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班里的女学生把行李都搬上了车。”临桦解开领口的扣子,直到把另一半水都喝光,才觉得人缓过来了。
风雷有些阴沉的看着不远处的大巴车,一群女生清清爽爽的站在树荫下,还有男生在帮他们搬行李。
“其他人呢?全靠你一个人?”
“没有,”临桦接过来风雷递来的手绢,接过来后才发现那是什么,打量了他一下,才移开视线边擦边说,“我是看到你的车后就找个理由过来了,其余的交给了班里的男生和干部,对了,我看你好像来了一会儿了,怎么这么早?”
“我也没想到国内的大学放假会这么……壮观。”风雷看了眼时间,“原本以为你考完试放假,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却没想到一到这就把我困在这了,现在,进退两难。”
“呵呵,你也有失算的时候。”临桦随口调笑,“等着吧,五分钟后开车,这几辆车一开走,估计就通了。”
风雷点点头,又递给他了一瓶水,临桦打开,不像刚才那么快,小口喝着,人很快就舒适起来。
五分钟之后,四辆大巴车缓缓从校门口开动,十分钟后,路面总算恢复了基本畅通,开车向前三百米就是十字路口,红灯高高挂着,风雷他们等在第一辆车,安静的等待着这不算漫长的六十秒。
路面开始恢复秩序,两边的车道也慢慢有汽车滑停,临桦没什么用意的看着窗外,发现停在这边的是一辆很高级的商务轿车,黑亮的车身,完美的线条,就连车窗都因贴着黑膜而显得神秘而高贵。
临桦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关心车的他今天竟会突然关注起来。
“怎么了?”风雷看他专注地看着窗外,看前面还有近四十秒的时间,也侧一点身过来。
“没什么,只是这辆车……”
“车?”
风雷疑惑的看过去,却在看到那熟悉的样式加装饰时浑身一震。
“车好像很贵,很漂亮。”临桦接着刚才的话,但在看到映在黑色玻璃上的深色剪影时,莫名的觉得熟悉。
“风雷。”临桦回头叫他,原本想问些什么,却看到风雷脸色惨白,不由得心头一沉,“风雷?你怎么了!”
那辆车,车里的人……
“风雷?”
风雷努力集中精神去听,去看他,等终于看清临桦的样子时,冷汗才真正冒了出来。
“我没事。”风雷声音干涩到听不清话的内容,临桦正想问他,就听后面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
风雷开车向前,等路口开过,临桦再看他时,人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
“刚才怎么了?”临桦轻声问他,左手伸过去握住风雷放在挂档器上的手,“不舒服吗?”
“没有,”风雷淡淡笑笑,“可能有些中暑。”
临桦点点头,看着路面没再说话,但刚才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却一直萦绕着他。
到底是谁呢?到底是什么事?
风雷安静开车,关注着路况的同时也在压抑着刚才的震惊。
那辆车,车里的人……
那是——
爸爸。
七夕番外
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久到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解决,临桦和风雷得到了认可,当然,这个,只是我目前的猜测……
风雷回到家时,发现一向早回的临桦并不在家,疑惑的同时,不禁有些担心,电话打过去,铃声却是从卧室传来的。
风雷挂了电话,原本想换衣服的想法一下子就没了,走进卧室一看,背包随意的放在桌子上,手机翻着躺在床上,一闪一闪的光从缝隙中透出来,再熟悉不过的铃声只断了一下就又响了起来,风雷走过去,拿起电话。
连微。
那个长得还不错的男老师。
风雷看着闪烁的名字,面容沉寂得像水一样。
这个人和临桦之间的事,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就像一棵小得不能再小的刺,想不到碰不到时,一点感觉都没有,但真的碰到了想到了,就会刺刺的疼。
电话安静了。
风雷看着暗下的屏幕,正想放下,外面传来了开门声。
“风雷?在吗?”临桦看到门厅多出来的鞋,一边脱鞋,一边冲着里面喊。
等人走到了客厅,风雷也出来了,手上拿着他的手机,交到他手后,笑笑向卧室走去。
临桦莫名,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时,眼睛眯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喂?”
临桦边走边向阳台走去,风雷听到话音,换衣服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我知道了……你管得太多了……是我先找得你,但并不代表你能随便找我!好了,到此为止……行了!!我先挂了,明天说……嗯,再见!”
