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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之王牌媒人+番外篇——by咕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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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很安静,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我拜完佛,便去瞧他。一瞧几个钟头,忍不住了捏捏他的脸,亲亲他的唇角,心里这才高兴点。

至于朝堂之事,我已许久未管了,都是让纯易瞧着。铉睿一再要来瞧我,我不见他。他跪在塔外,喊我王兄,王兄。

纯易和我跪在塔里面,问我:“君上,为何不见?不管他如何要你的命,总是你唯一的血亲。”

我知他在讽刺,也在为我抱不平,遂冲他笑笑:“这些日子,你累着了。待大将军醒了,我一定好好供着你,就跟供这些佛似的。”这些都是真心话,掏心掏肺的。

纯易一怔,哈哈一笑,摆手拒绝:“不了,君上,臣受不起,受不起。”

我瞧见他笑,不由抿紧了唇,又道:“别理外界那些话,我们自己清楚就好。”关于外界如何说我,如何说他,我和他都听得见。我怕他黯然,不由想安慰他,不想他却淡然道:“君上,臣从未放在心上,君上也要如此。”

我连连点头,耳边又听他道:“君上这幅模样,臣总觉着很像一个人,哦,她也不是人。”

我惊讶:“谁?”

他板着如玉的面,颇为认真,眸子里洒出了点挪揄之色:“为了许仙,被压在雷峰塔下的白素贞。君上可真痴情呐。”

我哑然,有点无措,遂转头瞧了一眼安静的大将军,回他道:“纯易,你莫要咒我。”

即便白素贞与许仙最后在一起了,可他们也算是苦难受尽了。一个青灯佛卷,苦守经年,一个塔里煎熬,辗转思念。

彼此受此磨难,又是何苦,何苦!我不羡慕他们在一起了,若有可能,我不要和大将军在一起。我只求他能好好的活着。

第34章:当爱已成往事九

深冬临近,塔中寒冷,我瞧着大将军安静的睡颜忽地发觉自己已很久未出塔了,于是便琢磨着何时出去一趟,哪怕去庙里一趟也是好的。

然,就在我准备动身时,大将军手指动了,然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醒了。

我没有笑,也没有哭,只是静静的看进他淡漠的双眼:“裴牧远,你可还识得我?”

他面容苍白,眸色冷漠似塔里的寒气,如尖锐的箭头。这份冷漠一点一点刺进我心脏的地方:“你……是谁?”

缓了缓,我觉着有点喘不过来气,遂抚了抚心口,朝他笑笑,开了个玩笑:“我吗?你必须护着的人。”

嘴上沾点便宜也不过分,我安慰自己,也不再瞧他,将视线搁在了上方供奉的一尊尊神佛像,瞧了几眼,不禁哑然而笑。合着神佛都喜看笑话。

纯易来了,我立马揪着他的衣袖跟他诉苦:“纯易,大将军醒了。大将军不识得寡人了。纯易,寡人的命怎么这么苦……”

纯易原本脸色带了点无措,被我这么一通说淡淡瞥了我一眼,跟瞧傻瓜似的:“君上,你何时回宫?”

我呵呵一笑,忙松了他的衣袖,也不回他的话,只去瞧端坐在一旁的大将军:“大将军呐,有件事寡人不得不告诉你。你可要挺住,寡人好不容易把你救过来,你得为寡人着想。”

他没什么反应,静静瞧着我。

我斟酌了半响,又道:“裴牧远,裴家谋逆,现已伏法。”

他动了动身子,漆黑的眸子沉沉的,透着一股子的超然冷淡。

他这反应很不对,我禁不住问:“你,不伤心?”

他似是愣了愣,反问我:“为何要伤心?”

啊?

