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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洁工了不起!——by恶葳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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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子弹给……恩人……是义大利人的……作风吗?那提醒我,下次绝对……不要让座给义大利老太婆……免得被砍头。」

身上的花衬衫被他自己喷出的血液,溅染成了红衬衫的夏寰,气喘吁吁地靠坐在欧阳英治的身上,脸色已经白得比纸还死白,竟还忍不住地耍嘴皮地回道。

可在康厄安有时间提醒他省点力气之前,正在为夏寰扎上紧急止血带的英治,已经使劲地一捆——痛得让夏寰不禁哀号「痛、好痛喔!」、「你轻一点行不行」——暂时止住了血流,也止住了这一场蓄势待发的无意义斗嘴。

「还会喊痛,你就死不了了。」英治铁青着脸,转头问着康厄安道:「子弹看起来是贯穿了他的肩膀,幸运的没有伤到重要器官。不过我还是必须立刻送他去照X光与检验。这边可以交给你处理吗?」

「当然。你需要帮手吧?我可以请密斯柯和急诊专门的苏医师赶过来。他们可以协助你检验,必要的话苏医师也可以主刀。」

幸好这里有不输给一流医院的治疗设备。否则以他们特殊的身份——两名国籍不明、持有假护照的逃犯,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地到正统医院求诊?——除非他们愿意接受身份曝光后,被遣送回国面对法律制裁的命运。

「那就麻烦你通知他们,请他们尽快过来,我先把夏寰带到诊疗室去。」说着,他一手绕到夏寰的腋下,以自己作为支撑点,协助夏寰站起身。

「没问题。」

自己的亲密伙伴出了这么严重的状况,还能有条不紊地处理事情,未慌乱了手脚,真了不起。当然反面而言,也许有人会说他太冷血了一点,但康厄安觉得这是好事,这也是他最欣赏欧阳英治的一点。反观……康厄安一边拧着眉,转头,回看过去同样给人冷静自持印象的沉稳年轻人,道:

「范皮奥先生,我实在不敢相信贝内德先生会允许你作出这种蠢事。即使你们对此次委托的结果再怎么不满意,可是带枪来寻仇未免太离谱。你在我们F基金会的地盘上开枪一事,我等一下会马上和贝内德先生联络,向他传达最大的抗议与失望——」

蓦地,范皮奥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

「可能是他已经疯了吧。」在英治的搀扶下,已经走到大门边的夏寰,扭过脖子,插嘴道。

看样子此人的神经也不亚于他另一半的强韧。普通人身受枪伤,不是早已经痛晕过去,起码也痛到无暇多管闲事,更别提多嘴消遣别人了。若不是康厄安嗅得到他伤口上得火药味,也对自己的眼力颇有自信,他恐怕会怀疑夏寰身上那大片的「红色」,不是血只是一堆蕃茄酱罢了。

「你再多讲一个字浪费体力,我就让你一个人走去诊疗室。」英治冷冷地说道。

噢,这句话里藏着一丝压抑很深的怒火。康厄安修正先前自己关于冷血的评语,遗憾地将原本有五颗星的冷血性格扣掉两颗。但是在「懂得事情轻重缓急」与「自我控制」方面,则各加了三颗星,已经破表。越认识欧阳英治,越会认为他必会是自由联盟未来不可多得的卧底人选!

「嘿……我受伤了,不能给我一点任性额度吗?」

英治作势要放下他,夏寰马上回道「知道、知道,我不会再讲半个字」,英治才重新撑着他走出门外。

只不过这回轮到范皮奥朝着他们的背影嚷道:「贝内德先生走了,几个钟头前,在手术室内。」

这句话成功地留住了那两人的脚步,也成功地让康厄安的神情由不满转为歉意与同情。

但是这些范皮奥似乎都没看在眼中,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这种时候,我应该做的是陪在小姐、夫人们的身边。可是手术前,老爷交待的遗言,我不得不先完成它,这样子老爷才能安心地到上帝的跟前,成为天国的子民。」

