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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戏上——by禅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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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诧异道:「那假使有人集满五颗,剩下三个不就?」

秦老哼了声,一抬腿踹出脚风把我踢到水里,那答案呼之欲出。如果有人赢了,得牺牲三人。

霞藏赌我赢,我开始怀疑他是顾桑找来的暗桩,助我闯关。可是霞藏再怎样都不至于牺牲自己,他没有理由,所以他也可能是想让我松懈,混乱我的心智才做那些小动作。

争夺战里四人皆取灵珠上岸弃权的机率太小,但我得先找到一颗再说。一入水池情境和我预想差太远,水面下是另一个世界,有山峰、峡谷、川流、湖海,俨然是个秘境。

我以原本姿态往下坠落,赶紧念了道咒语平稳坠势,那三个先到的八成都找好地点藏匿,而我反其道而行,落在平原上就不移动。

虽说敌暗我明,可是只要平静下来反而能很快感应到四面八方的动静,一旦有谁出招我接着便是。我找个块平滑的石头坐在,周围水草轻摆,成群游鱼自高处游过,远观宛如飞鸟。

这个世界和陆地一样有石景、树景,藻类青苔依附在枯木枝干上生长,看起来也像树木,有的枝条盘在一起再往上发展,底下形成天然树洞,生满水草的岩山则像草坡、山谷,提醒我这里终究还是水中的就是不停由植物吐出来的细小气泡。

由于我是个半鸟半鱼的怪物,在水中不用闭气,其他人可能使了某种方式维持自在活动。我用神识环扫四周,感应到附近有能量波动,浅缓平稳,大概是灵珠吧。

就在落下时瞥见的树洞,我决定移动到那儿看看,树洞周围连只虾子都没有,洞口长满水藻,旁边蔓生的小藻开花,撩乱视野。洞里有两个光点闪烁了下,我猜里头藏了只大鱼或什么猎食者,以防万一先射一箭。

我的扳指同时也是箭筒,当我作势拉弓时箭就会自动显现出来,瞄准好洞口当下一只阔口大鲶突然窜出来攻击我,它定是感受到我的敌意,不过它来不及逃,我指间夹了三枝箭连发出去,它转眼被钉回树干上。

箭没因此缓冲力量,连同整棵大树被拔根而起,一下子飞砂走石漫开来,有个东西在草石间闪烁光亮,我蹬脚游过去确认是颗珠子就收进法宝袋。灵珠怎么那么简单就到手,莫非我也有金手指了?

得意的时候听见远方有铿锵声,水里还能打得招招作响,肯定是那三人。怪不得没人来袭击我,可能认为我是个屁孩,即使有神弓护身也不见得难应付。我潜至斗殴现场的周边观察,打起来的是恒生及惘月,心里略微失望,怎么不是霞藏?对我来说他是最棘手的人物。

等我到场观看时,惘月的剑快得像一轮明月,恒生的剑未出鞘,他连同鞘举起像武士般朝她直刺,常理而论他会被弹开,因为惘月的剑快到无法接近,可是他竟然突破她的防卫直指其咽喉。

没有出鞘的剑,却还是发出剑气,隔着她的颈子把她的发型全都冲散,被击飞的反而是惘月仙子,她往后飞了一圈险些狼狈吃草,盛怒之下把剑的形态一改成了一团红焰反击。

恒生面无表情把剑鞘往前一横,左左右右上上下下ABAB、不对,没有ABAB,总之就是光凭剑鞘挡了仙子的怒火,两方的剑击声变成轰炸声,周围地貌被炸得乱七八糟。

我摸摸肚子,从法宝袋拿了一块预藏的饼干吃。

卡滋卡滋,加了坚果就是好味道,吃完一片饼干恒生和惘月同时停下来,恒生声如洪钟开口道:「哪个高手,何不出来较量,偏躲在暗处,难道想坐收渔翁之利?」

哇咧,早知道不吃饼干改吃羊羹类的点心,比较没声音!我摸摸鼻子,心里吐嘈:「这世界也有鹬蚌相争的故事?」

我走了出去,惘月有趣的瞧我一眼说:「呵,竟是你。云门不愧是天京的大门大派,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也如此有出息,不知哪儿取得了上古妖龙腹中的神器。」