那,如此甚好。他这幅模样,我也用不着伤心了。

忘了,也未尝不好。不然,得知家人去了,他必定很恼我,指不定还会恨我。

如此一想,我对他忘记我也释然了,心中不由翻滚出了滔天的欢喜,因为此时我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活过来了。

既已醒了,也合该回宫了。于是我对纯易笑道:“纯易,再过几日,寡人便回宫。你莫急,莫急。”

纯易不置可否,一贯淡然的眸子紧紧锁住了大将军,犀利如剑,似是瞧见了另一个人。我琢磨不透,可心中亦觉着不正常,不得不转移话题道:“纯易,大将军醒了的事儿不宜告知外人,万事要小心为上。”

他含笑而应。随后,我,他,大将军三人一同坐在塔里享受着这漫天的沉默,谁也未开口说话,却难得的让我觉着有了温情。

许是白日里过于高兴,于是当天夜里,我遇着了刺客。

他们跟寻大将军时遇到的许是一路人,凶残得好似我曾杀过他全家。

塔中烛火摇曳,忽明忽暗,我被大将军护在身后。两人身子紧紧相贴,密不透风,我略微神游了一会儿,再回神瞧见剑光烁烁,寒冽无比,一招不成,下招更狠,不由拽上大将军的左手。

我与大将军两个人,他们十来个,显然是有备而来,且来势汹汹。即便大将军武功高强,犹如神助,然几番对抗下来不免应付不来,何况他将醒,僵了那么久的身子怕是吃不消。

被团团围住,我双手攀上他宽厚的肩膀,整个身子似要融进他的体内。转动脑袋越过他的肩膀去瞧他的面色。只见他紧紧抿着唇,一张坚毅的脸布满寒霜,手中握着一柄长剑,那剑身泛着青光,如青龙出海。

然后,我听到他一板一眼地冷叱刺客:“敢动他,本王碎了你们的魂!”

真霸气,我喜欢。

不过,是不是哪里错了?本王?他难不成脑子迷糊了。周身杀气腾腾,我面色复杂,不由凑近他耳边道:“裴牧远,你既然不识得我,那你走罢。”

他一边护着我,一边和数十位刺客纠缠。那一瞬,呼啸而过的剑气惨烈地在我脸上割出了一个个口子,有血的味道飘散出来,耳边传来他的回答:“我得……”

话未完,噗嗤一声,是兵器刺入身体的声音,刺耳难听到我失神喊他:“裴牧远……”

烛火游了过来,微弱的光亮,我怔怔瞧见眼前他的面容,还是那么冷漠,却又那么的高贵。这简直不是他,不是他!

我愕然,心脏猛地收缩,又惊又痛。

噗通一声,他正对我拄着剑猝然跪地,如巍峨高山轰然倒塌。

我瞪大了眼,瞧见有剑头从他胸口的地方钻出来,带着流淌的红色液体,诡异可怕。

“裴牧远……”

脑子里有什么嘭一声炸开了,纷纷扰扰占据了我所有的意识。

我木着脸喊他,他不理。

于是,我动了动,双膝跪在他面前,抬袖板起他的脸颊,入眼一片血红,全是血,滴滴垂落,砸得我心尖上千疮百孔。

我抖着指尖去擦他嘴边的鲜血,他忽地扔了长剑,伸手捉住了我的手指,贴在了他的唇边。

手指上有温热的液体流过,我听到他虚弱的声音:“我得……护着……你。”

语罢,柔软的唇碾过我的指腹,滚烫的温度,灼烧了我的眼眶。

我说:“裴牧远,我救了你,你不能死。”尤其是为了我而死。

他的呼吸很弱,我猛地贴近他,将他攥紧我的怀里,又道:“你不能死。”

他不再理我。

我恼了,一把禁锢住他的脑袋,豁然低头去咬他的唇。他的唇冰冷且柔软,和他这个人没什么两样。

肌肤相亲,我忍着巨大的悲恸,嘴里咕哝:“你别死……”

直到他呼吸停止,直到纯易喊我:“君上,君上……”我才意识到,是我害了他,他是为我才变成这样。

不,不,他还是怨我,怨我杀了他全家,不然他怎么躲不过去。区区几个刺客,他剑术那么好,怎么会躲不过去?!

