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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年羹尧之子 上——by复活美杜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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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至跟前,仔细端详。年妃非常喜爱眼前这位长身玉立,俊美飘逸,气质雍容的少年,“你母亲可好?”年富垂首还礼,“谢娘娘关心,一切都好。”年妃笑靥如花,“有子如此,自然是好的。”许是想到自己至今膝下寂寞,年妃脸色黯然。年富道,“母亲常讲,女子孕期心情开朗,生的孩儿定然好脾性;食物充沛,孩儿定然聪颖水灵,所以娘娘凡事定要宽心。”年妃长叹,“明月入罗帏,新凉已如许。四壁尽秋声,蛰语人无语。灯尽漏沉沉,窗稀风烈烈。绣被冷如冰,昨夜三更雪。”见年妃神情凄婉,年羹尧厉色道,“可是那四品典仪凌柱的女儿狐媚祸主?!”年富的额头挂下一滴冷汗。

“如今那狐媚子的父亲已经升任二品言官,秉笔直谏,地位菲比从前。”年妃一脸的不甘心,年羹尧道,“娘娘放心,言官获罪,全是一张嘴惹的祸端。”瞧着年羹尧神情轻蔑,可想而知接下来的打压弹劾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年富沉吟片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年妃道,“富儿可是有话要讲?”年富躬身道,“半月之前,富儿在落霞山上的落拓寺见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年富话未说完,年羹尧脸色一震,与年妃相视一眼后急切的问道,“那位修行的老者可是对你说了些什么?”

年富神情恭敬,“老者讲,凡是不可太过,过则损伤阴德。人处天地间,锋芒毕露,必然招致众矢之的,为人处世,隐而后发,借力打力,方可立于不败之境。”年羹尧沉吟许久道,“此多事之秋,凡事小心为宜,乌拉那拉氏不会善罢甘休。娘娘宫中圣眷多年,早已招致众人嫉恨,四面环敌,处境堪忧。所以当此恶境,娘娘需要一位足以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棋子!”年妃目光闪动,“兄长指的可是熹嫔?可小妹怕尾大不掉——”年羹尧道,“男人的心就像掌中沙砾,你抓得越紧他跑得越快。你要让男人成为你掌中的风筝,需要时轻轻拽绳,不需要时大可远远放飞,只要那根绳索牢牢掌控在你的手心,那么他一辈子也逃脱不了。”

“若即若离,才能让男人如百抓挠心,欲罢不能。”年羹尧的话令年妃愁眉舒展。一扭头却见年富低眉垂首,柳下惠坐怀不乱的神情让年妃忍俊不禁,年妃取笑道,“富儿可是上了一课?”年富羞煞,“富儿方才想到友人的一席话。”年妃心情大好,“哦?什么话?”年富道,“友人感叹,女人如花美则美矣,却脆弱不能长久,女人应当如书,阅过而知新。每一次翻开都有新鲜的感觉与体会,这样的女人,看一辈子又岂会腻烦。”年妃笑靥如花,“想来将来富儿定是位多情的男子,正如你才华横溢的外祖父。”

接下来的谈话便是些家长里短,气氛轻松了不少。后宫之中的女人又岂会单纯的一味跋扈鲁莽善嫉,只需稍稍一点,便通透无比。年妃留夜膳,年羹尧婉拒。临行在即,年羹尧谢绝一切访客,专心侍奉老太太病榻之前。许是儿孙绕膝,心情大好,老太太的病情有了起色,不似之前般昏昏沉沉。一连三日年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晨昏定省,韬光养晦。张文庄三次开堂问案,两次需当庭提训年富,两次被年府拒之门外。

