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舟上前，方国栋像一尊守护神一般站在风华身边，斜着眼看方淮舟，他还在记恨前几天方淮舟说的那些话。
方淮舟无视方国栋，规规矩矩的站在风华面前，淡淡叫了声：“叔叔。”
风华满脸惊讶，难得啊！这小子转性了吧？二十年来第一次听到他心甘情愿的喊一声叔叔。方国栋也吃惊不小，瞪大眼睛看着方淮舟。
还是风华镇定，轻咳一声，受之无愧的应下了。
“说吧，冬阳怎么会变成这样。”虽然样子要装，但首要之事是莫冬阳。
“欧阳楠看上了他，让人把他带走上了他的私人游艇。冬阳为了逃跑，从游艇上跳了下来，差点淹死在海里。”事发过去四天，方淮舟表面上虽然能保持着冷静，但语气冷冽，带了点阴狠的意味。
风华听到欧阳楠三个字，眼里闪过一丝狠毒，那王八蛋就是不肯放过冬阳！
“欧阳楠？”方国栋听了这个名字瞬间不淡定了，咬牙切齿道：“又是这个人渣！”
方淮舟皱眉，看着方国栋道：“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化成灰我都认得他！”方国栋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显然对欧阳楠有着极大的怨气。“要不是当年他一直缠着小华，我们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误会！”还有当年方家被盯上，他差点被军队开除，都是欧阳楠和柳家在背后搞得鬼！
“欧阳楠背后还有柳家，我们要动他，需要从长计议。”方淮舟冷冷道。
方国栋狠狠的啐了一口，道：“呸！什么政界新贵，不过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破落户，我还怕他们？！”柳家现在的当家人是某政界二把手独生女的上门女婿，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要不是柳家靠着这层关系，不过是小小地方官起步的家世，怎么可能短短十几年内就调任首都当京官？而且官位还越做越大！
“够了。”风华打断了他们，脸色很不好看，“你们是不怕他们，可是别人呢？冬阳无权无势，不过是个小小的演员。他们那种人，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捏死！”方淮舟刚要开口，风华就打断了他。“别说能派人保护他的屁话！这次冬阳被带走，司墨没派人跟着他吗？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差点要了他的命！”
方淮舟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这一次确实是他们的失误，要不是成司墨见钱眼开跟欧阳娱乐签了约，莫冬阳也不会被欧阳楠害成这样。
“我们就是小老百姓，惹不起那些权贵。”风华语气冷硬，不但是这样，方家树大根深，权位越重盯着的眼睛就越多，一个不小心就会让方家陷入万劫不复。
当年有人故意陷害方家，很大原因就是树大招风锋芒太露。方国礼初涉政权就办妥了几件大事，方国栋在军队越久立的军功越多，方家俨然要一支独大的形势。后来有人混杂了一些真真假假的证据，令方国礼被停职调查，方国栋被罢免军队职务关禁闭，再加上唐唐将军之子竟然和一个演员搞在一起，落井下石之人就更多了。要不是方老爷子亲自出面，当年方国栋的事情能不能解决还真不好说。
这也是为什么风华在方家危机解除之后立刻就退出娱乐圈的缘故。虽然他没有能力保护方家，但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还是做得到的。方家这十几年来韬光养晦行事低调，在很多事情上对政见不一的同僚一忍再忍，就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情的影响。现在方家好不容易又在军政两界站稳了脚步，他不想因为欧阳楠和柳家的阴险再次让方家陷入灾难之中。
