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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然随君心——by火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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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有些俗,但我必须说,你也必须听着。”身畔忽然响起这样的话,君湛然没有开口,听着南宫苍敖说下去。

“在遇到你之后我便不曾想过什么女人,你知道我对男人没有兴趣,倘若看到其他男子的身体也只会反感,唯湛然你一人,能令我欲火焚身。”

君湛然的面色稍缓,“我从未怀疑这一点。”

他似乎言外有意,那语调里的暧昧似有若无,南宫苍敖看了他一眼,却看不出隐藏在夜色下的面容有什么不同。

不由勾了勾嘴角,继续说道:“其实我从未想过要孩子,过去那些女人都不是什么良家妇女,我也一直留意不让她们留下子嗣,何况坊间自有给她们在事后喝下的药汁,所以我才如此确定,不会有什么意外。”

但如今意外偏偏发生了,又能如何?夜色已深,君湛然略感疲惫的一摆手,“我不管你以前如何,今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事,沐朝霞之子是否存在,是真是假,你尽快命人去调查,我相信在夏国你一定还留有人手。”

南宫苍敖眸色一闪,笑了起来,“湛然就是湛然,知我甚深。”

牵着他的手,走向床铺,掀开床上被褥,他瞥了眼地上紫铜木堆成的废墟,“幸好你没有把床铺给砸了,否则我们睡去哪里。”

“哪怕天为席,地为铺,这世上有哪里不能睡。”一番深谈,郁气已消,君湛然的话中,字里行间自有股豪藐视天下的傲气,南宫苍敖将他往怀中一揽,“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我不准你轻言离开。”

“不知你哪里来的想法,睡觉。”君湛然嗤之以鼻,拉上被褥,他身边的南宫苍敖却没有马上合眼,“我在夏国留有人手,不知湛然你又是在何处留下了人手?还有你想去见的人——”

一双鹰眸,眸色锐利,君湛然睁开眼,便看到南宫苍敖的笑,仿佛洞悉所有,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第一百二十八章:出行

“你想说什么?”已知他的意思,但君湛然还是这么问。

“你既然早就打了主意要对付煌德,自然不会只是说说而已,若不经过一番缜密安排,那就不是我认识的君湛然了。”对着他的眼,南宫苍敖笑的意味深长。

“所以你以为,我在凛南安排了人手?”君湛然也笑起来。

“不是凛南,便是北绛。”如此推断,南宫苍敖说的非常肯定,神情自若,仿佛早就有所考虑,“你要去见的,莫非就是你之前安排下的人手?”

君湛然只是笑,并不回答,南宫苍敖还要追问,他已敛下双目,“你既已猜到就不要再问了,与其追问我要见谁,不如让你的人好好去查一查,沐朝霞之事是真是假,她平日还与谁接触,她的孩子是何时所生,距今多久。”

说到底,还是未能将此事放下,君湛然撑起手臂,往下注视,“倘若这孩子确实是你的,你必须好好想想,如何待他,还有……如何待我。”

那种阴沉森冷的光亮又从这双深邃的眼中划过,“到时候你可得好好考虑一番,怎么让我消气,你要是再提起明珠,我便会提醒你,明珠所怀的孩子可没有生下。”

深深看了南宫苍敖一眼,君湛然重新躺下,盖上被褥,如常安睡。

南宫苍敖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的侧影。

眼前之人,毕竟是当初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更是彼此知道对方底细的知己,那个孩子要真是他的,君湛然或许会接受,但他这辈子都会记得这桩事,记得他曾与别人有过一个孩子,而他和他之间,永远都会有沐朝霞的阴影。

想到这,南宫苍敖不禁皱眉。

听着窗外风声,感到一丝寒意,他伸出手臂将身侧的人搂在怀里,君湛然不知是否已经睡着,侧身躺着,呼吸均匀。

“湛然……”轻唤他的名字,南宫苍敖轻吻着他的颈,君湛然没有动,他的双目依然合着,睫毛却在黑暗中微微动了两下。

凛南、北绛、夏国,煌德,鹰啸盟、雾楼,南宫世家,有太多东西在他脑海中盘旋,他本该难以安睡才对,但自小便经历过许多,这些并未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反而是另一种痛楚令他身体僵硬。

