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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兮 下——by路人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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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别院是来京去的第一处,在寻柳宫海之前已先来看过。那时碧纨还在,问过她果然公子不曾回来。

逃出宫门前乱箭中不防中了两箭,此时就算去挽花楼休憩,也不该再去别院。可还是来此。纵然谢欢不在,也只觉此处是他本人去处,除此之外似乎连梁徵都觉得无处可去。凌微虽也是谢欢心腹,怎比得这里。

推门叫了碧纨姑娘,无人来应并不奇怪。如果了非都深夜自尽,梁徵甚至怀疑青皇会不会已连夜抄了谢家。了非不能,碧纨这样区区丫鬟又能幸免什么。若谢府遭难,岂不也与他华山被屠一般。哪怕……哪怕师父自然不会像谢铭这样人。

虽避开要害,梁徵穿过院子进书房时仍是踉跄,只不过一两分为这皮肉之伤。

桌前有人撑起身望过来时,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

谢欢说:“梁徵。”

他起身得不太方便,这几日奔波不利于他的复原。但在梁徵站在门口几乎无措时,他已经能够挪过来,抬头看了看梁徵的脸,然后像是已成习惯一样,抱住他脖颈,轻轻亲吻。

梁徵不敢落手抱住他,只怕按着了他未愈的伤。

谢欢的亲吻从他颊边移到下巴,然后颈侧。

梁徵捧住他的脸阻止他继续,“谢欢。”

有很多事要同他说,如果有必要可以带他离开。他的姐姐,他一定还不知道。

“我没有什么不知道。”谢欢说,这回向前一点,封住他要说话的嘴唇。

没法让他停下,梁徵避开他之前最伤重的背脊,从他腰臀托他起来搂了他离开门边,顺手掩门。

谢欢轻笑了一声,然后梁徵感到自己被一双腿缠住。

“别闹。”梁徵继续低声说,背靠着墙,“你不知道……”

“真有我不知道的,也不要告诉我。”谢欢打断他。

唯独这一句让梁徵怀疑他是真的知道。

“你过来这里做什么?”谢欢问,嘴唇不时摩擦到他的嘴唇,手上摸到他的手臂,半截断箭还陷在皮肤里,谢欢的手指在伤口附近流连,“还去哪里了?进宫?为了烈云,还是为了找我?”

他话语声带笑,又像是并不曾想过了非一事,说完的时候往后仰身,去稍稍推开了窗户。

他方才就是没点灯,梁徵才没想过房内有人,半开了窗,有星光泻入,才能勉强看清室内。

看见墙上无双剑。

“你去过了挽花楼?”他问,记得谢欢说他把这剑藏在挽花楼中。

“是。”谢欢说,“我是再不离身的。”

单就这话的含意表示欢喜,梁徵也吻了吻他,而谢欢没有让这次亲吻很快结束。

直到谢欢的身体在怀中微微一抖,梁徵才惊醒般发觉自己紧拥了他,手臂从背部环过去,大概是压得痛了。因此连忙松了手。

“怎么了?”谢欢反倒问他。

“你还伤着。”梁徵为一点忘情感到歉意,“我也得处理一下我的伤。”

沉默了一小会儿,谢欢更为用力地抱住他。

“你怎么了?”梁徵也感到意外。

“没想到你出现。”谢欢笑,“本来刚好在想你。”

“我早些时候来,碧纨姑娘说你不在。”

“我求烈云带我进宫了。然后去了一回挽花楼,再回谢府见了见我娘。”谢欢说,“我不想在谢府待,刚刚过来。”

似乎是刚好错过了。

但是他回过谢府。

“你家……还好么?”梁徵问。

“没什么不同。我娘以为我说不定死掉了,哭了一通。”谢欢靠在他肩上摇摇头,“真难受,不要提了。”

“宫里也好?”梁徵再问了一个问题。

“有什么好不好的?”谢欢向上仰头,脖颈的线条成一道苍白的弧,“我跟陛下辞官了。虽然还需要一些正式的文书,但陛下已经答应,此后我不为他做事了。”

梁徵抚摸他的颈侧。

“真的?”

