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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白遇上狐妖下——by彩色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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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花姑容我入屋答话。”中山先生象一条蛇瞬间窜入了竹篱内。幸花姑没有出声,于是他游入屋内。

少顷后,胡虞臣见他游游晃晃地滑回,又缠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胡虞臣冷然从鼻子里哼一声,他瞄着中山先生细长的绳身腹黑道:“秘密太多了,会涨破肚子。”

“嘻嘻。”中山先生嘻嘻一笑,不做辩解。

“我虽久居九幽之地,却见识过天师的兵器。”幸花姑的声音悠然响起:“如此,就不为难后辈。”

“嘻嘻,多谢,花姑。”中山先生用绳身做出揖手的姿势。

“存生,送他们去阳间。”

灰色的影子轻飘飘地从屋中飘出,朝前方飘移,胡虞臣他们立即随上。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清婉的歌声渺渺地从他们身后传来,最后几不可闻了。

睡意朦胧中,无尽的水将阿洛包裹,他时而感到呼吸的困难,时而感到痉挛的狂喜,最后他是在一片水雾氤氲中醒来。

“我们还在船上。”阿洛瞄着乌篷船外白茫茫的水面。

船大约越走越远了,岸边的远山、碣石,烟树隔着水雾望去,恍如梦境。水鸟的鸣叫不时低回于耳边。

荀末在船尾摇橹,为了防止意外,他没有用灵力,他们现在都是普通的凡人。他朝回头相望的阿洛露出一抹微笑。

那笑清清朗朗,落在眼里心都软了。

之前下的盅已经完全起作用了,他忘了他。心花怒放的喜悦轻漫过荀末身上的每一处,然而天生冰山脸的他,面上仍是轻轻淡淡的笑容:“再多睡会,我们傍晚就到了。”

“好。”阿洛的心浸在四月腌的玫瑰蜜中,他对着他只是呵呵地傻笑。

又下雨了,雨落成珠。船载着两个沉在梦里的人儿,在傍晚时分靠了岸。

风停雨住,此时的夜色堪为美景。幽美的深蓝慢慢占据了整个半圆形的天穹,四面都被苍苍的湖水所环绕,他们落脚在浮岛之上。

“这是何处?”阿洛等荀末系好了缆绳。

“云梦泽。”

答话的荀末却不顾水没过鞋袜,他要从浅水中将船朝岸上推。

“我来帮你。”阿洛跑下来。

“不用。”荀末想要阻止,但是阿洛已经跟他一起用力了。荀末眉眼都笑了,这才是他的爱人,什么事都肯陪着他。

俩人的裤子从大腿朝下全部被水浸了,他们互相望望都乐了,阿洛是哈哈大笑,荀末是笑不露齿。

“拿上东西,我们走。”舱中放着许多这两天采买的东西,荀末负上了最重的,阿洛背了个小的。

荀末带头,他们朝树林内走去。荀末拎了把柴刀在前面开路,丛丛的野草、藤葛让阿洛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好久,走得阿洛汗流夹背,他想:我们这是在探险?

到了,荀末忽然闪开身子,将前方亮出来。一所宅子,不,应该是一座宫院出现在阿洛眼前。风光霁月的夜空背景渲染出宫院静谧的美丽,即便是男子,偶尔也会为这样的童话世界所感动。

第八十六章:浮岛

翌日醒来,阳光柔和地从天空中洒落,从房内到院子周遭皆是清朗的气息。

他们入住的是外院,内院都锁紧了。荀末只说:还未修筑好。于是阿洛没多问,外院已经很大了,已够转的。不过一圈后,他就扫兴而归。院子的格局比照北方的风情,四四方方、大开大合,转来转去都一个模子。

从外面回来,阿洛重新爬回木榻。木榻的样式也比照北方的炕,靠墙放、大、宽,足够俩人睡。昨夜荀末自觉地和他睡在一处,阿洛没觉得怎样,好似他们一直就如此。

阿洛在棉被上打了个滚,随后躺下不动,他没头没脑地说道:不准让我当保姆,我想再睡会。

荀末在窗台前的书桌上写红贴,蓦得听到这一句,问道:“保姆是什么?”

