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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然随君心——by火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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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湛然果真只是因为这个理由才阻止南宫苍敖前去?这个男人将自己隐藏的太好,无论是身份还是其他,至今为止得窥其真心真容的唯有南宫苍敖,但一个人一旦对另一个人有了情,就会盲目……

“此事容后再议吧,至今为止北绛还未发出求助的书函,再看几日,为防万一,粮草、兵马和战甲都先做好准备,若要应战,也好有个准备。”与前些时日相比,安嘉王的精神还是不错,脸色看起来却已不如前阵子那么好。

涅盘虽能令其思绪清明,但到底还是毒。

安嘉王是在用自我损耗来换取剩下的时间,他已没有那么多时日来等待北绛与夏国这一战的结局,更不能拖到天下大乱的时候再来设法保全凛南。

不是战,便是死。

从王座上站起,安嘉王离开的背影叫人看的心头沉重,那沉闷的脚步声在殿内远去,像是即将燃尽的日色,终要入暮,来迎接随后的黑暗。

安嘉王若亡故,凛南会如何?王储尚小,凛南接下来又该听命于谁?

阳嶙心里的想法和其他大臣一样,下朝之时眼神有意无意的从那两个男人身上扫过,他们就如两柄利器,能助凛南,也能毁凛南,若是一个不慎,先别说对抗夏国,说不准在何时凛南就会成为这两人的囊中之物。,

“湛然是担心我才不让我去?竟在早朝上说出这句话来,你果真是爱煞我了是不是?”故作轻佻的挑起君湛然的脸,在早朝散去之后,南宫苍敖拦住君湛然的去路。

停下脚步,“为何不能在朝上说?你我之间大家都知道,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为何说不得?”见他心情好,君湛然也笑起来。

微扬的嘴角有几分幽幽的鬼魅之色,在白日下有种不真实的魅力。

他人看来也许过于阴沉,也多了一些诡色,在南宫苍敖眼里看来却实实在在是种挑诱,一手撑在君湛然身后的树干上,倾身就想吻下去,也不管三三两两从殿上散去的其他人怎么看。

君湛然却比他更早一步,环扣南宫苍敖的颈项,将他拉了过来,殿外树后靠近的一双人影在地上的影子被日光拉长,两个影子像是合成了一个。

路过的人有眼尖的看到,有的没有看到,无论如何,都当什么都没看见,径直走过。

这两个人是异类,是令夏国平康皇如埂在喉的那枚肉中之刺,是至今为止王上最为倚仗也最不该倚仗的力量。

兴许他们就如同那涅盘,能令人思绪清明,最终却要付出代价。

唯独担心,这代价是由夏国来付,还是由凛南……若是凛南,他们又是否能付的起?

各自的野心,各自的欲望,各自的思虑和担心,就在这战局不明的情况下,凛南朝中众人的心思也浮动起来,而时日就在这混沌中过去。

十日之后,北绛来了书信求援,同样的信笺也同时递往了西溯和阑东。

“该行动了。”行宫别苑中,长刀亮起,闪过噬人寒芒,南宫苍敖横刀而立,挟着冷狞笑意的眼转向君湛然。

君湛然看着他,并不见欢喜之色,“我说过,还不是时候。”

这一次,他们的决定并不相同。

第一百六十九章:邀约

红廊幽幽,蔓延着里头房间的焚香飘渺,薄薄散开,仿佛也在人的眼前笼罩上了一层淡淡轻雾。

南宫苍敖和君湛然就站在廊下,眼前的庭院里还有几分冬末的萧索和清冷。

“哦?湛然以为眼下不是合适之机?”地上,残枝碎叶散落,半空,一柄长刀微颤。

南宫苍敖收刀,那一泓刀光划过半空,挑起的眉眼里有一抹厉色,在刀光下显得格外犀利。

他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又如何肯放过,君湛然与他对视,心里明白,但他的想法却与他不同,“煌德再无能,夏国也不是区区北绛所能匹敌,只要国力仍在,北绛就不是夏国的对手。”