木然的眼神转向英治,道:

「贝内德老爷有交待,无论如何不能让欧阳医师为了我们的事,而被遣返。一定要阻止F基金会这么作。」

「你……枪击夏寰是为了阻止我们被遣返?」

康厄安完全能理解欧阳英治脸上的困惑,因为最初的两秒康厄安也不懂,范皮奥这么做的逻辑是什么,不过很快地他就想通了。

「假使在你们身受枪伤的状态下,我们将你们通报给国际刑警组织或贵国的驻外单位,那么很显然地我们必须交待两位受伤的来龙去脉。虽然我们也不见得必须据实以告,但……凶手要是去自首、吐实,绝对瞒不住一切。」康厄安将范皮奥在图谋些什么,一五一十地说出之后,英治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最起码在夏寰疗伤的期间,我们无法将他遣返。」

「原本我们认为争取到这段时间,就足够让我们贝内德老爷,替两位向F基金会交涉出一条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了。」范皮奥面无表情地说:「非常不幸地,老爷今日撒手人寰后,交涉的工作恐怕有困难,但我会秉持老爷的遗志,努力为两位寻找新的说客。」

康厄安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强摘的瓜不甜,强行送上门的报恩,有时也会造成意外的困扰。F基金会已经决定不遣返他们两人了,所以……康厄安苦笑地想着这颗子弹真的没甚么必要。但是眼前告诉范皮奥这件事,似乎显得太残酷了些。

「我为各位失去了至亲之人,致上哀悼之意,并请小姐、夫人节哀顺变。我并没有帮上各位什么忙,是你们太客气了,请你回去替我转达谢意。还有,范皮奥先生——」

欧阳英治说完后,重新撑起夏寰的身体,道:

「未来你再策划这种会闹出人命的苦肉计,务必先问问我们需不需要,我们可以替您省下这一颗子弹。」

范皮奥耸耸肩。「我和老爷知道医师你的脾气,十之八九不会接受。所以你就当作我很想赏夏先生一颗子弹作纪念,就够了。用不着感谢我们。」

「草,痛的人是我耶……」夏寰喃喃地说。

英治以手背敲了他的脑门一下,惩罚他又一次的多嘴,默默地——快速地移往诊疗室,去处理枪伤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康厄安想到等会儿得要向监察委员会们,报告此一最新进度,头都疼了。

32.婆娑

夏寰的枪伤手术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由白昼更迭为黑夜。

英治婉谢了主动提议要留下来帮忙看护夏寰的密斯柯,自己留在耗室F的术后恢复室内,亲自照料他。

不过在夏寰脱离麻醉影响,苏醒过来之前的这一小段时间内,也没有英治能为他做的事。因此他只是拿了本书,坐在一堆监视生命迹象的仪器旁,边等待夏寰恢复意识,边打发时间。

过了一会儿,觉得口渴的英治,起身到外面的接待室,打算煮壶咖啡,却意外地听见了敲门声——叩、叩、叩的声响,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诡异。

英治抬头看了下壁挂电子钟,指向深夜十一点。这个时间了,怎么会有人找上门?

「哈罗,听得见吗?」

微弱的女声,隔着门板传过来。

「欧阳医师?哈罗……你在里面吧?……是我,安玛莉。」

蹙起眉头,这位不速之客在英治的脑海中,已经快和「麻烦」俩字画上等号。他考虑着该不该装作没听见——倘若他一直待在恢复室里面,根本不会听见她在大门口处的叫唤。

不,我还是去应门吧。

英治相信为了处理贝内德氏的后事,此刻的安玛莉照说是忙得不可开交,再不也是千头万绪、心乱如麻的状态。可是她还特地抽时间赶过来,或许有什么特别的事……英治唇角挂上苦笑,希望这一回可别再出现枪管子了,走向大门。

