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别闹，这已经够乱了。”苏灿笑着说，键盘被敲响“啪啪啪”的声音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苏灿知道他在开玩笑，于是让他别闹。
苏灿笑起来的声音，和几年前零碎记忆里的分毫不差。
池唐闭麦，继续躺尸。
世界频道上有人在发代练广告，广告词挺逗比的，池唐就多看了两眼。
[世界]落无敌：只要998，萌萌的代练抱回家，天女散花啪啪啪，还有帮贡给你花！
池唐想了想发了条私聊过去。
你悄悄地对[落无敌]说：我看人家都是70以前150一级，70以后300一级，你这个998是一级？还是包时？
[落无敌]悄悄地说：惹。你是认真的么？
你悄悄地对[落无敌]说：？
对方甩了个组队申请，池唐点了同意。没一会儿，就看到小地图上有个蓝色的小点向自己跑过来。
炮萝从马上下来，围着躺尸的池唐绕了一圈，像是在验收什么货物一样。就算是池唐这种刚入游戏的小白，也能感受到对方强大的气场。一股子浓浓的土豪味，身后背着的武器闪到瞎，一看就知道是高大上的装备。
终于确认了池唐是个真小白之后，落无敌点了收徒。
[小队]落无敌：#鄙视#太蠢，你见过骑里飞沙背着大CW的代练么。
[小队]晚来池：#鄙视#怎么没见过，我面前不就有个。
池唐就这么走狗屎运的捡到个牛逼哄哄的师傅，还是个刷图利器唐门。虽然升级的一路上，池唐都在被嘲讽蠢，但是不得不说，经验蹭蹭往上涨的速度还是非常可观的。
落无敌准备带着池唐去龙门刷精英怪，谁知道池唐脚刚接着地，就横死街头。
池唐忘了，他们帮在打帮战，帮战的地点就是龙门。好巧不巧的还就在神行点不远处的水塘旁边。
落无敌说楼兰肯定很多人抢怪，他要先去楼兰清场子，所以没和池唐在一起。见自己徒弟突然空血之后赶紧问是怎么了，池唐回说不小心摔死了。不出所料的对方发了个鄙视的表情过来，就没理他了。
杀他的是个秀秀，一刀秒了池唐之后就在尸体旁边打起了坐。也不知道是不是起了守尸的打算。池唐点开秀秀装备看了一眼，一套280，好像也不怎么样，他记得昨天看到苏灿的时候，苏灿是一身325。
[附近]晚来池：守尸？
对方没反应，池唐点了原地复活。然后秒躺。
[附近]渣秀秀：垃圾。
池唐觉得有点不好。
风呼啦啦扬起的沙子，一眼望不到头的黄土，远处起伏不定的沙丘，每一样都让他觉得不好。
[附近]晚来池：算了我不起来了，你守着也无聊，我们来聊聊天怎么样。
[附近]晚来池：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帮主要把你安排在这里。如果真的是担心苏灿找外援，就你这一身280还不是分分钟躺尸啊。让我想想啊，是不是你送人头送的太心急，你们帮主大人怜花惜玉舍不得你再死了所以让你离开？哎。真是个好心的帮主啊。但是他也有不对的地方，实在是太忽略你的感受了。这么伤自尊的事情。苏灿也真不是个东西，让妹子杀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附近]晚来池：妹子别难受啦。你看你都杀我两次了呢，我好歹也是55级的人呢，而且还和苏灿一样是个花哥。你就当自己刚刚是英勇无比的杀了苏灿就好了嘛。
落无敌在池唐第二次死掉之后就发现不对了，他开始到神行点的时候就发现旁边有人在打群架，有些担心自己那蠢徒弟被无辜波及，于是骑着马往回赶。老远就看到躺在地上的池唐，还有那个在他尸体旁边打坐的冰秀。
他刚准备加冰秀仇杀，就看到池唐连珠炮似的吐出一大串话来。
这徒弟，和普通人的脑回路还真是不一样。
池唐给落无敌发了条私聊，说临时有事要下了，晚点在上。落无敌哪会不懂池唐心里在想什么，赶紧回他说[等一下]。立马开了秀秀仇杀，放下重弩然后一个迷神就甩了上去。装备上的压制，妥妥的。
此局落无敌完胜。
[附近]晚来池：#鄙视#谢啦。
[附近]落无敌：#鄙视#摆什么臭脸。
[附近]落无敌：我说徒弟，才发现，你挺能说的啊。这可惜这茫茫人世，也就我一个人看到你刚刚英勇的身姿，虽然是躺在地上。
其实还有一个人也看到了。
