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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之王牌媒人+番外篇——by咕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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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鬼界那些时日,我居无定所,日日与这个鬼溜达,和那个鬼磕牙,往生河畔的红老头便是其一。

老头心善,瞧不得我一到休息时间便爬碧落树上落脚,非要帮忙给我修个鬼屋。我料不到他这么热心,也不好拂了他的意,遂答应了下来。

茅草屋建成那日,吸引了不少的鬼友们围观,目瞪口呆之余还不忘纷纷恭贺我新居之喜,实乃有情有义。

“四面漏风,情趣使然。色泽亮丽,风景独特。此屋可谓鬼界头一份,妙不可言啊,小寺。”小白如是赞道。

原因无他,只因红老头突发奇想,一时兴起,秉着一颗菩萨似的心把我的窝、修成了绿色的。

纵我身前为君做王,也不曾料到自己死后能入住绿色的茅草屋。

是够独特的,独特得我胃疼。

行至鬼窝,眼前青色深深,郁郁浓浓,一派人界大好春色之景。

许是住久了,我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欢喜,只觉这绿色瞧着倒也清新别致,略为养眼。

推开草屋的门,呼了口气,顺手啃了两口碧落果,我躺在草堆拢成的床上滚来滚去。

自我蹂躏了许久,我挥手撩开面上拂来的冥风,咬咬牙,从草榻下抽出一柄圆镜,镜面平滑,洁净不惹纤尘。

此物名曰观尘镜,罕见宝物一枚,持有者心中所念所想皆能在此镜中观之。唯有一点,邪念者若用,自焚其神。原主是小白。

有一回,我暗中撮合一对有情鬼,难度系数颇大。

小白勾魂勾得无聊了,笑着打趣我不成此事。要知我最不喜诸如他这般质疑我能力的行为,决意与他打赌,他欣然接受。

为此,我使劲了浑身解数,终是让有情鬼终成眷属。小白愿赌服输,拍下此物乐呵呵的和黒砚勾魂去了,大方得好似扔了一个破烂。

天界的物事,理应不差。转了转眼珠,心中翻滚的念想一转而过,再低眼去瞧,安置在草堆上的观尘镜起了变化。只见镜面上一阵波光荡漾,片刻突现画面,清晰而真实。

只瞧一眼,我心神不由一窒,手指戳了戳几根草,我瞪着镜面,且惊且忧。

空旷清冷的偏殿,案几上散着涂了字的纸,幽幽的冥风撩起它的一角,吹出了最末处的一个铉字,新干的印迹,墨色森森。

榻上浅眠的铉叶,病弱的面色,皱起的眉,嘴角蠕动,似在不安低喃着什么。矮身于榻前的王上,半张侧脸尽显冷漠,且带了点迷茫。将要抻到铉叶脸颊上的手顿住,又挪开,宽大的袖口扬起,钻进了几缕的风。

如此场景,无声无息,一动不动。

忽而,王上动了。他蓦然转头,冰冷幽深的眸子望了过来。

即便隔着一面镜,那一瞬,我料定他瞧见我了。

我深知偷窥很是不厚道,不由道了几声惭愧惭愧,然后胡乱收了镜子,复躺回了草堆上。

耐着性子琢磨了一会儿,我愈发猜不透王上的心思。若他真瞧上了铉叶,何来这么犹豫的举动?

我对他虽不是十分的了解,但起码的性子还摸得透,心知他若瞧上了,想必早就出手了,何苦这么一副苦逼的暗恋模样?如此一来,王上对铉叶怕不是瞧上了这么简单!

左思量右思量,我被恼心的杂事一搅,心绪乱飞。休息不成,只得踢飞了一堆草,拢了拢衣,出了自己的鬼窝。

回到玄冥宫,不想夙琉也在。抬眼瞧见我,他摇了摇纶扇,风流一笑:“风闻铉寺大人会做长寿面,本殿特来瞧瞧,可否赏脸也给本殿来一碗?”

