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左岸牵着新娘一起出现在顾暖和时离面前时，时离才真正回过了神。
新娘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时离沉默了几秒，慢慢的翘起了唇角，本来就显得稚气的脸上两只眼睛眯起来，弯成好看的弧度。
“田老师，你好。”他微笑着说，“新婚快乐。”
田小姚很快的反应过来，也回了一个温暖的笑，“谢谢，时离。”
左岸诧异的收紧了搂着田小姚腰的手，“时离原来是你的学生啊……”
“是的，田老师是我的班主任！”生怕左岸一不留神说出自己和左素的关系，时离连忙打断了左岸的话。
左岸冲着时离笑了笑，像是在告诉时离他知道他的意思，“妈，时离应该还不适应这个场合，你还是让人送他回主宅去休息休息吧。”
顾暖摆摆手，“我知道分寸。”
“那我和小姚先走了。”
“滚吧滚吧，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混蛋儿子。”顾暖毫不在意的甩着手，在田小姚和左岸都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就拉着时离遁进了人群里。
跟着顾暖在教堂外的会场里和人周旋打招呼套近乎了整整一下午，等到了回主宅开晚会的时候，时离已经快累趴了。
顾暖却挽着裙子翘着二郎腿一样的坐在他身边，嘲笑他：“我说你啊，以后要是出去做事了，这么点耐力可不够，还不如我呢。”
时离哽了哽，硬着头皮回答：“这种事对于伯母来说已经很习惯了吧……我想我以后也会习惯的。”
顾暖沉默了一会，伸手过来摸了摸时离额头上的汗，忽然说道：“说起来，还真不想看到你为了工作假惺惺的和人套关系呢……总感觉会很奇怪。”
时离抿了抿嘴唇，“我也不想，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顾暖笑笑，“那你赶紧让阿素迷你迷到离了你就不能活的地步，让他好好养着你不就好了？”
时离顿了顿，别开脸，“我不想依靠他，我也是男人，会自己养自己。”
“傻孩子。”顾暖拍了拍时离的脑袋，“下车，去房间里洗个澡换身衣服，出来再陪我跳支舞今天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左素带着他来左家的原因之一，就是让他陪顾暖跳舞，虽然不知道目的，但是讨顾暖开心肯定是左素想要看到的。
一下午都没有再看到左素，时离心里那点疙瘩就算烧成了火现在也灭得差不多了，如果现在碰到左素时离第一反应肯定不是发怒而是尴尬，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左素。
所幸一直到时离换好了衣服下了楼，都没有碰到左素。
那个男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从和齐黯一起悄无声息的离开礼堂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视线里。
顾暖换了一身晚礼服，浓重的黑色穿在她身上没有显出一分的苍老，妆容精致的女人此刻和今天主角之一的新娘一样的美艳不可方物。
她换了一双跟不怎么高的鞋，看到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时离从楼上下来，连忙提了裙子向着时离跑了过去，一把挽住了时离的手。
“来跳舞吧！”顾暖眼里满满的跃跃欲试。
时离稍微顿了一下，微微笑起来，“好。”
就如左素所说的，顾暖真的很喜欢跳舞，时离搂着她的腰时，明明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却依旧像个得到了心爱娃娃的小女孩一样，眼里的兴奋肆无忌惮的流露了出来。
时离陪着顾暖跳完了一支舞后，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他转过头，衣着精致的男人难得收了一脸痞笑，优雅的笑着说：“能否让我和顾伯母跳下一支舞？”
时离心下一沉，顾暖却像看到了什么一样，松开了他的手，“小时离也累了吧，回房去好好休息怎么样？”
抿起唇，时离点了点头，齐黯笑了笑，接过了顾暖的手，“顾伯母，您越来越漂亮了。”
“小齐黯嘴巴还是这么甜啊。”
……
时离从舞池中走出来，身后的喧嚣在被人握住双手的那一瞬间远离了，男人拉着他快步走出大堂，穿过了一条长长的只点着昏黄灯光的长廊，一言不发的男人在月光重新照亮他的脸庞时，露出了温暖的笑。
“还生气吗？”
左素拉着时离的手，站在没有其他人来往的偏厅里，头上是巨大的吊顶花灯，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和一望无际的夜空。
时离没有说话。
左素松开时离的手，后退了一步，俯下身。
“现在，能陪我跳一支舞吗？时离同学。”
第二十四章：我可能喜欢你了
“现在，能陪我跳一支舞吗？时离同学。”
左素俯着身子，细碎的刘海垂落下去，缝隙间的眉眼看不清晰，时离只知道左素这时候一定是直视着他的，却不知道左素的眼神会是什么样的温度。
他沉默了一会，慢慢的把手伸了出去，左素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把手叫出来，身子僵了僵后，才握住了时离的手。
