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的所有人都跟在王明后面，见到王明真二话不说就跪下了。
“你今天就给我跪在这好好反省，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季家现在成绘镇的笑话。你王明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季家嚣张。”
“在这的人都给我听着，今天谁也不准给我去给均儿通风报信，谁要是去了，就陪他一起跪。”
“周江，你去钱庄找均儿，就说我今天要回府，叫他到灵鹤寺来接我下山，说我等得急，马上赶去。周江，你要是在少爷面前说漏嘴，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去吧”
季父走到王明身边“我倒要看看，是我这个父亲重要还是你这个净丢我季家脸的哥儿重要，你就好好跪着吧，均儿回来也该是明天晚上的事了。”
“甜竹我累了，去帮我把炉子点上，我要好好睡一觉。”
“好嘞，老爷我这就去。”
第20章
天气转凉，已是深秋了，季家后花园里夏季开的花全都谢了，到了秋天只有菊花，不过今年秋天似乎比往年更冷，连菊花这唯一的住客也不想住呢。
天气是冷，是溢得出来的冰冷，季家后花园有个湖，湖边潮湿，这个天气的水虽然不像冬天那样冰的热烈，但是这个天的水的冷仿佛是温水煮青蛙一样，等你发觉冰的时候，往往是已经冷着没招的时候。王明就在这个湖边从下午跪到了晚上。从上次王明跪过之后，季均总说他伤到了膝盖，伤到了骨头，每天早上季均都给王明绑上了护膝，为了保暖，护膝棉棉的。平时戴起来暖暖的，可是被水弄湿了之后就一直捂着膝盖，王明说不出的难受，这就相当于，王明的双腿双膝全在水里泡着。
深秋晚上凉的厉害，平时在屋里季均都叫人点上炉子才让王明睡觉，这才一个月，王明觉得身体怎么变差了呢？这才跪了一个下午，比以前跪一夜还难受。看来这有钱人啊，就是爱生病。王明正胡思乱想呢，就听到身后的说话声。
“这不是少夫人嘛，还跪着呢，都这个时候了，老爷估计也睡着了，少爷也回不来了，看来夫人是要跪到明天了。”
“夫人还没吃饭吧？要不要我们去厨房给夫人拿些我们吃剩下的夫人垫垫？”
“小其你找死啊，要是让甜竹知道他不找你麻烦才怪。”
“我逗他呢，你以为我这么好心还给他弄吃的？他在少爷面前胡说八道害我被赶出府，要不是老爷回来把我们都给招回来，我还不知道在哪呢，哼，他现在还有少爷撑腰，我实在气不过来来看他笑话，你别担心……”
今天下午这样的事发生了多少？自从季老爷下令将遣出府的人都弄回来之后，回来的人都愿意过来看看王明，顺便冷嘲热讽一下，呵呵，人的劣根性啊。
“父亲，我回来了。”
“江儿，你见到少爷……”
“我……我没敢说，少爷叫我回来好好的看着夫人，说让夫人好好吃饭喝药……可现在，父亲，夫人还在外面跪着呢，这如何是好啊。”
“哎……我虽然不喜欢夫人，只当他是个贪图富贵的普通哥儿，连少爷对他的好我也认为是因为少爷可怜他的身世，万万没想到他那么倔，以少爷最近疼他的样子，怕少爷回来会和老爷闹不和啊。”
“那怎么办啊，要不父亲你去劝劝老爷就别让夫人跪了，我总觉得在跪下去会出事。”
“现在要让老爷和少爷关系部闹僵只有一个办法。”
“父亲，您说什么办法？”
“这个……”
“父亲，你就别卖关子了。”
“我怕夫人不同意。”
“父亲，你先说吧”周江急了“夫人那我去说。”
“老爷在气头上，夫人肯定免不了跪，少爷去寺庙再回来最早也得明天中午才到，我去求求老爷让夫人早些起来，你在去劝劝夫人让他别告诉少爷，做得好，这事也就这么过了。”
“那行，父亲，你现在就去老爷那吧。我明天一大早就去给夫人说。”周江心里隐隐的冒出王明一定回同意的想法，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季均从下午往灵鹤寺赶，到天完全黑才到灵鹤寺，一问才知道父亲早上一大早就走了，顿时觉得奇怪，就马上想往家赶，不料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山中大雨路不好走，没办法季均就留在灵鹤寺，可是不知道缘由的，季均从到了寺里就觉得奇怪，父亲既然早上就回去了为何还叫周江传话叫我来接，还有周江传话时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
季均站在寺里厢房的窗户旁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眯了眯眼睛。
第21章
夜深，没有月亮。当季府所有的烛火都熄灭之后，深秋的夜很静，像死亡一般的寂静。
王明不记得跪了多久，上次跪是在一个多月前吧，从小到大受了多少跪，挨了多少打王明已经不记得了。只是习惯了，上次被父亲罚跪换来季均一个多月的宠爱，王明觉得值。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会想些开心的事，王明18年来嘴开心的日子大概是遇到季均之后。
