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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来迟 上——by拭已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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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我不是腐女,我希望看到你和苏灿在一起,这句话的重点是你们能在一起,而不让我是看到。”落无敌盘腿坐在池唐前面,百般无聊的给他推了个蓝,都忘了池唐自己就是卖碧水的人了。

“谢谢你。”

她见过太多因为死情缘而离开剑三的人了,说到底,游戏里的每个角色不过就是互联网上的一段数据而已,如果哪天数据被毁了,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落无敌,不会有晚来池,不会有A呀喵,苏灿了。离开了剑三这个平台,他们之间就再也不会有交集。

落无敌不希望池唐去捅破和苏灿之间的那层纸,除了担心池唐会受伤以外,还存带着私心,她担心如果苏灿不接受池唐,池唐也会离开。

池唐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把苏灿拉到了扬州城门口的广场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苏灿的地方,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苏灿的时间。

[苏灿]悄悄地说:搞毛线正在打架呢!

你悄悄地对[苏灿]说:除了杀人就是打怪,你个暴力分子。

你悄悄地对[苏灿]说:来下我YY呗,有事想和你说。

池唐给苏灿放了个海誓山盟。一圈蜡烛一圈花簇,把两个人围在中间,配上两个的外观,颇有些准备拜堂成亲的意味。海誓山盟的系统公告很快就被玩家的世界刷了过去,连几秒钟都没停留的到,这是池唐第一次放,激动的八卦党连个让池唐看清告白誓词的机会都没给他。

“你这是……”

“你先听我说,你还记得你欠我的两件事么?”

第一次,池唐穿着一身花间帮贡,和苏灿打赌,杀死了一个独步毕业的纯阳。第二次,池唐在某个CV的歌会抢到麦序,能向苏灿提一个要求。他攒到今天才问,只希望苏灿能记得,这是他欠池唐的,所以一定不能敷衍了回答。

“你喜欢我么。”

“喜欢,但是……”苏灿话没说完,就被池唐打断了。

但是从来都是最让人失望的转折词,池唐一点也不想听到苏灿要在但是后面说什么。

“你愿意和我交往试试么。”池唐小心翼翼的问道,比冬天在结了冰的地面上行走还要小心,比高中时做化学实验称量药品重量的时候还要小心。

这大概是池唐这辈子,见过的最漫长的沉默了。长到足够让记忆里那个仰着头望向自己,弯着眼眸,嘴角带笑的温柔少年,成长成今天的模样,高挺硬朗,干练帅气,同时又世故圆滑。长到记忆里那个个阴郁少言的自己,变得自信又善于交际。长到池唐的脸颊上,泪水被风干,皮肤变得紧绷绷的。

“对不起……”

到底还是说出来了,从苏灿开始犹豫要怎么回答就应该预料到结果了不是么,池唐吸了吸鼻子,用手揉了揉通红的眼眶。说好的要坦然接受呢。

六年级时一个人在家,渴了去倒水喝,被客厅和卧室链接处的一个小台阶绊了一下,一杯滚烫的开水泼到了赤着的脚上,至今都有一小块疤没有消掉。那个时候他没有哭。初二的时候,手贱拿着一块肉干逗邻居家的狗,结果被咬了一口,打了狂犬育苗之后,疼的在床上打滚。那个时候他没有哭。大一的时候篮球比赛,和人抢球的时候被撞了一下,失去平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左手腕撑地,骨折。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哭。

可见不管是年龄,还是身体上的疼痛,都不是哭的必要条件。

坚强从来不是与生俱来的,池唐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早已披上了精致的盔甲保护自己。然而却在重新遇到苏灿的时候,战了个滑铁卢,丢兵卸甲,输的惨不忍睹。每次鼻子发酸,都是因为苏灿,原来苏灿才是他的弱点,才是能让他流眼泪的必要条件。

池唐闭麦,醒了个鼻子,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你不用说对不起的,本来就是我唐突了。”

