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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兮 上——by路人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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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啊。”谢欢马上点头。

凌微那边听着了梁徵那句,掩口轻笑:“梁大侠不如索性带这小祖宗一路去京城好了。”

凌微这么说出来,谢欢反而转脸去看着她笑,“这倒不用,寻常人也奈何我不得。”

梁徵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这么说。

但要一路送他回京,也太远,太超过了一点。护他到此,已算是仁至义尽。梁徵不想误了师父的寿辰,更何况如果师门其他人知道他迟归的理由……谢铭的儿子。

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

梁徵于是没有开口。

谢欢拍了拍他肩膀,似乎表示明白,然后走去凌微身边执笔写信。他并不坐下,微微斜了身体,背脊仍是笔直一线,一手按了纸一手持了笔,略加思索便下笔如飞。梁徵跟他隔了半个房间,看不清他写的是些什么,但觉得他的姿态是如此潇洒自如,这么看着,竟觉得仿佛超然。

也许就像握剑时候的感觉。梁徵想。

果然这才是属于谢欢的部分。

谢欢把那封信飞快地写完,托手上来回看上几遍,晾了晾,两叠后封入凌微递来的信封里,又挥笔在信封上写了收信人的名姓。

这笔写完他拿信封往梁徵方向一晃,“梁大侠认识她么?”

梁徵定睛辨认,谢欢的字迹是他从未见过的漂亮,“薛雚苇?不识。”

“可惜了,这位姐姐可是京城第一的美人。”谢欢表示遗憾,好像这是谁都应该知道的事。他一转手把信交给了凌微,自己走回梁徵身边把大印拿起。

外面略有喧哗,凌微靠近窗边从窗缝往外看了看,“有人把这儿围上了。大公子,今日县太爷满城地在找你,你还敢这么大大咧咧地进来。看来官府已经知道了。”

“我印信在此,不碍事。”

“你怎知他们认是不认。”凌微没他那么放心。

“梁大侠,”谢欢抬肩把身边梁徵轻轻一撞,“今日再帮我一帮。”

梁徵点头,“这小县官差,不足为虑,我护你出去。”

“真的?不足为虑?”谢欢挑眉,这回说得小声,没想让凌微听见,“那昨日他们围困药谷,你怎么不救我一救?”

“那时容姑娘说是边关官兵,我不敢贸然出手。”梁徵老实说。

“昨日往药谷那些……真是官兵也说不定。”谢欢起身往外走,轻声自语,又忽然回头对凌微笑,“好姐姐,多谢。我今日先告辞了。”

“当心。”凌微警告他。

谢欢点头,推门出去。

谢欢踏出芙柳堂来。

各种武器顿时齐刷刷指向他,他冷眼看向更远一些——那站在包围之外的县太爷。

一见他露面,县太爷开始尖着声音大声数起他的罪名。大胆狂徒,竟敢越狱,藐视王法,竟敢冒充命官,竟敢还来青楼取乐,目中无人……竟敢这样,竟敢那样,谢欢都负手耐心听了,直到县太爷啰啰嗦嗦地快要数完,一激动终于喊破了音:“拿下他。”

谢欢忍住笑,反往前跨了一步,左手从身后伸出,提起大印,“朝廷钦授巡按在此,谁敢动手。”

众衙役都是一愣,那县太爷瞪圆了眼睛,回神得好歹比衙役们要快,改为嘶声的断喝:“呸!你这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冒充巡按大人!且反复再三不加悔改,这回是更加饶恕不能的了!总……总之,与我拿下!”

