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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一笑万骨枯 下——by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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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脂心痛地叫他:“哥哥!你为什么要救她?!”

洛风手抓着婴乾剑,眼里尽是不屑:“不救她,难道救你?”

正在舍脂惊愕之时,洛风一掌打在他的肩上,舍脂当场吐血,跪倒在地。

“哥哥,你?”舍脂不相信洛风会打他。

“不要叫我哥哥!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叫我哥哥,你现在已经没用了,若你还想活着,就不要再纠缠莲儿,她是你的主子。”

“主子?呵,”舍脂冷笑一声,“主子?我从头到尾就真的只是一个替代品是不是?你对我的情意都是假的?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现在真人回来了,我在你眼里就变成了一个废人?连侍妾都不如是不是?现在你的莲儿回来了,那么你要拿我怎么办?杀了我?像杀其他女人一样?”

“哈哈哈哈……”舍脂突然怪异地大笑起来,让人觉得悚然,“哈哈哈……”一边哭一边笑,像疯了一样。

“哥哥,我怕,那个人疯了。”婴莲很怕舍脂,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就觉得心慌恐惧。

“乖,别怕,我不会让他伤害你,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就算是我也不能,如果有天我负了你,你就杀了我。”

“别!”婴莲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要他再说那样的话,“哥哥,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不会负我。”

洛风也觉得婴莲有些奇怪,以前婴莲也是温柔,但并不会对他温柔,只是对他不闻不问。但是他相信这就是婴莲,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洛珏?”

洛珏知道他要问什么,慈祥地笑笑,虽然已是白发苍苍,脸上却没有皱纹,只有眼角有些细纹,根本看不出他已经年过古稀。

“莲儿睡了太久,很多事都忘了,但是她还记得你,她只记得你,她醒来的时候本来连我都不认识,只是一直喊着找哥哥。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洛珏!不要说了,我知道了,是我对不起莲儿,我一定会花我剩下的时间好好补偿她。还有,”洛风的语气变得低,“洛珏,谢谢你。”

洛风对这个祖父本来没有多少印象,只是听洛杨经常提起,知道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在婴莲沉睡的第四个月,洛珏突然回了百鬼花谷,说还有一线生机,雪崖的寒冰可以救她,洛风本来不信,但也听闻过雪崖的治病传说,索性赌一赌,便让洛珏将婴莲带走,对外宣称她已经逝世。

只是五年太长了,最开始洛风还是痴痴地等,越到后来越失落,越不敢相信,但一直没有放弃,所以潇湘馆一直为她空着,夫人的位置一直空着。

第七十四章:红颜只为一段情

在场的除了暗影共有五个人,只有舍脂一个人蒙在鼓里。

洛珏一直面带微笑,婴莲脉脉含情,嫣歌低头不敢看舍脂,洛风满是欢喜。

这一切都早已计划好了,那自己来这谷中的日子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舍脂有些愤恨地看着嫣歌,他一直对嫣歌十分信任,本以为已经冰释前嫌,可是这么大的事嫣歌也并未透露半点风声,真是忠心耿耿,不愧是百鬼花谷的左护法。

舍脂突然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傻瓜,还以为可以这样安安稳稳地在谷中陪他过完这一生,哪怕永远没有一个名分,原来从一开始洛风就一直在等婴莲回来,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舍脂悲愤地质问洛风,他却不回答。

洛风这样的表情让舍脂伤透了心,在第一世他还是洛安的时候,帝释天要将舍脂带走,洛安也是不说话,而且不敢看他。是你真的怕那个男人,还是你不够爱我,即使我走了你也无所谓是吗?

越想越心痛,舍脂胸口一闷吐出一口鲜血,刚才那一掌让他提不起气来。

舍脂来百鬼花谷之前封印了大半的功力,不然也不会恢复蓝瞳,要是被洛风看到自己的血瞳,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刚才那一掌只有硬接着。洛珏在旁边看着,嘴角牵起一丝笑容。

舍脂怎么也想不通,洛珏是要干什么?他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才对啊。

嫣歌本来对舍脂心里有愧,想到他一直善待自己,却没有将婴莲要回来的事告诉他,明明知道有这么一天,还是不忍心看着舍脂痴痴地盼着洛风,暗地里也帮了不少忙。不管洛风是不是真的喜欢舍脂,现在婴莲回来了,洛风肯定不会留下舍脂,但是如果舍脂真的是百鬼花谷的祖先,那么是谁死还真的并不知道了。

传闻阿修罗生性残忍,从不顾及亲情,凡事恣意而为,这些日子看到舍脂对待其他侍妾的手段,嫣歌不禁打个冷战,要是舍脂真的发狂,那百鬼花谷会有什么后果?想到这里,嫣歌急忙在洛风面前跪下:“谷主,舍脂受伤了,让属下为他把脉吧。”

“走开!我不要你管!”舍脂满眼都是愤怒,恨不得杀了眼前所有的人,转眼看到洛风的神情有一丝不忍,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他是爱我的吧,他不会不管我的是吗?

“他要死就让他死!百鬼花谷的尸体成千上万,不差这么一具!统统出去!就让他自生自灭!”

