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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为善江湖 下——by肉包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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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念至此,便要去菜园子里寻些食材,正一面走着,一面低着头盘算如何制作菜肴,突然察觉似乎有人注视着自己。他猛然抬头,果然瞧见有两名寺中僧人刚巧走过,他们的眼神中分明带着仇怨与怒气。

“是了,我已不再是少林弟子。”道慧脸色一黯,这下连进菜园子的资格也没有了,他不由心生沮丧,长叹一声踟蹰不前。

“我已非少林门下,又怎能修习洗髓经的功夫?”他伸手入怀中探了探,见洗髓经还在,这才放了心,又接着自言自语道,“陆施主一片苦心,我自然明白,也该感恩戴德,可于情于理,我如何能再窥视这本经书?”

他沉吟半晌,已然有了决意,“陆施主对不住了,我心中有愧,实在过不了自己这关。”

他这般想来便急急忙忙地去向方丈交待,连说甚么话也早想好了,大体是说自己身体有恙,觊觎少林武学,才让陆施主前去盗窃云云。暗忖如此一来,便可撇清了师父与陆施主的干系,真是莫大的一件好事。

如今少林寺上下除了方丈恐怕已无人愿意相信自己,道慧明知此举定会加深所有师兄弟的,心下却甚是舒畅,只因无须再频频自责,就算遭受甚么责罚,夜里也能睡得安稳。

是以他满面春风,身上的伤口因洗髓神功之效已不似之前那般疼痛,只一盏茶功夫便到了圆苦方丈的禅房之中。

谁知圆苦乍听他的来意,却是一言不发,也不去取道慧双手递上的洗髓经书,只叹了一声,垂下眼帘,轻轻道了句佛号。

“方丈师祖?”道慧不明所以,“弟子……晚辈犯下这等过错,甘愿受罚。”

圆苦缓缓睁眼,说道:“老衲虽未曾修习这‘洗髓经’,可你于大殿之上与几位掌门交手时,老衲已然瞧出你身怀经书上的功夫,如今你前来自首,果真没叫老衲失望。”

道慧心中一动,方丈师祖原来早已知晓,若非他慈悲为怀,自己哪里有脱身的机会,当下磕头道:“方丈师祖大恩大德,道慧永世不忘!”

他正磕着响头,忽觉方丈身形晃动,须臾间已至身前,还未及张口说话,便忽觉自己被方丈轻轻提起,被这般带着只一会儿便进入了隔壁的厢房之中。

道慧本来就没有反抗的心思,还以为方丈是要施以惩戒,谁知方丈一将自己放下便飞身出门,反手将门关上,随即传来“叮叮哐哐”锁门的声响。

“方丈师祖,这是何意?”道慧见房门已被锁紧,除非他提气将木门打出个大窟窿方有出去的可能,不过方丈的禅房就在毗邻之处,他可不敢做出这等恶行。

只听圆苦在门外说道:“洗髓经数十年来无人得以修习,你不过修炼数日便有如今的功力,想来定是有缘之人,老衲就暂且将经书借你参阅,直到神功练成方可出来。”

道慧心中挂念青河与陆施主,怎肯在此耽搁,不由叫道:“师祖,弟子不练了,弟子岂是苟且偷生之辈,朋友有难,弟子怎能在此做个缩头乌龟?”

圆苦闻言长叹,心道:“你与陆教主之情老衲早已看得真切,非是老衲冥顽不灵,只是老衲实在不忍心见你被他拖累,平白无故地赔上性命,今日迫于无奈做出这等有违天良之事,望你将来能明白老衲一番苦心。”

此番话自然不能说给道慧听见,他自知拆散鸳鸯,心下愧疚,朗声说道:“你若还当我是师祖,就好好修习,一日三餐老衲会亲自送来,阿弥陀佛。”