苏灿装备红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空隙溜出来准备修东西。哪想到，一来就看到池唐被骂垃圾的画面。他本想上去把秀秀收拾掉的，但是有耐不住好奇心，想看看池唐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是上世界开喷呢，还是在帮会里求助，毕竟杀他的人是正在和自己帮开帮战的帮会的。苏灿也想过，池唐会直接下线。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货居然这么心平气和的对秀秀开启了嘲讽。没错，心平气和的嘲讽。
看完一场好戏之后，苏灿正准备上去英雄救美，刚掏出手中的笛子，就看到一个举着闪闪发光的大CW的炮萝冲了出来，暴雨梨花针糊了秀秀一脸。
苏灿和这个叫落无敌的唐门在扬州门口插过旗，也算得上认识。看到他和池唐对话里透露着的熟络，总有些奇怪的感觉。
呀喵这徒弟，也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小白啊。苏灿轻轻的笑了一声。
第7章：乾卦为天
落无敌很不要脸的让池唐先在远处等着，没错，很不要脸，她摆明了就是仗着自己装备好，去抢怪的。她开了阵营之后就冲进去，在楼兰的精英怪堆里到处乱窜乱跳。然后喜闻乐见的强迫两个正在兴冲冲刷怪带徒弟的田螺强制性的开了阵营。
落无敌是个拿着CW的PVP，她有备而来偷袭毫无防备的PVE，结果那是显而易见的。
一个炮姐躺在地上，看了两眼杀气腾腾的落无敌之后，故意在近聊打字给徒弟，招呼徒弟闪人，落无敌也很配合的没赶尽杀绝，大度的把人放走了。而另一个炮哥则是原地起身，无视一边的红名继续刷怪，当然，怪还没死他又被揍趴下了。
[附近]酱油炮哥：麻痹你有病啊，我带我徒弟刷怪碍着你什么事了。
落无敌的脚踩在炮哥头上。掏出一把笛子，吹了起来。无视一个人就是对他最大的挑衅。
[附近]落无敌：当然碍着我事了，我也要带徒弟。
[附近]酱油炮哥：小学老师没教你什么是先来后到么，抢怪还有理了？有CW了不起？
[附近]落无敌：嗯，还就是了不起，不服你也做个CW去。
池唐在不远处把一切尽收眼底，其实他不太赞同落无敌这种做法，太膈应人了。但是，反正再怎么膈应也膈应不到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是来玩游戏的，又不是来给别人做陪衬的，可没那份闲心伤春悲秋，当圣母白莲花。遇到抢怪这种事，当然是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来。
这是池唐第一次觉得抱大腿是一件超级爽的事情。一来，他没抱大腿的习惯，而且真正喜欢的菊苣，各个都像高天孤月一般，连个鞋底都碰不到，更何况是抱大腿。二来嘛，落无敌是自己把大腿伸进了池唐的怀抱里，强迫他抱的。
两个唐门吵来吵去，眼看所有的理都给被杀的炮哥占了，落无敌一个劲的强词夺理，越来越处于下风，池唐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冲上前去，站在炮萝面前，发了一个大哭的表情以示担心。
[附近]晚来池：师父！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然后他转过身子，俯视着在地上躺尸的炮哥。
[附近]晚来池：你无缘无故打我师父干嘛！你有病啊！她又没招你没惹你！你不要想解释！我看到清清楚楚是你先用天女散花先打她的！
[附近]晚来池：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妹子你很有面子么！快给我师父道歉！！
炮哥一时语塞，好半天也没吐出半个字来。他躺在地上思考怎么反驳，的确是他先打到人的，天女散花这种无差别的群体攻击，哪能那么高智商的分辨出红名和怪啊。可是转念一想，明明是那个落无敌开着阵营冲进来故意给他打啊。
眼前这个叫晚来池的花哥，胡搅蛮缠的功夫还真是一流，他算是领会了。但仍是强装镇定的说：[红名都是怪，你红名我怎么不能打你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对方摆明了在挖坑等他跳。