王明现在已经跪的没知觉了，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累。他现在很清醒，清醒得不得不一遍一遍想着季均对他的好，抬头看了看被风刮的微微摇动的树梢，黑黑的夜里只能看到摇晃的影子。
今天晚些的时候，周江过来给王明说为了不影响相公和季父的父子关系，要自己不要给季均说，自己答应了。相公对自己好，可是相公为什么对自己好，王明不知道，可能就像别人说的那样，仅仅是因为同情和可怜，就像村东头没有孩子的王爷爷一样，可是这些随着王爷爷走了也一样会走的。可是，自己还是希望这样的好能够持续的久一些，至少在自己死之前？如果……如果我早一点不在的话，那么我记得会不会就是季均所有对自己的好？
“王明是不是还跪着？”吃过早膳，季父就问旁边伺候的甜竹。
“回老爷，今早我去看了，跪的好好的。”
“哼，倒是个识趣的。去把周江找来。”
“夫人，老爷说不用跪了，我扶你起来吧。”
王明本想自己站起来，可惜双腿早已经没有感觉了，周江见了赶紧上前扶着，好一番折腾终于把王明送回了床上，王明是哥儿又是夫人，周江本想把王明身上穿的衣服换下了，怕少爷回来看出端倪，但这些又怎么能让他做，只是王明一看就是没劲的，也只能等他缓过来。
“周江”刚开口说话王明就感觉嗓子已经哑得不行“你先出去吧，我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一会儿你拿去扔了。我换好叫你。”
“夫人……你能行吗。”
“能”王明实在是不想说话。
躺了许久，王明才慢慢的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下床撑着桌子到衣柜里随便取了件衣服换上就把周江进来拿衣服。
“周江，我想睡觉，你出去吧。”
“夫人……”
“你放心，我绝对不对相公说。”
其实周江想说的是夫人不吃点东西在睡？可是看见王明累及的样子开不了口。此时的少夫人……有一点让人心疼。
“季施主，方丈请您到他的厢房一起用早饭。”一大早，季均就准备回去，可寺里的小和尚就来邀请他用斋饭。
“烦劳小师傅回方丈，季某有要事现在就要下山去，还望方丈谅解。”说完朝寺门走去。
“季施主留步，方丈早就知道季施主会拒绝，要我带句话和季施主，说季施主听完在走也不迟。”
“小师傅你请说。”
“方丈说了季施主都等了二十年，再多等几个时辰又如何？”
眯了眯眼睛“方丈说得是，还请小师傅带路。”我倒要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方丈说季施主直接进去就是。”
推开门，灵鹤寺的主持安智和尚正坐在桌旁吃得正欢。安智主持今年已经和季父不相上下的年纪，可季均见他的那样，到像个孩子。
“我等你等半天了，见你就是不来我实在是饿就先吃了，你不要出去给别人说啊，当和尚不能吃肉，吃素饿的快。”
“不会，安智师傅吃自己的就是。”这安智主持和自己以前见到的不一样，上次季均陪父亲前来上香的时候安智还不是主持，可那时远远的看了会。那个安智师傅举止有礼，大师风范。虽然只远远看，但以季均的功力，应该不会看错。说不疑惑怎么可能？只是季均不是个在外人面前露情绪的人。
“你不必觉得奇怪，谁能没有个秘密你说是不是季施主？”
“主持说得是，不知主持给季某带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和聪明人说话真不费劲，季施主，天不可逆啊”
“安智大师多虑了，季某从未想过逆天，只是遵从天意罢了。”
“世间事环环相扣，因果循环。既然是天意如此我一个和尚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有些话希望季施主记住。”
“大师请说。”
“天不可逆，若是倾尽全力不可违之事，便是天意如此。望施主忖度而行。”
“在下记住了，不过季某也有句话给大师。”
“哦，快说来听听。”
“季某此生本是天借的，为得也只是那一个人，若天意真是弄人，不过身死而已，只求了无遗憾。”
“唉，罢了罢了。”
第22章
告别安智从出灵鹤寺季均就快马加鞭的往家赶，今天早上和安智的一番谈话，季均总觉得会有事发生，这一辈子季均就想要王明简简单单，开开心心的在自己身旁呆着，哪也不去。可是安智透露出来的信息竟隐隐有不可挽回之意，这不是好兆头，已经失去过一次，季均怕自己承受不住第二次。
马车太慢，季均索性弃了马车，叫随行的两个小厮垫后，自己则骑马快走一步了，季均非常担心王明。
“你看那是少爷吗？”
“是，快去给周伯和老爷说少爷回来了。”
“好，好。”季家看门的小厮远远看见季均骑着马朝门口奔来，急忙回去禀告季老爷，季老爷吩咐了要是少爷回来了立即通知他，从灵鹤寺到季府怎么着也得天黑才到得了，而季均傍晚就到了，这一下，季府的下人有些着急了。