最后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复杂。
风雷换好衣服出来,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随手拿起电视的遥控器,却半天没有动作。
“风雷,”临桦走过来坐到他身边,声音没了刚才的情绪波动,显得很温和,“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风雷莫名的后脊一凛,看向临桦,只见他起身向门厅走去,然后拉出了一个大号的黑色行李箱。
“这是?”风雷差点站起来,强忍住冲动才僵住不动,但四肢已经僵硬,心砰砰跳得厉害。
他害怕。
风雷一寸寸握起拳头,久违的恐慌毫无预兆的冒出来,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叫同事帮忙,把这个行李箱从我原来住的地方带过来了。”临桦弯腰摆弄着箱子,没有注意风雷的变化,语气甚至有一点释然和兴奋。
“搬它做什么。”
“嗯?”临桦顿住动作抬头看他,“你怎么了?”刚才的语气,让他觉得风雷好像要结冰一样,冷得吓人。
“没什么,”风雷尽量淡然的笑着,“你想多了。”
临桦看着他,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回身坐到了沙发上,两个人双腿挨着,肩膀只有一掌之隔。
“风雷,我一直在想,你和我在一起,我父亲的事情到底占了多大的比例。”
临桦声音很沉,双肘支在腿上,垂着头看着地上两人一起挑选的地毯,额前的碎发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这么长时间,我相信我的感觉,所以,我今天拿回了这个箱子,准备……”临桦将锁解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准备和你说清楚。”
风雷再次僵硬,但这一次,浑身冰凉被一种兴奋期盼所代替,火热的温度传上来,心脏的跳动都满是活力。
“这个,是当时我第一次约你吃饭的时候,去给许涯买结婚礼物时在店里买的,在那之前,我做了一个影响了我一生的决定。”
临桦动了下身体,侧身对着风雷,“风雷,我是真的爱你,如果你愿意,就带上这个戒指,我保证,只要你不摘,我就带一辈子。”
简单大方的铂金戒指就这样端正的举在自己面前。
风雷眼睛泛红,看着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伸手缓缓压下了那两枚戒指,临桦的手狠狠一抖,白着脸垂下,疼痛还没传到心里,但已经开始反射出颤抖。
“桦,对不起。”
临桦听着,眼前开始飘晃,嘴角止不住想笑。
“我从没想过要你这样,都是我不好。”
临桦无奈的摇摇头,缓缓吸气,一口气凉到心里。
“所以,”风雷伸手抚了下他的耳侧,“这次我来,由我,向你。”
“桦,你愿不愿意,带上这个戒指,陪我一生,永远不摘下。”
临桦看着单膝跪地的风雷,心里幸福到爆,看着那枚戒指一点点戴进去,心也一点点升温,终于,两只手,一双戒指,画面美好得,圆满而唯美。
“我愿意,只要是你。”
唇齿相依,五指交缠。
缱绻中闪动着炫目的白光,紧紧交握的手指就像是生来如此般自然和谐。
缴付出自己,只要是你。
第九章
一根烟过半,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
风雷压抑着直接把电话打过去的冲动,站在阳台将整根烟吸完。
那只是个巧合?还是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自己的车他一定是认识的,停在校门口那么久,所有的经过是不是他已经全看到了?
风雷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背着秘密的压抑让他整个人沉重无比,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小心起来。
惊弓之鸟,他似乎要比那还可怜。
想到这,风雷又点了一根烟。
逃避……
这么懦弱的方式,以前连想都没想过,现在却已经运用的如此自如,讽刺的同时又不禁悲凉,万一哪天,事情全说开了,到那时,自己又该怎么办?
“咔哒——”
开门声传来,风雷回身,看到临桦摸着黑走出来,原本的方向是厨房,可能是看到自己了,顿了一下,换了方向。
“怎么站在这儿?”临桦把窗子关小,空调早已经关了,屋里的温度和外面一样,但凌晨的风,终究是大了些。
“睡不着,起来抽根烟。”风雷顺从的被他拉到沙发上,将烟熄灭在烟灰缸里,在黑暗中和他并肩坐着。
临桦安静的坐了一会儿,突然走向厨房,回来的时候倒了杯水给他,风雷看了看他手里的杯子,将自己的一口喝下。
抽烟,解脱。
这两个词,自从那晚之后就在临桦脑子里成了一个意思。
又是那个问题——
因为什么被束缚,才一再寻求解脱?
临桦喝口水,在黑暗中凝视着那个躺在茶几上的模糊的烟盒,像是企图从它身上寻求答案,但又明确地知道这种行为有多么可笑。
以前他不清楚,但他很清楚之后的。
从他和风雷在一起之后,风雷抽烟的次数就开始变的频繁,身上总是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清苦,没问之前,以为他本就这样,但知道含义后,再闻到这种味道,临桦就有一种难以抑制的苦闷,这种变化太明显,让他想不乱想都难。
“我还从没听你说过你的工作。”临桦捧着水杯,声音带着闲聊般的随意,问题很突然,但换个角度去想又觉得最自然不过。
风雷转着手中的空杯子,黑暗中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临桦也不催促,就那么安静的小口喝着水,直到一杯水还剩一半,才听到风雷沾染着风迹的声音。
“算是家里的生意吧,上一辈打下的江山,我再继承。”
“上一辈,你父亲?”