我知他玩笑贯了,也不在意,随意坐回案几前,陪他笑笑,闲聊起来:“孟阿婆你也知道,她素喜人界之物,譬如面葱花姜蒜之类的。”

他颔首,瞟了一眼案几上散乱的纸笔,眉梢流曳丝丝笑意:“本殿听闻她下界投胎前,特意收拾了一堆人界之物,硬要红老头给她投下去。”

我点头,续上方才的话道:“她纵为鬼,性别也是女。她爱煮面,寡人爱吃面。故,寡人常年在奈何桥溜达,瞧得多了,自然也会点。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寡人乃一男鬼。”

“祖宗,祖宗。”铉叶早已醒了,不知王上去了何处。他蹭到我身边,肃容道:“吃不成长寿面,朕也无碍,祖宗莫伤心。”

“好孩子。”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心中骤然一股暖意,瞥见夙琉颇有深意的视线撒到这孩子身上,我又道:“祖宗既已答应你了,便不会食言。这样吧,等魂好了,我与王上讨份出界的口谕,带着你出界吃去。”

“好。”再如何,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他抱着我可劲儿蹭,“那朕现下可能出去转转?”

“自然可以。”我含笑,抬眼去瞧夙琉。夙琉挑眉,停了胸前的纶扇,无奈扶额:“本殿这可算偷鸡不成蚀把米?罢了,你歇着,这孩子本殿帮你带着。”

“谢殿主了。”我捞起怀里的铉叶,指了指夙琉,温和征求他的意见:“这是明晨殿殿主,夙琉。让他带着你去转转,好不?”

铉叶想必自夙琉来了,便仔细打量过他了,此时面色好生复杂。半响,他方幽幽道:“朕未来前倒常闻鬼界之事,都道狰狞恐怖不堪直视。”

“今日来了方知,流言误耳,鬼界多是风骨绰约之辈。初见殿主,失礼之处,还望见谅。”铉叶端方,不见适才玩闹之态,如彬彬有礼青衫书生。

我瞠目。夙琉眯眼,捏了捏纶扇,道:“铉寺,若非面容不同,本殿以为这是见着清珞了。”

我咳咳两声,替铉叶拢好外衣,往他嘴里塞了个碧落果,试图让夙琉找回重点:“夙琉,铉叶在含蓄的夸你。”

夙琉一怔,明白过来后无奈一笑,小心翼翼地从我手中接过啃果子的铉叶,摇着纶扇徐徐飘走了。

片刻,殿们外早已没了他俩的影子,我却脑子一懵,暂时忘了与清珞的赌约,吼出了一嗓子:“夙琉,清珞说,你还欠他一夜!”

话落,瞧见从角落里被这句话震出来兴奋无比的小鬼们,我万分后悔,挥了挥手让它们缩回去,懊恼地抓了毛笔,在纸面上一顿胡描,权当消磨时光了。

随后一段时日,我的活动既规范又充实。多是带着铉叶去蒂灵池泡澡,偶尔与孤梵下棋打趣。

铉叶对孤梵的毛情有独钟,锲而不舍追着他跑。偶尔王上也在,目光追着铉叶,高深莫测得让我与孤梵齐齐打寒颤。

“铉寺,难不成你未察觉到?”孤梵近来愈发不喜化为人形了,整日踩着狐步在彼岸花枝上优雅从容地乱转,成了鬼界又一副撩鬼心尖的风姿画。

我落下一子,侧头瞥了一眼池边的王上,叹息:“孤梵你可是质疑寡人的能力?在这方面,纵观整个鬼界,寡人敢说第二,便无第一了。王上显然对这孩子有心思。”可惜,不知他藏的是哪种心思?

孤梵抬起的狐爪子捻了一枚黑子,如一团白絮中冒出一点黑,漂亮精致。他撩起眼尾,颇具风情又不失优雅,很有兴致道:“王上也有几千岁了吧,这孩子也不过十七。老牛吃嫩草,王上也下得去口。”

我低眼琢磨着棋路,忽而想起一事,落子的动作一顿,哧地一笑:“天界战神渊止,上仙之位,一眼瞧中虞黛那朵奇葩鬼。鬼和仙?呵,如今物种都不是问题了,年龄,也不过尔尔。”

他悠悠摇了摇蓬松的狐尾,如云团飘飘,直欲让我扑上去打个滚,怪不得铉叶这么执着他的毛,此魅力非同一般。

摇头抛开脑中杂念,轻松落下一子,又听他道:“本殿在鬼界窝了这么久,只觉与万事脱离了,昨听一小鬼碎嘴,说什么天界太子和黑无常暗生情愫,躲鬼界几百年云云。本殿骤然一听,吓了一跳,你可知缘由?”

