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衍嘴角一抽，“我跪怎么了？叔叔阿姨对我那么好，他们俩开心我跪下给他们敬杯茶怎么了？我没觉得这是陋习，我觉得挺好。再说又不是天天让我跪。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黄金才多少钱，陆启给我套房子都一千多万，按这个价折，我要给他跪多久？”
两人一听都愣了，对看一眼，方爸说，“他给你套房子？”
“……恩。”
“怎么没听你说过？”
“……没想说，挺早了，我跟他去之前的事儿。你们上次去，开的宝马，写的也是我的名字。我说我不要，他让我别折腾了。后来我打了欠条给他，不过我估计依着陆启的性子，那欠条他肯定早扔了。”
方爸扯着黎叔拉了半天没说出话。
黎叔受不了的推开他，“有话说？”
“方思衍，你确定你那个陆启没什么问题吧？”
“……你什么意思？陆启好着呢！他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男人！”
“你小子，咱家几辈子的福肯定都是你享了。”方爸爸深深地嫉妒，同是同性恋，怎么人家方思衍的日子就这么滋润。看看自己和亲爱的，现在两家老人还经常不给好脸呢！方爸爸森森的后悔，自个当初怎么就没为难为难他呢？怎么就那么容易就同意他俩了？
“嘿嘿，我也觉得，遇到陆启是我的福，他家里对我特好。”
方爸扯住黎叔，“走，让他跪去。”
“额，爸，你准备压岁钱没？”
“啥，还要压岁钱？”
“……爸，这是陆启第一次来家里过年，我在他家都给了。”方思衍庆幸，还好自己问了，他家里没有给压岁钱的习惯，长这么大方思衍从来没得到过他俩的压岁钱。
黎叔有些为难，“衍衍，我和你爸手里也没多少现金，要不我去取点，你说给多少合适？”
“取什么取？方思衍，把你压岁钱掏出来，我直接给过去。”
“……爸，人家土豪是开支票的~”
方爸和黎叔，“……”
方思衍噗嗤乐了，“跟你俩说着玩儿的，没多少，我的九块，陆启的一块，给的是心意，多少无所谓，陆启也不在乎。”
那俩闻言松了口气，方爸爸嘟囔，“这才对，压岁钱给的就是个心意，都是自家的钱，给多给少不一样啊？又不是准备拿钱埋了他。”
方思衍看到他俩的反应，突然明白陆启爸妈给的这个压岁钱给的真的很讲究，如果他们给多的话，就算自己接受了。如果那数额超出了自己家里的承受范围，自己拿着从陆启家得来的钱给陆启，不光自己觉得别扭，方思衍相信，自个爸的反应绝对不会像他说的那样无所谓。
黎叔撞了一下方爸的手臂，让他闭嘴。
“那衍衍，你看我们给多少合适？也按这个给？”
“额，别了，一千，可以吗？”
“这个可以吗？要不……”黎叔看看方爸，“你那有多少现金，有一万没？”
“好像没有。”
“黎叔，真不用，陆启又不缺钱。一千就行。我们快出去吧，让陆启等那么久了。”
出去之后，两人坐在那，让陆启给他敬茶。陆启刚跪下的时候，他俩还很不自在。等茶敬完了，方爸意犹未尽的看着方思衍，“我说，你不敬啊？”
“我……”方思衍刚想说我敬什么，在陆启家陆启也没敬。想想自己都给陆启爸妈敬了，自个家人当然也应该敬一杯。
当下恭恭敬敬地跪下来，给他俩敬茶。
“黎叔，请喝茶。谢谢您这么多年愿意照顾和您毫无血缘关系的我。即使我最任性混账的时候您依然对我那么温柔。”
黎叔的眼睛有点热，说不出话，只能低下头，接过茶，轻轻地说了声，“恩。”
“爸，请喝茶。我想叫您一声叔，谢谢您那时候愿意要我。爸，遇到陆启是我的福气，但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是遇到你们，如果没有你们，也不会有我方思衍。”
方爸爸吸吸鼻子，接过茶，“行了，起来吧，你嫁过去一年就学会演苦情了。”
“嘿嘿，爸，你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你。”
“哭什么？我这是眼睛出汗了！”
“……”
初三那天，方思衍带着陆启去了自己亲生爸妈的墓前。
“爸，妈，我是同性恋，这是我男人。我知道你俩肯定接受不了，不过你俩不说话，我就当你俩同意了。”
陆启也跟方思衍爸妈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方思衍，让他俩放心，如果他敢对方思衍不好，欢迎他俩来找他算账。
回去路上，方思衍和陆启说，他爸妈是很讨厌同性恋的，那时候方爸一直被家里人嫌弃，方思衍的爸妈严令禁止过方思衍，不许方思衍和方爸接触，骂方爸也骂得特难听。