“我也跟娘告别过。”谢欢继续说。

言下之意让人不敢相信,梁徵稍微拉开一些距离盯着他。

“真的。”谢欢看着他眼睛说。

梁徵笑了,靠近来亲吻他。谢欢在他靠来时闭了双眼,呼吸轻柔,嘴唇温暖,欣喜而亲密,褪去了刚才逼迫般的热情。

分开时梁徵仍然抵着他额头,“现在就走?”

“给我三日。说过了,还有一些事。”谢欢说。

“若是我方才没来……”

“我认得去华山的路。”谢欢低笑,“区区千里。”

重新碰了碰他嘴唇,梁徵离开墙边,抱着他进去卧房里,把他在床上小心放下,然后起身。心里转瞬已想过,若谢欢知道他姐姐的事,自己决定离开当然无错,就是不知道,横竖带了他走,不叫他知道也就罢了。既不能更改,无须徒惹伤心。

“这里有伤药么?”一念至此,梁徵不再与他谈说宫中之事,另问。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老受伤……”谢欢在接触到他全不赞同的目光时噤声了,自知虚言。

“罢了。”梁徵去外面取了无双剑进来。无双剑较松雪剑轻巧锋锐些,他想要用来挑出箭头。

谢欢看得出来他用意,招手说:“我来帮你。”

“你懂什么?”梁徵笑笑,不想让血腥气近他,但谢欢脸色认真,也就不坚持,把椅子挪到床边,俯身点亮烛火,在他身旁脱了上衣。

一箭擦过腰,但并没有留在体内,另一箭也不过在左臂,都不特别紧要,梁徵也不怕他手艺稀松。长剑不好用在这细处,谢欢嘟囔了一句我有裁纸刀,但也知道那钝了些,便还是接了剑。

梁徵支起手臂给他看,好在无双剑并不沉重,谢欢稳住了手腕。他的动作并不十分生涩,以至于 梁徵有些好奇。

“学过很多东西,不过都没用上。”明白他的疑惑似的,谢欢偏头对他笑,“用得上的,比如学姑娘说话,唱曲舞剑什么。这些就是用不上的,好在都不是什么复杂的事。”

“好。”梁徵说。

“好什么?你不要学你师兄。”谢欢把眼凑近他的伤口,查看是否有什么铜屑被留在里面。

“用不上就很好。”梁徵解释。

谢欢把剑放在一边,弯腰下来要看他下一处伤口,梁徵站了起来。

“这都不算伤了。”梁徵温和地说,这种程度确实可以不算,况且也不太想这样继续被谢欢过度贴近地注视。

谢欢没坚持,转而伸臂去抱他。

梁徵没好躲闪,就感到谢欢侧过脸,嘴唇划过他的伤口,接着是更湿润的接触。

一开始轻微的刺痛,因为谢欢的咬噬,变得尖锐。

全身都是一紧,梁徵低头紧拥了他,希望他不要再乱动,“说过了,别闹。”

谢欢仰了脸,眼里湿亮。

“睡一会儿。就快天明了。”梁徵柔声劝他。

“为什么不行?”谢欢没放手,“就算我看起来再好容貌,终究是个儿郎?”

“不。”梁徵推了推他,被他说得心里发抖,“当然不,你当然是……只是你还有伤在身。连日颠沛,早该好好养着再说。”

谢欢笑得肩膀颤了颤。

“我自然知你是个男子。”梁徵又说了一遍。

“我明日还有事做,你别跟着我,明晚挽花楼再会,我会同微姐说。”谢欢道,终于松手,转身往枕上伏下。

“我与柳大侠也约在挽花楼。”梁徵想起柳宫海来。

“柳宫海?”谢欢挑眉,“约在挽花楼做什么?”