这盘棋,若无意外,我是输定了,遂也不再费心思,将准备打个岔将问题掀过去,不想天边滚滚雷声,滔滔不绝,团团光华乍现,透亮澄净,似将整个鬼界笼罩之中。

这、这、这是?

孤梵抬眼,狐身一颤,骤然喊了一声:“王上,何事?!”

我瞠目,眼瞧见王上眨眼间没了影儿,心中咯噔数声,又听孤梵沉沉道:“天兵,是天兵。”

瞧这情形,想必已兵临鬼门关了,当真是来势汹汹。

孤梵一口衔起棋盘,兴致盎然:“同去瞧瞧?”

我叹了口气:“再如何不对,小白,哦,兮光殿下也是他的儿子,天帝又何必做得如此之绝?”

第12章:鬼门关兮光归界

孤梵一口衔起棋盘,兴致盎然:“同去瞧瞧?”

我叹口气:“再如何不对,小白,哦,兮光殿下也是他的儿子,天帝又何必做得如此之绝?”

孤梵不置可否,我瞧了一眼不受打扰安心泡澡的铉叶,遂放下心来,和他一起赶往鬼门关。

鬼门关一片寂寂,笼了一层淡淡的光华,躲在暗处凑热闹的小鬼们探头探脑,生恐被王上发现降罪自己。

上空,层层垒高的云梯蜿蜒而下,泛起了柔软却庄重的光芒。候在两旁的天兵天将威严肃正,手中兵器迸射出呲呲的寒光,那整装待发的模样跟鬼界强娶了他家太子似的。

打头的却是渊止。他着了铁色戎装,棱角分明的面容,别有一番傲骨风姿。踩下最后一层云梯,他躬身一拜,退了小白所有的路,“太子殿下,帝座在等着您。”

自小白与我说了他的身份,我便时不时打趣他,说什么天界太子何等的姿容,可否容小的瞧上一瞧。可惜,纵怎样的泼皮耍赖,他也不愿换上真正的面容。

今日,我见了。不如不见。

这不是我所熟悉的小白。他,只是天帝之子,天界太子,兮光。

怕是与我再无半点的关系。

兮光负手而立,一身云团似的仙袍灌满了冥风,鼓起的衣摆飒飒而响,瞧着几欲乘风而去。

他一贯温淡的眉眼流转出灼灼的光华,耀眼纯净,浑身更如泡在仙气腾腾的浴池中,团团光晕显得他近在眼前又高高在上。

侧头笑笑,万千流云尽收眼底,他道:“本殿在鬼界这段时日,有劳鬼王费心了。哪日若有用得着本殿的地方,本殿自会鼎力相助。”

鬼门关前,王上孤身不语,只单手抚了抚肩上跳来跳去的雪隼,眸色深深。

只要不瞎,都瞧得出来,他不高兴。

立于王上身后侧的夙琉勾勾唇角,忙收了纶扇,迎上去道:“天子殿下言重了。殿下此番来鬼界观光,不知可否尽兴?”

私自厮混鬼界几百年被他一张嘴说成了观光,真给足了天界和鬼界的面子。我扯了扯孤梵的狐尾,压低声音道:“怎不见黒、砚?”

孤梵不满,大幅度摇尾甩开我的手,狐爪子一把捞起从口中脱落的棋盘,淡淡道:“应是勾魂去了。不见也好。”

虽不厚道,我却想瞧瞧黒、砚此时的表情。几百年的相处,也算不短了,他却硬是拖到了现在方表明心迹。丢了小白,也有他一半的错。

心中叹息,耳边忽闻有声音道:“小寺。”

我抬眸,入眼一张陌生的面皮,仙姿绰约,不由一怔,“兮光殿下唤寡人?”

话出口,我便后悔了。他难过,我又何必再刺激他?

他明显一怔,眸光一闪,又笑笑,一如既往的温淡如水,“小寺,本殿诚邀你去天界观光,不知可否赏脸?”