夜晚暮色瑰丽,年富闲庭信步不知不觉间走出了竹韵斋,徜徉在荷塘长廊里望着一湖的月色撩人,如痴如醉。同样“流连”此间的还有年熙,不过此刻的年熙神情哀伤,见年富走了过来,年熙苦笑,“你似乎心情不错。”年富道,“月色正浓,白荷初绽,鸟语花香,一派静逸,身处其间,我似乎没有悲伤的理由。”年熙嘲讽,“听说今天早上张侍郎又来提人问案了。”年富一愣,恍若未知,“噢?我想他明日便不会再来了。”年熙讪然,“张侍郎敢明目张胆来我年府提人,自然有所依仗,他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年富摊手,“我自然知道他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但是我年府嫡子也不是那么好随意提审过堂的,除非他有确凿的物证人证、合情合理的杀人动机,否则,我似乎没有必要觍颜配合。”年熙默然。却在此时见年羹尧从书房间走了出来,身后一位年过四旬留着两撇胡须的中年男子躬身还礼,“年将军留步!”年羹尧道,“都尉回去转告佐领大人,就说我年羹尧非无信之人,待二子年富婚事一了,自然携媒登门拜访!”中年男子喜上眉梢,“全福今日方知年大将军义薄云天,乃性情中人。全福回府定然全情呈报家父,想来家父定然愿意早日结下这么亲事。”年羹尧将人送至书房门外,见人走远,年羹尧冷哼一声折身书房。

年熙苦笑道,“二哥能否一辈子不娶妻?”年富见他问的孩子气,于是笑道,“我答应,我怕旁人不答应。”年熙怅然若失,年富道,“那人便是赫舍里氏,轻骑都尉全福?”年熙点头,“其父佐领常海乃十阿哥续弦赫舍里氏的父亲,一个没落的家族罢了。”见年熙神情鄙夷,年富道,“十阿哥虽然不得皇上喜欢,其为人最是护短,且桀骜不驯,你若悔婚,此事必然闹至皇上殿前,到时无非被训斥几句,你的婚事不会有任何更改。”年熙苦笑,“值得吗?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侍读。”年富道,“值得,因为你是年家之子!”年熙甩袖离去,神情悲愤,“我宁可从来都不是!”

“可是你是!”年富喃喃。年熙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年富的心情,倚栏孤赏,夜色之下门庭森严奢华的年府是如此的令身处其间的年富着迷。在年熙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花丛深处年富似乎看到一袭绯色的身影急闪而过。绿萼蹁跶而来,目光羞涩含情,“少爷,夜深露重,小心着凉。”说着将一袭暗色披风搭在年富身上,顿觉身心暖意盎然。绿萼疑惑的目光望向林荫小道深处,“方才奴婢来时,好似在那里见到人影晃动。”年富不以为意道,“大约是你眼花了吧。”说完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闹得沸沸扬扬的进士惨死一案,在年羹尧北上西宁之后,悄然落下帷幕。孔集设宴月松苑,邀请年富前往,为张玉沉冤昭雪一事道贺,这一日日落时分,年富如期而至。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孔集带着三分醉意道,“竹韵兄闭门不出,我曾恼过,如今真相大白于天下,孔集罚酒三杯,以惩戒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年富摇头,“我若出现,无疑会给张玉兄带来更多的麻烦,搅扰了张文庄的视线,于案情进展侦破反而不妙。”

孔集罚酒三杯,随即朝着拨弄管弦的梨枝举杯敬酒,“这次还要多谢梨枝姑娘帮忙。”梨枝慌忙还礼,“梨枝何曾帮过忙,只是说了些事实而已。”孔集感叹,“真没想到杀人的会是梁君,虽然此人平常阴沉寡言,行事却无大恶,难道只是位了一位青楼女子吗?”孔集话音刚落,遭到一侧小厮嗔目,恍觉话中带刺,孔集赶忙朝着梨枝赔礼,“梨枝姑娘,在下没有别的意思——”见那孔集面带愧疚,梨枝嫣然一笑道,“青楼女子本就出生低微,如若不爱惜自己,道教旁人如何高看一眼。”梨枝的感叹不仅令孔集感触良多,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张玉也向她投来赞赏的一瞥。

“大约是妒忌吧。”年富道,“不论家世、相貌、才华,还是这次秋闱科举,玩世不恭的葛存续似乎总在那梁君之上。加之花魁芙蓉的曲意暧昧,让长久以来被压抑的嫉妒发酵成最终的杀人动机。”孔集点头,“勒死葛存续之后,那梁君将人吊在悬梁上,本想伪造成自杀的假象,可是他实在想不出像葛存续这样出生世家,新晋进士的国之栋梁有何自杀的理由,于是他便将人埋在了胭脂湖畔的小树林里。只是我不明白,尸体为何最后在胭脂湖里被渔民发现,而死者的手掌之中紧紧握着的居然是张玉的那枚坠玉!”