但是时离没有立刻就陪着左素跳舞的意思，他定定的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左素，“老师。”
“嗯？什么事？”
“为什么要带我来参加田老师的婚礼，还不告诉我新娘是她？”时离微微扬起唇角，歪着头，“老师怕我伤心，不肯来这里吗？”
掌心里的手没有丝毫颤抖，面前的少年像是在一下午不见的时间里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坚定而真挚的看着他，向他索要着答案。
左素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去揉了揉时离的头发，“看来你还在生气。”
“所以老师要负责灭掉我的火气。”时离笑了笑，说，“老师特意离开了一下午让我冷静下来，难道就没有打算给我一个解释让我彻底的消气吗？”
左素挑起眉，越发的感觉到时离的变化，没想到他离开怒火冲冲的少年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能看到像是进化了一样的时离。
他一向对于时离的任何面都兴致勃勃，无论是起床时的阴沉样子，还是对着外人时假装乖小孩的样子，或者是在他面前毫无意识的依赖的样子。
“你说的没错，我是幼稚。”他坦然的回答，“你要觉得我不可理喻也好，胡搅蛮缠也好，我就是想知道你要是看着你喜欢过的田老师嫁了人，会是什么反应。”
时离反手握住左素的手，“老师觉得我还喜欢田老师吗？”
左素想了想，换了一种方式回答，“我只是想知道你看到她嫁人的反应，和你喜欢过她有关，和我对这件事的兴趣有关，和其他的事无关。”
男人特意两次强调了“过”这个字眼，时离面无表情的看了左素一阵，慢吞吞的吐出了几个字，“你果然很恶劣。”
他发火，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和左素强调了无数次他已经不喜欢田老师的事实，而左素却始终不相信他，甚至不相信到了要让他亲眼看田老师结婚的地步，这是信任问题，不被左素信任，让他感到很愤怒。
左素给的解释告诉时离他不是怀疑时离的话，仅仅是他本人的恶趣味，想要欺负时离而已。
明明是这种恶质的玩笑，时离感受到的怒火却远远没有之前来得汹涌。像是已经习惯了左素的恶趣味，现在占据时离脑海更多的是对左素的无力感了。
左素笑着在时离脸上亲了一口，“这种事你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时离冷着脸看了左素一阵，冷冷哼了一声，忽然一把搂住了左素的腰，“老师不是要跳舞吗？现在开始吧。”
话音一落，时离就感觉到手臂里男人的腰软了一下，他诧异的抬眼看了一眼男人还是盈着淡淡笑意的脸，不动声色的在左素腰上捏了一把，故意恶狠狠的说：“我只会跳男步，只能麻烦老师跳女步了。”
左素假装叹了口气，“在你把手伸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打这个主意了。”
虽然左素尽力掩饰住了表情，但是身体上的反应却没有骗过时离，打定主意要好好借着这个机会欺负左素一把后，时离慢慢翘起了唇角，微笑着搂紧了左素的腰。
先把弱点暴露的人，输的几率远比本来就占了上风的人大。
勉强学会了跳舞，时离的水平肯定比不上早就学了多年的左素，不过他本来也没准备和左素好好跳，跳女步的左素让他很高兴，被他袭腰袭到腰软下来还勉强撑着假装没事的左素更让他开心。
左素难得柔弱的一面让时离意外的兴奋了。
他搂着左素的腰，左素嘴里轻声的喊着拍子，两个人踩着节奏迈动着脚步，头上的巨大吊灯光芒由明到暗，再由暗到明，不停的循环着，时离和低着眼看他的左素对视着，脑海里似乎已经没有精力再想其他事。
明明暗暗中，左素的眼神温柔宛若春水，和以往那种一直落在他身上宠溺的视线一样，时离根本无法抗拒这种目光，即使他嘴上还一直在抵制着左素的亲近，但是身心都已经向左素缴械投降。
左素的声音停下时，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了脑海。
时离怔怔的看着左素，男人慢吞吞的放下了搭在他肩上的手，将手覆上了他还搂着他腰间的手。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被攻陷了？
从身体开始习惯他落在额头上的抚摸开始？
从心里开始承认这个男人对他的温柔开始？
因为灯光在这一瞬暗了下去，左素没有察觉到时离的出神，他俯下身慢慢的环抱住了意外乖顺的少年，微微张开嘴，咬住了时离的耳垂。
他发出黏腻而暧昧的声音，缓慢的舔舐撕咬着那一小块柔软的肉。
耳朵上的疼痛让时离一瞬间回了神，脸上因为左素发出的声音烧了起来，他沉默了一阵，在左素再一次舔上他的耳垂时推开了男人的脸。
“老师。”时离用一只手捧着左素的脸，另一只手按住了左素搂在他腰间的手，他定定的看着左素一阵，忽然伸出了舌头，学着左素喝酒时的习惯动作，迷蒙起双眼，缓慢而青色的在唇上舔了一下。
左素眼神一暗，没有说话。
时离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他是第一次做这种暗示性的动作，左素的反应让他感到了略微的不知所措。
但是表面上还是没有任何松动的，时离捧着左素脸的手摩挲着，插=进了左素的发间，绕到了后方，然后，在左素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时离狠狠的把左素的脸按向了自己。
左素猛的睁大双眼。
嘴唇被撬开的时候，左素迅速的反手抱住了时离，开始争抢主导权，舌尖却被重重的咬了一口。