我突然开窍了,什么天界太子,什么鬼界小白,不都是一样的吗?拍拍他的肩,我凑近他,想笑却弯不起眸子:“寡人会去的,带着他。”

大庭广众之下,天兵天将眼皮下,兮光与我咬耳根,亲昵万分,那笑意不达眼底:“小寺,做回兮光,我便不愿见他了。”

我怔忪,那厢渊止与王上交谈完毕,兮光拽了拽我的衣袖,一脚踏上祥云,再也没有回头。

自此,鬼界众多勾魂使者中,再也没了一个唤小白的。

天界兮光殿下归位。

渊止收兵,漫天的光华淡了下来,层层云梯如潮水般褪去。

末了,王上冷然道:“渊止,替本王传句话。告诉天帝,他欠本王的情,本王会亲自去要。”

渊止颔首,又突然朝我道:“铉寺大人,若瞧见虞黛,请带去本将的思念。”

语罢,足踏流云,霸气领兵而去,顷刻没了影儿。

我笑眯眯点头,瞧见身边已没了孤梵的影子,不由凑到夙琉身边,安抚安抚他:“你诸事都好,偏有一点,喜欢多想。有甚好怕的,有王上在,安心吧。”

他捏了捏眉心,掏出腰间别的雪白纶扇,摇了几下又无奈笑笑:“本殿也不想这样。此事万万没有这么简单,等黒、砚回界,瞧不见了小白,你说会怎样?”

能会怎样!大不了闯天界呗!我搓了搓指腹,眼角瞥见一边的王上,犹豫了一下,便靠近道:“王上,黒、砚出界,是你安排的?”

这个时辰,不是黒、砚的勾魂范围。王上侧头瞧我,半天也没有挪开视线的意思,淡淡道:“今日这境况,他不适合在。”

满意于他的回答,我笑笑,指了指夙琉,开了句玩笑:“你瞧夙琉,都快愁白了头,王上,你若有打算,可不能瞒了他!”

夙琉虽风流,却是个管事的风流鬼,只听他忧心忡忡道:“王上,这事,你到底如何想的?”

王上拍了拍雪隼,雪隼跳了跳,扑棱了几下翅膀,飞向了天际,大有一去不复返之势。

我乐了,笑道:“它要是不回来,众鬼合该普天同庆了。”

王上一怔,徒地抽了夙琉的纶扇,敲了敲我的脑袋,声音里流了丝丝的笑意,“它不过嘴快,也不知怎招惹你们了。”

我指尖一颤,脑子有点迷糊。夙琉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我身上溜了一圈,劫回自己的纶扇摇摇,笑道:“看来王上已有了想法,那夙琉等命令就是了。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了。”

王上点头,“待黒、砚回来,你带他来见面团。”

夙琉含笑而去。我道:“见寡人作甚?”

王上不理我,慢悠悠走着路。我也不急,学着他老神在在的模样,走了一段,多嘴问了一句:“你莫非打算给黒、砚再找一个?这怕是不能。”

王上脚步一顿,黑沉沉的目光粘在我的面上。过了一会儿才撇开,很认真道:“夙琉担心的不无道理。”

“本王让渊止带的那句话,无非是让天帝明白此事纵与鬼界有关,也有他儿子大半的错。他也用不着拿这个还本王人情,故而若黒、砚闯了天界,那天帝肯定不顾鬼界情面,给他苦头吃。”

我愕然,不解道:“你为何要这么说?若是能挽回小白与黒、砚,你这人情倒不如让他还了。”

他一听,脸色冷了几分,扫了我一眼,转了话题:“你见到黒、砚后,问清楚他的想法,不可马虎。”

我深知不能问太多,便忙应了下来,随后又想起一事,有点慌了,“糟了,铉叶还在蒂灵池泡着呢。”

怕他有事,我忙加快脚步,不想被王上一胳膊扯了回来。他脸色更冷了,盯着我瞧了半响,方别过脸道:“你倒挺关心他。”

我纳闷,挥开王上的大掌,笑笑:“瞧王上说的,寡人的子孙,寡人不关心谁关心?”

他倒不恼,片刻间神态恢复如常,饶有兴趣道:“你的子孙?二十二薨的年轻国君,你何来的子孙?嗯?”

我脑子一懵,说话也不经大脑,玩笑道:“寡人是死得早,可不是没娶过亲。王上多想了罢。”

“哦。”他提步赶路,越过我时方意味不明道:“是娶过亲,可惜大婚当日,太子妃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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