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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戏上——by禅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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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人之后,他天天都来喂我喝一种神奇的水,可能他认为我听得懂,所以自言自语般解释那是炼辟谷丹的药水,尝起来没啥味道,有点淡淡清甜,像山泉水吧。他说等我大了再给我吃辟谷丹,一天喂一回就不再饥饿,也不需要排泄。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多了一个能相处的对象,虽然他每天只来半天就走,偶尔陪完我会在榻上和我一同休憩,俨然像个奶爸。我开始能爬的时候,他就坐在榻上打坐,我在榻上爬来爬去,有时他让我满地爬也不怎么管我,我累了想回榻上睡就爬到他脚边拉他衣摆。

因为讨厌发出婴儿的声音,我很少出声,但是等我已经会走了,他就起了心思教我念书识字。有天他进殿里,身后一整排的书尾随他飞进来,我把它当魔术看,差点没站起来拍手叫好。

「小星,我今天一整天都在这里陪你,我念故事给你听好么?」他也不等我反应就朝自动归位的书架勾一勾食指,一本绿皮书飞来我们面前,他仍轻动食指,书页自动翻页。

这情况给我某种既视感,后来我才想到原因,他的作法不就跟现代滑触控萤幕一样?

他给我念了不少则故事,还好都是没听过的内容,可能是在这世界某个角色被人流传的内容,我就当是一个参考来听。

他的声音蛮好听,够沉稳,低沉又不会太严肃,好像催眠一样,所以他讲完几则文章我就昏昏欲睡了。

他动了心思要教养我,我也总不能老是沉默,所以我尽量配合他的方式学习。好在书籍的字我多半看得懂,居然跟原本世界相通,只是草书什么的太漕我看不懂,很多难字也不懂,但是完全不打紧,我是幼儿嘛。

我的口语练得越来越好,可是不能直接问他到底是哪位,所以干脆装傻乱喊:「爹爹。」

他果然顿了下,跟我说:「小星,我不是你爹。」

「爹爹。」我故意又喊一遍,他坐在榻上,我扑到他身上双臂环颈,两脚在榻上蹬啊蹬。「爹爹。」

他好像无奈吁气,架起我腋窝把我举起来,神色如常对我说:「我既然收了你就该看顾你,也算取代了父亲的责任。往后你唤我师父吧。我是顾云柢。」

「底迪。」我装傻乱喊,临时起了点恶作剧心态,占他口头便宜。「底迪。」我笑笑的,他也不气不恼,跟个婴儿没啥好计较的,只把我放回榻上就走了。

隔天他又来教我东西,他教我的第一个字是星。然后又写了他的名字给我看,他姓顾,名字是云柢,很奇怪的名字,云是无根无柢的,偏偏他叫云柢,真是无中生有。

但我还是很欠揍的挑战这男人的底限。

「云柢。」他拿起墨迹半干的纸,对坐在他盘起的右腿上的我说:「我的名字是这么写的。云,柢。」

我点头朝他笑得很灿烂。「底迪。」

顾云柢很厉害,我捕捉不到他表情一丝变化,笑意依旧,温情毫无松动,看来他对我这个幼儿相当包容呢。这表示日后我要是跟他吐实,说我在石蕈上头的浅池撒尿,应该也不会被责罚吧。

「底迪。」我往他的脸伸长手,他偏过脑袋靠近我,我揪住他一绺头发想玩,可是他的头发不晓得用了哪牌神水,柔滑度突破天际,居然抓不住滑走了。

顾云柢抿唇,笑意更深,把我整个人抱到身前,然后在我肥软的脸颊亲了一口。

我的男人心受到莫大创伤。此后痛恨所有轻薄婴幼儿的大人,明知道只是大人喜欢小孩的一个亲昵动作,但我的灵魂是三十岁的男人。

还好顾云柢脸上胡子修得干净,否则多那个……

「小星,怎么呆呆的。」他让我坐回腿上摸摸我的脸,还敢问这么多,我是吓的啊!

婴幼儿的日子很无聊。玩的游戏无聊,哪怕教养我的是个仙人吧,你也晓得老狗变不出新把戏。当然我没说顾云柢是狗,我是个很喜新厌旧的现代人,也相信古人同样喜新厌旧,我嫌弃的倒不是他让我玩游戏,而是他每次让我玩的游戏都富有教学意义。

小孩儿玩的跳格子被顾云柢搞成了跳星宿图,二十八星宿他就让我四季轮替的变换着跳,我腻了不跳了,他就跟我玩翻牌游戏,翻对就会冒出一个用法术变的幻境,有时是满室开花很漂亮很香,有时是迷你烟火,总之很有趣,但这些游戏任谁玩一年以上就会腻,真的、很、腻!