道慧见门外人影一闪,便知方丈已然离去,他处事本就转不过弯来,此刻心慌意乱之下,更不可能猜度到方丈的心思,只道这是方丈有意将洗髓经相授而包庇自己免受他人责难,一时间不知该感激他的信任抑或是恼恨他不听自己的苦衷,终于苦笑几声,坐在了地上。

他不禁心想若是陆施主也同样遇见这般处境,定然会径直冲出门去,这等率性而为当真叫人羡慕。“我方才言语太过,也不知他现今平复了没有。”

话说那徐之轩被暴打了一顿,又被陆商鸣点了穴道,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才悠悠醒转,兀自头痛欲裂,身上更有多处淤青,却是暗忖怪不得别人,只是自己该有此报罢了。

他吃力地起身,运功调养了一阵,忽听房外有人敲门,还道又是道慧与陆商鸣来寻自己的晦气,倒也不寻思躲避,想着这般被人打上几次,心里的罪恶感或许能减轻几分,当下去开了门,谁知乍一瞧见门外的人,他便呆呆地怔住了。

“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站在外头的祝青河看见了徐之轩脸上的伤痕。

徐之轩回过神来,忙道:“青河你来啦,快快请进。”

祝青河微一点头,刚踏入房中,便见徐之轩走上前来,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定了定神问:“你为何会放过我们?”

徐之轩道:“你明白的。”

祝青河摇头苦笑:“我明白什么?你一下子是爱国抗金的少侠,一下子是陷害忠良的女干贼,对于你,我甚么也不明白。”

“不是的,”徐之轩急忙解释,“我不想的……”

“笑话,当日我亲眼看见你的剑刺进张大人的胸口,你就是杀人凶手!”祝青河破口大骂。

徐之轩黯然道:“你打我,骂我罢,是我对不住他。”

祝青河沉声说道:“你对不住的又哪止他一人。”他忽觉被人从身后抱住了,徐之轩熟悉的味道贴了上来。

“今日你来见我,就是对我仍然存有情义,答应我,不要掺和进这件事来。”徐之轩忍不住微微低头,吻住了祝青河的耳垂,“待我父亲稳坐宰相之位,我们就去闯荡江湖,过你想要的日子。”

徐之轩见祝青河没有说话,又加强了几分攻势,正是情深之时,忽觉怀中的人微微发抖,仔细一瞧,竟见一丝鲜血正自他的嘴角缓缓流落,血腥味直扑鼻间。

黑色的血,浓得让人发怵。

“你服了毒?”徐之轩将祝青河的身子一转,让他的脸面对着自己,只见青河他面色惨白,显然已中了极重的毒,连嘴唇也在顷刻间黑得发紫,“我去找陆大侠救你。”

“没用了,我算准了剂量,现在只有半炷香的时间……”祝青河吃疼,忍不住叫唤了一声,听得徐之轩心痛难当,好似有千万把刀子插在胸口,面色忽白忽青,毫无半点血色。

“我承认喜欢你,但我更恨你,”祝青河吃力地挤出话来,“与其一辈子考虑要不要相见,要不要原谅,不如现在就了却了这等苦楚。”

徐之轩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几日来的委屈与愧疚尽皆释放出来,登时泪流满面,“为什么?为什么?”

祝青河忽然笑道:“恶有恶报,你若再错下去,身边的人只会越来越少……我就在下头看着,今日你害死了我,他日还会有甚么人因你而亡!”他笑容一滞,整个身子像是忽然凝固了一般,再也没了动静,两只眼睛兀自睁着,带着仇怨与不甘的神色死死地盯着徐之轩不放。

徐之轩只觉天旋地转,一把将青河横抱在手,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嘴里喃喃念着:“你要撑着,我去找陆大侠,他武功高强,一定会治好你的。”

可祝青河无力地垂着双手,再也不会有任何回应。

“青河……”徐之轩飞奔了几步,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软,步子大乱,竟是跌倒在地,怀中的祝青河也因势重重地摔下,他急忙伸手去拉,眼皮子却是越来越沉,还未触碰到青河的尸身便又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青河施主怎么样了?”道慧根本无心修炼,心里总是忍不住要去想他那两个危在旦夕的同伴,“这徐之轩会不会发起狠来,连祝青河也不放过!”