「你想要啊?出个价我卖你啊。」我开玩笑,神弓的弦传来细微震荡,大概是在骂我。

恒生插话道:「此等神兵利器是无价宝,你却待它如此轻薄,实在是糟蹋。」然后他长剑出鞘对准我,再不置一语就杀来。

惘月挥剑朝我扫来,我却感觉她不带杀意,反而是刮起大风把我带偏,险险闪过恒生的剑,我翻了两圈伏低姿态半跪着看她,她也莫名其妙看来,好像是出于她本能做了有利于我的事。

「噗。」我失笑,惘月这女孩子挺有趣的嘛。她有点恼羞成怒,跟恒生抢着和我打,我跑到断崖处往下跳,恰恰落在一尾身形庞大的龙鲤头顶,上头二人不死心追击,拿剑抽来,我把鲤鱼当马一样双腿一夹驱使它调头游开。

鱼跟马的动作毕竟是有差的,鱼头扭得过猛,又无鞍辔方便控制,险些从它头上掉落,不过水中还是鱼跑得比人快,纵使是天人,速度一下子也不及水族。

拉开距离后我重新举弓回身朝他们发箭,这次三箭齐发,抱着毁灭地貌的意图。我就干脆把这里都夷为平地,看看还有哪些家伙能藏在暗处打坏主意。

没想到这举动促使恒生、惘月联手对付我,两个都是看到神弓都不怕的硬手,我的临时座骑很快离我而去,逃命也。我还想靠技术取胜,事实证明我够蠢,左前臂被恒生削去一片皮肉,惘月更毒了,招招瞄准我下肢。

「马的。」我吃痛咬牙,认定逼我无法拉弓就没辄。我持弓拨弦照样痛击敌人,由弦发动的水波相当强大,如镰刀般将所经之处的水草岩石都削平崩解,我们三个打得昏天暗地,竟分不出方向来。

几波扫杀下来我察觉怪异的现象,有一击分明杀得惘月无处可躲,但她被腰斩后身影晃了下,居然若无其事。是幻影?起初破坏的地貌在砂石沉淀后也恢复成原样。

我身上的伤还是很痛,至少自己的身体不是假的,但这里有什么是真的?我抬头望,天色变暗很多,许多事物都看不清楚,我开始担心起来。假使夜晚降临,这里可能什么都看不到,只能从水的流动判断。

可是万一敌人活动起来像深潭游鱼少有动静,那我不惨了?

我放弃再斗下去,得先找窝藏的地方。趁场面混乱得很,我藏歛气息带着灵珠攀上一只鱼的背鳍当掩饰游开。要斗你们先斗吧,我还有点自知之明,不然早死了。这只鱼游得不快不慢,我一路搭鱼虾便车移动,最后悄悄坐在一只出洞的螃蟹壳上跑。这只螃蟹是往前跑的,灰壳小螯,我感觉水越来越热,起了离开的心思,可是有个奇怪的直觉想撑下去,水中气泡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不会是跑到温泉吧?会死的。

我跳下蟹壳,地面滚烫,我快支撑不了,赶紧召出神弓来,果然它是火属的,一握住就觉得水温还行,我持弓深入最多气泡的地方,大胆行动是料想这儿地热水滚,别人若无相应的法宝仙术是追不过来的。

有几处在喷气泡的小裂缝,我看到远处有道泉每次喷气都特别强劲,小心谨慎的靠过去,附近的生物只有方才那种灰壳蟹,似乎煮不死一样,它们没挡路我就懒得理。

那喷泉口冒着气泡和水花,洞内果然有颗红珠子不停翻滚,我拿弓梢把它抠出来,是五形珠的其中一个,加上鲶鱼嘴里的水灵珠,我就有两个了。假使恒生和惘月也去寻珠子,霞藏那儿也有珠子,只要打败他们我就赢。打着如意算盘,也只是自爽罢了,前途未可知啦。

「呼。」我有神弓,这边的水温对我就如温水春风,索性就不移动,在这儿静候天黑。我抱弓盘坐在此假寐一晚,睡得不好,螃蟹太吵,没事就在附近用螯发出怪声,忍到天亮我马上就跑走。

到了长满水草的密林,每条水草都跟海里昆布一样宽大厚长,拿来绑东西说不定很管用。正这样想,我就看到有两个惘月在吃一个恒生,那个恒生是半透明的,后脑被斜剖开,惘月们徒手拨恒生躯壳,吃得满嘴是渣子。

惊悚!这什么画面?我即刻做出防备姿态盯紧他们,惘月们无视我继续吃恒生,然后从水草间出现三只不透明的恒生用怪异的姿态移动,四肢屈起在地上缓缓爬行。

「呃。」我捂嘴,有点发毛啊。这都什么跟什么?

