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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戏上——by禅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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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终于有余裕参观一下天宫,可是没啥心情仔细看进眼里,我跟傅老,还有几个门派的大人物齐聚在一个宽敞挑高的空间,跨进许多门柱后抵达的空间看不出墙壁和天花板尽头,周围是柔和近白的光线,顾云柢高高在上,他处的位置让我几乎看不清容颜。

我们都恭谨低头,一个个禀报自己应对突发战事的处置和检讨,我是资历最浅的,最后也平铺直叙说了我所遇所为。唯独霞藏的部分只字未提,我认为云柢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算了,这事没啥大不了。

这时不知哪个门派的人说:「我派有人亲眼所见,月华宫宫主灭了魔族敌兵后匆匆离开迷魂大阵。」

那什么迷魂大阵,就是用来守护灵脉的迷阵。名字俗又好记啊。不过我离开有什么问题吗?我不解朝声音来源皱眉低嗤了声,那头又传来几声窃窃私语,好像不爽我的人很多。

傅老帮我讲话:「月华宫之主负伤,赶回去疗伤有何不妥?」

我附和道:「是啊。痛得要命又硬留在那儿才奇怪吧。你们难道认为是我杀死秦掠鸿?」

众人噤声,上头传来一句重重的斥喝:「住口!」

顾云柢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怒,我低头咬着嘴里的肉,很不甘心。只有傅时海帮我说话,我知道傅时海是就事论事,他一向不偏袒任何人,以前云门内有纷争,他也是默默查个仔细,不会乱罚人,所以云门弟子对傅时海通常都是心服口服,我对他也很敬重。

但位在最高位置的人,可不会是这样一丝不苟又正直的好人,所以傅时海能当上一宫之主也是不可思议了。

分神想起傅时海的事,是因为我不想因为委屈而露出难堪的姿态。顾云柢不是针对我,你不是针对我吧?

诸仙都退出去,离开天宫了。只有我被留在天宫,还当着众仙的面拔掉我月华宫主人的位置,意思就是我恐怕没办法给霞藏做一把好剑,也没理由把藏藏讨回来了。

因为发展得太快,我还没什么真实感,直到过了许久我低头看到顾云柢的鞋,他想拉我手的时候,我把他拍开了。

不仅拍开手,还退开一大步瞪着他质问:「你什么意思?」

顾云柢又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甚至无辜回望我。「这就生气了?」

「我做错什么,你只惩处我。」

他说:「因为我不习惯你待那个位置。月华宫,我想了想不适合你。」

我反省:「是我讨厌应酬,懒散,做事粗枝大叶,收光不入流弟子坏了云门的传统,到底哪一点足以让你打我脸?」

「我怎么舍得打你脸。」

我握紧拳头,指节啪啪响了两声,心道:「老子倒是很想揍你两拳。」

气到说不出话,气到发抖,我火大是因为觉得委屈,以前在现代的事不经意窜出来,被排挤的经验,孤单的感觉涌上来。

以前孤单的时候我是怎么过的?照样过啊。没有人懂我的话,我就努力沟通,要是对方根本不值得我那么做的话,我就自己过自己的。既然欺负我、孤立我的都是不懂我的人,我就不必去管他们。

