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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连环——by七夕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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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我们先进去问一下。如果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到时候证据摆在面前了,她也不需要再说了。”

郑浩顺道问候了陈麒霖:“小陈啊!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儿吧?”

陈麒霖扯扯嘴角:“啊,没啥大事儿。我和苏念先进去了啊。”

郑浩看着两人进了候审室,不禁斗志昂扬:“小陈都受伤了还这么上进!我也要向他学习!”

殊不知陈麒霖是想:有仇不报非君子!不过陈麒霖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儿,顶多是想快点让许馨祈把真相说出来,然后定罪,这样也就够了。

苏念打开门,许馨祈正坐在长桌前,双手戴着手铐,交握着放在桌上,听到开门的声音,抬了下头。看到是苏念,莞尔一笑。

第19章:邪恶的眼镜

让陈麒霖坐了候审室里唯一一张软椅,苏念则随便从边上拉了张椅子坐下,开口:“许馨祈,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许馨祈轻笑一声,苏念没有理会。

“你和你们班的钱潇潇,除了同学关系还有什么关系?平日里有接触或者有矛盾吗?”

许馨祈笑而不语。

苏念也没恼,继续问:“在3月14日,也就是上周日,有人看见你和钱潇潇从学校小门一起走出去,但是据我们了解,你们回家的方向并不一样。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许馨祈笑而不语。

“据说你在学校不太合群,和钱潇潇应该也没有什么交流,为什么那天会一起出学校呢?”

许馨祈笑而不语。

“还是说你们只是恰好一起走了一段路,后来又分开了?”

许馨祈笑而不语。

“你后来有没有把钱潇潇带回你家中?”

许馨祈笑而不语。

现在陈麒霖看到她的笑简直就想上去揍两拳,不过一歪头看到苏念还是相当淡定,手指慢慢敲打着桌面,随之轻轻一笑:“那好吧,那我们换些问题来问。嗯——你早就发现我们在跟踪你了是不是?”

许馨祈抬眼看了看候审室的天花板。那里有一个探头。

“绕了路把我们带到你爷爷家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许馨祈看了看候审室的墙壁。那里有些脏脏的鞋印。

“拖延时间是为了让我们晚一步找到你自己的家?”

许馨祈看了看候审室的地板。斑斑驳驳。

“晚一步找到你家是为了能找时间把‘礼物’送给周正宇?”

许馨祈对上苏念的眼睛。苏念毫不闪躲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丝戏谑。

“眼镜?哈,对,那副红色的眼镜。啧啧,真是个邪恶的东西——”

说实话,陈麒霖一点都不知道苏念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在他看来,那副眼镜相当普通,除了颜色是红色,男生戴可能有点骚包外,没有特点可言。如果说按照他的逻辑来分析,那么整个事件可以脑补出一个缠绵悱恻、黑暗血腥的爱情故事——

钱潇潇先向周正宇表白,然后周正宇正是个没心没肺的时候,就这么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答应了;许馨祈在班级虽然受关注度也比较高,但是比较孤僻,所以周正宇虽然喜欢她却并不认为她是个合适的谈恋爱的人;而实际上,许馨祈可能也有点喜欢周正宇,并且知道周正宇喜欢自己,但他又完全没有和钱潇潇分手的迹象,于是许馨祈就对钱潇潇产生怨恨,想让她消失在这个班级、这个学校、这个世界,在付诸行动、钱潇潇确实失踪之后,趁虚而入,送周正宇礼物,如果事情如许馨祈计划的一样,那么她最终能取代钱潇潇。而眼镜,在整场戏中,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道具。

所以,陈麒霖很疑惑,为什么苏念单单会提到“眼镜”,而且还是“邪恶的眼镜”。

不过,这个“邪恶的眼镜”显然触到了许馨祈的雷区,只见她站起来,想扑到桌子这面来,由于手铐的限制,让她行动不开,被苏念轻易地就挡了回去,不过,发狂的女人也不容轻视,许馨祈硬是拽破了苏妈妈织的爱心毛衣。

