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因为自己看着左素的眼神太过热烈，才会让感到了不舒服的左素蒙住了他的眼睛……能让左素在乎他的视线，其实也算是一种进步。他可笑的想。
但是现在，他并不满足于这种还让左素有脱身之法的进步。
“老师。”
他把脸埋进了左素的围巾里，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抬起了脸，“你喜欢我吗？”
左素眼睛眯了起来，但是嘴角还是弯着的，带着往常的温柔笑意，“嗯，我喜欢你。”
时离感觉身子一阵一阵的发冷，他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上，向后退是活路，不过后退就意味着他在往后的日子还要继续站在那高高的悬崖上吹着刀刮一般的冷风，向前进，或许跳进海里留一条命，或者撞上石头丧命与此。
比起后者，他已经受够了前者带来的折磨。
“哈哈，真好。”时离笑弯了两只眼，他慢慢握紧了左素的手，舔了舔嘴唇，“我也喜欢你，老师。”
左素愣了愣，忽然把脸埋进了时离的颈窝里，笑得浑身都在抖动了，“说吧。”
“嗯？”
“是不是在学校里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或者和司晴做了什么协议，来故意逗我的？”左素抬起一只手，从时离手里拿出那条围巾，“说吧，我不生气。”
……他不信。
时离突然很想笑，但是笑不出来，他嘴里有苦味，苦得他想皱起眉，但是脸也像是僵住了，一分一毫都动不了，他整个人似乎都已经被冰冻住了，只能任左素埋在他肩头嗅着他的味道，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左素咬了咬时离的耳朵，“说话。”
时离猛的推开了左素，他靠在墙上，看着被他推得踉跄了几步的才站稳的左素，咧开嘴笑了出来，“老师，我说真的，没有真心话大冒险，也没有协议。”
“要不要做我男朋友，老师？”他挑起一边眉，挑衅的看着左素。
底气十足的，时离坐在床上，一只手撩开了遮住了眼睛的额发。
左素站在暗处，时离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男人笑了一声，说：“时离，我……”
“我说你们啊，在里面说什么说了这么长的时间，我都快饿死了。”
……
左素的话被打断了，突然推开门走进来的男人毫无自觉的打开了灯，笑嘻嘻的拽住了左素的袖子，“我说你啊，有没有好好说服时离，司晴的事情你们准备……”
“齐先生。”
时离淡淡的叫道。
齐黯笑眯眯的转过脸，才发现往日里都是冰冷着一张脸的少年此时正看着他，眉目之间，满是阴霾，连唇角的弧度都诡异的像带上了沉重的血色。
“也许进老师的房间你不需要敲门，但是这里是我的房间。”
时离慢慢的从床上站起来，眼神一点点的冷却。
“现在，请你滚出去。”
第二十八章：告白者的嫉妒心
听到时离难得发狠说了这样一句重话，齐黯困惑的皱起了眉，他没有想起这时候他应该愤怒，时离从床上站了起来，脊背挺的笔直的，坚守着骄傲一样的姿态，“齐先生，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齐黯扭紧了眉头，肩膀被人搭住，左素直接搂了他的肩膀就向外走，“我家小孩叫你滚呢，听不懂还是真的没听到？”
被直接带到了门外，齐黯诧异的回头看被留在房里的少年，“你们刚刚在做什么，我打断了你们……”
“老师！”时离在后面叫着左素，咬着牙不甘心的模样，“我和你的话还没有说完，你不准备给我一个答案吗？”
左素奇怪的和齐黯对视一眼，突然想起什么了一样，恍然大悟的露出了笑容，“哦，刚刚你说的那句话啊，嗯——”他侧过眼，眼角斜斜向上，“小时离终于变坦白了，我还真是吓了一跳。”
时离握紧拳头。
他不想给左素任何后路，但是这个男人却一直都在故意的回避着他的心意，明明一开始一直在逼时离把感情全部转移到他身上，现在却像是翻了脸一样，鱼在水中穿梭一般毫不犹豫的不断逃避着他的话语。
他根本摸不透左素的心。
齐黯夸张的叹了口气，无奈的问：“你们刚刚到底在谈什么，我怎么感觉我好像真的在一个不好的时间进去了。”
时离冷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会发现。”
“嘿嘿。”齐黯挤了挤眼睛，“抱歉抱歉，我实在是忙司晴的事忙昏头了。”
时离面无表情的走出房间，直直的走到了左素和齐黯面前，坚定的把左素还搭在齐黯肩上的手拉了下来，握在了手中，左素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笑着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时离的头发。
“好啊。”