即便北绛再有能耐,交战之时除了战术,靠的还是人。

“北绛只是一个小国,百姓虽然都富庶,却也都好享乐,闻名于世的是美人与珍馐,他们的君主瞧准了夏国国力有所衰退,又因为每年进贡的金银过多而生异心……”他走近,指尖弹向南宫苍敖手中的遮日刀,发出一声沉沉嗡鸣。

“这么一个北绛,要与夏国分个高下?”长刀嗡鸣声中君湛然发出一声冷笑,任谁都能听得出笑声里的轻蔑。

在他看来,这一战的结果只是时日问题,夏国断不会让北绛得了什么好去。

这个道理南宫苍敖也知道。

“正是因为眼下情况特殊,若不趁此机会,往后恐怕就没有那么好的时机,让煌德阵脚大乱,进而拿下夏国。”南宫苍敖看来已做了决定,并且这个决定不会因为旁人的话而有所改变。

就算是君湛然,兴许也是不能。

“真是笑话,就算你想杀了煌德也不难,何况只是让他乱阵脚。”君湛然对这个理由嗤之以鼻,一拂袖,负手而立,卷起不远处一地微白。

“不错,我要杀他不难,你不也是?”白芙蓉盛放已久,已近调零,落下的微白让南宫苍敖想到前几日,略有些强硬的语调也变得柔和起来。

收起长刀,微笑着说道,“杀他是不难,但我们要的是令他坐视江山崩塌却无能为力,是让他亲眼看着夏国落入他人之手却无计可施,是让他众叛亲离,从王座之上仓皇而逃,是让他体会到和你当年所受之苦一样的痛,是让他以血还血,偿还我杀父之仇――”

含笑问,他慢慢续道,“让他从希望到绝望,从坐拥天下到失去一切。”笑容淡下,他看着君湛然,又问,“我们要的难道不是如此?”

和君湛然对视的鹰眸里透出血光,从中仿佛已闻到战场上的铁血腥锈之气。

笑意含着杀意,南宫苍敖越是说的这般轻描淡写,其中的杀机就越浓,君湛然从未低估过南宫苍敖心中所藏的恨意杀伐之气,却直到眼下才确定,只要他决定了,便不会更改。

“你说的是不错,但我以为这不是好时机,你要让凛南插手,再令其他几国加入,就算是你,想要做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君湛然的话一向说的很直接,不留情面。

“若不去做,怎么知道结果?”南宫苍敖却是这样的一个人。

“你总是喜欢冒险是不是?就算结果可能不如你所想?”君湛然的脸色阴沉下来。

“这怎能叫做冒险,若这是冒险,世上任何事岂不都是冒险?包括对湛然你,从一开始与你相识,我若不冒一冒险,怎能有今日?”向他靠近,南宫苍敖笑语说着,眼神里的神情似笑非笑的,有几分暧昧的挑起君湛然的脸来。

“你之所以成功,岂非因为你的对手是我?但这一次不同,你的对手不再是我,而是这个天下,它不会由得你胡来,更不会偏爱于你。”目色一转,拨开南宫苍敖的手指,君湛然也笑了起来。

廊下,他的笑在半边阴影之下显得有些阴冷,诡色之间似乎还透着些警告,“你能敌得过天下?敌得过眼下这般乱局?如若不能,只要输了这一次,你就可能一去不回,而你若不回来,我是不会为你守一辈子的。”

他说的那么无情,似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但紧紧捏在南宫苍敖下颚的手却收的那么紧。

南宫苍敖能感受到他几乎毫无暇疵的指端上的平滑,也能感受到他掌心那道如同鹰翅的疤痕上的凸起,随即勾起了嘴角,“你只是说说而已,除了我,此生你还能对谁动心?”