落无敌站在一旁不说话，她想看看自己这徒弟究竟如何翻转大局，把有的说成没得，无理说成有理。其实她一点也不在乎口水和仇杀，右上角的仇杀榜上一直有她的名字。还不是照样我行我素，她只是觉得，玩个游戏还要躲躲藏藏，顾虑这顾虑那，实在也太无趣了。
遇到顺眼的，就举酒同欢开怀畅饮结交，遇到不顺眼的，撒开了上去战。这才是江湖。
[附近]晚来池：笑死，照你的逻辑，你现在是红名，我师父杀你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躺在这满嘴喷粪，难怪技不如人。可想而知别人在插旗练习技术的时候你在干嘛了。
[落无敌]悄悄地说：徒弟弟好棒么么哒！
你悄悄地对[落无敌]说：滚，好恶心。#嫌弃#
右边的房顶上跳下来一个毒姐，眼看着就要摔死，却准确无误的在落地前一秒调转方向，优雅的接了个蹑云。然后不偏不倚站到了池唐边上，行云流水，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附近]忘古：师父我们走吧。
说完也不等炮哥的回答，就自顾自的神行读条了。
等池唐回过神来，躺尸的炮哥也不见了，估计是去了复活点。他甩起轻功飞到了原本毒姐站着的房顶上。
[附近]晚来池：喂~那个代练，你该干活了。
叫忘古的毒姐飞到扬州，站在茶馆的茅草顶上，给人发了条私信：[你们帮新收了个叫晚来池的花哥？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对方很快回复：[他又怎么了？]
忘古看着回复嗤笑：[又？其实也没什么，他师傅在楼兰清了场子，为了带他升级。只是对话很有趣，想看么？]
苏灿回复说：[发我YY吧。]
这就叫人脉。苏灿从剑三公测就开始玩，没转过区服。所以他认识的人多，认识他的人就更多了。正在舒舒服服吃经验的池唐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今天两次耍嘴皮子，所有过程都已经被苏灿知道了。
说好的装小白呢，嘤嘤嘤。
落无敌在战宝门口把池唐拉扯到70级，然后被亲友叫去烛龙殿救场。心想反正70之后做任务也比较快，就让池唐自个儿去白龙口打拼。
绝尘马驹刷新在白龙口的公告跳出来的时候，池唐正在被一群狐狸追杀，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用阳明指戳啊戳，满心感慨幸好是锁定游戏。没装备，血少攻击低，技能要读条，伤害还不高。池唐压根想不明白苏灿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玩了那么久，居然连个小号都没有。
池唐骑着的马还是在帮会马场抓的浮云，他杀完狐狸之后麻溜的一个侧身上马，开始在地图上乱逛。时不时有人踩着大轻功从他身边掠过。
很多人练号前总会一次又一次的删号，为的就是从余半仙那讨个好彩头。乾卦为天，余半仙的卦还真不是白算的，池唐看着不远处的小马驹，一度怀疑自己的RP会不会仅仅在进游戏两天之后就要败光。
池唐下马，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小心的就像马驹会受惊逃跑一样，拜托了，它哪来那么高智商。
套马，读条，成功。
池唐打开背包，一眼就在为数不多的物品里看到了马驹。
[帮会]A呀喵：草泥马又没抓到。
[帮会]苏灿：打架打一半去抓马，抓不到活该。呵呵你。
池唐点开帮会页面，看到A呀喵的所在地写着白龙口。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池唐嘚瑟的把马驹发到了帮会频道，然后表示他正在做任务，突然一匹马就刷新在他傍边，他就随手抓了回来。
如果他没有闭麦，一定能听到A呀喵大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帮会]苏灿：天卦小红手，明天跟着我们去打荻花吧。说不定就给呀喵爆个扇子。
池唐没说话，起身去倒了杯水喝。墙上挂着的钟时针已经指到11点了，他收拾了一下厨房，把晚饭吃剩的半块披萨扔进了微波炉。没一会就传来“嘀——”的提示音，一股香味就飘了出来。池唐站在厨房，就着有些昏黄的灯光，抓了块披萨塞进了嘴里。
狼吞虎咽。