说到这里，方思衍不好意思的说，“我那时候也小，不懂事。我叔那时候回家的时候会给我买玩具，我还扔了，说我妈说他给的东西脏，不能要。还有黎叔，我骂过他狐狸精。”
“论大人的言行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
“咳，他们还愿意养我真不容易。”
“额，既然你家里那么讨厌他俩怎么会让他俩养你？”
“没办法啊，我爷爷身体不好，我奶奶要照顾我爷爷没心力照顾我。我叔就主动提出养我，帮奶奶分担。我爷爷不同意，说他就是累死，也不能把我给他养，免得我这个方家最后的根被他养断了。”
“这话真难听。”
“他俩真得受了太多的苦。陆启，遇到你我很幸运，有他俩我也很幸运。”自己从来不用为家里的事儿烦心，大概就想方爸说的，他家几辈子的福都降在他身上了。
“那后来呢？怎么你还是去了？”
“后来我爷爷生病住院，我奶奶去医院照顾他，没空管我。放学自己回家的时候被车挂了一下，不严重。不过他俩就同意我叔养我了。”
“那你呢？”
“我？”
“你那时候一直听到他俩的负面评价，你对他俩养你就没意见？”
“我要没意见也不会有那段时间叛逆了，我那时候骂他俩都是骂得特难听，还跟他俩闹，经常把我爸气得要揍我，每次都是黎叔拦着。现在回想，我真是个畜牲。”
“不是你的错，你那时候还那么小。乖，不要想这些了，咱俩以后好好孝顺他们。”
“绝对的！”
第三十五章
过了年，回去工作，日子一天天的似乎都是那样的过，方思衍和陆启两口子的日子很和谐，虽然经常有个吵架拌嘴的，但那不过是生活的调味料。
方思衍并不知道陆启的姥爷一直不死心的让陆启找对象把方思衍换了，各种利诱，陆启完全不为之所动，从来想要什么直接买的人表示，利诱那是什么？可以吃吗？
从陆启那边挖不开墙角，陆姥爷就改变战术找方思衍了。
对方思衍，陆姥爷使出的哀兵政策，让他体谅体谅他一个老人的心情，想要个外孙，希望方思衍能成全，让他帮忙劝劝陆启。
方思衍见了陆姥爷回想起初一那天的事儿，陆启大概是因为这个才心情不好的吧，压岁钱……估计也是他为了让自己开心，不然按照陆启的性格肯定会硬塞给自己的。想到这里，方思衍心里一片柔软，真想抱着陆启亲两口。
“衍衍，算爷爷求求你了行不行？你有什么要求也尽管给爷爷说，只要爷爷能做到，我一定答应。”
“抱歉，爷爷，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您还是和陆启说吧。”
陆姥爷一听这话变了脸色，“你是不给爷爷这个面子了？”
因他的转变太快，方思衍有些回不过神。
陆姥爷轻描淡写状似无意的开口，“对了，你叔叔是叫方亮吧？”
“……”
“你还有个叔叔叫黎黎。他俩的关系好像很亲密，不知道他们的同事们知道不？”
“……您什么意思？”
“我说的这么明白还不懂，真蠢。”
方思衍深呼吸，压住自己的情绪，“对不起，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别急。方思衍，你考虑清楚，我就是当姥爷的想抱个曾孙。我也不想闹得几家都不好过。”
“再见。”
方思衍很生气，生气归生气还要想怎么办？这事儿要不要和陆启说，说应该怎么说。如果真的因为自己，让自个爸和黎叔受到伤害，那自己以死谢罪得了。
陆启看他心事重重问他是不是有事儿。
方思衍几乎要脱口而出，又憋了回去，他还没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办。
“没……没事儿。”
“真没事儿？”
“没有。”
“宝贝儿，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多问，不过宝贝儿你要真有事儿可别瞒着我。你看电视小说有多少就因为该说的时候不说出事儿的。”
“……”
“宝贝儿？”
“……你姥爷今天找我了。”
“……”
“他说希望你有个孩子。”
“还有？”
“如果我不识时务，他就把我爸和黎叔的事儿捅到他们单位。”
“……”
“陆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宝贝儿，你别操心，我去解决。”
陆启的神色很难看，方思衍想也不想的拉住他，“你别冲动。我们想想，老人家想抱外孙很正常。”
“……宝贝儿，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圣母的基因。”