他心头一震,愈想愈觉得害怕,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沿着房间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望一眼紧闭的房门,“要不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出去再说?”

他暗道了句罪过,正要出掌,忽听门外似有人来,急忙撤去了掌力,暗暗庆幸方才没有出招,不然定必会把这人伤了,平添罪孽。

“谁在里面?”门外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道慧喜道:“道源师弟?你怎么来了。”

“道慧师兄?”道源奇道,“为何你要躲在房里?”

道慧“咦”了一声,问道:“师弟未瞧见门上的锁么?是方丈师祖要我在此静修。”他话音未落,忽听房门“吱呀”一声竟被人从外头推开了,而师弟道源正站在门口,不禁心生诧异,“师弟你有钥匙?”

道源笑道:“师兄你开什么玩笑?哪里有甚么锁,我一推就推开啦。”

道慧顿时恍然大悟,方丈当真是得道高僧,他要留下自己,哪里需要甚么门锁,一把心锁那便足矣。“多谢师弟啦,只是难免会连累你被师祖责骂。”

道源哈哈一笑,“师兄说得哪里话,我听凌庄主说,你的那位朋友虽打伤了我,却也为我治伤耗费了不少内力,定然不是坏人,更何况你我一场师兄弟,我岂有不助你的道理?”

道慧却未想到这师弟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是如今心中焦急,也不去深究,连声谢道:“多谢师弟成全。”

“等等,”道源忽然叫住了正要快步离去的道慧,“师兄小心。”

62.玉佩

话说陆商鸣自道慧走后,心中兀自忿忿不平,气血自然流转不畅,这运了几个周天,皆是半途便中断了去,反而还加重了几分伤势,他因此心头震怒,越发静不下心来。

随意地抹去脸上的汗珠,他正要再度强行运功,却听门外有人来了,这人脚步很慢,好似在门口顿足不前,陆商鸣不禁心道:“你个道慧还有颜面回来。”

他故意高声叫道:“方才走的时候不是很坚决么?现在怎么又如此胆小了。”

“陆教主,圆苦有要事求见。”哪知门口传来的却是圆苦方丈的声音。

陆商鸣暗暗叫苦,自己与圆苦好歹在江湖上也是平起平坐的辈分,方才那般说话无疑是自失了身份,只得咳嗽了两声,有意粗着嗓子说道:“我受伤不便,你进来就是。”

圆苦应了一声,推门而入,见陆商鸣周身已被汗水湿透,面无人色,定是内伤未愈,不禁心生怜意,说道:“陆施主你且坐好,待老衲来替你疗伤。”

这摆明了是瞧不起自己,陆商鸣正要出言责骂,忽然心道:“我如今根本无心练功,又如何能与山下那群无赖交手,且让他医治一番又有何妨。”当下应允道:“好,那就有劳方丈了。”

圆苦盘膝坐下,手掌往陆商鸣“三焦穴”上缓缓送入内力,他的少林内功雄浑柔和,对于疗伤犹有奇效,只一会儿工夫,陆商鸣果然察觉伤势减轻了许多,几处要穴也不似方才那般疼痛。

“陆施主对道慧的情义老衲当真佩服。”圆苦所说的自然是替道慧夺取洗髓经一事。

只不过他未有明说,陆商鸣自然也对道慧前去自首毫不知情,暗忖道:“你倒是观察入微,如此看来,你此行定然还有其他目的。”

只听圆苦继续说道:“道慧性子醇厚,若非当日下山,断然不会惹来这般罪业。”他见陆商鸣默然不语,便以为他正思忖着自己的话语,又道,“老衲并非执着于少林寺的名声,只不过着实不忍心眼见道慧与武林为敌,甚至把他自己的性命搭上。”