失望是转瞬即逝的,就像高中的每次月考,担心又迫切的想知道成绩,却在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及格。再失望又能怎么样了?有些事情注定就是这样的,早已成爱落定,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你既然这么说了,那么我是怎么想的也就一点不重要了。你总说我爱胡搅蛮缠,但其实我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池唐听到苏灿那么传来的电流麦的声音,知道他又想说什么,赶紧点了他闭麦。

他不想听,他知道苏灿是想说抱歉,是想安慰他,池唐现在还能忍得住,能看似平静的说话,但是他怕苏灿话一出口,他最后一道防线就会崩溃。

池唐做到了答应落无敌,也是答应了自己的坦然面对结果。第二天上线的时候,他像个没事人似的照常和帮里的人打招呼,在好友频道嘲讽人,招呼A呀喵,落无敌,大师,还有苏灿去大战。

世界频道有人在纠结他昨天晚上放的海誓山盟到底有什么内涵,难道这是一个暗恋求而不得的虐心故事。池唐看着眼烦,一时也想不出怎么回击。果然昨天还说太心急了,没有考虑到后果。本来就已经在风口浪尖的苏灿,给他一闹,更是岌岌可危。

索性做完大战之后,又买了三个煤老板之心,分别放给了A呀喵,落无敌还有大师。

[世界]酱油四号:壕做友乎?

[世界]酱油五号:艾玛晚来池还是个男女通吃的多情种啊233333

池唐对这样的风向改变很满意。

苏灿突然被自己亲传告白,告白对象还是个男的,一时还没那么大心眼的接受,本来看到池唐上线的时候,还是有些尴尬的,但是看到池唐的样子,好像昨天的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也就放下心来。

既然他不提,那么他也不会提。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个星期,苏灿上线的时候,发现帮会频道炸开了锅,刷屏刷的那叫一个爽快,从每个一闪而过的话句里,苏灿总结出了三个关键词:晚来池,盗号,AFK。

第26章:离开

池唐把所有家当都邮寄给了落无敌。小药,五行石,材料,还有那匹在他的精心照料下,终于长大了的里飞沙。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本来是准备把沙沙双骑的第一次留给苏灿的,就连到时候邀请苏灿双骑的说辞都已经准备好,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结果两人同骑的画面也只能停留在想象里了。

发完财产之后,背包里还剩下的是第一次下团本,为了和忘古赌气,拍下的玄晶,还有十个本来准备告白成功就炸满扬州广场的海誓山盟。闪闪发光的他们,在池唐空空荡荡的背包了,透着一股子惨淡。池唐想了想,只留下了不能交易的玄晶,把煤老板之心廉价的卖给了杂货店的小老爹。

那是特意为了苏灿买的,即便苏灿不接受,池唐也不想它们落到别人手里去。

关于分财产这个事,之所以全给了落无敌,倒不是池唐偏心,而是他对外的说辞是因为号被盗才要A游戏的,试问一个号被盗了,就连绑定的装备都被拆毁了的花哥,怎么可能还剩下财产当散财童子。他为什么要离开,只有落无敌知道,池唐知道,就算假装也骗不了她,不如大大方方的直接说出来。

池唐刚登上游戏,私聊就唰唰唰的闯进了他的眼睛,聊天框里一片粉红。

[落无敌]悄悄地说:没种的家伙,因为这就要走?

[A呀喵]悄悄地说:QAQ徒弟弟别走啊,向客服申请找回看看啊。

[贫尼法号太帅]悄悄地说:玄晶肯定能找回的,别这么想不开啊。

[曲碎碎]悄悄地说: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来嘛,我带你包团。

……

就连平时没说过几句话的,甚至池唐都忘了是为什么加了好友的人,都发来了慰问,希望池唐放宽心,别这么急着A,找客服很有可能把丢掉的东西找回来。

池唐是个壕,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壕这种属性的人,通常是不会为了点装备什么就要死要活的,况且池唐的号上本来也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一匹里飞沙马驹,和一块飞仙玄晶比较有看头。为了让自己的离开的理由更充足自然,池唐表示他刚买了一块八十大铁瑰石,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跑来关心他的原因。