南宫苍敖抱了他一会儿,在他颈边蹭了蹭,这细小的动作令人想起山野中的猛兽对人讨好的时候,君湛然的嘴角微不可觉的往上翘起。

他心里清楚,就算沐朝霞之子果然是南宫苍敖的,他也不可能放得下身边之人。

就算不甘心,就算不情愿,他也只能正视那个孩子的存在。

南宫苍敖,与沐朝霞之子……猛一咬牙,他勾起一丝冷笑,又紧紧闭了闭眼,等待身上的这一阵痛楚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怀抱他的人呼吸平稳,已然入睡,君湛然这才慢慢吐出一口气,握起南宫苍敖搁在他腰间的手,汲取着他手心的热度,来抵挡下一阵的疼痛。

其实,他的双腿并未痊愈,尽管已经能够站起,但每一步都如刀割一般,令他的背脊疼痛,这是他以往所为造成,因为银针刺入骨中太久,而今多少留有一些后遗症,也可以说是咎由自取。

是不是会痊愈,仍未可知,他只知道,如今的他,就如踩在刀尖之上行走,站的越久,痛楚越深,若非他自小便已习惯,无论遇到何事都能喜怒不形于色,定然早就痛的汗如雨下,呻吟不断了。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令这种痛楚变得麻木,痛到极致,便能忘记。

在努力之下,他也几乎已忘了身上的痛楚,几乎已快要习惯这种痛,但一躺下,脊背深处,深入骨髓的地方便涌上一阵阵灼人的痛楚,就如千百枚银针同时刺入,令人冒起冷汗。

方才,他能忍住不对南宫苍敖动手不知耗费了多大的力气,天知道剧痛和不悦一起袭来的时候,他有多想对他出手。

也许打一场是不错的选择,但如此一来,定会叫这个男人看出端倪,南宫苍敖的鹰帅之名并非白叫的,对于细节,他一向关注的很。

若是被他看破,还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按了按逐渐变得有力的双腿,君湛然还算满意,虽然代价很大,但至少他还能行走,当年为了应付煌德而想出的下下之策,眼下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缓缓吸了口气,他尽量放松身体,任凭痛楚如浪潮般袭来,将他余下的体力卷走。

夜已过半,卧房之中两人想倚,西凛城中的夜晚,寒风中有风沙扬起,仿若呜咽。

凛南是贫瘠之地,人所共知。

四个属国之中,阑东盛产紫铜木,寸木寸金,西溯乃是鱼米之乡,才子风流,北绛人好食,美女与珍馐共称为二宝,唯独凛南,就连夏国的平康皇都不指望从这片土地上得到什么油水。

凛南最出名的只有马,严酷之地长成的马匹最适合作为战马之用,可惜的是再好的马在这等严酷的环境下也难长久存活,所产数目不多,或进贡,或出售之后,便没有剩下多少了,也成了凛南国中代表达官显贵的标志。

到了凛南,若没有去过集市看一看凛南的宝马,就不算是到过凛南。

君湛然以前从未来过此地,而今他身在凛南,自然要见识见识凛南的马。

白日当空,西凛城中的街市如同往日,照例摆开,街头吆喝的小贩与夏国人的装束不同,样式极为简单,只是一件长长的褂子,在腰间系了一条草绳,钱袋就挂在草绳之上,似乎还有几枚铜板在其中晃荡。

街两旁的铺子并无什么特别,有些店家在门上头挂着布幡,冬日寒风呼啸,布幡迎风招展,仿若在招揽客人,青石板铺成的地在人群践踏和风沙侵蚀之下,已变得粗粝不堪,两旁白墙黑瓦,一眼望去,分不出此地是夏国还是凛南。