力道太大,咬破了他的唇,嘴里满是鲜血的味道,浓烈而绝望。

我怕他生气,忙地撤离他的唇边,抬头瞧见塔里亮如白昼。

纯易不知何时拽了我的手,静静跪在了我旁边,罗迟领着一群暗卫跪在前面,他们周围全是死了的刺客,血流如注。

闻着空气中浓烈作呕的血腥味,我抱紧了大将军,问纯易:“纯易,你带他们出去罢,寡人和大将军喜欢清静。”

纯易固执地摇头,满脸阴郁:“君上,大将军死了,这回是真死了。”他有时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有什么说什么。我很不喜欢他这一点。

罗迟匍匐在地,声音愧疚:“属下护主不力,请君上降罪!”

我转了转眼珠,低眸瞧了一眼永远睡去的大将军,拂了拂他的眉,方淡淡道:“罗迟,寡人的大将军去了,寡人很难过。这样吧,你们去追大将军罢,追上了告诉他让他等等寡人,寡人不能没有他。”

话落,塔中死一般的静默。我转头去瞧纯易,握紧他的手,咬牙切齿:“纯易,我想杀了他们!”

将大将军放在地上,我将想起身去动手。纯易却突然动了,他不语,只是眼神流过烛火的淡红色,显得很温柔。

只见他缓缓松了我的手,抬袖间身子倾向了我。待温热的掌心覆上我的双眼,耳边传来他含笑的声音:“君上,沾了血不好。这种小事,让臣来做便好。”

僵持片刻,我坐回原地,重新将大将军抱在怀里,心里很难过,道:“纯易,寡人知道这样做不好,可大将军没了。”

他回我:“君上,臣明白。”还是那么好听的声音,冒出来大片大片的笑意。他装得那么欢喜,无非是让我放松点。

纯易会杀人,而且不动声色,无声无息。不消一会儿,我闻到了浓郁的新鲜血液味,抱着大将军的手臂都轻微颤抖。他们都很无辜,可我不喜欢瞧见他们,于是他们死了,我罪孽真深。

温热的掌心撤离我的双眼,我瞧见了倒在眼前的一具具尸体,心中的伤痛撕裂开来,险些窒息。

纯易很安静,他跪回我的身边,白衣上大团团的血色,如玉的面上溅出了点点血红,刺目难看。

他瞧了瞧我怀里的大将军,弯唇笑笑,抬袖伸出指腹擦掉我唇边的血点,轻轻问:“君上,高兴吗?”

他含笑的眸子里涌出了那么明显的伤心。我木了脸,严肃颔首,低眉勾头去蹭大将军的面,很亲昵的动作:“……还行。”

第35章:当爱已成往事十

大将军去后,我出了塔,回王宫继续做国君,可惜心境已大不如从前。许是心中那过于郁结,病情加重,便导致日日缠绵病榻。

纯易依然住在珩延殿,白日里陪我瞧瞧奏折,但多大时候我已不再管事,遇着要紧的事务,也只让纯易和铉睿商议着来。

铉睿自我回宫,便不大来瞧我了。我纳闷,那时在塔里,他隔三差五的来,也不嫌天寒路远,如今回了宫离得近,他倒躲得远远的。然,想归想,我也不可能再跟哄孩子似的从他嘴里哄出话来了,遂不再多想,顺其自然。

寒冬腊月的天儿,殿里暖如春日,我窝在榻上去瞧一边的纯易。他正瞧着一沓子的奏折,神情颇为认真,可我还是打扰他道:“……纯易,寡人想说媒。”

他翻奏折的动作一顿,搁下手里的笔,揉了揉眉心,面色瞧着很倦怠。他没拒绝我,只是淡淡颔首:“君上,这天太寒,不是有情人风花雪月的好日子。这样吧,我们等到春暖花开,如何?”

语气恍似在哄几岁的娃娃。我很受用,遂郑重道:“也是这个理,那寡人听纯易的。”心中却道,既然如此,那寡人争取熬过这个寒冬!

就这样,我熬过了寒冬。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风吹花浪,可纯易骗了我。

我趴在榻上,板着一张蜡黄的脸,很生气:“纯易,说好的说媒呢?!”

他还在翻奏折,得闲瞧我一眼,眉眼含笑,温情流转:“君上,春日多躁动,怎能谈婚嫁之事?不如我们再缓缓?”