圆苦的面上因运功而泛着红光,看样子已消耗了极大的内力,“更何况你们皆为男子,其中之事又如何能与外人交待?唉,免不得要受尽一生冷眼。”

他言罢缓缓抽回双掌,长长舒了口气,方才已几乎耗尽真气,这多多少少也算弥补了自己的歉疚之心。

却听跟前的陆商鸣一声冷笑,“我陆商鸣行事,从来没人能有资格指指点点,你别以为给我这点好处,就能把我打发走了。”

圆苦好似原本就料到一般,慨然叹道:“陆教主洒脱不羁,自然不会受人制肘,可道慧却没有教主这般的气魄,何苦要他与你一起承担?”

陆商鸣道:“好,你大可以去问他,若他真不愿与我同行,我定不勉强,可若然他一心一意想要与我一起,我便拼了这条性命也不许他人从中作梗!”

“阿弥陀佛,”圆苦年纪老迈,起身时险些一个踉跄,“陆教主执意如此,老衲亦只得叹一句无奈。”

陆商鸣见他吃力的模样,不由起了恻隐之心,伸手去将他扶住,“不瞒方丈,我与道慧已是心意相通。我虽为世人口中的魔头,可行事却无愧于心,更坚信善恶有报。方丈是大彻大悟的得道高僧,理当明白凡事不可强求,又何苦替我们担忧。”

圆苦叹道:“老衲修行一生,始终无法学会放下,也罢,你们的事就该由你们决定,老衲若再这般不识好歹,恐怕将来去了西方极乐世界,免不得要受佛祖的责怪。”

陆商鸣道:“我陆商鸣在此起誓,将来定不会做出有违天理道义之事,断然不让道慧平白蒙上污名,否则必遭五雷轰顶!”

圆苦笑道:“老衲一直相信你们,对了,老衲在查看方能遗体时发现了一件物事。”他一说起“方能”,脸色顿时便是一黯。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块翠绿色的玉佩,大概是玉佩只余下一半的缘故,上头雕刻的图案也叫人瞧不明白,可陆商鸣看得明白,这玉佩分明是被人生生拗断了的,不禁奇道:“奇怪,当日为何未能发现此物,方丈可有甚么眉目?”

圆苦摇头道:“老衲亦是不知,那日道慧曾与我说凶手极可能是完颜新存,此物说不准就与凶手身份有关,你既然与完颜新存交过手,那便暂且由你保管。”

“好。”陆商鸣自他手中接过,小心地放好。

“好了,老衲先行告退,教主不必再送。”他将陆商鸣的手轻轻拿开,颤颤巍巍地走出门去。

“多谢方丈成全。”陆商鸣在心底默念,忽然想起了道慧,又忍不住嗔怪道:“这个家伙说走就走,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去找他不成!罢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可等不了你了。”

而道慧此时正堪堪得了道源相助逃将出来,心里放下不下,径直便往徐之轩的厢房跑去,谁知刚到离他厢房不远之处,便见一人伏倒在地,好似受了重伤一般。

他急忙上前一看,却见这人正是他要找的徐之轩,只不过瞧他的模样,应已是昏迷了许久,若再不救治,怕是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虽说此人女干险狡诈,道慧却深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当下扶起了徐之轩将他带回厢房之中。

道慧替徐之轩推宫过血了一阵,才见他缓缓睁开了眼,谁知他方一醒转,口中便忽然大声叫道:“青河,青河……”

徐之轩面容枯槁,似是经历了什么极其痛苦之事,面上泪痕犹未消去,道慧见他这般喊了一会儿又轻声啜泣起来,不由起了不好的预感,急忙问道:“青河他怎么了?”

徐之轩忽的跳起身来,转了个圈,极是着急地四处顾盼,突然叫道:“青河不见了!”他话音未落,猛的冲出门去。

道慧跟着他走了一会,见他东张西望,似是寻找什么极为重要的物事,不禁拉住了他问:“你找什么?快告诉我青河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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