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师妹你别生气了。”程阳微微笑道，“小月一向是这样的，你别去惹他就是。”
“我凭什么不能惹他啊？！”叶灵芷还是一脸不服气，“我就是看不惯，就是想教育教育他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我虽然脾气也说不上多好，当遇到欺负我的人或者不平之事一定会狠狠教训对方，但至少不会因为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对谁都乱发脾气啊！”
“的确呢。”程阳仍旧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坦白讲，一开始我也以为小师妹你是个有些被宠坏的大小姐，不过后来才发现，其实你是个很明事理的人。所以大家也都很喜欢你。你说的这些也的确都是管理之道。纵观星月山庄历代庄主，就算生性严厉者多数时候也多半是以德服人……看来，小芷你这个巾帼女英雄很有管理的才能呢。”
“那是~”叶灵芷听了这话，心里美滋滋的，气也顿时消了几分，“其实吧，我一直憧憬着要成为凤姨那样的人~就是当年那个江湖中人人称道的虞晓凤~听爹说，她英姿飒爽，却绝不是个泼辣刁蛮的悍妇；相反，对丈夫，对儿子，对值得尊敬的人，她都有很温柔的一面。而且，当年她和爹一起共同将叶家堡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的管理才华据说不输爹呢！”
“嗯，对于虞女侠的英姿，我也有所耳闻。”程阳点了点头，“所以，说到管理，小师妹你比小月大概能擅长。”
“嘻嘻！”叶灵芷得意地一笑。
“既然如此……”程阳像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也许你当下任星月山庄庄主更合适吧？与其费心教导他人，不如……干脆取而代之？”
“……啊？”叶灵芷闻言一惊，随即连连摇头，“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呵，也未必就不可能吧？”程阳微笑道，“你如今是日月剑法的修习者，按说是具备这个资格的——历任星月山庄的庄主之位都是由独门剑技的修习者继承，不是吗？从前我们闻名于世的是星月剑法，虽说当中月剑为主攻，星剑为辅助，但也有星剑修习者继承庄主之位的例子，比如程韵琴程老前辈。现在星月剑法更改为日月剑法，变为日剑主攻，月剑辅助，所以虽说小师妹你练的是月剑，也同样具备这资格啊。”
“……资格不是这么算的吧？！”叶灵芷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且不说我是个女子，我的确也是一直觉得男人可以做的事女人也可以做，但程月是师父的儿子，是你的亲弟弟啊！师父明明有两个儿子，怎么可能由我一个外人来继任庄主？！”
程阳看着自己轮椅上的双腿，苦笑着叹了口气：“我这幅模样，岂能当什么庄主？至于小月，兴许他真的不适合，也无此心愿吧。就像你大哥就老是跟我说他不爱当堡主一样……呵，你要知道，不是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像你这般有雄心壮志的。”
“……呃……”叶灵芷还是觉得极其不妥，“……可是，我是叶家的人啊？！星月山庄的历代庄主都姓程吧？！”
“这也是无妨。”程阳微微笑道，“你若愿意改姓程，爹他心里也就没什么疙瘩了。血缘关系于程家而言从来都不重要——你应该也了解星月剑法之所以要改为日月剑法的原因吧，之前程家能真的靠血缘代代相传的大概没有几代。况且，就算你不愿姓程，只要让你的孩子姓程，或是将来再传位于我或小月的孩子不就好了？再不行，就像程家很多先祖那样收养个孩子让他姓程也就万事大吉了。”
“……那……那个……”叶灵芷陷入了沉思当中，“……其实吧，客观地说，程月武功不错，人品也不错，除了脾气暴躁了点，也没什么天大的毛病……”
“也许脾气暴躁就是个大毛病也说不定。一个真正内心强大的人，兴许外在反而会待人格外周道有礼，绝不会无理取闹，更绝不会仗势欺人……”程月又叹了口气，“哎，小月他是被爹娘宠坏了……还包括我……小时候我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他总要跟我抢，我都让着他。”
“……呵呵！”叶灵芷忽然嫣然一笑，“看来懂得谦让的大师兄你才是内心真正强大的人呢。”
“……？！”程阳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眼神中掠过一丝诧异，“……小师妹，你……”
叶灵芷笑道：“大师兄，真是谢谢你今天的一番话！我已经想通啦！！为了成为一个内心更加强大的人，我不该再跟那小子一般见识了！！”
“……”程阳大概万万没想到叶灵芷听了刚才那句话会得出这种结论，愣了片刻，才恢复了平日的笑容，“小师妹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在一旁偷听的杨亚龙心中也对叶灵芷感到有些诧异的同时，却更加在暗暗琢磨刚才程阳言语中的诡异之处。