“江湖之事。不必担心。”梁徵说,“倒是他对你痴情得很,你……唉。”

“我?薛姑娘吧,那也是不得已之事。”谢欢看似并不在意,“人生在世,失之九得之一,哪里能事事如他的意。既然他要来,我不要见他,那再隔日吧。”

梁徵叹着气摸了摸他的头发,“入夜前我想法子请他离开就是。”

“好。”谢欢很容易地笑起来。

“三日是么……我也好了了在京的事。”梁徵说,“到时候一定是跟我一起走的?”

“一定。”谢欢坚决地保证。

天明后不久,谢欢果然离开了别院去。

谢欢知道青皇不会料到自己再来。

青皇这几日都未曾临朝,概不见人,对外说是身有微恙,不过谢欢知道这点微恙三日后肯定是好了的,现在也不是见他不得。

宦官告知他可暂在鹿苑等候。

宦官神色有些不对,谢欢素来同他们是熟悉的,拉了人问怎么了。说是昨夜有不明武林人士闯入禁宫,杀伤了几个人,又居然给逃了出去。

谢欢不动声色,明白那人如今逃在他别院中。

宦官又反拉了他手,小心告诉他等会儿陛下不管说了什么,都不要惊慌。

谢欢口里谢过提醒,却已猜了他话中七八分含意,心里一凉,却也并不特别悲切。

无非是姐姐去了。

昨夜梁徵又恰好在宫里闹了一场, 说不定还能将此事顺道推在这无名人士身上,倒叫青皇方便。

料他们找不着梁徵麻烦,谢欢此时心里麻醉般平静,什么都不十分在意。

在鹿苑亭中等待青皇,风送醉湖扑面酒香,使人倍感安宁。青皇在烦心时最喜此地,但谢欢这时并没有觉得被影响。

昨夜从谢府出来去别院时,已感到不能支撑。无法入睡地挣扎于各种痛意中时,实没想梁徵会到来。在看到梁徵时,那些都消失了。

肉体上的痛苦减弱以后,才容易把纯粹心里的感觉区分出来。

从麻木中生出了柔软。

“谢欢。”耳边的声音已是有些不耐了。

谢欢回转身来,青皇正站在他身后,青皇自然不可能是故意悄然而至,一定是自己走神太厉害。

不知为什么,谢欢竟然没想起同以往一样下拜,只嘴上说了句:“陛下恕罪。”

青皇明显不快,却也没责备他,吩咐赐座后唤众人都回避了,才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臣又不需往别处去。”谢欢道。

青皇极为不悦地看了他一会儿,一甩手扭了头,“如果朕昨日说的话你没听懂的话,今日朕再同你说一遍。朕给你三日,三日之期,随你往哪处去,天涯海角再别出现,朕就当你是死了。三日过后,朕……任谁也不饶。”

“陛下逼我爹反。”谢欢轻声说。

谢铭贪贿一案,若青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就算严查,看谢铭两朝老臣数年辅佐,也未必不能从轻免死。

可谋反,便是怎样也免不得。

深查贿案,甚至扣下谢铭幼子,青皇已经亮明不愿给谢铭留活路的态度。

“若无反心,又怎逼得反?”青皇往他椅子上踢了一脚,“朕逼你反,你要反么?”

谢欢居然笑了一笑,“陛下这就在逼臣谋反。”

青皇不语。

他屏退了众人,眼前只有一个谢欢。哪怕谢欢只是手无寸铁地来与他拼命……嗯,谢欢行动仍不太稳便,想来也拼不得什么。

“陛下在怕臣?”谢欢瞧着他僵了一瞬的脸。

青皇熟练地摆出威慑的表情来,“怕你?你道朕真不能今日就杀了你不成?”