短暂的停滞,衙役们再次一拥而上。

有人的手碰到了谢欢衣角,原是要发力抓他,不想触碰之处涌出一股极大力道,如同海浪拍打而来一般,叫人抵受不住,只得将手一放,仍不够把这力道卸尽,脚下一绊,登时摔了出去。

不知何时,谢欢身边忽然站了个少年,身背宝剑腰跨宝刀,正将手按在谢欢肩上上,目光平平扫过众人,不露喜怒。

谢欢笑,“多谢梁少侠。”

“是真是假,大人也不先验验么?”谢欢扬眉跟那位突然说不出话来的县太爷说。

大印自然是真的。

黄昏日暗,县衙内掌了灯。

梁徵调息完毕,睁眼时眼前有些迷蒙,后堂除他外只坐着谢欢一个,身边两张案桌都是堆积如山的卷宗,火烛照着谢欢的侧脸。

一时看不清脸上刺目的伤痕,隐约觉得还是画中人一般的轮廓。

但是短暂的恍惚一过,眼前迅速就清楚了。

梁徵出声:“你还在看?”

“不知道那个糊涂官办了多少糊涂事。”谢欢没抬头,恨恨地叹气,“本来根本不是为巡查这些来的,但简直看不下去。”

梁徵微微一笑。

“这么看,我还得在这里多待上几天。真叫我忍无可忍的时候,索性就把这呸大人给办了。”谢欢手一松,把手中案卷摔到膝盖上,“你们不做官的人,不知道做官的难处。”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梁徵说。

“虽然是这样没错。”谢欢转开脸背对他,听起来像在笑,“我还是很羡慕你。”

“你已经做回官。”梁徵说,这半日都还没人来找谢欢的麻烦,这件事也许算是已经解决,虽然没有明说,但这已经是他该走的时候。他站起来,从腰上解下青绡刀递给谢欢,“还你。”

“送你怎么样?”谢欢低头没看他。

“心领。我使剑,不怎么用得着刀。”见谢欢没接,梁徵就将刀靠在他椅边放了,又从怀中取了那块玉,放到谢欢膝上,“这个也是,容姑娘不需要这个。”

“我以为她会喜欢呢?”谢欢拈起承天玉来,好像有些失望。

“容姑娘不喜魔教,又是最不要借她自己手段之外的东西帮忙。”梁徵帮容蓉解释,“何况谢公子你留着也许有用。无论如何,请保重。”

谢欢五指收拢握住了承天玉,“梁大侠也保重。”

梁徵正要就此相别,忽然有妇人在门外屈膝行礼,唤道:“谢大人。”

“何事?”谢欢问上一声,梁徵便往旁退开几步。

“为谢大人奉茶。”

“进来罢。”谢欢随口招呼,到来人走到面前了才仔细一看,发现这妇人虽然神色谦恭,托着茶盘似要服侍,却并非丫鬟打扮。谢欢迅速收了目光,拾起膝上字卷装模作样看下去,口里问:“你是这里县令家眷?”

“妾身正是李官人正妻。”妇人低眉垂目,“奉我家官人之命,前来服侍大人。”

“服侍什么?告诉他,我要不高兴,明日升堂便摘了他的乌纱帽,叫他安安分分做百姓去。”谢欢翻过一页。

“妾身来,就是要大人高兴。”妇人陪了一会子笑,缓缓将茶盘推向谢欢。

她没说话,谢欢好一阵子才转过头去,看到茶盘上除了茶壶茶杯,还有个木盒子。盒子镂空雕刻了松竹梅,上镶数种珠玉,只看这盒子,已经价值不凡,不知里面是何宝物——看见谢欢在瞧了,妇人又慢慢打开了盒盖。

光华陡现,让谢欢一时眯了眼睛,适应眼前的光彩后,才看出不过是颗珠子。

“夜明珠。”梁徵在一旁轻声说,似是禁不住惊叹。

谢欢伸手摸了摸,玉色的珠子,上飘一缕胭脂痕,摸着是冰凉的,这光彩却比他见过的都要温暖灿烂。自然是宝物。

他笑出来。

妇人忐忑地唤了他一声:“谢大人?”