第二十三章

年富苦笑,举杯敬酒,“这次是我年富连累张玉兄了。”张玉神情一愣,随即淡然摇头道,“我去过落霞山上的落拓寺了,里间并没有人。”年富蹙眉,却见张玉从怀中掏出一张薄纸摊在桌案之上,年富见那纸上写着,“昨日因,今日果,明日涅盘虚无境,顿悟镜花水月原是梦一场。”字迹安详,禅意飘渺,恍若出自羽化仙人之手。孔集反复读了几遍道,“很有那么点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的意思,但是后半句似乎在导劝世人凡事放下,‘放下’方可万般自在。”年富失笑,“没想到孔集兄还有这般灵犀慧根。”孔集羞煞,“我哪有什么慧根,只因家母笃信佛学,常年侍奉膝下,自然懂得一些皮毛而已。”

张玉神情悲恸,怨愤难消,将满腹的心思隐匿酒水之中,以求惶惶然一醉。其结果可想而知,张玉喝得酩酊大醉,孔集亦是呕吐不止,语无伦次,年富无奈只得让梨枝收拾出厢房供两人将就一夜,留下小厮贴身照料之后,年富在梨枝目送下回到年府,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张文庄投名帖拜见,年富热情的在竹韵斋与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张侍郎相聊甚欢。张文庄道,“年兄可是一早疑心那梁君有异?”年富摇头,“说疑心尚言辞过早,只不过一个性格嚣张跋扈,一个却阴鸷孤僻,这样的两个人走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很不协调。”张文庄笑道,“年兄是想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年富苦笑,跟聪明说话,真是伤脑筋的很。

张文庄继续说道,“昨夜,和硕怡亲王耳提面命,令在下无须再查,此案到此为止。可惜文庄性格使然,凡事喜欢刨根究底。”年富笑道,“所以吃了两回闭门羹,今日以布衣登门,侍郎大人所问所查之事,还是葛存续一案?”张文庄抱拳颔首,“得罪之处,还望年兄海涵。”见张文庄气度不凡,言辞恳切,年富于是道,“和硕怡亲王不让张大人继续查下去,其实是有心维护之举。豪门倾轧,本多腌臜,加之后宫储位之争,更是污秽不堪,年某虽不知那嫁祸之人到底是谁,但是可疑之人不外乎与年家在利益争夺上盘根错节者。”张文庄皱眉,聪明如他,那幕后之人早已在其心中呼之欲出。

竹韵斋内竹枝纤巧,碧绿成荫,放眼望去竟似碧波荡漾,清雅异常。张文庄赞叹,“今番张某人果然不虚此行,竹之牙叶泡茶,闻之香气幽沉,饮之唇齿含香,自有一股竹之清韵,难怪年兄取字竹韵,而此间名唤竹韵斋,当真应景的很。”年富道,“恐比不上桐城使君花茶来的香气浓郁。”张文庄一愣,随即大笑,“那是因为年兄从未喝过使君花茶,若是喝了,定然终身难忘!”年富疑惑,“哦?莫非这使君花茶内藏玄机?”张文庄道,“玄机不玄机的张某人不知,张某人只知此茶乃一女子独创,与年兄一样,使君花茶与那女子闺名,同样应景的很。”年富兴致盎然道,“莫非独创使君花茶的是位女子,而那女子名唤使君?”张文庄淡笑不语,神情之间一片宠溺之情。

绿萼蹁跶袅娜而来,添茶蓄水后,悄然离去,望着绿萼消失的碧色裙摆,年富沉吟片刻道,“年某想请张大人帮个小忙。”仅从贴身婢女的言行举止,便可窥见年府门风严谨,不愧公侯列相之顶级豪门该有的仪风。张文庄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兴致盎然道,“不如先说来听听。”年富道,“文庄兄可还记得康熙五十二年发生在江南临州的一件大案,朝廷以‘思慕前朝’之罪定论,将那顾家满门一百零三口屠戮于菜市口。”年富淡然说来,却惊得张文庄额头渗汗,“可是因修缮南明史集以正其明朝正统地位从而招致灭门之灾的临州顾文昭?!”年富点头,“正是!”