喀答地解开门锁,大门开启后,只见安玛莉睁着一双明显哭到红肿的双眼,如释重负地抚着胸口。

「噢,欧阳医师……」

她凑上前紧紧抓握住英治的双手,满脸歉意地说:

「我、我一听见范皮奥做出的蠢事,差点没吓死。对不起,我希望那个人……呃……夏先生的伤,没有大碍才好?」

「手术已经结束,他不会有事的。」英治淡淡地回道。

「那真是太好了。」她先是大大地松口气,紧接着又摇头说道:「不对、不对,这一点都没有『好』,整件事一点都不好。对不起,开枪的事——范皮奥太鲁莽、太冲动了。这都要怪我——那时候我因为爹地的事沮丧到无法注意周遭,根本没有发现到范皮奥的消失。要是我知道他独自跑来开枪寻仇,我一定会阻止他。」

范皮奥不是说,这是他和贝内德老爷想出的,为了阻止他们被遣返,为了「报恩」才开枪的绝招吗?英治脑中晃过这疑问,安玛莉已经继续往下说道:

「他拿着枪回到我家族的小教堂,回到爹地的灵前,向爹地报告的时候,刚好我一直跪在祈祷椅前,他没看见。所以事情发生的经过,我全都听见了。我很抱歉,那个傻瓜竟独断独行……」

「这件事不是贝内德老爷交代的吗?」

「没错,爹地是有交代他……不过那应该要先知会你们一声,然后联手用空包弹和血浆,上演一场假中枪的戏码给F基金会的人看。」安玛莉叹口气,「当时,爹地在手术前很兴奋地说出这个点子,神情就像个顽皮的孩子。」

英治想起了看诊时,那绅士又俏皮的银发老先生,假意要吃自己豆腐的神情——那双清澈的眼眸,的确像个天真烂漫的轻狂少年。

「很遗憾你父亲的手术,没有个好的结果。」

安玛莉擦了擦眼眶边的泪水。「嗯,我也是……多希望这是一场恶梦。梦醒来,爹地还在我身边,取笑我现在哭哭啼啼的模样。」

这种时候,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聆听。英治选择保持沉默,让她沈淀脑海中关于父亲的鲜明回忆,让她婆娑的泪眼能恣意流出她心中的悲伤,让她有时间重新清一清喉咙里的哽咽,重建忍住泪水的微笑。

「不好意思,最近动不动就哭,哭到我自己都烦了……」她以手帕拧了拧鼻子,再道:「总之,夏先生的伤势没有大碍,我就放心了。我知道,再怎么道歉,也弥补不了范皮奥的行为带给夏先生的伤害,我也不敢请求两位饶恕他——可是不作点什么,我更过意不去,所以……」

她从自己的手提包里面,抽出一叠文件,道:

「这是范皮奥整理爹地遗物时,预备销毁的机密文件,我找机会从中抽出来。这,也许可以给你们一点帮助,多了解你们现在所处的环境。还有,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我的人脉关系不像我爹地那么强,但我也认识一些朋友,要是你们未来在欧洲遇到什么麻烦,问我一声,说不定我或我的朋友们帮得上忙。」

她再次深深地鞠躬说:「请代我再次向夏先生道歉。爹地的事,明明不能怪罪任何人,范皮奥也知道这点才对,日后等他更冷静些,我一定会要他为这次迁怒的举动,镇重地再登门谢罪一次。」

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大小姐与她的前管家,似乎角色互换了。可是英治觉得这也不是那么令人意外的事。多数女性在面对重大事故时,反而更会展现出凌驾男性许多的韧性与坚毅一面。

「时间很晚了,我想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安玛莉小姐。」

英治没有费事告诉她,对于他们这种亡命天涯的「通缉犯」而言,即使下次他们登门,自己和夏寰还能不能留在这个国家都是未知数,哪有她口中的「以后」或「未来」。

「我也差不多该回恢复室去查看一下他的情况。」

「噢,对不起,我都忘记自己正在占用了医生你的宝贵时间,我这就离开。」她慌慌张张地收起手提包道:「那些文件,请你一定要收藏好,不要让别人看到它们,不然我怕会给你们带来更多麻烦。」

「更多麻烦」这四字,让英治微扬起眉头。这些文件自己该收下吗?