虽然风华没有把后面的顾虑说出来，但方淮舟和方国栋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随即不再说话，只是双双陷入沉思之中。
有了风华接手，方淮舟抽空回了一趟家，稍作收拾又马不停蹄的回了医院。不是不信任风华，而是怕莫冬阳习惯了他的照顾，临时换了人会胡思乱想。
方淮舟回到医院的时候，莫冬阳病房又围了不少医生护士。方淮舟吓了一跳，以为莫冬阳发生了什么事，冲进去一看，发现他们都拿着相机和纸笔，围着莫冬阳和风华拍照要签名。风华搂着莫冬阳露出得体的微笑，莫冬阳脸色红润，但明显很疲惫的样子。
方淮舟瞬间黑了脸，推开拥挤的人群，一把拍掉风华的爪子，然后摸了摸莫冬阳的额头，瞬间黑脸变成阎王脸！
“你们怎么回事！病人又发高烧了不知道吗？”方淮舟阴沉着脸，冷厉的眼睛瞪着病房里的医生护士，“他要是有什么事，唯你们是问！”说完赶紧把打开的窗户关上，寒冬腊月的，一屋子的医生护士任由一个不能见风的病人吹着冷风，专业知识都被狗吃了！
医生护士们被方淮舟一吓，齐齐看向莫冬阳，才发现他的脸色红的有些不正常。
“淮舟。”莫冬阳拉着方淮舟的手，只觉得他的手凉凉的很舒服，说道：“我没事，刚才有点闷才让小华开窗的，而且他们也没有恶意。”事实上莫冬阳觉得头晕，全身发热，但是方淮舟正在爆发边缘，他还是先安抚比较好。
方淮舟握着莫冬阳滚烫的手，抱着他心里懊悔不已。明明他离开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了，不过三个小时不到，又开始发高烧。
风华也傻了，刚才屋子人多，他怕空气不好闷坏莫冬阳便开了窗户。今天难得的没下雪，他以为吹点风没事的，谁知道就那么一会儿莫冬阳就烧起来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风华难得的有些怯弱，看着莫冬阳满眼愧疚，“我以为多点人气冬阳会开心点，病也好的快点……”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方淮舟心里有气，对风华说话的语气有些冷。
风华一窒，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莫冬阳被方淮舟抱在怀里，刚从外面进来的方淮舟身体凉凉的，贴在他身上只觉得舒服了很多。
“你们干什么呢？”梁谨一路查房过来，看到莫冬阳房间挤满了医生护士皱眉问道。
“梁医生！”其中一个护士就是负责莫冬阳的，看到梁谨就像看到了救星，拉着梁谨紧张道：“莫先生又发高烧了！”她是莫冬阳的影迷，自家偶像病了，心疼的不得了！
梁谨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把所有人都哄走，然后赶紧给莫冬阳量体温。一看，好不容易降下来的温度又快升到四十度！
梁谨“啧”了一声，语气不善的吩咐那个护士道：“快去准备冰水物理降温！”
方淮舟一愣：“用冰水？”
梁谨生硬回了一句“降温快”便紧抿嘴唇不说话了，明明说好会亲自照顾莫冬阳，转头却把他交给了别人！
方淮舟没有责怪风华，是他自己把人交给他的，要怪就怪自己大意。
不一会儿护士就端着一盆漂着冰渣子的水进来，梁谨刚要拿帕子，方淮舟就抢先一步，拿着毛巾浸入冰水里。
“要怎么做？”方淮舟洗了毛巾拧干，头也不回的问梁谨。
梁谨淡淡看了一眼方淮舟，又看看莫冬阳，道：“着重擦胸口和腋下，额头冷敷。毛巾擦热了重洗，直到温度降下来。擦拭的时候小心别碰到他的伤口。”莫冬阳这些天持续低烧，给他开的药已经太多。常言道是药三分毒，用这种办法降温也是为了莫冬阳着想。
方淮舟闻言又拿了一条干净的干净，浸冷了拧干叠好敷在莫冬阳额头上。风华几人识趣的离开。
方淮舟半利索的解开了莫冬阳的衣扣，看了眼那条仍贴着医用胶布的手术创口，小心避开给他擦身。
莫冬阳躺在床上，额头敷着冷毛巾，头脑也清醒了很多。当方淮舟手里冰冷的毛巾触碰到他的身体时，冷的抖了抖，本能的想躲开，却被方淮舟一把按住，二话不说开始擦胸口。
“冷……”莫冬阳扁扁嘴，想缩又缩不开，只能委屈的看着方淮舟。他病糊涂了，不自觉的开始跟方淮舟撒娇。