不过，这件事光靠自己想多半是想不出结论的。
于是，他去找到了当事人之一的程月。
刚因为方才与叶灵芷的争执而被父亲训斥了一顿的程月也正在喷喷不平，一见到杨亚龙，就忍不住抱怨道：“真是的！！爹居然还骂我不懂事！！明明是那男人婆率先挑起事端的吧？！我只是在教训一个嗜赌成性的师弟，好端端的又没招惹她，她就莫名其妙地跑来教训我！！爹叫我让着我，我凭什么要让她啊？！”
“是哦，”杨亚龙附和道，“既然叶灵芷口口声声男女要平等，就不该要求我们让着她们女人。”
“对啊对啊！”程月像是找到了知音，“还是杨师弟你懂得事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虽说杨亚龙的年龄比程月大，但由于杨亚龙算是新入门的弟子，排位在最后，所以大家都叫他杨师弟。
杨亚龙像是充满同情地道：“哎，那女人还真是过分，连我这种一见了美女就什么罪过都可以宽恕的都看不下去了……二师兄，你知道吗？我刚才还碰到她在跟你大哥诉苦呢！”
“什么？！”程月闻言果然更加愤怒，“她还恶人先告状？！”
“哎呀呀，如果光是告状也就算了……”杨亚龙道，“她竟然还问二师兄你是不是从小就那么霸道，老是抢大师兄喜欢的东西……”
“放屁！！”程月怒不可遏地打断了杨亚龙的话，“我和大哥的感情最好了，怎么可能抢他喜欢的东西啊？！大哥腿不好，已经够可怜的了！我让着他都来不及，抢什么抢啊？！”
“呵呵，我想也是呢。”杨亚龙心中暗暗叹了一句：果然如此！凭他这段时间对每个人的了解，他原本就觉得，程月就算脾气坏了点，但却是个心地极其善良的人，对程阳也十分敬爱，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倒是这程阳，虽然看似彬彬有礼，言行偶尔却会给人一种十分可疑的违和感。可叹程氏夫妇的爱子心切蒙蔽了他们的双眼，而程月又是天真烂漫，叶灵芷也无甚心机，所以才都被程阳忽悠得团团转——程月刚才教训师弟也是事出有因，星月山庄明文规定不可参与赌博，说他教育方法太过激进是真的，但怎么能被解读成“仗势欺人”呢？
可是，程阳为何要扶持叶灵芷去当庄主？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他与程月之间显然并无仇恨，从他看着弟弟的眼神中也能或多或少地看出些真情，那他应该也不会以拉程月下马为目的——除非他是跟叶灵商一样为了帮亲人解脱？
“对了，二师兄，”杨亚龙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想当星月山庄的庄主吗？”
“……啊？你怎么这么问啊？”程月有些十分诧异地看着杨亚龙，“当然想当啊！天下哪个男人不想当‘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啊？！”
“……”看样子，除了程月小时候老跟他抢东西这点之外，对庄主的态度也是程阳的虚假之言。这个程阳，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是他自己想当庄主，中伤程月也就算了，但扯上个叶灵芷，她本人也没那么容易对付不说，还把叶家堡也牵扯了进来，岂不更加麻烦？
“杨师弟，你发什么呆啊？！在想什么？”程月的声音打断了杨亚龙的思绪。
“……呵呵，没什么。”杨亚龙挂上了标志性的轻浮笑容，上下打量着程月，“只是在想。二师兄你生气的样子也挺可爱嘛。”
“……你胡说什么？！”程月脸一红，“我是男人，怎么可以用‘可爱’来形容啊？！”
“怎么就不可以呢？”杨亚龙微微一笑，“‘可爱’的意思就是‘可以爱’，也就是值得让人爱，无论如何都是个好词。所以，只要是形容喜欢的人，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
“……喜……喜欢的人？！”程月脸顿时更红，“……爹老说我口无遮拦，我看你才是乱用词呢！！”
“我可没乱用词。”杨亚龙带着笑意的眼眸中更添情谊，“从我到星月山庄的第一天起，我就很喜欢你啊。你看，我对我那么热情，给我介绍这个介绍那个的，长得又如花似玉……”
“喂！！”程月红着脸打断杨亚龙的话，“可爱姑且先不说，‘如花似玉’这个词怎么想也不能用来形容男人吧？！”
“哎呀呀，有什么关系，男女不是平等吗？”
“……不准拿那个男人婆最喜欢说的话来堵我！！……算了，跟你这么一闹……”程月叹了口气，“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得了得了，我就去跟那个男人婆讲和好了……”
第14章
叶灵商听说星月山庄加入了一个特殊的新人，再加上杨亚龙还以增进对各门派了解为名隔三岔五地往他们叶家堡跑，他心中难免有些怀疑。但他也暂时没管太多，只是继续致力于推动自己的计划。
不久之后，他果然再一次踏上了去凤凰教的路。
而走到大门附近时，他发现凤凰教增加了不少的侍卫。