「啊,你不要被我的话吓到,我相信只要你收好的话,一定可以给你们帮助的。我保证。那么,我走了,晚安,欧阳医师。」

送走了安玛莉,英治拿起她给的文件袋,带着煮好的热腾腾咖啡,回到恢复室。他先将文件与杯子放在一旁,倾身检查夏寰状况的时候,静躺在床上的男人发出了「嗯……」的呻吟,皱着眉头,微微张开了眼皮。

总算是清醒了。

英治耐心地等待他失焦的眼球,缓慢地凝聚在一起,辨识出自己的容貌。

「凎……好渴……」

男人鼓动着不怎么轮转的舌头,喑哑地抱怨。

扬起唇角:「活着的人才会想要喝水,你应该很高兴自己还能口渴。恭喜你,又从枪口底下捡回一条命了。」

「是呀……你的子弹链坠……可以多一枚纪念品了。」

谁要这种血淋淋的纪念品。

「别哭了,宝贝。」

英治抬起半边眉。「你麻醉未退,出现幻觉不奇怪。」

「你敢说眼眶里……那些他骂的泪水……是我的幻觉的话……就把我的头剁下来……给你当酒杯。」男人从半麻痹的颜面筋肉,勉强挤出邪笑。

又不是古代暴君,谁会用那种东西喝酒呀!英治将脸凑上前,「你看清楚了,这里面半滴眼泪都没有。」

他才不会为了夏寰逃过死神的一击而哭,他会把哭的力气花在把自己的男人从死神手中抢回来上头。

「嗯……」

夏寰抬起了软绵绵的手,包覆着英治的脸颊,拉近两人间的距离,直到他可以啾地亲吻他双唇——他也这么做了,然后咧嘴。

「好吧……你没哭……是我哭了。」

夏寰抵着他的唇,嘟囔地说:「拜托……在我渴死之前……快用你的口水……淹死我吧,小治治。」

英治没见过比夏寰更喜欢找死的男人——

「闭嘴。」

他不想再听夏寰满口说着那个不祥的字眼,只好成全他……四唇密密地胶合,英治火热的舌尖传送大量的唾液到夏寰口中,毫不保留地宠溺这个从鬼门关前走一遭回来的情人。

33.报酬

这个嘴硬的傻瓜——

贪婪地轻啄着英治柔软唇瓣,吸吮着英治残留着咖啡香气的舌叶。夏寰边更正、发誓,前一秒的那句心声可不是在抱怨英治的嘴唇软硬度。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前爬回来,才能再品尝这双唇的美妙滋味,万一老天爷误会自己是个不知感恩的混帐,决定再将他踹回鬼门关前,可就亏大了。

——明明就担心得要命,嘴上硬是逞强、狡辩什么掉泪不掉泪的问题。

那双清澈的眼瞳里面,难得冒出的红丝;那一向平稳的唇畔,在他醒来的一刻微微颤抖,眉间凿出的严峻线条取代了泪珠诉说着英治心境。一切都写在他脸上了,怎么还以为夏寰会看不出来呢?

即使拥有再怎么聪明的脑袋,却不懂得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什么表情,不是傻瓜是什么?对照以往夏寰一定会把握机会,好好地奚落他一番,这回只是在心中骂骂他「傻瓜」,已经是破盘大特价(?)的超级撒必思。

当然夏寰的撒必思不是免费的,取而代之的他恣意地吮吻着男子软热的舌,作为庆祝死里逃生的第一步。

「……你够了没。」

直到双脸泛起了不知是缺氧或发情的红晕之际,英治施力脱离了夏寰双唇纠缠道:「麻醉还没退,就急着再去投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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