默默钻过水草丛闪躲他们,结果在另一处看到惘月和恒生在交配,我抚额装没看到,转头更惊悚了,看到惘月跟惘月,还有恒生和恒生们的组合……

我内心呈现那幅名画,呐喊。好恐怖!

「嗳。」我猛一回头想拿弓弦绞杀对方,是谁无声无息出现,定睛看原来是霞藏,他高举两手笑着退后,我才稍微收起剑拔弩张的态势。

他说:「这边住了很多拟态虾。你看到的都是虾子,养来吓人的。快走吧。」

我跟着他游出水草区,然后他回头把三颗不同颜色属性的珠子拿给我,我疑道:「不是假珠子?是真的?你要给我,一定是有理由吧。」

「呵,难得你聪明。是啊,我赌你赢,自然得帮你。」

「我如果上岸,你是不是就离不开太素池?」

「确实要有珠子才可以,所以你先走,然后再带珠子回来帮我离开。」霞藏原来一开始就打这主意?我不尽信,他又讲:「我不稀罕当什么月华宫主人。」

「那到底为什么?哥哥,你知道嘛,一个没有什么执着跟欲望的人,会让人生忌。你就算有,也让人看不出想要什么,更令人不舒服。」

「说得是。」霞藏不以为意笑了下,他答道:「我告诉顾云柢,我想要天京最好的炼丹炉鼎,最好的女人,最优秀的灵兽座骑,再讨个肥缺先当个官。呵,他都应我了,我自当为他效力。你对他来说是很要紧的,讨好你就等于巴结他。」

我臭脸说:「你也不必把欲望交代得那么赤裸裸。」有点反感,如果他是真的讨了那些东西才为我着想,我会不爽。

可是他态度过于大方,很难骂他矫情,因此我更不爽了。

「走吧。我送你上去。」

霞藏推了我一下,我往一处游,回头看到水草丛上方缠着一男一女,我错愕看向霞藏,他说:「哦,我收拾的。不必管他们。还是说你心软了?一会儿要救他们也行,但你得先上去赢了再说。」

我没啥好揪结,拿五形灵珠上岸宣布获胜,接着又携珠子下水把霞藏和那两个昏迷的衰鬼带回来。念了道去水咒,霞藏搓手开心道:「唉呀,赚了赚了,早知道把身家全都押你赢。」

我朝他翻白眼,不想再跟他说话,迳自对岸上打理宫殿环境的弟子说:「你是这个宫的人?」

那弟子应:「是啊。」

「叫什么名字?」

男弟子答道:「邹玟。」

「去准备好房间让那两个人休息吧。」我看邹玟,邹玟也看我,我道:「我赢了,是这里的主人,你是这儿的弟子不就是我这边的人?听话,乖,快去。」

他反应过来,咻一下就跑去准备了。不远处秦老傻眼盯着我,可能是在想我怎么立刻就使唤人了。

秦老想过来给我下马威的样子,霞藏喊住他说:「师父,我们快回去准备准备,不是说结束还有场宴席?」

我望着他们飞走的光团,摇头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我看错了吗?果然不要抱着跟霞藏当朋友的心思比较好?免得哪天被他卖了。」

尽管越师兄也拿我开赌局,可是越师兄对我都是明明白白的打算盘,不会让我有被利用算计的不适感。唉,其实差不多啦,我不想再分析霞藏做的跟越师兄或谁不一样,总之心里烦烦的,一点都不觉得开心了。

晚上庆祝宴我也没致词,都是秦老说得很开心,傅老一贯低调坐在自个儿的位置吃喝,轮到我发言的时候,顾云柢出现了。

顾桑抢尽风采,排场大得吓人,从我坐的主位往前看去,天空远远就是七彩云霞飞来许多透出光泽变幻的布绫长缎,整队的仙女穿戴华美优雅飞来,紧接着是兵将威武雄壮的骑马或灵兽出现,护着一顶大轿。

「搞得像魔法少女出巡一样……」你是妈祖吗?顾桑。

我以为司仪要喊云门师尊的称号,结果我却听见「恭迎天帝圣驾。」

咦?不是顾桑,是天帝?我绷紧全身盯着来者,轿子悬空停着,出轿的人害我险些从位子上摔下阶梯。

什么天帝,你不就是顾云柢?天帝是顾云柢?那云门师尊又是谁?闹双胞啊?