“保姆是……”阿洛回忆不起来,他捂着头表情痛楚。

听到声音的荀末转身过来,坐到木榻上,手一伸将阿洛从棉被上拖到自己怀里,另一只手代他揉着痛处,轻轻地道:“是这里痛?”

“唔、嗯”疼痛随着荀末指尖的按、压,好多了。阿洛拉开一点距离道:“差不多了。”

荀末又将阿洛拉回来,两只手环住他的腰,下巴轻轻地挨到他的肩上,鼻翼在空气呼吸,少年微汗的气息混和了野草的清香就这样撩入了心中:小时候,偶人也是这般搂着我的。

不说话,淡淡的情愫在两人间流转。他们曾经隔断类别、隔断生死、隔断时空,然而他们的手似乎穿过岁月相聚了。荀末将阿洛的手牢牢地握于掌心,他的心跳于冷生生的体内缓慢地加快,连着呼吸也有了微汗的味道。

“这月的十六是好日子,我们把喜事办了。”荀末的声音很轻很柔。

阿洛听上去并不感到恐慌,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荀末将阿洛转过来,面朝自己,清浅的日光下少年的脸是介于男女之间的美。荀末轻轻地唷口气,少年的眉眼终究跟他的偶人有区别。他分不清了,现在爱的是他、或是它?

比较起来,他喜欢夜晚一些,温和地灯光打在墙上,面庞变得朦胧,他们像极了。他抱着他睡在一起,什么也不做,也开心极了。

他们手指交缠,蓦的体内的血液激出一个小脉冲。荀末低下头的瞬间,他瞄了阿洛一眼,阿洛的眼睛瞪得很大也盯着他。血流发出一个小小的冲击波,于是他的唇覆上了他的唇,温热的触觉,却让俩人一惊之下就分开了。

一霎,野火从脚尖点燃,快速地游遍了阿洛全身,本能让他扑到了荀末怀里,手紧紧地环到了对方挺拔的背上。

少顷,荀末不得不轻和地说道:“你这头小野兽抱够了没?”

阿洛将头埋在他怀里摇。

“哦,够了。”荀末扳开阿洛的手,他的身子朝后一退。他盯着阿洛,蓦地一个清浅的笑容在脸上浮现,阿洛顿时大窘。

“去吃东西。”荀末牵着阿洛的手,穿廊而过。

吃着适口的饭食,阿洛这才知晓灶下还住着一个哑伯。饭后,哑伯又送上了沏好的桂花茶,阿洛将木椅搬到太阳下。喝着茶、晒着太阳,人生的惬意莫过于此。

荀末站在门檐下,一双眼睛微眯地看着他:“我要到岛上走一圈,愿意跟我去吗?”

当然,阿洛一跃而起:早上,他就想开门出去,只是荀末说浮岛还很荒凉,可能有蛇什么的,他才忍了。

“走。”他比荀末还跑得快,大门旁的一扇小门吱咿地被打开。

外面植物气息清馥得益加浓厚,阿洛顺着风深吸了两口气,感觉脚步都轻快不少。

荀末将手搭在阿洛肩上,阿洛瞥眼见荀末已经换掉了宽袖大袖,箭袖窄裤,正适合于行路。他们没有沿着昨晚的路线走,这是一条开辟出来的路,野草和藤葛都在路的两边,路上的宽度可以容两人通过。

“你开的路?”

“不,是哑伯。”

路的两旁初始只有很小的紫蓝白仔花,越朝上走,野花越杂,越多,大多阿洛都叫不出名字。他们爬上了一个很高的斜坡,一直压在他们头顶的树矮下去,光线亮得惊人。

极目望去,浩荡的湖水似乎一直延到了天的尽头,天风掠袖,浑然忘我。荀末回神间,见阿洛扯了一根岭上的草放到鼻端嗅,汁液染青了他的指端。

“很好闻。”阿洛将草举到了荀末的鼻前。

艾草、复杂的光闪掠过眼眸的深处,荀末的目光顺着阿洛的眼神看过去,整遍坡岭临水的一面,艾草藏在其它杂草中长得生机勃勃。

它与他真是聚散总相逢,荀末是喜还愁。

“走吧。”荀末领着阿洛沿着山岭转了一圈,岭的高处他没带阿洛上去,因为从上面俯视下去就望得见整个宫院,他现在还太想他看到全貌。

他们继续前行,荀末出声道:“这是北坡。”

