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艾羽华这才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看来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据他自己说，他是个孤儿，根本就没有家人，从小在翠竹苑长大……”
“翠竹苑？！”叶灵商惊愕地打断艾羽华的话，“就是那个传说中有很多专门服饰男人来赚钱的小倌的翠竹苑？！”
“是啊。就是那里。你没去过么？”艾羽华一想到叶灵商对那个地方十分不了解，想来刚才说并没有碰过妻子之外别的男人和女人并非谎话，一时间心情变得很好，“我倒是去过一两次，也只是好奇看看罢了。”
叶灵商笑道：“我看你从前明明被我风流十倍，还好意思说我？”
艾羽华“哼”了一声，续道：“据说那里从前几乎都是把被卖到那里的小倌逼良为娼，用各种手段逼着他们整天接客，还严禁任何小倌踏出苑门半步。但自从某位管理者接手改革以来，现在管理倒很是宽松自由，小倌们不仅可以自由出入，还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愿意接待的客人，并且只是喝酒聊天也好，陪上床也好，都由他们自己决定。而且那里也有很多严密的防护措施，若有过分粗暴的客人想要乱来，会立刻有武功高强的守卫上前制止……另外，他们的管理人和星月山庄的关系似乎不错。星月山庄曾经男风盛行，经常有弟子前去找男宠寻欢作乐也不是奇事。这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呃，男风盛行这事我是有所耳闻，这也就是他们把星月剑法改为日月剑法的原因，但对他们和翠竹苑的关系，我倒还真不太了解……呵~”叶灵商忽然狡黠地一笑，“再怎么说，星月山庄身为名门正派，和这种风月之地关系太密切，不是件光彩的事吧？”
“嗯，这也勉强能算个能被我们抓住的把柄。”艾羽华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总之，琦亭的身世我虽然并未去调查过，但至少他从前是翠竹苑的头牌这点我可以肯定，这在翠竹苑也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就是现在，他也偶尔还会去接客。”
“……什么？！”叶灵商闻言大吃一惊，“你们凤凰教的右护法还要去当翠竹苑的小倌？！”
“……呵呵……”艾羽华淡淡一笑，“这不就是我们被你们称之为旁门左道的原因吗？我们行事一向不会拘泥于这些小节，去嫖娼也好，去卖身也好，只要不影响对正常教务的处理，这些事情都是个人兴趣，我们是不会去刻意禁止的。拿琦亭的话来说，他反正从小就喜欢男人，做这种事既可以自己享受，又可以赚钱买新衣服和胭脂水粉，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叶灵商只有苦笑的份儿了，“且不说当小倌这件事了……就只赚钱是为了买新衣服和胭脂水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和我们普通男人有天壤之别了……这还真不是个能以常理度量的人物啊……”
“嗯，那小子的确是个很特别的人。其实……”艾羽华顿了顿，然后自言自语般地轻轻说了一句，“其实我倒挺佩服他。”
第17章
“……佩服？”艾羽华的喃喃自语没有瞒过叶灵商的耳朵，“琦亭有什么值得你佩服的地方吗？莫非他虽然看起来这个样子，但是身手其实很厉害？”
艾羽华摇了摇头，“他的身手虽然不算差，脚下功夫更是一流，所以才会他每次偷看我都不能第一时间就发现，但……”
叶灵商苦笑着接口：“是啊，他的确是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我虽然平时自认为耳力还不错，却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哼，你还说呢！差点就被他连更多的事都……”艾羽华忽然觉得“更多的事”这说法不太妥，脸微微一红，住了口，接着刚才的话道，“……但他其他方面也只是平平罢了。在到凤凰教之前，他和你一样擅长的是使剑，现在学了些入门的鞭法，倒搞得不伦不类了。说实话，我决定让他当右护法的时候，有很多元老都反对，只是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坚持自己的想法，也就不去管他们说什么了。”
叶灵商听了这番话更是惊讶：“那琦亭到底有什么好处，让你力排众议也要如此重用他？”
“好处倒也说不上。”艾羽华再次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他很勇敢罢了。你看，他明明是个男人，却想要按女人的很多生活方式来生活，这一定会导致很多人看不起他，对不对？但他根本不在乎他人异样的目光，敢于坚持自己想走的路，这难道不是很了不起吗？”
“唔……这样一说，倒的确是很值得佩服。”叶灵商此刻也些许理解了艾羽华的想法。
“是啊……”艾羽华喃喃道，“坦白说，我最讨厌别人用看女人的那种目光来看我了，但是他却可以完全不介意……”