手沿着时离的脸滑下，指尖挑逗似的挑起少年的下巴，左素眯起眼，唇角弯弯，“我当你的男人。”
时离愣住。他还以为左素会继续和他打马虎眼，没想到他又突然这么果断的答应。
齐黯：“……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时离终于对着你告白了吗，你这个混蛋教师？”
隐隐猜到了左素突然答应的原因，时离没有管一边凌乱在风里的齐黯，他直接按住了左素的头，当着齐黯的面踮起脚亲了左素一口，“嗯。”
齐黯：“……”
左素笑眯眯的看了齐黯一眼，“你的直觉已经退化了不少呢。”
抽了抽唇角，齐黯默默的别开了脸，避过了时离越来越冰冷的视线……最开始时离就不喜欢他，他刚刚居然还闯进去打断了时离的告白，还真是好死不死的撞上了枪口自己找死——唉，在这种目光下面他要怎么开口说司晴的事情才好？
“饿了吧，我去厨房做饭给你吃。”左素揉了揉时离的耳朵，一如既往的温柔，“齐黯是为了司晴的事情来的，他有事要拜托我们，你和他聊聊，我会很快做好的。”
时离点点头，“我知道了。”
左素弯着眼睛看了齐黯一眼，绕过两个人走进了厨房，时离看了看不远处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司晴，径直走到了沙发上坐下，“齐先生要把司晴放在老师家借住吗？”
勉强从左素和时离之间迅速配成的情侣关系的冲击里抽身出来，齐黯扶住额头，无奈的在时离对面坐下，“司晴和老板他们吵架离家出走，总不能让她就在街上……司晴是酒吧老板的养女，有点被宠坏了。”
“齐先生可以领回自己家。”时离直截了当的说：“说实话，我很不喜欢小孩。”
齐黯捂脸，“我是个日夜颠倒的人，她跟着我，不太好。”
时离挑起眉，“那不关我的事。”
齐黯放下手，目光渐渐褪去了笑意，时离任他用考究的眼神扫视，继续淡定的拿过一边的茶壶倒水喝，毫不在意的看着还在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视的司晴。
“你是因为真的不喜欢司晴，还是只是因为我，才不愿意司晴在这里借住？”齐黯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冰冷。
时离托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戳了戳杯子，“两者都有，不过后者可能性占了很大一部分。”
“你还真是坦白。”齐黯嗤笑了一声，“我原本以为你比我想的要成熟一些。”
“你不要怪我，我原本也以为我还没有讨厌你到这种地步。”时离毫不羞耻的承认了齐黯的指责，他端起杯子，姿势优雅的喝了口水。
他其实并不怎么讨厌司晴，毕竟那个小女孩虽然怪，还至少在他露出那种表情的时候安慰了他，对于齐黯的讨厌也不足以让他拒绝司晴借住进来的事情，只是因为刚刚，左素的态度……
“其实老师愿意和我交往还多亏了你。”时离突然说道，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在场，估计老师还会继续和我打太极。”
齐黯皱眉。“什么？”
“没什么。”时离侧着脸，视线转向只看得见门的厨房。
左素会答应，是因为齐黯在场吧。在暗恋对象面前答应别人的交往要求，多么扬眉吐气又让人忍不住发笑的事，原来左素还会做这么卑微的事情，真是让时离大吃了一惊。
一直都抱着那种可能他会回头的心思，不动声色的试探着他的态度，紧紧抓着那丝细小的希望不放手……
简直和时离一模一样。
“老师已经答应了让司晴住进来，对不对？”时离百无聊赖的转动着杯子，目光盯着杯子不移一分，“在你去找他之后，你们回来之前。”
齐黯冷笑，“是啊，他已经答应了，不过你想拒绝的话，说不定他还会反悔让我把司晴接回去。”
“我没有拒绝让司晴住进来。”时离半眯着眼，“我只是提出了她可以住你家的建议……而已。”
齐黯愣住，他隐隐从半垂着眼睛的少年脸上看到了悲伤，却没有猜出时离流露出那种神情的原因，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疑惑的问：“你的意思是司晴可以住进来？”
时离点点头，手上一用力，杯子翻倒在了桌上，里面的仅剩的一点水流了出来，他轻轻“啧”了一声，拿起一边的餐巾纸开始擦拭。
“老师已经决定了的事，我反对也没有用。”他擦着桌子，满不在乎的样子，抓着餐巾纸的手却慢慢收紧。
有一股愤怒在心里翻滚，咆哮着让齐黯带着司晴离开，但是却有另一股更为阴暗的情绪强占了他的心，穿透了心脏和血脉一样，低低的在他耳边告诉他——他比不过齐黯，反对也换不回来任何结果。
时离抬起了双眼，看着怔愣住的齐黯，笑着把眼睛眯成了两条线，“其实，我比你想象的更成熟。”