现在我在气什么?虽然好像受到不公平对待,可是月华宫本来就不属于我,我并没有失去,会不爽是因为顾云柢的回应。

顾云柢悠悠说:「小星长大了。开始懂得叛逆了。」

我已经冷静下来听他说话,心里吐嘈:「我现在叫存曦。」

他双手负在身后绕了半圈走到我斜后方叹气:「唉。」

「我长很大了。」我抢他的话讲,我猜他又要说我没长大。

他好像笑了声又说:「先在这儿住下吧。」他往我面前一指,前方颜色淡开,冒出一条铺石小路,周边生满青苔、竹丛,能看见路的彼端通往一间木屋。

我没动,而是定在原处问他:「魔族想要什么?我在乎你,很想当你的助力,你有我,不必把所有事都揽在身上。」

「小星,我还没想好,心里有点乱。晚点我去找你。」

「上次你也这样讲,结果呢?」

「小星。」

「让夕橙来见我,你想软禁我,起码让我再看一眼外面的人,知道他们都好我才安心。」

「我会安排的。去吧。」

我失望叹了口气,也不忍心再逼他,不太情愿走上他安排的路。从我在这世上诞生开始,没有一次我试着捣蛋成功,最后还是会照他的希望走。虽然有时是他先放弃,他希望我学诗词文学,我一窍不通,他干脆不逼我也不给我碰,只教我识字、念点简单的东西。自此他没再勉强我学我不爱的东西,重逢后他要我争取月华宫,我为了报恩去争了,我再不济也还是勉强撑着当一宫之主,怕丢他的脸,也不喜欢交际,干脆不应酬。

我说过要调适心理,不那么依赖他,是因为我希望自己能坚强独立到让他依赖我。我也是个男人,想保护喜爱的人,想对喜爱的人付出,他不在天京,我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帮他守住灵脉,结果搞得自己像白痴。

灵脉有个迷魂大阵,我闯去天宫其实是多此一举,还变成杀死秦老、内应魔族的嫌疑者,我算什么啊?

走到木屋前差点没忍住怒气把它拍烂,屋里备的东西应有尽有,来时的路已经变了,另一端是座普通的池湖,烟波浩渺。

「软禁。哼。」我苦笑,在屋里打坐修养。这才想起自己受了点内伤,被这样一搅状态又坏了点。这里被设过重重禁制,与世隔绝,任我神识再强大也扫不出去。于是我破坏木屋和竹林发泄,一刻以后它们又自动恢复,就不再白费力了。

次日夕橙果然出现,他被放进来这个地方见我,夕橙师兄说:「我只被允许待一柱香的时间。你安心吧,我们都没事,顶多就是受了点伤,朝青的灵石跟药都管用的,况且还有梅师姐在。小曦,你的内伤需要调养,我带了些药给你,你每日服一粒药丸,连服七日就会好了。」

「谢谢师兄。」

他把药交给我,对我打量了会儿,眼光有些不同,我回以疑问的眼神,他讪笑道:「没有,就是想看你气色如何,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你……天帝待你还算好吧,这个地方也是灵气充沛的,对你很好。你别难过,月华宫的事也不必操心,天帝没有为难宫中弟子。」

「那就好。」

「我得走了。小曦,你好好保重。」夕橙匆匆离开,光说一些安慰我的话,我却没来得及关心他们几句。

喜欢一个人真累,我不了解顾云柢,他从不在乎我是否了解吧?而他显然也不够了解我,并且同样不在意。所以我不晓得他想怎样,只能用最愚昧的方式想到什么就去做,尝试付出。

我发现人的感情和付出不被接受、回应的话,就算是一厢情愿。虽然许多感情在最初都是一厢情愿,但我相信双方努力相处后发展出一个默契,相信彼此的真心,那一开始的一厢情愿就不算最蠢。

从头到尾失败,死马当活马试的一厢情愿才是无药可救。可惜感情不是讲投资报酬,我也不晓得自己的停损点在哪里,这里也不是现代,运气好的话就好聚好散谈分手,对方是天帝,而我……我其实还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想着想着我居然哭出来了。拜托,给我一个继续坚持的理由吧。要怎样爱着顾云柢又不迷失自我,我开始不知所措,这里让我很厌烦,无法静心。

木屋里找到一把剪子,我拿它来剪头发,抓起来就剪,剪短浏海、长发,对着镜子乱剪一通,就好像忧郁的鹦鹉搞自残一样,整个浏海像狗啃的,身后的长发也被我糟蹋到及肩的长度。

有人紧紧捉住我握剪子的手腕,我转头看到顾云柢目中难掩怒气,看到他气成这样,我反倒冷静了。

「你做什么?」他的问话威严而且有很重的压迫感。

「看不就知道了。」

「不准这么剪头发,往后再也不许你剪自己的头发。这一头长发是你灵气的象征之一,弄成这样是在糟蹋自己。」

「无所谓。」我放下剪子,挖了挖发痒的耳朵,不是故意挑衅,我是真的耳朵痒。「反正我什么都做不了,也没必要再做什么。我不再是月华宫的主人,甚至被逐出云门。好像回到一开始,什么也不是,就是一只怪物。」