“呵，与其说是不介意，不如说他根本就希望别人把他看成女人吧？”叶灵商笑着打断艾羽华的话，“说起来，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种心结啊……难怪你第一次对我生那么大的气呢！不过，外表长成什么样根本不重要吧？你那么有魄力，哪里有人敢把你当女人看？其实，我那时盯着你看，和你像男人女人根本没关系，只是觉得你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场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艾羽华对叶灵商浅浅一笑，“算你有眼光。”
“……羽华……”叶灵商忽然直直地凝视着艾羽华，“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美。以后多笑笑，好吗？”
“……！”艾羽华顿时觉得脸有些发烫，连忙移开了目光，不去回答叶灵商的话，“还有，你知道吗？琦亭一直很喜欢我们凤凰教的左护法苏魂……苏魂年轻俊朗，但又成熟稳重，也难怪会迷倒那么多人。对于琦亭敢勇敢地表达并一直坚持自己心意这一点，我也挺佩服的。”
“呵呵呵~是吗~~”叶灵商邪恶地笑着，可不会允许艾羽华成功地转移话题，“那你难道不打算向他学学，也对自己的心意坦白一点吗？”
“……我怎么不坦白了？！”艾羽华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承认过对叶灵商的感情了，“身为一个男人，我也最讨厌婆婆妈妈扭扭捏捏的了！！”
“虽然我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意~”叶灵商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但你还没有对我说过‘喜欢’两个字啊~~就算你觉得两个字太多，只说一个‘爱’字也行啊~~”
“……”艾羽华当然知道后一个字的难度比前一个字更高。他沉默了良久，才红着脸轻声道，“好了，我承认我喜欢你了还不行吗？……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该走了？万一被你爹发现了，那我们的计划可就麻烦了……”
“是是是，那我就走了。”叶灵商明知道艾羽华此刻下逐客令是在掩饰自己的害羞，但也故意被揭穿他，只是在他唇上轻轻一啄，柔声道，“羽华，我会很快再来看你的。”
“……嗯。”艾羽华只轻轻应了一声。
叶灵商很是不舍，一步三回头，但终于还是渐渐地消失在了艾羽华的视线当中。
“……”艾羽华一个人呆呆在床沿上坐了半晌，忽听有人敲门的声音，“……谁？”他心里其实在隐隐地期盼着叶灵商能去而复返。在这种意乱情迷的时候，什么大计大概都比不上能和恋人相守一晚上了。
只听门外的声音道：“教主，我是小雾。”
“……小雾？那么晚了，还有事吗？”艾羽华愣了愣，“进来吧。”
小雾便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把一个剑穗递到艾羽华跟前，“这是叶公子刚才落下的……他应该还没走远，要奴婢追上去给他送过去吗？还是等他下次来的时候再还给他？”
“……啊！他丢东西了？！”艾羽华内心深处竟不自觉地涌起些惊喜，一把拿过剑穗，“我追上去还他就是了！”说罢，他就快步走出房门。
“……”小雾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忽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就知道您会是这种反应呢。陷入爱情中的人，真的都会变成笨蛋吗？若不是我顺手牵羊，这剑穗怎么会说掉就掉下来，还刚好被我给捡到了？就算是刚好捡到了，我干嘛刚才那么久都不还给他，非要等他走那么久了再出现？哎呀呀，教主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呐……但愿杨亚龙把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哎~想不到竟有沦落到要和他合作的一天……罢了！先把我们共同的敌人对付了再说。教主，请您好好地看清楚那叶灵商的真面目吧！”
第18章
叶灵商刚走出一小段距离，忽见有个人影跳了出来，挡在他的面前。
“呵呵~二师兄，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啊~~”
“……白鹿？！”叶灵商大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鹿满脸阴冷的笑容，“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二师兄你才对~堂堂叶家堡的二少爷，怎么会在凤凰教的附近呢？”
“……”叶灵商脸色一沉，“莫非你也是爹派来监视我的？！”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重要？”白鹿依旧冷冷地笑着，“二师兄打算如何处置我呢？也想给我下毒吗？”
“……你怎么会知道？！”叶灵商更是赫然一惊。
“呵，这个也不重要……”白鹿阴笑道，“最重要的是，二师兄舍得让我肠穿肚烂而死吗？舍得你唯一的亲妹妹那么轻的年纪就守寡吗？”
“你少威胁我！！”叶灵商厉声道，“小芷还年轻，就算你死了，她也会很快忘记你的！！”