其实我玩不只一年,我玩了四年。也就是我四岁,应该被绑三根冲天炮的年纪,可是造型太矬,我坚持只绑两搓,宁可像个软妹子也不愿变成冲天炮。

「小星真奇怪。就是不喜欢扎头发。你自己扎的头发又落了几搓,让人见了要笑话的。」顾云柢的讲法很怪,我在这里四年多,就只见过他一个人。谁会笑?会笑的只有你好吗?顾桑!

宽敞到足以容纳几头肥龙的山洞内,我在这里生活了四年。

四年以来这里多了不少东西,净是因我而添置的,小摇篮,小吊椅,还有一棵会开金花、琉璃叶的宝石树。

我很想知道这种树怎么种,万一哪天落难就把种子或幼苗收着,在外发笔横财。要我在顾云柢面前要表现得像孩子,其实也没有太困难,望着这棵宝石树我往往笑得像孩子。他认为我喜欢美好的东西,于是带了不少古董字画给我上监赏课,可是那些太难收藏保存,我兴趣缺缺,还是金银财宝实际点,后来他拿了金子打造的玩意儿啦,玉雕琢的小东西啦,我就恢复了之前激动开心的反应。

婴儿不是都会开心时笑到尖叫吗?我不仅尖叫,好几次还开心得咳嗽了。唉,我就是个非常务实的个性,要是这个仙人给我来个抓周,我头一个抓的肯定是元宝啦、算盘什么的。

何以认定顾云柢是仙人,自然也是从他的表现及他拿出来的各种东西,我想他不光是个普通的仙人,还是个非常、非常、非常有雄厚财力的仙人。所以我对于挑战顾云柢的耐心、脾气的底限随着时间收歛,好歹我都四岁多了。

今天拿了本书照上头的图练拳,锻链身体,这些我都是趁顾桑不在的时候干的,出了汗就跑到四盏灯柱围起的地方,站到地上画的圆形符阵内洗澡。

这个阵是顾云柢画给我的,他说我进来之后只要身上是脏的,阵内就会出现烟雾、水气,自动把我一身尘埃除尽。

现代要是有这个我就能省水电了。我曾经试着自己画过,还被顾云柢发现,他只当是小孩爱模仿,还笑着跟我说一般人画符咒是要向天地借法的,借法要还的,而我们这种吸收天地精华的存在则是能蓄养灵气存在体内,有多少就能催动多大的法术。

我因为还没学过任何心法,自然不懂得如何催动阵法,只能学学样子画画图。不过藉此契机,顾云柢就开始教我最基本的心法,第一部要从吐呐学起。我是个愚笨的现代人,问我丹田在哪里我都答不出来的那种,光学个呼吸都很伤脑筋,幸好我身份是个婴儿,不然就要被古代仙人给狠狠鄙视了。

光呼吸我就练了十多天,后来再学什么循环的,以前老师教过的什么大、小周天,真的是很基础,我怀疑之后顾云柢会拿一套公园老人打的太极拳呼拢我,还好没有,我把基本的东西学会已经过了一旬,但还不算太熟练,顾云柢又给我在洞内弄了一个大水池让我游泳。

有天我看那棵宝石树结出蛮多果子,想摘几个藏起来,不过树身滑到我爬不上去,我双手朝天跳了跳,不知怎得居然变回一只火红色的鸟,我飞到树枝上小心翼翼用单脚栖停,我的鸟爪比鹰还要粗壮有力,爪子有珠光感,而且锐利,鸟尾则是红、黑、金相间的长羽,变形刹那还冒了些许闪逝的火光。