作息时间突然就变得这么不正常了。起床的时候太阳不是在升起而是在落下，一天只吃了一顿饭，半夜居然还加一顿宵夜，床上的被子没有叠，还保持着起床时的样子。
“哎。”池唐叹了口气：“果然是游戏使人堕落。”
其实不是游戏让他堕落的，是苏灿，他心里明白的很。三次元抓不住，也只能先从二次元下手。他掏出手机刷微博，悄悄关注的苏灿新发的微博排在第一个。
[帮里来了个花哥，耍嘴皮子的技能满点，RP也满点，刚刚系统刷绝尘，居然就刷他脸上。哎呀喵你服不服，天卦就是比水卦高端大气上档次，你再怎么胡搅蛮缠也没用。]配图是帮会的聊天记录，当然，名字打上了马赛克。
池唐往下看评论，看着看着脸就热起来了。他低着头，抿着嘴在笑，从侧面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酒窝。苏灿在微博提到他了，虽然苏灿并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花哥就是池唐。
他看到底下有人说他是毒舌受，才反应过来，苏灿为什么要说他耍嘴皮子的技能满点，自己在他面前完应该是一个维护师父的乖徒弟才对。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他在龙门被杀的地方离两边打架的地点不算远，而且装备红了肯定要过来修，说不准就是苏灿装备红了过来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想到这里，池唐突然冷下脸来。过程之快，肉眼不可见也。其实，比起苏灿，翻脸比翻书还快形容他更合适。
池唐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苏灿你个渣渣，看到我惨死被守尸居然不出来救人！”
池唐坐回电脑面前的时候，看到自己躺在地上躺着，有一半的脑袋都卡在地面下面，场面煞是可怕。他翻了一下战斗记录，发现是被刷新出来的狐狸活活咬死的。死的这么惨烈居然也没人来送葬一下，池唐感慨。
私聊框倒是有一条来自A呀喵的消息，看口气帮战应该已经打完了，也不知道是输是赢。
[A呀喵]悄悄地说：徒弟徒弟来战宝，蹭经验蹭外观。出了玄晶还能蹭红包。
池唐点了A呀喵进组，队里的ID都有些印象，帮会频道几乎都见过。看到是帮会团池唐也就没什么顾忌了，神行飞本。然而就在进图的前一秒，看到一个熟悉ID加入了组队。
是那个从房顶跳下来，高冷的神行走人的毒姐忘古。池唐打从第一眼就看她不爽。
池唐切出把YY跳去了下面专门打本的子频道，一进去进听到了苏灿的笑声。不是那种似有若无的轻哼，而是那种开怀的笑。苏灿看到池唐来了，给他上了个红马。
“忘古你够了啊，你再这么欺负下去呀喵不肯当我绑定奶了我为你是问。”池唐听到苏灿宠溺的说。
“我这不是练了个奶毒么。”
所以说，根本不存在没有理由的讨厌一个人这种说法，池唐是有先见之明的。
听了这话比起池唐更不爽的就是A呀喵了，本来开开心心聊天，一脸堆满微笑的脸一下子就拉长了。忘古这不是摆明了挖墙脚么，虽然她和苏灿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但是再怎么说都是从七十年代一路过来的人，两个人配合这么默契，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再说了，两个人好不容易互相帮助从手残蜕变了，白白把这么犀利的DPS让出去，她脑残么？
“噗！今天就让灿灿做主，给你黑个玄晶，做个碧蕊白莲出来，千蝶起舞为一人什么的，萌萌哒！”A呀喵笑着说，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说起来，他这个逗比，我早就嫌弃他了，要不是看着配合还凑合……”
苏灿一听A呀喵说这话，赶紧打断，急急忙忙的说：“呀喵大神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离开我！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胸和你一样大的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