“这是我们上岸的地方。”阿洛笑了,指着下面的船道:“它在哪里。”

“记住这个位置。”鬼使神差的荀末说了这句话,隐约的担心让他倏然心中抽痛。

午后,荀末说还要采买些东西,于是驾船外出。阿洛午睡后独自醒来,灌了一肚子凉水。无所事事的他直接晃到厨房寻哑伯说话。原来哑伯不光哑、还聋,连比带划,他们是没法进行交流。

于是,阿洛只得悻悻地在外院踱步。

通往内院的南门,荀末说过最好不进去,但是他没说绝对不能进去。阿洛便自做主张趴在门上,试图扳开一点缝隙朝里面望望。锁得太恰到好处了,门纹丝不动!阿洛恨不得踹上一脚。

他退后两步,看向了两边的高墙,估算了一下,好象能爬过去。他搬来了屋里的高几靠在墙边,如此攀爬,他骑上了墙头。

俯视而下的景致,果然如荀末所言,还没修筑好。

不,它本身就是废弃的!阿洛被好奇心驱使着滑下了墙头。门是从里面锁上的,他回身打量南门。门匾在院内,白晃晃的日光照着:夏宫,二字。

大部份宫院都已塌圮,阿洛择了远处一所未塌的宫房走去。一路上,他不得不感叹修筑时所花费的心力。宫中四处皆是四通八达的石径,即便如今石径上铺上一层青黑色的苔藓却依旧不妨碍人的行走。

墙上原有的白色被抹上颓废的灰败,宫房外木柱上的朱漆掉得七零八落,整个房子象一个天涯羁旅之人,透着疲惫和老态。

然而推开门的一霎,却又让阿洛愣住了。屋子四四方方,洁净、华美。一架雕花的木榻放到南窗之下,书桌、香几……一应俱全,所有的家俱都被抹成泛上珠光的深黑色。唯有一大红漆木箱搁到木榻旁,赤生生地硌了眼睛。

阿洛很快移开了视线,因为宫房里还有一处不大的内花园。他迈出里面那道门,正对着门的是一方池塘。夏日的喧闹还没有来,但池里的荷花却已开了,粉色的花瓣下幽绿的池水长满了浮萍。

黛瓦、粉墙、曲桥……里面的世界冏然相异,这才是真正的夏宫。

风卷花香,阿洛觅到屋隅。一丛很老的忍冬花静静地攀在一处藤架上,当是花期浓,然满枝绿叶间却殊无一朵花儿。阿洛用鼻端一嗅,却又是花香盈了满怀。

一个白衫男子突然从院中走来,阿洛一惊,他已走到近前。

男子约有二十七、八的样儿,他柔弱地笑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进来了?”

男子容色殊丽,特别是笑的时候,堪比女子还要娇媚。

阿洛笑了:“怪了,你是谁?荀末没说里面院子还有人?”

“我是落叶。”男子掩口一笑,微扭了身子,有点娇媚地道:“我一直住在跟这个差不多的院子里,新近才搬到这边来的。”

“落叶跟个女人名一样。”阿洛嫌弃这个名字,对方的做作让他有点不舒服。

“这是三郎给我取的名。”男子垂下头,眉梢带上微微的羞色,他痴痴地说道:“我的三郎是潞朝的国君,他最爱我了,他为我修筑了夏宫,又在夏宫里建了披香殿专供我住。”