齐黯不满的伸手过来抓时离，时离立刻站起身躲开了，他卷起用过的纸巾，快步走进了厨房里，没有给齐黯任何可以抓住他的机会，厨房里正在切菜的左素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我进来扔垃圾。”时离笑了笑，动作微微一顿，然后上前几步，在左素脸上亲了亲，“老师，辛苦了。”
左素忍不住笑了，“今天还真是乖啊。”
时离侧脸，“老师不喜欢？”
“怎么会。”
时离翘着唇角，走到一边去洗了手，坦然的走出了厨房，齐黯坐在沙发上，正在和司晴说着什么的样子，看到时离出来了，眼神一暗，似乎没有了再和时离说话的打算，垂了眼继续和司晴咬着耳朵。
原本以为齐黯会在饭桌上向左素抱怨几句时离的行为，意外的齐黯并没有那么做，男人笑嘻嘻的吃完饭，和左素调弄几句，又告诫了司晴一些事之后就回去了。
说实话，齐黯这种做法让时离莫名的憋屈，像是在告诉时离什么是真正大人的做法一样，不动声色的擂了一记拳头在时离身上。
“收拾碗筷去。”左素拍拍时离的额头，“我和司晴说些话。”
时离看了司晴一眼，默不作声的起身收捡好碗筷，转身进了厨房里，左素托着脸歪着头看时离的身子消失在门后，眼睛缓缓转向了司晴。
“刚刚齐黯和时离说了什么？”他微微笑着，问，“你应该听到了吧。”
司晴乖巧的眨眨眼，“叔叔是要听完整版的，还是听精简版的？”
左素斩钉截铁，“听完精简版的，再考虑要不要听完整版。”
司晴咬着嘴唇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一个好表述，“时离哥哥因为吃齐叔叔的醋故意为难齐叔叔，齐叔叔愤怒想要发火却被哥哥一盆冷水泼熄，然后哥哥逃进厨房拒绝和齐叔叔交谈，齐叔叔就跑来告诉我要怎么对付哥哥。”
“……”左素摸了摸耳朵，“大小姐，你确定这是精简版？”
司晴露出一脸被怀疑的痛苦表情，“左叔叔，你是在质疑我的智商还是在质疑您的耳朵？”
“我质疑司先生的教养方法是不是出了错。”左素刮了刮司晴的鼻子，哼了一声，“你住下来可以，但是不准捣蛋，尤其不准和我抢时离，不然我通知司先生来把你接回去。”
司晴撇了撇嘴，委屈的说：“你要是把我送回去，齐叔叔会不高兴的。”
“乖乖听话，我就不告诉你爸爸你在这里。”
司晴露出一脸灿烂的笑，“我就知道左叔叔你舍不得让齐叔叔不高兴，”小女孩移开了视线，“哥哥，你也要像左叔叔一样为齐叔叔着想，你和齐叔叔的关系才会好起来。”
左素：“……”被坑了。
时离面无表情的耸了耸肩，“我没有必要讨齐先生开心——老师，我先回房间里复习了，你和司晴说完了再来给我补课吧。”
勉强抑制住心里那股子把司晴从椅子上扔出房子的冲动，左素按了按眉角，笑笑，“好，你先进去，我过一会儿就来。”
时离立刻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左素的进房间里去了，司晴无辜的眨了眨眼，大大的叹了口气，“哥哥的心情怎么好像不太好？”
左素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司晴，“小司晴看不出我的心情也不好？或许我需要现在去酒吧转转缓解压力？”
飞快的换上一副乖宝宝的表情，司晴跳下了椅子，啪嗒啪嗒的抱住了左素的腿，“左叔叔，我错了。”
“呵呵。”
“但是我住在这里对左叔叔有好处啊，”司晴挤了挤眼，“我睡客房的话，时离哥哥不就只能和左叔叔睡一起了？左叔叔家只有两张床不是吗？”
左素平静的和司晴对视片刻，忽然翘起了唇角。
“真乖。”
第二十九章：养了一个备考生
要说左素不想把时离拐到床上去，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今天时离告白的这样一个大好日子，一句话总结，在这种时候还不想好好和男朋友好好相互满足满足心理与身体上的双重需求的人，脑子一定不怎么好。
心情好到语气都少了几分讥讽，左素拎起司晴的衣领，把哇哇直叫的小屁孩一把丢进了浴室，外带把齐黯送来的衣服也扔了进去。
“洗完立刻去睡。”
司晴鼓着脸，“左叔叔，我洗完的时候你们补课一定没补完，难道你不介意我围观你们调情？”
“在你离开之前，时离都不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你也不许到我的房间来打扰。”左素“啪”的一声合上了浴室的门，哼了一声，转身朝着时离的房间走去。
司衍看起来那么正经，教出来的女儿却什么话都敢说出来，看来司浮没少在一边掺和。左素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心里为时离不喜欢小孩这和自己高度一致的默契比了个大拇指。
家里有两个人就够了，不需要第三张嘴……多一张猫嘴都已经让他头昏了。
推开门走进房间，左素眼尖的看到了从窗户口爬进来的大肥猫，那双扫射到他存在的猫眼还微微眯了起来，大猫不屑的别过了脸，钻进了时离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