哈,我变回鸟了。不管,先叼几个宝石再讲,我啄了几个宝石用舌头卷起含在嘴里,然后展开双翅落地,触到地面时我又变回人形,把嘴里的东西吐在手心找地方藏。

我想我大概可以凭意志选择要变成鸟或是鱼吧,所以我跑到那个水池脱光跳进去,心里想着我是鱼、我是鱼,然后我就变成鱼了。这样描述显得很智障,但事实就是如此。

一会儿变鸟、变鱼又变人,玩得不亦乐乎,都没察觉顾云柢已经来了,他知道之后一点都没替我高兴,还面无表情把我叫到榻前站好。

他脸上看不出情绪,我却晓得他把这件事看得很严重,因为他连语气都是低平的。他跟我说我以后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的真身,我的真身有三种状态,鸟、鱼,跟鱼鸟综合版,不管哪种都不能被人知道。

我问他说:「是不是因为我是怪物?」

他摇头,也没多解释什么,只道:「一般修炼者没有人会特意想被人看到真身。纵使被人得知真身是属于哪一族,别人也不见得能掌握弱点,可是看过真身就不一定了。总之很危险,不能随易变化,懂么?」

我点头表示了解,然后他在我身上下了一道咒说是护身用的,让我幼年时不会因为情绪失控就变身。

四年多来虽然有顾云柢陪伴,但还是太无聊,已经快到极限。我无法自行离开结界,偶尔顾云柢抱着我出结界散步,都是天山鸟飞绝的状态,完全透明的天空或漆黑的夜幕,只有日月星辰轮替,连风都只是微微吹拂,好像整个世界就剩我跟他。

这天他很早就来看我,我的状态还是一条他前天帮我绑的兜裆布,外加胸前挂一片肚围,光着脚ㄚ,扎两束半长不短的头发在室内。

我老样子坐在榻上专心看故事书,假装不晓得他走进来,他绕到我斜后方观察我学习情况,我趴在榻上翻书页,然后打了呵欠。他从后头架起我腋下把我举起抱在胸前,我咯咯发笑。

不是因为我俩关系亲昵,因为我怕痒,最恨他碰我胳肢窝了。偏偏他就爱这样抱起我,我莫可奈何,任他抱着,他一手托在我膝窝,让我背对着他,感觉好像随时可以抱出去当尿尿小童。

「小星坏毛病又犯了。看书得端坐,趴着看书当然会想睡。」他的声音很近,成熟男性的嗓音,说着正经话却不会觉得严厉,我本该虚心受教,但这样被抱着我实在很难专心。

「我不会犯了。顾云柢放我下来。」我这时都是喊他全名,他还这么抱着我坐到榻上,我抬头仰视他,脑袋抵在他厚实的胸膛,他也低头跟我对看。

「你不喜欢喊我师父,难道还是想喊我爹爹?」

「我喊你名字。」

他的手摸上我颈子,慢慢往上移,端着我下巴不让我低头,眼底染上笑意说:「为什么坚持喊名字?」

「你告诉我名字,不就是给我喊吗?」

他眨了下眼看向别处思索,转念而笑道:「说得也是。不过连名带姓的,让人听了要笑你的。你喊我顾师父?」

「不要。顾云柢。」

「你连名带姓喊着实在……」他蹙眉,笑意还在,但是表情难得有点严肃,我怕他认真起来会揍我,所以我妥协了。

「云柢。」我伸手摸回他的脸,他稍微偏头闪躲,只摸到下巴。他摸我脖子,我也往他脖子摸,然后半开玩笑抓他皮肉,他笑意微僵,我警觉不妥,假装乱挥手把动作化开,又出声分散他注意。

「云柢。我好无聊。」

「今天小星想玩什么?」

他的问题说真的很蠢,对一个孩子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我不是真正的婴幼儿,所以我受不了再这么耗下去。堂堂一个大男人把一个婴儿养在这里,顾云柢做得很好也很轻松,但我知道即使是对他来说应该也是多余的麻烦。

可能是想训练我当神兽吧?但是他的态度又不像对神兽那样颐指气使,没有主仆间居高临下的姿态,而是像个长辈。

顾云柢,你在想什么?我很好奇。

「我想去外头。」我不仅一次提这个要求,每回都被他四两拨千金带过,我的身份又不能太犀利的把话题绕回来,只得由他敷衍。今天我不管了,反正我想到外面看看,穿过来这里我遭遇的东西都很陌生惊奇,可是认识却依旧少得可怜。

「小星,你不喜欢跟我在一起?」

我吐。你一个男人讲这什么言小对白,对着小孩也够肉麻的了。「我喜欢云柢,可是我也想到外头玩。不是到附近散步那种,也不要数星星。我想逛街。」我抓起刚才看的书,指着书里的内容跟他央求:「像这个一样,逛街、蹓躂,市集,还有广场表演,夜市,吃东西。」

「凡间的东西不适合你,你有辟谷丹还怕饿着肚子?」

我扁嘴,满脸委屈。这可不是我装的,要知道人在嘴馋的时候不分年纪和身体情况,发作起来是很难收拾的,所谓的馋,就是无关生理需求,是心理的,精神性的,你懂吗?懂吗?