潞朝、夏宫、披香殿,阿洛听不明白,他嚷道:“我走了。”这个地方透着古怪。

“别走。”落叶追了上去。

阿洛边走还在边道:“你还是搬出来住吧。”虽然你让我觉得不自在,但是霎间他的胳膊被落叶抓住了。

落叶道:“我刚调了蜜水,你喝完了再回去。”随后,落叶朝着阿洛翩翩地一笑,但他如黑曜石一样的眼晴里却全是冷澹澹的光。

阿洛煞然一惊,想要挣开,但对方娇娇弱弱有若女子的纤手此时却硬得有若铁爪。

落叶还在笑,他笑泠泠地说:“要乖啊,三郎最喜欢多一个人陪他,以前我也经常给他找美人的,可惜到了这里好难得才遇见一个合适的。”他不管不顾,拖着阿洛朝院内的石桌前带。

第八十七章:夏宫

“落叶,放开我那小友!”一股温润的气息朝他们急扑过来。

闻声的落叶反而越快了,眼见他就要拖着阿洛窜回石桌。嗖的,一把竹剑插入他身前的地面。落叶回身冷生生地笑道:“修竹子,你元气大伤,还打得赢我?”

忍冬花下站着一周身温润气息的男子,他道:“落叶,我修的是正道,邪不胜正,你便是再强也胜不过天道。”

“那就试试。”落叶妖饶地一笑,手中多了一段白绫。他将阿洛朝地上一扔,白绫倏忽朝修竹子打去:“用它,收你的命。”

花前的修竹被白绫抽中的瞬间消失,落叶唇边挂上讥讽的笑容,就在他想扯回白绫的一息,那只插在地上的竹剑忽然架上他的脖子。

修竹子的声音于他身后朗朗传来:“你早该归于地府,我念你死得凄惨,一直没……此时且待我送你一程。”

“等等。”落叶骤然花容失色,他的手朝上抓住修竹子的手臂大声哭泣。

他的脸落在阿洛的眼中没有一点泪水:他在假哭!

阿洛的话还没出嗓子,落叶的五指倏忽成利爪,朝修竹子的胳膊抓下。

“这也有用?”修竹子的声音轻描淡写,随后冷冷清清地诵声从修竹子口中传出:众生多结冤,冤深难解结……

落叶的脸刹时扭曲、变形,慢慢地他变为了一缕青烟随即消弥于地下。

他是身在聊斋故事里,阿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他去了何处?”

“他是怨鬼,自然去往阴间。”说话的修竹子忽然栗动不已。他捂嘴弯腰的霎间,竹剑被重新插入地下,细长的剑身因承不起重量,弯成弓形,他和剑都在剧烈的栗动。

“你……”阿洛上前架住修竹子。

剧烈的痛楚在好久之后才停止,修竹子放开捂嘴的手,指向那段白绫道:“情生、情灭,亦生为虚幻、亦死为虚幻?”

阿洛听得似懂非懂,他放开修竹子的手臂,却在一霎间惊讶于满手的绿汁。

“我是忍冬花妖、修竹子,流的血自然是绿的。”

“你伤得很重?”

“还好,尚可苟延几日。”修竹子淡然地看向阿洛,取出纸符和火石道:“去把他的白绫烧掉。”

阿洛接过东西,蹲下来。他前后一瞄,找到一根枯枝执在手中,准备将白绫刨于一处,却在翻动时,又惊住了:被翻开的白绫,倏忽已染就斑斑血泪。

“他是三百年前潞国国君贯耳的心爱之人,可惜不容于太后和礼法,后来就用白绫缢死他。这段白绫上还有他的一魄,所以要烧掉它。”修竹子的声音有一点淡淡的伤感。

“后来呢?”

“什么后来?”修竹子从感怀中顿出,随即道:“后来潞国国君不知所踪,不过这个国君却消失得有些古怪,可惜我不在潞国无从得知。”

倏尔后,白绫被点燃。阿洛闪身退后间,耳边似乎听到细细的哭声。纵是青天白日,却也让他不寒而栗。

“无量天尊,莫嗔莫怨。”修竹子对着一团成为灰烬的白绫轻念道。随后他转身认真地瞅向阿洛:“我们曾经见过一面,你好象不认得我了。”

见过吗?阿洛盯着温雅的修竹子一点回忆也无。

“茫市蔡太守家的留院,那是我的旧宅。”修竹子煞是耐心。

阿洛笑而摇头,他只记得和荀末在一起。

“缘份随风散,不知是他的孽,还是你的孽?”修竹子微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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