“你们这些人懂个屁!艺术!那是艺术!”许馨祈在候审室里大叫。

候审室的门被郑浩打开,又进来两个警察把试图与苏念扭打的许馨祈控制住,押进局里的小黑屋。顿时,候审室又恢复平静。

郑浩在外面可是一直关注着候审室的动静。等到苏念问到一半的时候,郑浩就深深体会到了他的功力——许馨祈不止是笑了,她还有了其他的表情,最后甚至是发了狂。当然,还说了一句话——也算是开口了。

苏念抬起手看着被抓破的毛衣,陈麒霖在旁边念叨:“哎呀,苏念!你今天报销两件衣服啦!真是倒霉!这女生也真是太暴力了!毛衣都能扯破……哎,这好像还是自己织的吧?你妈妈织的?哎……”

郑浩也从旁边拖张椅子,直接在候审室坐下了,心想:这陈麒霖看着也不像个唠叨的人啊!怎么到了苏念这儿就变得这么聒噪?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倒也挺有趣的。

“苏队啊,你是说了什么让那个许馨祈那么狂躁啊?”

苏念揪揪毛线头,想了想:“嗯,可能就是贬低了一下她的作品、打击了一下她扭曲的审美观吧!”

陈麒霖冷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郑浩明显也在状况外,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

“对了,许馨祈家里有查出什么没?”

郑浩来了精神:“啊!说到这个呢,可是神奇!看上去那么普通的中学生,在那么不起眼的一间屋子,竟然放着一大盒的皮囊斑虫!而且几乎每一只都吃得圆咕隆咚的!房间里各种试剂都有,不过量也不是太多。泼你们身上的应该是她稀释过的浓硫酸,我们看浓硫酸和其他稀硫酸的试剂瓶都是空的。”郑浩看了眼苏念的衣服,“还好你穿得厚啊!不然那么一杯硫酸,啧啧,要见骨头了啊!”

陈麒霖插话:“有我保护苏念呢!”

苏念也不好再给白眼,只是示意郑浩继续往下说。

“我们在她房间里看到很多标本,小到蚂蚁、蟑螂,大到猫、狗,局部的、整体的,内脏、皮毛,有些制作得比实验室的还好,大部分都浸在福尔马林里,玻璃瓶码得整整齐齐,都贴上标签放在柜子里。也不知道她这么能忍受住在这样的屋子里。一进屋地上的血迹还在化验,不过估计不是许馨祈的,已经干了挺久了。抽屉里还找到锉刀、锯条什么的,另外还有几块骨头,”郑浩凑过来,小声说,“那个骨头啊,正好检查的时候有个自学过医学的警察,说有几块看上去很像人的胫骨。”说完,又坐回原位,说,“不过,我看起来它们都差不多。”

“还有呢?”苏念问。

“差不多就是这些啦!哦,对了!那个许馨祈想扎你的针筒啊,里面的溶液也被我们分析过了。是种迷药,成分很复杂,有几种特殊物质还在检验,但是并不影响迷药的效果。另外,其中有一个成分和雾县香脂家找到的迷药成分相同,但是这个成分没有出现在之前的迷药中。所以,我们也怀疑这之间有点联系。在许馨祈那里找到的迷药显然更加高级,很有可能造成的后果还是不可逆的。”郑浩深深看了苏念一眼,说,“还好苏队你没中招啊!”

不可逆的?就是说即使许馨祈只是对钱潇潇用了迷药,那么他们救回来的也只是一个傻子?

“哦,对了,钱潇潇班级那个叫周正宇的,也就是当初来报案的那个男生,收到了许馨祈给的一副眼镜,你们找人拿过来好好检查一下吧,说不定有问题。”

“哎,好嘞!你们待会儿准备去哪里?”