季均刚下马就见周伯在门口等着“少爷一路辛苦，老爷说少爷回来先去老爷那一趟。”
“我先去看看明儿，一会再去父亲那里。”季均觉得从父亲让自己去接他开始，就不对劲，看来府里一定有事情发生。
“是吗，周伯知道是什么要事？”
“这……老奴不知，少爷还是先去老爷那，再去夫人那也不迟啊。”
“周伯，最好是真有事。”季均看了周伯一眼，然后从他身边走过，径直朝季父的房间走去。
季均的那一眼看得周伯心惊胆战的。不知今天的事能不能成。若是不成……
“少爷您回来了啊，老爷在屋里等着你呢”甜竹见季均脸不觉的红了，说起来甜竹今年也不过十九岁，本来也是哥儿思嫁的时候，何况府里的少爷还是个这么优秀的男人。可若是说少爷不娶得门当户对也算了，再不济貌美如花也行。谁曾想少爷居然娶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丑八怪。娶了也就算了，可少爷对他如此好，这样的丑八怪不应该让人讨厌吗？若是这样，就那个丑八怪哪比得上我！
“老爷，少爷到了。”甜竹推开房门，用自己甜甜的声音对这季均，“少爷，老爷叫你进去呢。”
只可惜除了甜竹自己，没人去听。
“父亲。”
“嗯，来了，一路辛苦了，甜竹，传膳，均儿啊，你好久没和父亲好好单独吃饭了，今天陪为父好好吃一顿。”
“儿子自然会陪父亲好好用饭，不过，儿子得先去看看明儿，一会叫明儿来，我们一家人好好用饭。”
“哼，我们父子吃饭你叫他来作甚，分明是气我！我听甜竹说你一回来就想先去看他，怎么，为父还不值得你记挂了？”
季均从一回来父亲就叫自己来见他，可自己来了这一回却不像有事的，至于这吃饭，什么时候吃不行，父亲今天居然不体谅自己而然自己来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看来，这是真有事发生，若是季均没猜错的话，这件事还和王明有关。
“父亲，儿子刚回来有些累了，先下去休息了，明日儿子有时间再好好陪陪父亲，儿子告辞。”
既然事情与王明有关，而且父亲和王明不合，那么受到伤害的最大可能的就是王明，越想季均心里越担心，往房间去的脚步不由得快了。
“明儿，我回来了。”
“相公你回来了啊，吃饭没有？累不累？”王明腿脚虽然在被子里捂了一天但还是不暖和而且没劲，刚才周江进来说季均回来了，王明匆忙的床上下来差点跌倒，周江没办法只好把王明扶到椅子上坐着。
“不累，你脸色看着怎么这么不好？我没在的时候没有好好休息吃药吗？”季均走到王明身边坐下。
“我好好的吃饭休息的，你赶路一天了，要不先吃饭然后睡觉吧，我没事。”王明对季均笑笑“你还没吃饭呢。”
“没事，一会再吃，今天喝药了？天气渐渐凉了，你的腿有没有疼？对了，屋里怎么没有放暖炉？”
“……那个……不是……我觉得热就叫周江不点的。”季均怎么会信呢，先不说王明说这话时眼神的闪躲，绘镇的深秋如何会让人觉得热，该是冰冷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觉得热呢？莫不是发热？来让我摸摸额头，一会请顾大夫来看看。”说着，季均伸手想去摸摸王明的额头。他没料到的是王明把头侧向一边错过季均伸过来的手“没有，我没有发热，这么晚了请顾大夫来不好，相公，你……你先去和季老爷吃饭吧，我不饿，我累了，我……想睡觉了。”
把手收回来，季均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不过看王明的样子是不想说的样子，季均不想逼他，但这并不代表季均就这么放下不管。
“那好，累了就先睡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你先到床上躺着，我看着你睡着再出去。”
“不用不用，相公你先去吧，我一会睡。”王明这会哪站得起来啊，但是他就是不想让季均知道，只要过了今夜，明天，王明知道明天就会好的，就像以前的好几次一样。
“今天是怎么了，躲躲闪闪的，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哪不舒服？难道是腿疼了？来我看看。”说着就要起身去看王明的膝盖。
王明急得一把抓住季均的手“相公我真的没事，我不疼，我就是累了，你去吃饭吧，别管我了。”
“你手怎么这么凉？”季均反手握住王明的手“还给我说什么热？你就是这样热的！到底瞒着我什么！”
王明听出了季均的怒气，吓得他不敢说话。
季均见王明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自己，被吓着的样子，季均气他，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气他受委屈瞒着自己，可是季均又实在是不想逼他。算了，还是去问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