狂妄!君湛然狠狠抬起南宫苍敖的脸来,狠狠的看着他。

冷冷的眼神里有火色,转瞬袭卷了眸底的黑暗,剧痛在下一刻袭来,南宫苍敖欣然接受,几乎如同享受一般,迎接唇上的疼痛。

血珠从贴合的唇间渗出,又很快被舌尖舔去,像要汲取南宫苍敖的鲜血一般,君湛然的吻并不温柔,甚至带着些残酷的味道,南宫苍敖却偏偏被这种残酷勾去了心神。

“是不是想到我可能死在战场上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舍得我去不如和我一起去……”血腥的味道刺激着南宫苍敖心底的兽,那背负着仇恨,缠绕着爱意,又用风流洒脱的外表掩饰起来的兽,终于无法忍耐,到了脱枷而出的时候。

“和我一起去怎么样?湛然?就算此去不回,你也会和我埋葬在一起,不一同赢了这天下,便一同埋入地底……”

“是不是听起来不错?”唇间有属于自己的血腥的味道,南宫苍敖眉眼间的笑意邀请却如同床榻之上的挑引,君湛然眼底的暗色猛然沸腾起来。

不一同赢了这天下,便一同埋入地底……

他慢慢舔去唇上的血迹,慢慢将属于南宫苍敖的血咽了下去。

一双眼调转开,望着南宫苍敖背后苍茫的天色,冷声哼笑,“谁要与你一同埋入地底,被埋一次已经够了,我告诉过自己,此生绝不会有第二次,哪怕等哪一日我死了,也情愿被火焚烧殆尽,不在世上留半点痕迹。”

回答的声调如此决绝,就如君湛然眸底的深邃,深沉的,黑不见底。

“既然如此,那不如待你死的那一日,我就与你一同被火焚烧,一同消失于世,你看可好?”玩笑般的,他挑起君湛然的发,有些轻佻的放在唇上亲吻。

他的嘴角还留着方才的伤口,眼神中的模样却半点都不像玩笑。

他是认真的。

认真的邀他一同前去,生死与共。

君湛然注视着南宫苍敖眼底的认真,深沉的黑眸里目光微微闪动,仿佛有两股力量在拉扯,闪烁之间敛下眼来,“你是聪明一世,我怎么能去,我若去了,谁来替你稳住凛南。”

他要留下,为的是令他没有后顾之忧,他必须留下,稳住凛南朝中局势,令他在战场上平安无恙。

读懂他的意思,南宫苍敖一阵狂喜,仰头大笑,“有湛然这句话,我南宫苍敖还有何惧!”

看他欢喜,君湛然又冷冷说道,“别高兴的太早,若非知道阻拦不了你,我不会轻易答应。”

人影迫近,南宫苍敖下一刻已被按在廊柱之上,君湛然似乎在自语,“但愿在你离开之前我不会改变注意。”

听了他这话,看到紧紧逼视的双眼,南宫苍敖笑的别有深意,“就算你改变主意,不想让凛南在此时参战也是无用,朝中那些人你也都见了,尤其是阳朔还有安嘉王,他身中剧毒,已是穷途末路,不赌这么一回,只怕再也等不下去,也再不会有机会。”

局势所迫,这一战是安嘉王迫切想要的,他要在还活着的时候看到夏国覆灭,看到凛南被保住,甚至,能让他在死前留下一些美名,能在凛南的史册之上记下一笔。

身为君王者,死前也不过这点心愿而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这一战并非必须,也已成了必须,尽管是势在必行的一战,理当全心对待,南宫苍敖的心思却并不全在眼前的战事之上。

还是有很多事尚未弄明白。

凡是有不明白的事,人称鹰帅的男人是一定要将它弄明白的,太多的不确定对他将要发起的战役并无好处。

对安嘉王下毒之人还未查出,君湛然的真实身份已有不少猜测,眼下不过是因为夏国和北绛的交战而暂时引开了各国的注意,此前那谣言是谁所传,眼下在北绛幕后指挥战役的高手又是谁……

包围在君湛然身上的迷雾已在南宫苍敖眼前散去大半,围绕在他的周围却仍有不少谜团还未解开,他们都能察觉,幕后隐约有一双手在牵动天下局势,而在眼下这个时候,这双手会不会再次出现,又会做些什么,这是连南宫苍敖都不能肯定的事。

