可能反悔，但是他要做什么，我……”
“那他要做什么？”
“藏蟒此次来朝，主要目的是为二公主懂雨和亲。”
“那他直接纳成妃子不就行了。”
“要是那样不就好了。”蒙渊心里暗暗叫苦。
“难不成……他要给你纳妾！？蒙渊你敢！！”梓潼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蒙渊最近又乖又讨巧，今天却有些支支吾吾的。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是你皇兄的旨意你又违抗不得是么？”
梓潼慢慢冷静下来的语气，让蒙渊看到了一丝希望：“梓潼你理解我就好。”
“你试试看！”梓潼毫无预兆的就真的发怒了，呼啦一下子把桌案上的东西全都扫了下去，“蒙渊你敢娶小就试试看！老娘是死过两次的人！你敢你就试试看！”
“你怎么这么粗鲁！？做王妃这么久了还这么粗鲁。让皇兄知道了更是要……”
“你认识我第一天到现在我就是从来没变过！从来都没变过！”
“我知道你没变，我也没变，我又没要娶她。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儿还像个王妃！”蒙渊本来心里就焦躁，现在看着怒发冲冠的梓潼心里更是无明火发作。
“那就从我这不像王妃的屋里滚出去！”
梓潼正在气头上，听到蒙渊这么说心里更是生气，就向外推搡着蒙渊。蒙渊因为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吵架心里烦，意识根本就集中，这两人推推搡搡着，蒙渊一个没注意，竟然砰的一声撞在了门框上……
“啊！”蒙渊捂着撞疼了的额头，随手就搡了梓潼一把，“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粗鲁！”
梓潼被蒙渊推得也踉跄了好几步：“谁不粗鲁你就找谁去！这不是正合你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