我自嘲一笑,他竟敢说:「这样也好。你在我眼底,我随时都能看顾你。」

整个镜台桌子被掀翻到一旁,我面无表情损毁家具,用平和无波的语调跟他说:「可是我长大了哟。你还当我是只啃瓜子的屁孩?你想把我当只宠物豢养?顾云柢……你究竟是怎么想我的,我实在很好奇。」

他目光一黯,摸我头发,我盯着他的手移动,他说:「我好像把你惯坏了。」

这话听得我有点发怵,歛了气息,精神有点紧绷。

「你是为我而生的。」他低头亲我发丝,用深沉的目光望着我低吟:「永远记牢,你是为我而生的。」

我呆掉,觉得这人是不是坏掉啦,明明受冲击的是我,你是在发什么狠、撂什么话?

「小星。」他取出白莲花玉饰,我讶异看着,他把玉系到我腰上,把我从椅子上抱到后面一张圆桌坐在桌面,我莫名其妙盯着他。

「我一定会保护你。」他双手搭在我肩上,我感觉到他的手轻轻颤抖,他不是天帝?在怕什么?我觉得心疼,凑上去抱住他,他回拥低语:「小星,我一定会保护你。你要乖乖听话,不管我做什么都听我的,都相信我。把外面的东西都忘掉,你的世界……有我就够了。」

这话令我抗拒,他察觉到我的犹疑,将我抱得更紧,几乎要喘不过气,脑子有点昏沉。或许他是压力太大才讲这么极端的话,我试着解释他的反应,也催眠自己先安心下来。

心里还是有抵触的,他不安,我惶恐。我说:「云柢,我也很怕。其实我根本不懂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可以多讲讲自己的事吗?」

顾云柢点头,交代他的修道经历,几岁修道成仙,几岁入云门,大约何时当上掌门,继而成为天帝,然后千万年支撑天京、守护灵脉与妖魔界抗衡,每天得空都会练剑,生活情趣就是很一般的琴棋书画,没了。

很公式的履历,我无言,顾桑你表达能力是不是很差啊?还是我表达能力太可笑?

这时他看我的眼神充满欲望,他凑上前想亲我,我别开脸伸手推他,但他闻风不动推不开,我说:「你还没回答我。魔族想怎样?」

「不是说忘了所有外面的事?你只要记得我就行了。」

「你跟以前不一样……」

他很狡猾,居然露出有点可怜的表情对着我。

也许不是顾云柢变了,只是我从来没能真正了解他。从前很爱的一部电影里有句话说,了解有什么用,人都是会变的。说得不错,可是我还是想了解,起码当你在乎的人有所转变的时候,你大概能有个线索把彼此的交集找回来,或是抓个方向走下一步。

一个人,可以变得面目全非,但只要本质不灭,基本上任何的改变都会有迹可循。

因此我认为顾云柢不是变得太多,要不然就是我从来都不认识真正的他。他和霞藏那类的人都有点像,知道得越多,接触越多,反而越神秘。可是云柢又和霞藏不同,顾云柢让我感觉到陌生,不单单是神秘而已,我好像闯入一团迷雾,既非黑暗也非光明,好像四处都有希望和去路,但实际上如何,尚未可知,唯有老天知道这一局注定了什么结果。

顾云柢还是在木屋里要了我,我没有反抗,好像被抽了魂魄般痴傻、昏醉,任由他索求,付出感情是很难收得回来的,人是感情的动物嘛。我虽然身为怪物,但我有颗人的心,不是妖他妈生的……

明知道顾云柢所求的与我不同,明知道很多东西好像都错了,但我还是不想管,我想沉沦,想要他爱我,因为我那么喜欢他,我把男人的尊严、骄傲都交给他,希望自己能幸福到傻傻的像个白痴,我真希望他把我变成幸福的白痴。

但终究事与愿违。

几日缠绵,我觉得顾云柢着魔似的用性事禁锢我,三天还是四天,又甚或五日,他哪里都没去,抱着我在屋里、竹林间、水畔做那件事,好像不肯让我缓过来喘口气,我仍留了一分精神惦记去吃师兄给的药,很快他醒来又抓着我索求,也喂我补元气的药,我开始挣扎打人,他任由我拳脚相向,等我打够了他再压着我继续。