“虽然给你们找了个嫌疑人,不过检验的结果还没出来,钱潇潇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们还是再等等结果吧。”苏念把拽出来的毛线头往里塞了塞——再脱可就嫌冷了,而后转头对陈麒霖笑道,“我们去找许长海听故事如何?”

第20章:春如旧,人空瘦

到了许长海的住处,苏念敲敲门。

相比早晨刚开门时许长海的精神劲儿,现在他就萎靡多了。老人家本身眼袋就耷拉着,白天肯定流了不少泪,现在整个眼泡都是红肿的。拉开门,看到是早上来的两个警官,连忙请进来。

许长海引着两人进了屋里,三人坐在一张四方桌上。

许长海还准备去倒茶,苏念看见了连忙拉住他,道:“不用麻烦了,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当年许馨祈的事。”

许长海长叹一声,抽了抽鼻子,缓缓道来。

事情始于许馨祈两岁。

许馨祈的母亲张丽是孤儿,娘家没有人。那会儿一家五口人全部住在老宅。

许家的条件不错,算得上是书香门第。许长海原先也是个教书先生,许长海的妻子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所以对于张丽,作为长辈,许长海夫妻并没有任何刁难、阻拦,反而倍加关照。张丽和许慕是在学校认识的,不过不是在学生时期;那时,许慕是学校化学老师,张丽是语文老师。

按理说,这样的生活会一直美好下去,才子配佳人,生活其乐融融。但好景不长,在张丽生下许馨祈后两年,就开始生病,三天两头发烧、咳嗽,浑身酸痛,去医院检查又检查不出什么来。半年后情况愈劣,下个床都会不小心跌倒,蹭破皮的膝盖、手肘,伤口一周都不会愈合,反而还化脓溃烂。许长海他们就这么看着年轻漂亮的张丽日渐消瘦、不成人形。

许馨祈也是个早熟的孩子,从小就懂事,不吵不闹经常捧着本厚厚的书看;在张丽还在世的时候,许馨祈曾对她说:“妈妈,你等着祈祈长大,找到治好你的方法。”那时候,张丽总会吃力地笑道:“好、好,妈妈等着祈祈,等祈祈变成一个大医生来治好妈妈的病。”

在张丽被病痛折磨的整整一年间,许长海夫妻也无暇兼顾其他的事情,就一门心思照顾张丽。在他们眼里,早把张丽当做自己的女儿了。所以,他们完全没有发现,许慕在这一年里,几乎没有过问过张丽的病情,而且,除了白天的工作时间,许慕都会在老宅角落的一间房里摆弄他的药剂。

许长海夫妻一直照顾着张丽,虽然医院也给配了药,但是一点都不见效,在张丽卧床不起一年半左右,有一天许慕突然就让许长海他们不用再管这件事了。也就是这个时候,许长海夫妻才有点发现他的异常。

当初,说很喜欢张丽要和她结婚的人,是许慕;现在,放弃治疗张丽的人,竟然还是许慕。许长海一直以为许慕有难言之隐,比如说,他知道张丽是患了什么不治之症,为了给家里省钱,才做出此决定。许长海一直这么安慰自己,直到张丽死亡当天。

那天,是许馨祈的哭喊声引来了许长海。等到许长海到张丽的房间时,看见的是已经死亡的张丽——两眼暴突,嘴微张,一只手垂下床。旁边是拉住许慕、声嘶力竭的许馨祈,许馨祈还在不停尖叫:“你为什么要杀了妈妈?为什么?!”

许长海看到许慕手里是一个针筒,里面已经空了,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拉开许馨祈,哄道:“祈祈乖,爷爷来问爸爸好不好?”

许馨祈擦着眼泪甩开许长海的手,冲到自己的屋里。

许长海回头看自己的儿子,陌生、可怕。

许慕站在张丽的床前,喃喃道:“失败了、失败了……”

许长海掴了许慕一巴掌,怒道:“你究竟干了什么?!”