顾云柢,你可能很难理解吧,你是个吃喝拉撒可能都远在一光年以前的老古董啊……你怎么懂?怎么懂?我想吃东西,让他们在我嘴里跳舞,让我脑子兴奋,让它们在我肠肚蠕动,再让它们变成屎尿拉出来。

你们仙人不屑的这些事,我很稀罕的。穿越以前我从来没那么思念过以前的身体,那个吃喝拉撒三十多载,偶尔还给我闹脾气害我挂急诊的平凡身体。

辟谷丹?哼,去你的屁股蛋啦!

「你不是凡人,吃多了那些东西不好。」顾云柢摸摸我的头,以为我会像从前那么乖顺。

我更加不爽,脸也更臭了。我说:「那我想吃瓜子。我是鸟,我要吃小米,吃瓜子,吃果子。」

「小星。」

身为小孩的权利,我偶尔才觉醒,比如此刻我崩溃落泪,往后倒在榻上扭动,双手握拳捶榻,两脚朝他大腿侧乱踢,大声哭叫:「我要吃东西、我想吃瓜子、我想吃米、我不管不管、不管啦!我想吃!」

他冷静看我闹了一阵,我气喘吁吁侧首看他反应,他启唇道:「好吧。那我去带回来——」

「我想到外面吃、到外面吃,到外面,外食!外食呜呜哇啊啊啊、外食!」我胡乱叫嚷,然后嘴巴被他的大掌捂住,他欺身上来望着我,表情非常少见的带了点戏谑,他说:「居然为了这点小事闹脾气。小星果然长大了,脾气也大了。」

「呜呜。」我知道卖萌可耻,但我不晓得他这态度是笑里藏刀想教训我还怎样,总之先装可怜一下。

「不哭了。」他用指腹揩去我过于激动挤出的泪珠,把我抱回腿上哄道:「我不能准你下凡,不过这里也是有集市的。我……」

他思索片刻后允诺我说:「好吧。不过得要明日,我无法亲自带你去玩,可是能找个人带你。你要乖乖的,今天就先不提这件事了。」

我同意并点头,不再得寸进尺。他看到我身上的布都因为刚才的抗争松垮垮的,就把旁边一包东西拿过来,原来他刚才进来拿了东西我没察觉。

「一直没空给你做衣服,这几日特地给你置了几件新衣,你穿看看喜不喜欢。」

我开心拍手,就说嘛,老子都四岁了还成天绑兜裆布,像话嘛。唉,我有点体会天山童姥的心情,年纪一把了却有个屁孩的外貌,惨啊。

他把包装解开拿出一套套的衣衫排在榻上给我看,然后来到我旁边伸出手来,我知道他要帮我换衣服,很自动站在榻上把布料都扯掉。他将布料暂时收到角落,瞅了眼我腿间露出很微妙的笑……

靠,你取笑我,虽然它现在还是个小鸡丁,总有一天会变成大鸡内棒啊。你怎么可以因为小孩不懂就笑我,我生气,用手遮住鸡丁不给他笑,他却带着那种有趣的表情看着我说:「原来我的小星也怕羞。」

「你才羞羞脸,不要看这个。」

他嘴角陷得更深,也不再逗小孩,转头拿了件雪白软缎的衫子给我套上,一件又一件,他在教我怎么穿,每个部骤跟衣带的系发都说得很仔细,我努力记好,免得日后出糗。穿好衣服他又把我抱起来,手托在我的臀腿间,让我环着他颈子,就是一般抱孩子的抱法。

我被他抱到镜台前,他拿起一把玉梳给我梳发,我从镜里打量自己的模样。虽然看过不下百遍,但我还是要说——这么可爱肯定是男孩,这句话是很邪门的真理。

小孩可爱是好事,而且我才四岁,样子还没长开,以后一定是个大帅哥吧。说真的我也不想让人看到我的真身,尤其是综合版,那多滑稽的样子啊,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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