“唔——”被一阵刺痛袭上大脑，左素皱起了眉。
时离趁机推开了左素，退后几步，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衣摆，目光斜上，满是挑衅的看向了皱着眉头满脸不高兴的左素。
“一报还一报，老师不要怪我狠心，老师你比我狠多了。”时离无奈的耸耸肩，笑了笑，像是一整天的抑郁都离开了。
左素动了动被咬破的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迅速的散了开来，明明痛的难以忍受，心里却愈发的兴奋了，他看着站在面前环顾着四周的时离，目光幽幽。
“时离。”
“老师？”
“你喜欢我？”
被左素直白的问题吓了愣住了，时离眨了眨眼，嗤笑了一声，他别开脸朝着一边走了几步，手扶上窗口，回头看左素。
左素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了平时的温柔，只有狼一般的，满含着侵略意图的表情。连着他的眼睛，也像是看到了猎物的野兽一样，阴鸷而可怕。
看到这样的左素，时离才再一次开始怀疑，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对他表现出来的好意，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不会是男人表示的一见钟情。
“老师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时离皮笑肉不笑，“老师不是一直都在对我开这种玩笑，难道老师也是因为喜欢我才会亲我？”
没等左素开口反驳，时离抬起手打了个哈欠，向后靠在了窗台上，“我累死了，回去的路怎么走？”
左素的表情在时离开口阻止他说话的那一秒变得很可怕。
时离假装没看到，他就是耍着左素好玩，仗着左素还疼他，仗着左素现在还不想撕开他温柔的面具，仗着左素这不知道会延续到什么时候才会消散的宠溺，不讲理的，蛮横的耍耍这个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
“老师准备让我今晚睡在这里吗？”他不怕死的又问了一遍。
吊灯再一次转到明亮的蓝色光芒时，左素走到了时离面前，他无可奈何的摸了摸时离的脸，口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我带你回去。”
“嗯？老师不用继续陪客吗？”
左素拍了一下时离的脑袋，“混蛋小子，不要说的好像我是出来卖身的一样，还有，我现在心情不好，不要再故意撩拨我的火气了。”
“该生气的人是我才对吧，老师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难道老师以为被我咬了一口就可以扯平了？”时离假装不知情。
伴随着混乱而充满了复杂情绪的一天，在逐步认识到自己改变的同时，时离也掌控了左素的弱点，对于以往左素总是高人一等的阶级层次，他开始感到了不满。
他想和左素平等，最开始的一步，就是要在和左素对持时，保持和左素一样的冷静，冷静着让对方无地自容。
左素叹了口气，没有像往常一样拉住时离的手，而是直接转过了身就开始向外走，“时离，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你安静一会。”
时离若有所思的弯起唇，跟上左素，“原来老师你这么生气。”
“……”
“难道我咬的真的很重？老师现在是满嘴血才心情不好不想说话？”
“……时离。”
“老师？”
“闭嘴。”
左素简洁的说完，忽然转过头来，他直直的目光让时离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然后他低下身子，掐住时离的下巴凶狠的吻了上去。
没有像往常一样激烈的反抗，时离只是淡定的任左素不断舔着他的唇瓣，不退开，也不迎合。
左素眯起眼，掐着时离的手一用力，利用疼痛感让毫无防御的少年松开了牙关。在时离合上牙齿之前，左素把舌尖上的血飞快的送进了时离口中，退了出来。
勉强保持着淡然的时离在察觉左素做了什么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愤怒了，“老师！”
左素漠然的看着时离，“那是你咬出来的伤口。”
时离：“……”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说话了，那就好好闭上你的嘴，在我允许之前不许再说话。”
“……”
左素拉住了时离的手。
他牵着时离慢慢的走过了那条长廊，安静的，空气里却像有什么蒸腾了，让时离有些呼吸不过气来。
左素没有再回到舞会上的打算，带着时离回房之后，他径直走进了浴室，把时离一个人留在了房里。
时离在床上趴了一会，胡思乱想着，想着自己和左素以后的关系，以前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时，所以他不会考虑左素对他的宠溺时限，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开始恐惧左素不再用温柔目光注视他的那一天的到来。
“时离，把我的睡衣拿过来。”
“哦。”
时离出神的从衣柜里拖出了对他来说过于宽大的睡衣，送到了浴室门口，敲门的手刚抬起来，面前的门就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