许慕呆呆地看着水泥地,又不停重复:“干了什么?呵呵,我干了什么……”

许长海又是愤怒又是心寒,指着许慕直哆嗦。许长海的妻子买菜回来,顺着声音到了这里,看到这样的场景,尖叫一声,然后拉着许长海道:“快点叫救护车啊!”

许长海这才回过神来。

救护车来了之后,拖走了张丽。不过,连急救室都不用进了。

因为许长海的妻子不停劝说,才让许长海打消了揭发他儿子的念头,张丽的死亡通知书上就写了病故。

许长海的妻子说:“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不还要活着?你又何必再让儿子关进去?况且,你怎么知道慕慕的药就是害了张丽呢?”

许长海想想,也对,张丽人死不能复生,可是许慕终归是自己的儿子,要是为此把自己的儿子送进监狱,实在不忍心。但是许长海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一念之差,放走了儿子,却毁掉了孙女。

许长海不知道许慕究竟在干什么,是不是得了什么精神疾病,但是劝说的效果显然很差;在张丽下葬后,许慕就一直窝在他的“研究室”里,连学校的工作都辞掉了;对于张丽的事情,许慕也不曾解释。

许馨祈四岁,表现得却一点都不像个孩子,她问过许长海:“为什么爸爸杀死了妈妈,却没有人把他抓起来?”许长海揪心地想:因为我不忍心。许长海也欠许馨祈一个解释。

许馨祈开始不和家里人讲话,也和许慕一样,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

许慕在许馨祈五岁的时候,失踪了。之前有些征兆——在失踪前许慕偶尔会出门了,虽然一出门就是一整天,但是回来的时候明显心情开朗多了。那时候许长海还以为许慕正要开始走向正轨,和妻子高兴了一阵子,结果没出一个月,许慕出了一趟门就没有再回来。

许馨祈也在不久后离家出走。至少那时许长海是这么认为的。

许长海报警后,找到了许馨祈,发现她自己租了一间屋子,里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她过得还不错。张丽自己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是她工作后存的钱,在死后不知为何给了许馨祈。许馨祈就是用卡里的钱租的房子。在警方的协助下,许馨祈不情不愿地跟着许长海回到了许家老宅,毕竟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能有什么话语权?不过,正如许长海预料的,许馨祈没几日又离开了。总之,几个来回后,许长海也算是明白,自己的孙女不是赌气离家出走,而是不想再和自己住在一起,自己没有帮她找出害死张丽的真凶,没有给张丽一个公道。只要找到许馨祈的住所,过阵子她都会搬家。于是,许长海也就不管了,只是定期往张丽的银行卡里打钱。

许长海的妻子也在许馨祈九岁的时候去世了。不过仪式相当简略——儿媳已经死了,儿子不在,孙女也未到席。

不知不觉,许长海又泪水涟涟。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们一开始就注意到慕慕,说不定慕慕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儿来;要是没有这样的事,说不定慕慕也不会失踪,祈祈也不会变成这样,我老婆也能多活几年……”

苏念拍拍许长海的背,虽说整个过程疑点重重,但陈年往事无从追究,当年的人也只剩下两个,许长海更老了,说句难听的:不知道哪天就要入土了;而许馨祈也几乎成了反人类分子。

陈麒霖听得感慨万千,不过也有些疑问,问道:“当年许慕失踪,你们有报警吗?”

许长海点头:“报了,也贴了寻人启事。不过说了慕慕的情况后,警察也分析了他可能精神不正常,之后也没有找到人。”

“那到底是不是许慕的药剂害了张丽呢?”

“因为我们一直没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所以张丽的尸体也没验,直接火化了。我们去问慕慕的时候,他也没有回答。虽然我们不愿意承认,但是那阵子慕慕的表现确实就像、像个疯子一样,有时候在屋里一整天连饭都不吃。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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