“……呵！真的是生怕我再溜进去一次啊？”叶灵商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他这一瞬间只觉得艾羽华十分可爱——虽然他也不知道此刻他脑海中涌现出来的为什么是“可爱”二字。
看样子，这次要溜进去是没什么希望了，就老老实实地通报吧！叶灵商想到这里，便走上前去，“我要见你们教主，麻烦哪位帮我通传一声。”
“叶公子您好，”谁知，一个侍卫却恭恭敬敬地回答，“教主有令，以后若是您来的话，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叶灵商心头一惊——艾羽华是习惯自己带给他的惊喜了？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值得信赖的人了？还是……？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他都感觉到被一阵温暖所包围，恨不得马上见到艾羽华，连忙快步走了进去。
他走得太匆忙，一不小心迎面撞上了一个凤凰教弟子，“……啊！这位大哥，真是抱歉！”
“……叶公子？”那弟子看清了是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教主这会儿在花园，您过去找他吧。”
“……！！”叶灵商诧异更甚——很显然，艾羽华是吩咐过所有的人，谁要是见了自己，就直接告诉自己他在哪儿！对于如此明显的亲近之举，他不由得更添了几分欣喜。
这次终于是不用像以前一样偷偷摸摸地到处乱找了，叶灵商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花园。
远远的，他就听到花园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那是孩子清脆的童音和女人银铃般的笑声此起彼伏着，偶尔也能听到那个男人同样悦耳的说话声和轻笑声。
原来，是艾羽华正在和妻儿一起玩乐。
不仅如此，还有两个与艾逸同龄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也和他们一起玩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看来，艾羽华最近的脾气是好了不少，所以也有其他人的孩子敢配艾逸一起玩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自己的功劳啊！
叶灵商不禁一阵得意。但同时，看着小雾灿烂的笑容，他心中却又有些莫名的酸涩。
“叶兄？”这次倒是艾羽华先跟他打招呼，“呵，你来得正好……你来当老鹰好不好？这么凶狠的角色，还是比较适合你。”
“哎呀呀，我哪里凶狠了？我明明一直是走温柔路线好不好？”叶灵商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现在能和艾羽华这么轻松地说笑，是他从前想都没想过的。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感觉，那就是……幸福吧？“我今天可不是来当老鹰的，我是想借一借你们的厨房！”
“……哦？”艾羽华有些诧异，“你还会做菜？”
“当然会啦~”叶灵商笑着点了点头，“这点小事，可难不倒样样精通的叶大侠我！”
“……你还真是不谦虚啊……”艾羽华莞尔一笑，“看我就期待着叶兄的手艺了~”
“嗯嗯，羽华，逸儿，你们就好好期待吧！！”叶灵商走过去在艾逸的小额头上吻了一口，然后对小雾道，“能劳烦弟妹带一下路吗？你们凤凰教那么大，我也不知道厨房在哪里~”
“……当然可以。”对于“弟妹”这个称呼，小雾脸一红，“教主，那我就先带叶公子到厨房去了，你继续陪着逸儿吧。”
“好。”艾羽华微笑着应了一声。
于是，叶灵商便跟着小雾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小雾都没有说话。
叶灵商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弟妹这段日子和羽华的感情很好吧？”
“……”小雾回头看着叶灵商，怔了片刻，才道，“……教主最近也不过是和逸儿亲近了许多，至于对我，他一直都是淡淡的。”
“哦~”叶灵商心里似乎隐隐地松了一口气，“这也难怪，男人志在天下，对妻子难免会有所忽略，我有时也顾及不到小璃的感受。还好她向来甚是体贴，从来都不怪我。”
“嗯……我自然也不会怪教主的……只是……”小雾的语气忽然变得异常严肃，“只是如果有其他人打教主的主意，不管是男是女，为了逸儿，我这个做娘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叶灵商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这时才明白，小雾骨子里绝不是他妻子姜璃那样温婉的女人！“……不知弟妹何出此言？男人三妻四妾本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