可惜那么多人里面,没有一个叫苏灿的。

也许他正高兴自己要走呢,毕竟杵在这里,碍眼。

离那天夜里的告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了。池唐的生活还是原样,每天大战,巡山,叽叽场,和恶人对喷,站街聊天。但是他知道,有些东西变了。

苏灿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池唐这么敏感的人,依然能感觉出来他若有若无的疏远。两个人组队巡山,池唐总是没几分钟就会收到别人的组队申请。两个人挂在YY小房间打22,没一会儿就会有别的不和谐的声音闯进来。池唐也知道,苏灿到不至于为了那件事故意这样,他只是害怕会尴尬而已。

池唐想离开,却又不想苏灿为难,以苏灿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是因为被他拒绝才A游戏,必定会出言挽留,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不管池唐会不会接受挽留留下来,这过程都必定是让人尴尬至极的。上次花朝节的事好不容易才稍稍平息了一些,池唐是绝对不可能再蠢到留下什么把柄,被有心人利用一番,摸黑苏灿了。

“你要A了?”苏灿看到池唐上线,把他从大厅拽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有些担心的问:“是不是……”

“拜托了,师父虽然你是个大大,可是也不要这么自恋好嘛。”池唐嫌弃道:“像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子,难道还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苏灿听见池唐说自己是棵歪脖子树,不由地笑了起来,还是那么会耍嘴皮子,一点也不知道谦逊一点,想来最近他也挺正常,一点都没表现出两个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的样子。苏灿看着屏幕上装备上不到四百的可怜花哥,心想也许真是自己自己多虑了,毕竟是块可遇不可求的大铁瑰石,心灰意冷也不是不可能。

“还会回来么?”苏灿问。

“也许吧。”池唐轻轻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他眯起眼睛透过玻璃窗看向窗户外面,天气很好,阳光明亮而温柔。

池唐本以为他是为了苏灿来到基三的,所有就算走了也不会有留念,他觉得自己离开的样子,应该是那种拍拍屁股站起来,背对着所有人,举起手挥一挥大步向前的潇洒样子。结果他大错特错了,感情这个东西,从来都不是能被轻易控制的。他拒绝了所有人的组队邀请,一个人跑地图,这里是他的江湖,血雨腥风但同时又柔情似水,有兄弟有仇敌,有痛快直白的厮杀,也有背地里的勾心斗角。

可是,他要离开了。

不用再为合石头精打细算的使用精力,不会再为了一件装备一掷千金,不需要再每天杀生挖碎肉做茶馆了。他再也看不见花海吹笛子的浪凌飞,纯阳论剑台的飘雪,明教圆月下的三生树,成都诡异艳丽的天空,唐家堡郁郁葱葱的竹林和滚滚了。他还没有拿到大笛子,没有刷到黑天,没把和苏灿的好感度刷到生死不离。

池唐舍不得好友列表里的每一个人,舍不得这江湖上的一草一木。

[好友]晚来池:绑定了密保有交易密码还是被盗,我的心好累,已经千疮百孔了。基三再见。

[世界]晚来池:盗号的诅咒你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落无敌]悄悄地说:你还真毒,这么诅咒你自己。

你悄悄地对[落无敌]说:反正我本来就没指望找女朋友。

池唐删掉了苏灿的YY号,QQ号,大号微博取消了对他的悄悄关注,小号咬我啊则删光了微博,删掉了所有发出去的评论。他删的时候在想,自己就这么失踪了,苏灿会不会发现那个每次都抢他微博沙发的小透明不见了。从高中到大学,池唐一共换了四台电脑,每一台的D盘深处,都藏着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偷偷拍的苏灿的照片,池唐打开照片,看了两眼,咬咬牙也删掉了。