张文庄双目灼灼望向年富,“你要我帮什么忙?”年富淡笑道,“非是要文庄兄为那死去顾文昭洗冤昭雪,而是帮我查一查当年的顾家可有人侥幸存活!”张文庄沉吟片刻道,“应该不可能,当年顾文昭招人举报,旦夕之间便招致灭门之祸,纵然有心逃亡,恐怕也没有时间。”年富道,“那就查一查吧,最近我总感觉眼皮有些跳。”张文庄笑道,“那就查一查。”尽管张文庄知道年富要查当年闹得满城风雨的临州顾家大案,绝不会是因为眼皮跳动这么简单,至于因为什么,只要不影响身家性命,张文庄倒是很有兴趣一探究竟。

送走张文庄,年富小憩了片刻,用过午膳,便径直躲进书房,一连数日用功读书至深夜方回房休息。纳兰氏瞧在眼里,疼在心口,于是燕窝灵芝人参,无数补药高汤如流水般送进年富的书房。下人们打扫路过年富竹韵斋也都不禁放缓了手脚,生怕惊动里间用功的少主人。这一日,年禄兴冲冲来报,“少爷您让绿萼姑娘准备的东西已经放在了马车上,随时准备出发!”年富一抬头便看到年禄嘴角金黄色的食物残渣,年富笑骂道,“倒是先便宜了你这只馋猫。”年禄呵呵憨笑。

前头年禄赶着马车,车内年富望着脚下精美的食盒,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只听前面赶车的年禄道,“少爷,奴才都打听清楚了,今天的确是朱大人耳顺之岁喜。只是传闻这朱大人脾气倔得很,纵然是皇上殿前奏对也是据理力争,只要是这位老大人认为是对的!”年富点头,假如脾气不倔,又岂会在年羹尧凯旋谒见之日托病不出。说话间朱府幽静的院门出现在年富眼前,只见门户紧闭,门庭萧瑟,根本不似朝廷一品大员的府邸。

年禄上前叩门,“吱呀”门打开了,一位形容枯槁的布衣老叟瞟了眼卓然而立的年富道,“后生回吧,老爷有令,概不迎客。”说着竟要关门拒客。年富上前躬身行礼,“晚生此来非为贺寿。”老叟顿觉纳罕,“既然并非祝贺,那又所谓何事?”

院中藤树下,已是耳顺之年的朱轼双鬓斑白,形容消瘦,精神却依然健朗,此刻朱轼吃着碗中长寿面,在他对面坐着一位花甲老妇人,喜乐融融道,“慢点,这长寿面千万断不得!”朱轼大汗淋漓,朝着老妇人连连点头,一碗面吃尽,朱轼长吁一口气,“借夫人吉言,若瞻若能活过古稀耄耋,定然是夫人之功劳!”老妇人如何听不出朱轼言语之中的挪揄之意,也不搭理他,老妇人起身收拾碗筷,却在此时老管家朱福来报,“老爷,有位后生求见。”朱轼蹙眉呵斥,“不见!打发了他!”

老管家朱福躬身答,“那后生讲非是为了贺寿而来。”朱轼一愣,随即沉下脸来,“尽是些投机取巧,蝇营狗苟之辈!”见朱轼大怒,老管家朱福道,“那后生也非是为了来年秋闱之事。”这下朱轼纳罕道,“那他所谓何事?”老管家朱福道,“评理来了。”朱轼一愣,“评理?!这是从何说起?”收拾完碗筷正想走的老妇人停下脚步,目光好奇的盯着老管家朱福,只听朱福道,“那少年不知从那里得知老爷曾夸赞朱家镇卢秀才的南瓜天下一绝,那少年人道:以偏概全,失之偏颇,‘天下一绝’之称有待斟酌,所以此番特来评理。”

朱轼哭笑不得,“胡闹!”可转念一想到,“我何曾夸赞过那朱家镇的卢秀才南瓜天下一绝?!况且老夫也不知那卢秀才是何许人也!”一旁的老妇人笑道,“老爷莫是忘了十五年前回乡祭祖,曾惩戒过一个欺男霸女之地方豪强,当时是有位路秀才特意做了碗地方特色的南瓜粥敬献老爷,以报答老爷义举。只是那一碗粥最后全都进了谦儿的腹中。老身还记得那一次的谦儿吃得满嘴都是……”说到“谦儿”老妇人眼眶湿润,扭过头去抹掉眼泪,朱轼心中大痛,“要是谦儿还活着该有十八了吧。”老妇人道,“十八了,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了,老身记得回乡祭祖那年谦儿才三岁,长的粉嘟嘟的招人喜爱——”老妇人掩面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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