“我家的夜明珠能抓一把,但都没这个好看。”谢欢笑着说,“别说我家了,就是宫里,也没见过这样的。”

虽然不明他话中含义,但说到宫里,那妇人吓得立刻往下跪。

谢欢心不在焉地转回头继续看自己的东西,“起来,跪个什么。跟你们呸大人说,我没生气,不用这样。”

“那……”妇人从地上起来,迟疑是否要把茶盘端走。

“东西留下吧。我记着你们的好心。叫他明早来见我,我多的是事情吩咐他。”谢欢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下去卷宗了,又翻过去一页。

妇人一怔,顿时欢天喜地,猛地跪下再对谢欢叩了个头,才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到她出门后奔跑的脚步声完全听不见了,梁徵才说:“她走了。”

那声音,好像难以置信似的。

“当然,我不是允了她的事吗?”谢欢说,抬手把那颗珠子摸到自己手里。

“你答应他们什么了?”

“再保呸大人几天乌纱吧。”谢欢把夜明珠抛起来又接着,不是特别在意地随手玩了两下,突然往梁徵怀里一扔。

梁徵伸手抄住,但一接就要抛回,却见谢欢摊手不要,于是皱眉,“什么意思?”

“还你钱。”谢欢说,“一定够了。”

“……你真要,”梁徵扫了一圈刚才让谢欢焦头烂额的卷宗,都是些被谢欢抱怨的糊涂账,“让他继续在这里做官?”

“至少得等调人过来吧,那得有一阵。我吓他这么一吓,他应该收敛些。”谢欢不那么在意,“再说,我本来就不是来查这个的。”

梁徵只是僵着,半晌不言,谢欢竟也一直含笑盯着他,似乎混不知晓他脸色僵硬的缘由。直到梁徵把那颗珠子重重拍到了他案上,冷冷说:“区区十两,不用还了。告辞。”他说罢,大步往外走。

珠身几乎半陷入木案,一眼能看出他的怒火。

谢欢似乎没料他突然如此,下意识伸手来拉他,拉了个空,“梁大侠!”

“不用远送。”梁徵没用上轻身功夫,但也走得极快,几字之间已经要走出屋外庭院。

谢欢追了几步,连叫了几声“梁大侠!”“梁恩公!”后来连“梁徵!”都叫上了,梁徵丝毫没有回头。

也许是不愿惊扰到县衙中别的人,谢欢没有持续地呼喊他下去,也没有追出外一道门来。

梁徵直接走出了县衙。

怒气冲冲。

不该感到愤怒的。

在山上多年,师父曾反复训诫,无论何时绝不与官道来往,他谨遵这戒令直至近日。

这次是因为不是有意。

他不是因为谢欢是巡按而认识谢欢。哪怕知道他是什么人了,扪心自问他也可以回答这屡次相帮只是为了搭救无辜之人一命。

二师兄以往爱说些山下听来的闲话,当朝首辅谢铭趁天子年幼,把持朝政贪赃枉法,一朝人敢怒不敢言,这样的传言,确实是听过好些回。但那些都遥远,谢欢看起来不像类似的人,他年少得像是未谙世事。

话说回来,他是朝廷巡按。

世事一类,这样高位上之人怎会不知。是惑于皮相了。

直到方才他与那县官妻子往来太熟练,才明白过来原来谢欢果然不是一路人。他并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事,虽然只谈过很少的话,但谢欢并不贪婪,这很明显。但哪怕只是应付而已,那样的景象让梁徵下意识地不悦。

反正就是没必要再看着他了。

慢慢消下怒气后,重新将胸口填满的是失望,对那位相识不多日的公子爷,也对自己。

但总算此事已了,如今就该回山。

梁徵想今晨五师弟还在,五师弟素来不是那么听他话叫他走他就走的人,此时恐怕仍在赌坊里呢,不如正好找他一同启程。

这么想着,他把县里所知的几家赌坊各走了几遍,居然没看见连羽的影子。

这可有点难得了。

梁徵刚要感到欣慰,忽然意识到这是真的不正常。

连羽大概不可能因为他一句话就在手气正好时从赌坊离开,除非有能撞更大好运的事发生,比如那条传闻中的悬赏。

今日那县官带人围困芙柳堂,谢欢被逼当众亮了身份。这样的事,这小小一县城之中迅速就能传开了。

谁都知道巡按大人在这里。

谢欢在连羽眼中就是千两白银,何况又是谢铭的儿子。

想到这里,梁徵已觉十有八九,马上提气施展展开轻功,一径往县衙飞奔回去。

径直越墙进入谢欢方才办公的内堂,里面空无一人。谢欢看卷前早已屏退左右,之前除了那县令夫人,都无人敢进来,如今堂内好几盏灯都燃尽了也无人来添过。谢欢不在,并且看上去不在了好一阵子。