这样的顾云柢很陌生、很可怕,他舒服时也仍眯起一道眼缝盯着我,生怕我会消失一样。其实做那档事的痛苦是在于频频高朝,无法摆脱,他就是有办法让我舒服得哭出来,发癫似的乱叫,我也将他弄得伤痕累累。

最后那天他抱着我站在水里弄上许久,我瘫软任他摆布,后来歪着头看着涟漪不断的水面出神。顾云柢从入魔般的样子又恢复成宛如神像的俊美姿态,而我头发竟比原本还要长,落在水中的发丝飘开来,透出紫色光泽。

坐在石块上,我看自己平凡的长相好像变化太大,一瞬间觉得妖娆无比,非常陌生。然后他把我抱起来冲刺,不晓得承受他多长久的发泄,体内盈满他的真气,本能贪婪的吸收、调合,好像将他当作炉鼎,接着我被抛开,落到水里。

水上传来他沉冷的声音:「枉我待你这般,你却用魔族那套对我。」

什么东西,你他妈在靠北什么?

头发被揪住,一把拽出水面,顾云柢将我拉近面前,面无表情低道:「你毕竟是月白藉魔族之力得来的杂种,本想自幼教养你,去除你魔性,结果你……」

他一叹:「魔族是来找你的。能同时拥有仙魔资质的杂种,世上罕有。若非你魅惑,我怎么会如此失常,索性将计就计……你刚才不是很享受么,觉得我真气充足深厚,偷了一点也不过像在大海取一瓢水。」

我好像听懂了。好像吧。所以我只剩一个疑问:「顾云柢,你有没有爱过我?你认为从头到尾对我动情都是因为我在魅惑你?你跟云门盯着我,我有机会勾结魔族吗?你脑子到底……」

「天京防守森严,魔界不是照样突袭过来。你有什么办不到的?」

我明白自己没有因为幸福变成白痴,我本来就是白痴。哈哈哈哈……干。

记得偶然遇上老同学,叙旧时我问他说:「你记不记得以前你很嚣张的说,做什么要不就最好,要不然就最坏?」

老同学喝着饮料说:「哦,有印象啊。但是现在我才发觉要做到那么极端很难的,人还是什么都普通一点比较能过得顺遂。跟人家不一样那要被排挤的。」

我说:「讲到这个我就想起来国小有个同学不会说台语,就被排挤了。后来升学,变成讲台语的被排挤。我呢,我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排挤了。」

「你讨女生喜欢,所以被排挤啊。」

「最好是啦!」

小时候,那老同学邀我去他家玩,我去过一次就再也没去任何同学家玩了。因为我听到他奶奶和妈妈说我没有爸妈,不是正常家庭的孩子,少跟我往来。

当时我觉得自己不屑他们,但长大后回想起来,我认为自己还算平凡,因为走极端的人往往过得很艰苦,无论是好或坏的都一样,但我还过得去,所以我应该不算极端,而算是随波逐流的一群吧?但为什么会遇上穿越这种事?

是现代的我未来没发展性?还是纯粹因为特别衰?

「还是不肯招吗?」说话的男人拿食指戳我额头、脸颊,他叫师天,是被找来对我行刑逼供的人。师天所用的刑罚不是鞭子火棍那些,而是针。从前就听松雪师姐他们提过这么一个天人,喜欢钻研不同种族的穴位,擅用针。

我还在与外隔绝的禁制内,木屋成了牢房,窗子消失了。那天被顾云柢扔落水后,师天就带了一个弟子过来把我抓进木屋里,将我链在铁架上。

他在问我还有没有同党潜伏在天京之中,我无言以对,然后师天开始拿针扎我,他说:「小怪物,听说你是特殊的混种,混着羽族和龙族的血脉。我来试试你的身体构造有哪里特别的。」

师天很兴奋,他知道我的真身是什么,接着一根铜色的长针就往我脸上刺,折腾了半天,我的头脸、脖子到胸口都是针,像刺猬一样。师天下手很快,他的弟子是个面无表情的童子,童子在一旁帮忙拿出一套又一套不同材质的针来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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