风雷顿了一下,转身看向他,“对。”
临桦被他突然的正式弄得有些想笑,但又一想到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嘴角一下子沉重起来。
“这样很好啊,我还在担心你工作上出了问题。”
风雷注视着他,黎明前的黑暗让他连对方最基本的轮廓都有些看不清,但知道他在这儿,刚才独自一人的彷徨似乎没有了踪迹。
“放心,我很好。”至少你还在。
“嗯,有时间我回去慰劳你的。”
风雷听到他的语气不由的笑了,声音含着温情,在黑夜中笑得格外好听,“像电视剧演的一样,拿着爱心便当?还是打探军情,看看有没有藏小三,或者有办公室恋情什么的?”
临桦哼笑,将自己的半杯水倒给他一半,“我才不会,你要真有人,我就走,绝不妨碍你们。”
风雷眯眼喝下水,还没咽下,人就顿住了。
临桦看得笑起来,示意他不许吐,想说话就咽下去,风雷无奈,只好喝下。
“你放了什么?盐?还是糖?味道也太怪了!”风雷说着向厨房走去,回来时已经喝掉了满满一杯水。
临桦笑得不行,眼睛弯起来形成两道漂亮的弧,“都有啊,还放了点柠檬汁,哈哈,谁让你半夜不睡。”
风雷看着他也觉得好笑,走过去把他的杯子拿过来,将自己的递过去,“你竟然喝了那么多,不难受吗?”
临桦喝了半杯纯净水,在口腔里仔细转了一圈后才开口,“本来是想起来喝杯水就回去睡的,谁想到你在这跟木桩一样,我想,我也不用睡了,就调了杯提神的,但实在太难喝了,分享嘛,就让你也尝了尝。”
风雷看到他面带无辜的纯良样,愈发的想笑,走过去将人抱在怀里,直到那人也不笑了,才轻轻地将唇印在他的上面。
味道意外的好。
甜味仍在,咸却没有了,柠檬的酸被水中和之后,清新的感觉格外的让人迷恋。
风雷品尝着,直到怀里的人开始呜咽着挣扎。
“你肚子饿啊,我又不是吃的!”临桦大口的喘气,手指发颤,连杯子都握不稳。
风雷低笑着看那人眼眸明亮,娇嗔的样子,站在那儿完全欣赏的姿态。
“是饿了,不然,我们睡在一个房间吧。”
临桦歪头看他,明显的调侃让他心动的同时又有些不服气,想到这,他淡淡的笑了,将水杯放到茶几上,调整好坐姿从容的开口,“可以啊。”
风雷挑眉询问。
“只要你愿意睡在地上,或者,我搬回去。”
风雷不再说话,和坐着的临桦安静对视,几秒钟后,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天际开始泛白,墨蓝的天空被白色融合,淡淡沉淀的风景蕴含着无尽的深沉,远处的建筑只会在线条部分体现出分明的棱角,但就是这单调的线条,却形成描绘了如此庞大的城市,城市的灯光隐灭,一切都在等待着日出时的光芒万丈。
“你看过吗?”临桦看着窗外,眼神有些放空。
“什么?”风雷坐在他后面拥着他,两个人的身影完美契合。
“日出啊。”临桦依靠过去,但看上去却并不像是依偎,而像是给风雷一个可以靠过来的支撑。
“没有,至少这里的没有。”
临桦被他说话吐出的气流弄得有点痒,歪头蹭了一下,声音很软。
“我看过,那天,就是你送我回家那天。”
“嗯?”
“就是那天,你走后没多久,太阳出来,漂亮的不得了,我就在想,那时候,你有没有看到。”
那时候……
风雷眯起眼睛回想。
那时候决定遵从自己的心,那时候开始放下过往努力试一次,那时候很担心他的身体,那时候改变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和决定,那时候,所有的事情涌上来,让他忘了去欣赏沿途的风景。
“今天补上。”风雷的声音莫名的带着深沉,临桦听后不由得回头看他,“怎么了?”
“没事。”风雷碰了碰他的唇,眼睛明亮,闪着夺目的光,他挑起嘴角向前面示意。
“看,日出。”
暑假开始后的时间,做饭的人就成了临桦,风雷每天按时去上班,回来后就和他吃饭看电视,然后进行一下对身心都有意的运动。
原本的出行计划定在这周六,但风雷公司临时有事,出行推迟,就成了临桦一人的周末。
“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在茶几上显得尤为明显,临桦从厨房赶过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郝助教的电话,用没水的那只手滑开接通,点开免提后,郝助教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临桦吗?我是郝君。”
“嗯,我知道了。”临桦坐下来对着通话筒抬高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