凛南人的穿着打扮不同,君湛然入乡随俗,也换了身简单的衣裳,饶是如此,他往人群里一站,在这靠近边陲的西凛城中,还是犹如鹤立鸡群,分外显眼。

“楼主,那集市在那头,我们走吧。”肖虎跟在君湛然身后,不无担心的留意着周遭的目光。

“既然来了,不如慢慢瞧瞧凛南的人情风土,才不枉来此一场。”似乎是将这次出行当做出门游历,君湛然拢着手中的皮裘,俊朗的容貌在白日下有些耀眼。

一直觉得楼主的样貌不错,但而今他站立在面前,似乎又有不同,是更具威慑了,还是更有威严了?肖虎没心思分辨,“鹰帅在我们出门前吩咐,早去早回。”

“到底我是你的主子,还是他是你的主子?”君湛然不冷不热的瞥了一眼,肖虎霎时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并非他偏帮鹰帅,可谁都知道,初到凛南,局势不明,理当避人耳目才是,怎么楼主反倒大明大方的站在街口,莫非还嫌知道他们在这里的人不够多吗?

因为沐朝霞之事,南宫苍敖被南宫年给拖住了,得知此事,老人的心头又燃起希望,经此大难,本以为南宫一家就此凋零,没想到沐家居然藏着一个南宫后人,怎不叫南宫年心喜?

君湛然不喜欢这个话题,自然不会参与,与南宫苍敖说了一声,便自顾出来,逛逛集市,顺便见一见要见的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展家庄

二人在街上闲逛,肖虎不知君湛然的目的地是何处,只从他与南宫苍敖的对话中得知他们楼主要去见个人,心里也觉疑惑,被瞥过一眼之后便不再多话,只管跟着走。

不多时,他们经过一个木头搭出的简易大棚,占地还不小,外面周围人声嘈杂,有个马夫打扮的人站在用布帘前面,眉飞色舞的对周遭众人说着什么。

君湛然与肖虎一靠近门边,那人便眼前一亮,撇开其他人走了上来,“二位爷,进来看看?”

他往里指了指,满脸自豪地说道:“不是我夸口,这个城里,甚至整个凛南,没有比我们这儿更好的马了,两位要是有兴趣,让小的带二位进去瞧一瞧,你们看怎么样?”

说罢,一脸希翼地看着他们,冲着他满脸热切真诚,就算本来只是看看热闹,即刻要走的人,都不好意思说走就走。

“那就进去瞧瞧。”君湛然只是点了点头,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令人难以探得深浅,肖虎在后面也不知他们这位楼主的本意究竟是不是要进去,更别说门口的这位伙计。

君湛然身穿凛南服饰,用料极为讲究,样式虽然简单,与生俱来的气质反而更为明显,如此仪表不凡的人物,但凡眼明的人都知道此人定有些来头。

门前的伙计也算是耳聪目明十分乖觉,立时扔下其他人,殷勤的挑开布帘在前面领路。

进了门去,并非肖虎料想之中的马粪味,竟是一条还算宽阔的走道,两边也用布幔围起,那领路人在前头走,一边对他们介绍,再前面便是安置马匹的地方,数量多少,毛色如何,其他并不多谈。

如此态度,与在门前的殷勤相比截然不同,肖虎忍不住问道:“刚才你还说的一套一套的,现在怎么不见你多夸夸你们家的马?”

“我们展家养的马不用多说,二位爷既然已经进来了,不如自己亲眼去看,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您说是不是?”