方淮舟被那双泪汪汪红彤彤的眼睛看的心头一热，险些把持不住，不甚温柔的掩饰自己的困窘道：“忍着！”手里的动作却温柔又不失力道，慢慢在莫冬阳胸前揉开。
冰凉的帕子很快变得温热，方淮舟熟练的换了毛巾继续。
莫冬阳被方淮舟弄得哼哼唧唧，说不清楚是难受还是舒服。
“你怎么这么熟练？你以前给谁降过温吗？”莫冬阳忽然问，方淮舟以前做过这种事情？看方淮舟被冰水冻的通红的双手，从前有谁值得为他这么做过？
方淮舟很想给莫冬阳一个白眼，但总不能说之前他也这么伺候过他吧？无语的方淮舟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个“嗯”字。
莫冬阳心里一颤，想到的却是季斐然。那次他受伤发烧是昏迷的，所以方淮舟为他做的事情他全完不知。
莫冬阳不再说话，心里却没有了刚才的欢欣。
方淮舟只当他高热难受，更专心细致的为他降温。
半个小时后，莫冬阳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方淮舟为他量了体温，显示三十七点八度。松了口气，然后按了床头的按铃。
梁谨很快过来，又给莫冬阳量了体温，才道：“不用打针，他肺炎刚好，这个时候要青霉素和抗生素，不然用得太多有了抗药性，以后要是感冒发烧了就难好了。”
方淮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摸了摸莫冬阳的仍有些红的脸颊。莫冬阳乖巧的蹭了蹭，就像一只眷恋主人的小奶猫。
方淮舟难得的笑了，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莫冬阳的唇，轻声道：“睡一会儿，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莫冬阳轻轻点头，慢慢合上眼睛。他病了那么多天，基本上都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现在又这么一烧，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对他来说，生病发烧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快速睡眠，不用安眠药辅助。
方淮舟当真就这么坐在他床边，守着他睡觉。
梁谨盯着莫冬阳的睡脸看了会，才扔了一支药膏给方淮舟，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冻疮药，抹点在手上能预防冻疮。”
北方的冬天能冻死人，方淮舟的手在冰水里泡了那么久，再不抹点冻疮药恐怕不用等明天就能肿的跟萝卜一样。
方淮舟没有拒绝，淡淡道了谢，然后开始抹药。梁谨又叮嘱了一句好好照顾莫冬阳，才离开了病房。
风华还站在走廊等待，看梁谨出来了紧张的看着他。梁谨无奈，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拍拍风华的肩，安慰道：“没事了，方淮舟那小子，比我们想象中的会照顾人。”说完，也不管风华的反应，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风华咬着唇，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
第四十四章
入夜时分，莫冬阳终于醒了，他是饿醒的。
方淮舟正在沙发上看公司的新企划，莫冬阳一动，他就马上放下手里的文件上前。
“怎么了？”方淮舟首先探了探莫冬阳的头，确定没有发烧才放下心来。
“饿了……”莫冬阳不好意思的摸摸肚子，冲方淮舟笑了笑。方淮舟揉了揉他的头，把病床摇起来，然后小心扶着莫冬阳坐着，拿过早就准备好的保温盒。
“瑶柱瘦肉粥，你喜欢吃这个。”方淮舟拿过碗，舀了一碗熬得浓稠鲜香的粥。
莫冬阳努着鼻子嗅了嗅，可惜鼻塞也闻不出什么来，但那粥的品相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你做的？”莫冬阳问，方淮舟从前给他熬过这个粥，味道好极了。