谢欢不以为意,“臣做不得两全智士,忠臣却还是做得的。”

想到他反正不能真把自己怎样,青皇已放胆挑衅他:“你若此时将朕杀了,说不定那老不死的谢铭还有一线生机。朕年少无子,继位之人可是你外甥。你富贵前程,想必稳胜今日。”

巽阳王。谢欢想起那小童,一时不愿将他提起,恨不得青皇能完全忘记他,“陛下哪里话来?就是天不开眼叫爹爹得逞,臣……无非也是以身殉了陛下。臣一世忠心,不缺富贵,何必枉送了一身清白。陛下……心知臣心清白。”

他如此剖白,青皇倒被触动,思前想后,忽然问:“朕叫你那相好的人带你离京时,你便是这般作想的?”

谢欢脸上一恍惚,然后像是被刺过一下,几乎瞪向了青皇。

青皇却像是大悟道:“你,你那时肯走,便是想好了。朕和谢铭相争,你既然阻止不得,就只能避过。事后若是……”

若是谢铭胜了,他便能回来做回孝子。若是我胜了,他便能回来做回忠臣。倒是避过最聪明。

但无法说出口。青皇盯着谢欢平静的脸,心知不是。不是这样,或许其实是倒过来。

若谢铭胜了,他能殉忠臣之名,若我胜了,他能殉一回孝子。

他是不想活了的。

被自己脑中猜出的念头震惊,青皇还是盯着谢欢,不知该说什么话出来。

突然之间,亭外醉湖之水向天爆发喷溅而起,一人破水而出。

青皇与谢欢同时大惊失色,何况那人出水时一眼看见亭中龙袍之人,便将身袭来。

青皇踉跄回避,大喊了一声刺客。

但无论卫兵宫宦都已避得远,这人身如离弦之箭,哪会来得及。

谢欢已认出人来,移身拦在青皇身前。

“柳宫海!”

柳宫海也认出了他,在一剑接近时略微一滞。

柳宫海很少用剑。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何须佩剑。但谢欢知道这剑从醉湖而来。甚至柳宫海陡然出现就杀向青皇的理由都一清二楚。

他亲手毁掉了枯雪湖旧迹,无人能再从那里寻出什么来。但醉湖湖底有同样的,宫中神匠打造的密室。从枯雪湖带来的各门派的宝藏,他们随身神兵宝器,或是武功秘籍,还有头颅。

一个个以水银灌过封存,以致不腐。先皇深恨武林中人无视并扰乱禁宫,为泄愤而留那些首级在此。

他曾从密室中挑选过松雪剑,以及许多各派宝物。

青皇从不下去,但那是烈云练功之所,那是烈云得意之地。他曾独自一人杀遍武林。

那里仍是皇宫并魔教合谋残杀武林的证据。

怪不得梁徵要等柳宫海,昨日他并非一人闯宫。青皇怎么如此大意,叫人潜入醉湖来。可是以柳宫海与梁徵本事,也是难免。谁知道烈云忽然就离开皇宫了呢。

在因为认出谢欢而下意识的略微停滞后,柳宫海并不容情,剑往前送,似是毫不在意把他君臣二人一齐杀了。

欲挽银河水,遥渡鹊桥星。

谢欢及时把话说了出来。

柳宫海一愕,剑尖临在他胸前再次一顿。但柳宫海只是冷笑:“她原来还告诉你。”说完还要再起杀气,谢欢已换了声音:

“……问……柳丝怎系飞絮住,榴花不留人常在?”

他送上一个并不常在谢欢脸上出现的矜持笑容。

这回柳宫海才完全愣住了。

青皇贴身侍卫虽然换成了好几个,并不及烈云当初受青皇信任,却也各自武功不弱。谢欢这一拖,已正闪电般疾速赶来。

“你——”柳宫海根本看不到周遭境况,眼里牢牢锁住了谢欢,像要把他的脸盯穿一样,一剑抵在已他胸口,却怎么也刺不过去,“不可能,你——”

“抱歉。”谢欢仍用薛雚苇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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