时年,冬末初春,寒意未散,凛南国君安嘉王命人快马送去书笺一封,允援助北绛,而若夏国大败,便齐割其疆土,以做酬劳。

第一百七十章:出兵

对凛南而言,这一战从这封书笺被送出之时就已开始。

但对其他两国却并非如此。

同时间,阑东和西溯也得北绛书信,几日后毫无反应,依然不见表态。他们分明是知眼前局势的,这两国的国君却似惧于夏国之威,仍不敢有所动作。

他们不动,凛南却已是非动不可,安嘉王等不了多久。

他不仅是等不了,也是等不起。尽管朝臣已寻觅天下名医,暗中查访有谁能医如此奇毒,结果却并不如人意。

君湛然不是医者,但天下谁不知他擅毒之名,他若不知如何解,世上也不会有第二个知道的人。

凛南王不知还能支持多久,王子尚幼,难当大任,所以他做这个决定,也是迫不得已。

冬去春来,凛南发兵之时,正值初春。

凛南的春日并不如夏国那般阳光明媚,暖意融融,凛南还是凛南,即便到了春季,风里还是有沙尘,打在脸上一样会将人脸吹的生疼。

春日,乍暖还寒,清早的空气仍有些微冷。

就是在这么一个微凉的清晨,天色刚才露白,凛南王宫前早已列起长阵,浩浩荡荡的兵马排列整齐,一眼望去,只看见脚下黑压压的一片,银白色的甲胄在日光下夺目刺眼。

凛南地处偏僻,气候严酷,在这里出生长大的马匹天下闻名,这里土生土长的士兵也如烈马,面容就如被冬日寒雪洗礼过的岩石,不见丝毫动摇,有的只是眼中透出的彪悍。

有一人为首,坐于马上,身配长刀在侧,他座下那匹白鬃马纯白无暇,不见一丝杂色,更显得马上之人黑衣黑袍,黑发黑眸,黑的深沉。

他双眼一望,没看殿门正中站立的凛南君主,也没瞧守候一侧的文武百官,仿佛有什么牵引着,眼神投向了台阶之下,在殿门外的空地上,立于人群之外的那一抹淡淡人影。

殿外空地宽阔,已站满了来送行的文武官员,就算有人立于人群之外,若是居高临下往那里瞧了,那抹身影也只是一群人中的一个而已,虽说如此,但这个人偏偏就是与众不同。

他似乎生来就有着吸引他人眼光的本领,即便站在人群之中,你也还是会一眼就看到他,仿佛这成千上万的人都成了陪衬,他站在这里,你便只能看向他。

凛南要出兵援助北绛,安嘉王在殿门外的阶梯上许下承诺,定会奖赏有功的将士,他鼓舞着士气,宫内负责典仪的宫人安静的进行着仪式,为即将赴沙场的将领们祈福。

焚香在半空飘飘袅袅,南宫苍敖的目光便穿透了这层袅袅薄雾般的烟气,投向了君湛然。

纵使这里有千百万人,他一眼望去,看到的也一定是他。

不知他人也是如此,还是唯有他因为爱之过甚,眼里心里便只有这一个?

南宫苍敖这么想着,对着那端的人影笑了笑,微微扬起的嘴角,在清淡的日光下,似有若无的,透出连春日阳光都无法与之相比的暖意和温柔来。

君湛然的心口微微动荡,遥遥相望,也回了一笑。

笑意很浅淡,却似融化了冰雪,温暖了朝阳,在场的人,除了南宫苍敖之外,何曾看到他这样笑过,有人甚至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这个只会露出冷笑嘲笑讥笑表情的男人,刚才真的那样笑了?

仿佛不知他人所想,君湛然的脸色不见异样,南宫苍敖却加深了笑意,相对的视线交缠,越过人群,在半空停顿下来。

那一瞬间,周遭似乎已没有了安嘉王的说话声,没有了宫人祈福的叩拜声,没有了马蹄轻踩地面发出的敲击,没有人的呼吸,没有拂动的衣摆,连风声都没有,一切都安静了。

那一瞬间,君湛然忽然想到很多,想到心底的恨,想到因为这股恨而与他相识的南宫苍敖,还想到那一日他问他的话,心中之恨与对他之爱相比,孰多孰少……孰轻孰重……

就在那一瞬间,他想到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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