我不想搭理他,遂恨恨瞪他一眼,又闷声灌了一大碗药汁儿,方按照御医的吩咐好生歇着。

一眨眼的功夫,暮春远去,初夏来临。

我精神终于好了点,纯易也不再阻止我说媒。我被闷得久了,猛地一出来,愣是撮合了好几对宫娥侍卫。

心里一高兴,正欲和纯易说寡人想出去溜达溜达,可巧又从小陌嘴里得知罢官的陆相瞧上了他隔壁的梅寡妇,此时正苦于无法表明心迹。初闻此事,我委实震惊,然震惊之余,我又觉兴奋,遂拉了纯易一同出宫去陆府。

及至陆府,陆相忙不迭迎驾,我板着国君的气势兴冲冲进了陆家的前厅。陆相虽不知我为何而来,却也沉得住气,和我磨磨叽叽起来,谈谈国事又谈谈我的家事,对我至今不立王后非常之不满。

纯易坐于下方,一言不发,只端了杯茶,细细品着。他原本就是被我拽来的,没有兴趣也属正常。我瞥他一眼,继而端正姿态,绕过陆相的论立王后的重要性,猛地开口打断他,实话实说道:“陆相,寡人此番前来,是为你与梅寡妇。”

陆相措手不及,一张老脸唰一声变得通红,好半天才俯身而拜:“……君上莫开玩笑。”

我摇头,笑吟吟地瞧着他:“陆相糊涂了,寡人怎敢与你戏言?你与梅寡妇的事儿寡人已知了。寡人本颇喜说媒,何况你为国操劳多年,寡人及南黎百姓都感激你。你瞧,于公于私,寡人都得帮你。”

陆相沉默了。

半响,纯易抿完半口的茶,轻声一笑,又拂了拂衣襟,方起身抬袖道:“君上,厅里无聊,臣去外面转转。”

我淡淡颔首:“也好。对了,让小陌跟着你罢。他做事细心,会伺候人。”纯易瞧我一眼,许是觉着奇怪,可又无法拒绝,遂带小陌出了前厅。

待他俩身影消失,我方笑道:“陆相,如今厅里只有你我二人,你有何难处,只管说,寡人定帮你解困。”

话落,陆相噗通一声跪了:“君上,臣知罪。”

我冷笑,半阖眼睑,慢声道:“陆相,你是何人品,寡人清楚的很。父王在时常赞你为政多善,人也方正持重,是难得的相才。寡人信你。也正因如此,你与礼王私通书信,寡人才只罢了你,而非治你的罪!”

“你无非是嫌寡人无能,想另立明君。礼王确实有当国君的本事,可惜,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寡人!寡人不死,那他永远都是礼王!你瞧清楚了!你眼前的君上是活生生的!”

他一动不动地匍匐在地,以头磕地,傲骨铮铮道:“草民并无帮礼王篡位之心。”我闻言低眼,淡淡瞧他,又拢了拢衣袖,方道:“哦?”

他又默了,许是在斟酌,一时也未说什么。我抿唇,将想挥手让小陌上茶,又忽而想起他随纯易出去了,无奈一笑:“陆相,进前厅前,寡人听见了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可是你那小孙子?委实不错,看来是雏凤清于老凤声啊。可想而知,若无意外,不消十年陆家又得出一个丞相了。”

他豁然抬头,满脸尽显惊愕仓皇之色:“君上,若有吩咐,草民定竭尽全力去办,绝不辱君命!”

像他这种臣子,便如裴家那众人,想来是瞧不上无能又荒诞之辈的。我纵为国君,然性子不太符合他们的要求,遂从未得到过他们的认可,不过我也不稀罕便是了。

今日陆相在我面前做出这般低伏的姿态,我心中并未有得意,只觉无聊。我与他们果然不是一类人,我许是投错了胎,错生帝王家,然,有些事,还非得他们这类的人做才好。

掩下脑中杂绪,我起身走下座,缓步至陆相身前,俯身而言,用上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气势,一字一顿道:“陆相,听着。当今朝堂局势,寡人不说,你也清楚。若寡人去了,礼王上位,那么寡人要你为沈相正名!且无论如何,定要护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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