一干二净。

花哥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徒步走到了扬州再来镇的敬师堂,从王昌龄那里传回了稻香村。从哪里开始,就该从哪里结束。池唐盘腿打着坐,回忆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没完多久的游戏,居然会有这么多割舍不掉的回忆。

池唐打开好友列表,看着自己和苏灿亮起三颗爱心的好感度。策马同游,还真是讽刺,他已经没有机会邀请苏灿上马了。池唐多希望自己和苏灿能达到生死不离,可是他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每天有意无意的刷两个礼物,美名曰落无敌做的,不要白不要。点下删除好友的时候,心脏像是被一根针扎了一下,就算伤口小到看不见,也很疼,比扎在别的地方疼了千万倍。

删号的时候,池唐的手有些抖,但是看着屏幕上的花哥,很快又平静下来。还有七天,只要七天不上线,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晚来池了。

我不会违心的说什么祝你幸福的话,我最大限度的让步就是不再去打扰你。苏灿,再也不见了。

池唐以为自己做的决绝,却不知道,他这种幼稚又刻意的赌气似的做法,在别人眼中,恰恰成了落实了他放不下苏灿的最好证据。

“你要是真的像你表现出来的那样洒脱,根本就不会离开。”落无敌在收到池唐的财产之后,黑着脸跑到YY找池唐,但是一开口,却成了一幅冷淡的样子。

“我本来就是为了苏灿才玩基三的,现在离开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池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自从开始渣基三,晚睡和通宵就成了一种很正常的作息时间,突然让他早早地就上床睡觉,一时半会的还真适应不了。无奈之下打开手机刷了个微博打发时间。

苏灿的微博被转到了自己的首页上。落无敌干的好事。

苏灿说:徒弟刚买了玄晶瑰石的号被盗,已经A游戏了。再也没人陪我打双万花22了。

怎么会没人呢,只要你想,多少人会前赴后继的为你练万花号啊。池唐想着想着,枕头就湿了一块,他觉得自己这几天大概把一辈子的眼泪水都流干了。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都是屁话。都是人,谁规定谁就要比谁坚强。

池唐不能喝酒。说起来一个大男人不能喝酒,给人知道还真是丢脸,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质的问题,池唐连喝啤酒都能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摊成一摊烂泥。曾经又一次聚会,他喝完酒,吐了旁边妹子一裙子的呕吐物,从此产生了对酒的心理阴影,他可不想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

左右是睡不着,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池唐居然套上了外套,从厨房里翻出了他老爸私藏的白酒。池唐趴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捏着玻璃杯,他眯着眼睛看着酒杯,感觉和白开水也没两样。池唐举起杯子,学着老爸的模样,仰头一杯闷了下去。

嗓子里火辣辣的疼。

池唐一个人在家撒酒疯。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唱不成调的歌。

人人都说喝酒解愁,可是世界上哪里有这么神奇的酒,能消除忧愁呢。不过是借着酒劲,壮着胆子,做出一些清醒的时候不敢做却又无比想做的事情罢了。没人会和一个醉鬼较真,池唐这样想着,便肆无忌惮的对着窗户外面喊了一声“苏灿你个有眼无珠的王八蛋,老子这么好你居然不要。”

画圈的何畏大大,在丢下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么浅显的道理我居然才懂。]之后,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从之前微博的只言片语里,很轻易的就能看出来何畏大大发这条微博的原因。

[大大你这是失恋了么?没关系的,还会有更好的人在等着你。]

不会有更好的了。

[大大你不要这个样子,要坚强起来啊!]

坚强又不是与生俱来的,没有软弱过的人,永远谈不上坚强。

[人定胜天]

我以前也是这么以为的。

落无敌趁着周六周日的两天假期来A市找池唐玩,她对池唐上次面基突放鸽子万分的不满,加上池唐又死活不肯爆张照片给他瞧瞧,更是对这旅行次充满了期待。同时,她也想看看池唐现在过得到底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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