“不是……我……”方思衍想了想，“我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终于有个人出现来反对他们了，他和陆启这一路太顺畅。顺畅的方思衍对未来都有些不安，这样的日子，能走多久。如今终于出现阻力了，对嘛，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陆启黑线，受不了的拍拍他脑袋，“总之，这事儿不用你管了。我去。”
恰逢这时，陆启爸妈回来了，看到陆启一脸黑气。陆妈妈埋汰，“呦，这是谁惹我儿子了，要找谁打架去。”
“你爸，我姥爷。妈，你不知道我姥爷给我宝贝儿说什么，太过分了。”
“怎么了？”
陆启讲了一下刚才的事儿。
陆爸爸听完莞尔，“这也算威胁？以前我岳父威胁我说要找群狗轮了我。”
众人默。
过了会儿，陆妈妈才开口，“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听你说过？”
“说这些干什么？”
“……儿子，走，我跟你一起去找我爸去。”
“好。”
他俩走了，方思衍有些担心的问陆爸爸，“不拦着吗？”
“拦得住吗？”
“不会有事儿吧。”
陆爸爸笑，“一家人能有什么事儿？有时间吗？陪伯伯下棋吧？”
“好。”
那边陆妈妈和陆启杀到家里，陆姥爷想到陆启会来，他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但他没想到他家宝贝女儿回来，还如此的……杀气腾腾。
坐定之后，陆妈妈向陆启一挥手，“排队。”
陆启明白的站沙发后面排队了。
陆姥爷想喊媳妇救命，可惜他因为怕陆启来的时候，陆姥姥立场不坚定被陆启说几句就倒戈，给支出去了。
“爸，您当年每次找我老公的时候都和他说什么了？”
“这话什么意思？你老公跟你说什么了？一大把年纪倒是学会告状了。”
“爸，我问得问题是，您找我老公都跟他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不还都是为了你？”
“算了，不提了。”陆妈妈站起来，让陆启向前。
她听到有人威胁她老公，脑子充血一下，刚才想起，当年……自己为了能嫁过去，貌似哭闹着让自个爸去威胁的。
轮到陆启了，陆启坐到陆姥爷对面的沙发上，“姥爷，我想您一直都没明白方思衍对于我来说究竟是什么。”陆启指指自己的心的位置，“他对我说，就是这里。别说他离开，就算他有一丁点不舒服，我都会难受。我知道您想要曾孙，曾孙对您来说是不是比我这个外孙更重要。”
陆姥爷冷笑，“你又何尝不是把方思衍看得比我这个疼你二十多年的姥爷重要？你们一个两个就知道气我！我都是为了你们好。陆启，你是陆家的少爷，他方思衍你怎么带出去？我是要曾孙，我和你姥姥一大把年纪，能抱多久？还不是怕你以后没个着落。”陆姥爷说着唉声叹气地，“唉，我知道你爱他，你爸妈都疼你，你说怎么就怎么样，但你也不能不为家里不为以后考虑。姥爷我当个坏人，是姥爷我逼你的，你就当成全姥爷，给我个曾孙。方思衍那里我负责。保你在他面前还是好情人。这样行吗？我也不要求一定找媳妇，现在科学这么发达，去医院做个试管行吗？手术费我出，女的我给你找，行吗？”
陆姥爷话说的卑微，眼睛中带着一丝乞求，直视陆启。
陆启被他看的心里一软，询问地看向陆妈妈，自己应不应该答应。试管的话，方思衍应该也不会太介意吧。
陆妈妈回给他一个你的事儿你自己决定的眼神。
陆启重新看向陆姥爷，陆姥爷还是维持着刚才的神情。
陆启抿抿唇，犹豫一下，“我回去和方思衍商量商量，再答复您可以吗？”
“好，好，只要你愿意考虑考虑，姥爷已经很高兴了。”陆姥爷说着抹了抹眼睛。
之后，陆妈妈和陆启就离开了，陆姥爷赶得的，让他们早点回去，说是让陆启快回去和方思衍说说。
陆妈妈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皱眉沉思的陆启轻轻叹了口气，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
“妈。”陆启踟蹰着开了口，“你估计衍衍什么反应？”
“我又不是他。”
“那如果你是衍衍你会怎么样？”
“陆启，咱们情况不一样，你妈我能生，他不能生，没得比。”
“……你说他会不会不要我了？”
“你俩的事儿，别问我。”
回到家，陆启拉着方思衍回卧室，犹犹豫豫地说了陆姥爷的想法，问方思衍怎么看。
“……说不出来。”
“怎么了呢？”
“你家里想要个孩子我能理解。可是，小孩子又不是东西，由着我们买卖。感觉挺不好的。以后他要问我们他妈妈在哪，我们怎么回答他。”
“死了。”
“……你想要？”
陆启偷眼看看他，微微地点点头，“想。我想要个孩子，这样算是给我爸妈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