“不是，”方淮舟先试了一口探了探粥的温度，刚刚好，“让老宅的保姆做了送过来的。”他守着莫冬阳不能离开，只好让风华帮忙回老宅让保姆做点粥带来。风华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莫冬阳再次发高烧，内疚的不得了，二话不说就帮忙了。
莫冬阳右手输着液，吃东西不方便，方淮舟无视了莫冬阳要自己动手的意愿，拿着汤匙一点点的喂他。
莫冬阳从入院至今快五天了，几乎没正经吃过东西，刚开始两天因为昏迷不能进食，醒了之后因为做了开胸手术只能吃点清汤小米粥，大多时候都在输营养液。现在终于能吃上一顿好的了，即使是粥，那也是加了瘦肉和瑶柱的粥！
一碗粥很快见底，莫冬阳意犹未尽的舔舔嘴，虽然不是方淮舟的手艺但意外的很好吃！莫冬阳对方淮舟笑的很灿烂：“再来一碗！”
方淮舟给他擦擦嘴角，笑了笑说：“梁谨说了，饿了这么多天不能一下吃太饱，不然会胃疼。先歇一歇，三个小时后再吃。”
这个医嘱对莫冬阳来说简直就是个噩耗，也不看方淮舟，只是不满的扯着被角，扁嘴不说话。看起来就像个要不到心爱的玩具，却又倔强不肯开口跟家长要的小孩，可怜兮兮的非常惹人怜爱。
方淮舟心里好笑，莫冬阳这一病，仿佛小了好几岁，爱撒娇，脾气也见长了。不过，相对于方淮舟的年龄来说莫冬阳确实也还小，以前那个莫冬阳过于懂事，心事太重。这样的莫冬阳，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那就再吃半碗。”方淮舟忍不住再次揉了揉莫冬阳的头，放纵了莫冬阳的食欲。
莫冬阳闻言立刻笑了，抬头看着方淮舟，连日来因为伤病而黯淡的眼睛此刻也亮晶晶的。
方淮舟忍了好久才忍住了想把人搂入怀里狠狠揉捏一顿的欲望，给他舀了小半碗粥慢慢喂了。
吃饱了，莫冬阳舒服的呼了口气，看了看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又剃了胡子的方淮舟，想起自己掉进海里到现在竟然没有洗过澡，立刻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想洗个澡。”莫冬阳抬头对方淮舟说。
方淮舟刚收拾了碗筷，听到莫冬阳这句话顺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哄道：“你的伤口还没拆线，早上又高烧，现在不要洗澡。乖乖听话，等你伤口拆线了，我再给你洗，好不好？”
莫冬阳皱了皱鼻子，瓮声瓮气的说：“可是我觉得我快要馊掉了了……”
方淮舟闻言笑了，弯腰抱着莫冬阳，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说：“馊不了，这里零下好几度，不用冰箱都能保鲜。”
莫冬阳被方淮舟弄得脖子痒，一边躲一边道：“那给我打盆水来，我抹抹身，顺便换身衣服。”
方淮舟知道莫冬阳爱干净，便说：“我天天给你擦身，衣服也是一天一换，放心吧。”方淮舟环抱着莫冬阳，让他舒服的躺在自己胸前，一下一下的啄着他的耳廓说：“就算你馊了，我也不会嫌弃你。”
莫冬阳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不止耳朵红，脸也红了。方淮舟从前待他温柔体贴，却鲜少说情话，不要说情话了，类似的话也没有说过。可是，他现在竟然说了！不但说了，这些天，方淮舟对着他笑容也变多了。而且，再也没有叫过他“斐然”。从落水那天被救起，方淮舟只叫他“冬阳”。
这是不是说明，他不再是一个名字的替身了？是不是说明，方淮舟允许他“越界犯规”了？
不知道莫冬阳的复杂心思，方淮舟只觉得害羞的莫冬阳很可爱，忍不住想逗弄他。
等莫冬阳终于回过神来，方淮舟已经把手伸进了不该伸的地方，嘴里还含着他的耳垂舔吻着。
“嗯……”莫冬阳抓住方淮舟不规矩的手，弱声道：“淮舟，别……”
方淮舟沉默，一手抓着他弱弱抵抗的双手，一手在他衣服内揉捏按摸，唇舌在他脸上耳垂游走。
莫冬阳许久没有过性生活，如今被方淮舟这么一挑逗，只觉得全身发烫，比发高烧还要难受。
方淮舟听着莫冬阳略带隐忍的低吟，空出一只手抬起莫冬阳的下巴，吻上了他心心念念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