说完,已到了马厩前,关着马匹的围栏被打理的干干净净,草料豆料俱在一旁,放置的十分整齐,一匹匹身姿矫健的骏马在围栏中,有的嚼着草料,有的正在被人打理鬃毛。

“二位爷,随意,随意。”指了指这一排马厩,领路人并不退出去,而是站在一旁静静候着。

从他的态度上,已可窥见其主人对手下管教之严,这位姓展的马商定然熟知人心,才会言周教出如此擅于取悦客人的伙计。

“爷?”见君湛然果然一一查看那些马,肖虎以为他是想要买上几匹,“不如让我上去看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像夸的那么好。”

出门在外,他已不称呼君湛然为楼主,而今谁不知雾楼楼主鬼手无双与鹰啸盟的鹰帅一同离了夏国?要脱口而出一句楼主,定会被好事之人识破行藏。

“不急。”君湛然却摇了摇头,负手在后,慢慢踱步。

他不说话,肖虎便也没有开口,马厩里的马打着响鼻,周围便只剩下刷子在鬃毛上发出刷刷的声,还有马匹嚼实草料的咀嚼声。

“这位爷……”过了一会儿,不见他们上前看马,领路人终于熬不住了,“二位这是?”

“让展励出来见我。”君湛然一开口,领路人便愣住了。

“展爷?”也不是没有客人提过如此要求,却没有哪一个用如此的口气,如此的态度,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要求见他们的大掌柜。

领路人不禁又好好将他们打量了一遍,君湛然负手而立,神色淡淡,仿若不觉,“可听见我的话,叫展励出来见我。”

“不知这位爷是否与我们大掌柜有私交?还是另有要事商议?要是为了购马,我们这儿的李掌柜可以与您详谈。”不知深浅,便不敢随便答复,这个领路的伙计十分谨慎。

“就说,是一个姓湛的要见他。”君湛然此言一出,肖虎不禁猜测,莫非这个马贩子就是楼主要见的人?

不知君湛然实为煌湛,肖虎以为湛只是个化名所用的姓氏,那领路的伙计闻言却神情一变,小心翼翼的搓了搓手,试探性地问道:“敢问……可是水字边的那个湛?”

“正是。”君湛然微微领首。

领路之人双目一睁,面上闪过惊异之色,“原来是湛爷!小的这就去!”

慌忙行礼,他匆匆离开,临行之前又回头几次打量,马厩前站立之人一身灰白色长袍,腰上简单的束着玉带,一头黑发也随意束起,一眼望去,在他负手之间只见平淡之色,好似水面平静无波,隐隐却有风雷之势。

这个人,莫非就是大掌柜说的那个……

没有再往下想,他急急忙忙跑了出去,肖虎听见他找了人来悄声吩咐,再也不要让其他人进来,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抬来两张座椅,一个几案,奉上了两杯茶。

肖虎不敢在坐下,侍立在君湛然身后,为他端上茶水,不多时,便见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满怀惊喜和惊异之色,匆匆走来。

他头戴玉冠,穿着华服锦衣,到了近前便整了整头上的发冠,这才上前行礼,“湛兄,我展励在此久候多时了!”

他如此称呼,已令肖虎惊讶,躬身的一个大礼,更令他身后的随侍惊讶,要知道大掌柜在凛南国君面前也从未有过如此态度。

“免礼,起来吧。”君湛然抬了抬手,“你我既然兄弟相称,就不必行此大礼。”

“不敢不敢!”展励起身,连连摆手,摸了摸唇上打理整齐的两撇胡须,“当年若非湛兄搭救,我今日早就是一具枯骨了,更别说有今天。”

一摆手,君湛然笑了笑,没有多言,展励看了看左右,“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也好。”起身往外,君湛然此来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展励也心知肚明,却没想到他会突然站起。

“你?!”他惊异的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本该坐于轮椅上的人,居然站起来了,还行走自如。

再看周围,果然不见轮椅。

“马四,快去准备马车。”收起惊讶之色,展励没有在此地多问,那带路的伙计领命而去。

“你是何人?”到了门前,忽然传出一声质问,马四拦着正要进来的人,“这位爷,今天我们已经关门了,请明天再来。”

“是吗?已关门了?那为何我听见里面有不少人?”隔着一道走廊,便能听出里面有多少人,说话之人也非什么简单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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