一旁邹玟不停小声喊我,我勉强动了下身体,站起来拱手拜迎,余光看天帝一步一步平稳的踏空下轿,我却没站稳,脑子嗡一声,忽然腿软往前摔。

糟,要狗吃屎了。硬凹成五体投地不晓得天帝信不信,摔落的半秒间我竟能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狗屁东西。

我赶紧脚一蹬,整个呈大字形落趴到地砖上。全场加外围宾客们都寂静无声,我清楚听到自体落地的响声。很好,没半个人接我,邹玟都没来得及拉住我,我鼻子痛痛的,希望没流鼻血。

「何必行如此大礼。起身吧。」天帝说话不冷不热,连是否带着情绪都听不出来。

我尽量镇定自若爬起来,邹玟赶紧上来扶我,天帝优雅牵着我手指前端带回上位,他就坐我一旁关心道:「伤势还好么?」

我答:「傅师父、傅宫主给的药很好,上过药已经不痛,再说皮肉伤罢了。」

「虽说无伤及筋骨,也不能轻忽。」

「谢天帝关心。」

我们像陌生人一样寒暄,感觉太奇怪,我开始怀疑顾桑有双胞胎。虽然想偷偷问邹玟天帝叫啥,可是会被听去,在这世界待了十多年,我居然还不知道天帝的名字。毕竟那本来就是我从不会想过要遇到的人物,不知道又没什么。

然后司仪又开始主持场面,轮到我重新发言,我宣布月华宫将接收云门所有不入流弟子,在场一片哗然,看我的眼神都像在说「这人脑袋破洞」这样。拜托,我就是爱那些不入流弟子,那些没权势、地位、财力的,你们不要的我通通都要。

余光瞥见天帝的表情好像也带了点疑惑,我记得当初是顾桑暗示我有这法子庇护那些我在乎的人,该不会这个男的不是顾桑吧。

想到这儿我就顺带记起一样东西,趁场面还热闹,我小声问天帝:「那块玉你还带着?」

天帝一脸了然轻轻点头,我就确定他是顾桑了。把场面话说完,其他宴会的事都交给邹玟,就在刚刚我直接升邹玟为总管了。邹玟开心的样子,目光灼灼朝我敬礼,我真怕他说出「小人誓死追随您」的烂梗对白,连忙就退出宴会休息。

没多久邹玟又到我寝宫找我,但我不在,因为我正在另一处沐浴更衣。我泡在水里踢水花,两手摆在岸上,他也在岸上跟我请示:「宫主,那成年礼的仪式,是否也要今晚进行?天帝说他可以留宿,但明早就要离开。」

「唔……」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儿啊。「好事成双,都来吧。全交给你去办。」

「谨遵法旨。」他态度变化真多,恭恭敬敬跑去忙了。我笑了下,其实每个人都须要一个表现的舞台,只属于自己,不可取代的,就算一开始那场地不好也没关系。

夕橙师兄他们几个的能力,按我观察在云门也算顶尖的,或许他们学的法术等级不高、法宝用的不高级,可是能用平实的道具手段达到效率最高的结果,那才是厉害的。

和他们生活的日子里,我对他们是敬重和感激的,而且也有点愧疚,我一直瞒着他们我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是怪物。双亲用魔界的手段孕育的怪物。我实在没有勇气去赌认识的人接不接受我,所以有能力回报就多做一点,当作一点心理补偿。

「哈唉……」仰天长叹。如果就心智来说,我都苍老了。但这里是天界,我的经历和年纪反而是最不够看的。

回到寝宫后我看到门窗贴了红纸翦花,殿内一张桌子摆了香案、大红烛、酒,我问邹玟道:「拜拜啊?」

他理所当然说:「祭拜天地、喝合卺酒。天帝说一切从简,等会儿天帝就会过来,请宫主准备一下。」

我被邹玟拉到床边坐着,他欢欢喜喜跑去确认一切东西没搞错,接着领着其他人行礼退下。我闻着空气间有股淡香,开始琢磨哪里搞错,喝合卺酒是听错吗?

合卺,我印象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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