他先前拿来勾画的笔连同几册卷宗一起都摔在地上,墨迹在纸上洇开了,纸面一片模糊。

梁徵四下找了找,谢欢行迹全无,不知是他自己心血来潮出了县衙去,还是真被什么人……梁徵忽然看到那颗被他拍到桌案上的夜明珠,如今还嵌在上面。

他心情复杂地把那颗珠子取下来,一跃疾出了房门。

凌微的窗户被砰地一声撞开。

她惊呼着坐起,撩开床帐一看,却是白日里见过的那位谢欢的救命恩人。

凌微松了口气,伸手推了推凌乱的头发披衣下床来点灯倒茶,不紧不慢地说:“少侠深夜孤身至此地,所为何事,可叫人不好猜。”

她语调里多有暗示,叫梁徵脸红,好在夜深,自信不会被凌微看得出来,也就直接问:“你知谢欢在哪里么?”

“你来问我?”凌微好像觉得很可笑,“少侠,这可是误会了。谢公子眼光高得很,没在这种地方过过夜的。”

“他不在这里。”梁徵确认了这一点,“秀城县内他还认识谁?”

“除了我之外,没了。”凌微困得厉害,扶着桌子才稳当坐下了,勉强打起精神回答梁徵,“我与他虽是旧识,也是因为些以往的巧机缘。据我所知他是这回公务初次来此,可能除了那些个当官的,县里别人连他的名字也没听过。”

梁徵听完就要走,“抱歉打扰凌姑娘。”

凌微忙赶着问了一句:“他不见了么?”

梁徵没答。

“你放心,小祖宗不是说了么,他也不是随随便便给人拿住的。”即使大致听明白发生了什么,凌微也不似他那般焦急。

梁徵一点头,便要往来路跳出去。

“那边有门。”凌微指门给他,有取笑之意。但梁徵已飞身而出,竟没听见。

凌微伏桌笑得厉害。笑过一场之后,起身将衣服扣了,出去叫醒楼里别的几个女子交待了几句,回来从枕席下抽出谢欢写的那封信,开柜把早已收拾好的行礼包袱拿了,关了门,与方才梁徵一般径从窗口跳了下去。

这秀城县中,想要拿住谢欢的人想必不会仅有连羽一个。但寻常地方,少有连羽那样的高手。再加上连羽确是与谢欢同时失踪。

梁徵没太迟疑,因夜深难以带马出城,索性将自己之前所骑良马留在客栈,只身潜出城去。

若是连羽掳走谢欢,说不定能够追上。

要带着赏金赶回师父寿辰,连羽必须非常迅速毫不耽搁地去京城领赏,根本不可能选择迂回的路线。

但如果是别人,要找回谢欢似乎有点希望渺茫了。

梁徵下意识地希望是连羽。就算他得苦费唇舌告诉连羽自己的理由,哪怕说不动连羽,大不了拿师兄的身份压一压,连羽总是没办法跟他对着干的。

否则,要说什么理由呢。

谢欢似乎并没有特别的理由能被认为是一个好人。

梁徵以轻功掠过过县城外茫茫荒郊。

道路几乎被夜色与风沙遮住,这样的深夜里没有其他赶路的行人。

连羽应该只是早走了几个时辰。对连羽这样的高手,几个时辰通常已经足够跑得无影无踪。好在与他同门多年,熟悉他的行动习惯,梁徵猜想应该能够找到他的少许行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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