“好了好了，二师兄你别那么生气嘛~”白鹿的表情却又瞬间柔和下来，“其实，以后你当叶家堡堡主也好，大师兄当堡主也好，对我根本就没有影响，对不对？所以，我也根本没必要拆穿你，是吗？”
“……”叶灵商觉得这话倒也有理。看样子，白鹿并非一定要与自己为难，只是有所图罢了，“那好，说说看你有什么条件。”
白鹿微微一笑，道，“只要你能帮我在师父美言几句，叫他老人家别反对我和小芷在一起就好。”
叶灵商闻言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原来白鹿只是为了这个而已。“哼，小芷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要做的事，要喜欢的人，谁又拦得住？”
“呵呵，那就多谢二师兄成全了。”白鹿知道叶灵商的言下之意是已经同意自己的要求了，笑着抱了抱拳。这时，他听到一旁的草丛中似乎有些动静。看来，不用再拖延时间了。于是他的表情随即又严肃起来，“不过，我得确定二师兄你真的只是为了堡主之位，而不会和魔教合谋对师父和大师兄、对叶家堡不利！”
“……！”叶灵商一惊，这才头一次发现白鹿竟然也有这么充满浩然正气的一面。看来，从前自己倒是小瞧他了。“这个你大可放心，爹和大哥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爱的人，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们？”
“哦~~”白鹿意味深长地一笑，“那么二师兄并不是打算采用和魔教联手逼师父让位于你的法子来达到你的目的吧？既如此，二师兄你又打算用怎样的方法呢？”
“……这……”这个问题倒真把叶灵商给问住了。事实上，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所以他暂时还没考虑好接下来的对策。
“呵~让师弟我猜一猜好不好？叶家堡有一条规矩，为避免兄弟之间无谓的争权夺利，堡主之位一律由嫡长子来继承。可是呢，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嫡长子碌碌无为，而庶子有重大的立功行为，对吗？所以……”白鹿停了停，然后微笑着一字一顿地道，“所以二师兄你就打算接近魔教，取得他们的信任，然后再将魔教一举铲除，立下大功，名正言顺地赢得少堡主之位！我说得对不对？”
“……！！”叶灵商听了这番话，更是对白鹿刮目相看——他竟能将自己从前的心思推测得如此准确？！不过，自从对艾羽华动了情，他早已经不准备用这种法子了。只是眼下要向白鹿解释清楚也是麻烦，不如就承认了吧，“想不到白师弟是个如此聪慧之人。看来，我是可以放心地把小芷交给你了。”
“岂敢岂敢~二师兄谬赞了~”白鹿仍旧是满脸的皮笑肉不笑，“只不过，这个法子虽然好，但未免也太危险了吧？二师兄肯为了大师兄做到这个地步，真是令人感动啊~~”
“……你说什么？！”叶灵商闻言再次一惊。
“难道不是吗？”白鹿微笑道，“我与二师兄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不了解二师兄你并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只是大师兄要当这堡主实在痛苦，所以你不惜铤而走险也要帮他解脱，是不是？”
“……呵呵，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我还能说什么？”叶灵商当然无法否认，这的确是他这番行动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呢~”白鹿的笑容中忽然带上了几分诡魅，一步步地走近叶灵商，“大师兄为什么一直没有成亲呢？是不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你和他……真的是普通的兄弟之情吗？”
“……？！”叶灵商又是猛的一惊，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你胡说什么？！我和大哥之间当然只是兄弟之情！！”
“好啦好啦，二师兄你别那么激动嘛~算是小弟说错了，抱歉啦~”白鹿笑着作了作揖，“我只是觉得奇怪，大师兄不像是二师兄的大哥，倒像是个一直被你保护的人呢。像他那样柔柔弱弱的人，以后真的能担当起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吗？”
“闭嘴！！”叶灵商厉声喝道，“大哥他其实内心是很坚强的！你不许这么说他！！”
“那二师兄你能不能告诉我，大师兄为什么这个年纪还没有成亲？”白鹿毫不畏惧地诘问，“真的是为了练好功夫之后再成亲吗？试问武功要到什么地步才能算‘好’？再说成亲和练武功有冲突吗？若家庭美满安乐，一个男人岂不是会更加上进？在成亲生子后，二师兄你的剑术不是也在不断提升吗？”
“……”叶灵商忽然想起大哥曾经跟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若是哪个女人跟了我，可真是耽误了他”。他那时只是以为，大哥这么说是出于自卑。可是，也许真的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够了！别再纠缠于此了！！大哥他是个很正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