洛风本来还有一丝不舍,看到舍脂发狂,心下又起无明业火,拉着婴莲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嫣歌还是心疼地想为他把脉,舍脂狠狠地甩开她。“左护法,劳您费心,我还死不了!”

舍脂恶狠狠的语气让嫣歌皱紧了眉头,反正我也不欠你什么,你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摔门而出。

屋里也没有了暗影的气息,只剩下洛珏和舍脂。

舍脂感觉到喉头一直有腥甜的味道,忍不住干呕,小腹阵痛,疼得窒息。

洛珏一脸邪魅的笑,弯下身子将舍脂扶起,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舍脂没有反抗,随着他起身坐在椅子上。

还是有些心悸,舍脂抚了抚胸口,运起内息,慢慢调养伤口。

洛珏站在身边,一动也不动,舍脂静坐了很久才睁开眼。四目相对,不知道该谁先开口。

“洛珏,你打算做什么?”舍脂的语气像是询问,又像是肯定。洛珏仍是狐笑,竟然还透着一丝妩媚,看来百鬼家族的人不会衰老是真的。

他缓缓地说:“该叫你怜儿还是爹爹呢?或者说,该叫你洛璃妃?”

洛珏突然一脸悲伤,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但他的蓝瞳随即又充满杀气。

舍脂不禁心疼:“珏儿,你早就知道?”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面容。

洛珏自嘲地笑笑,说:“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本是这世上最心疼我的人。可也是我最恨的人。”舍脂不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珏儿,你说什么?”

洛珏眯了眯眼,越来越靠近舍脂,忽而又浅笑起来,那个表情真是像极了洛璃妃。

“你生生世世都在追一个忘记你的人,你自己的父母、孩子都只是你的棋子,日日夜夜你的眼里都只有他,如今的宝儿也狠心扔给秦云飞,就像当年的我一样。我恨你,我要断了百鬼花谷这生生世世的冤孽,杀了你。”

舍脂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这个孩子在说什么话?

“但是我等凡人动不了你,只能你自己死,你永远都等不到他爱上你,他身边的人永远都不是你,每一世都是你杀了他,自己再去下个轮回找他。洛璃妃,我要你亲自放手,我要让你知道他早就不爱你了,这样你就不会再疯狂地遁入人道轮回,百鬼家族也不会因诅咒而灭迹

我知道你心狠,但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伤害到你,只有他可以让你感到痛,我要让你尝尝我的痛,尝尝百鬼家族的痛,你要为你伤害的所有人赎罪!既然你能玩弄所有人的感情,那么我也让你尝尝被自己心爱的人放弃的滋味!”

舍脂气得说不吃话,感觉耳鸣,可是洛珏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只能怔怔地盯着他。

洛珏看到舍脂那双明亮的眼睛死死地定在自己身上,忽而又悲伤起来,表情反反复复,不像正常人:“怎么,爹爹想杀了我?就像杀了洛鸢一样?在你眼里,除了他,其他的人都是废物不是吗?秦暮寒和秦云飞像个傻子一样围着你,简言像疯了一样竟敢违抗我的命令,都是为了你!”

洛珏突然又激动起来:“都是你!洛璃妃!你把所有人都攥在手心里,把他们当成你的棋子子!你对洛鸢的爱是真的,那么他们对你就是假的吗?你的眼里只有你永远都得不到的爱情,你有没有看过你身边的人?我们都是卑微下贱的人类对吗?你为了你的爱就可以将别人的爱毁之一炬!你太残忍,你太残忍!”说着说着,洛珏竟然哭了起来。

第七十五章:一生只爱一个人

毕竟血肉相连,舍脂不是不心疼。“珏儿,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呵,”洛珏又开始神志不清起来,“呵,爹爹你不知道是什么事?也对,你杀了那么多人怎么会记得呢?”洛风诡异地笑着,“呵呵,爹爹,你会想起来的,你会想起来的……”洛珏一边叨念着,一边踉踉跄跄地出了房门。

舍脂满脑子都是那诡异的笑声,头实在太疼,揉揉太阳穴,却没有一点舒缓,倏然又悲伤起来。想起洛风平日的温柔和宠溺,还有回来时温润的掌心,早就沉溺进去了,没想到仅是短短的几柱香时间,就毁成这样。

……

洛风说:“脂儿,我好像喜欢你。”

洛风说:“脂儿,也许我是爱你的。”

真是可笑,喜欢和爱这样的词语这么美妙,前面加了“好像”和“也许”居然就会酝酿成这样的结局。

洛安说:“脂儿,也许你该回去,那个男人也爱你,不比我爱你少。”

洛安说:“脂儿,你说太阳和我哪个更远?”

哥哥,当然是你更远,举目见日,不见洛安。

举目见日,不见洛安。哥哥,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你,即使辗转千年,蒲苇依然韧如丝,磐石却已转移了吗?

天帝,你何苦要花这么多次轮回来考验我的感情?或许你是对的,人类真的是很脆弱的生物,再坚固的爱情随着时间冲走了。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真相吗?一千年,在阿修罗道和天道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时间,在人间却蹉跎了几生几世,你是要告诉我,人类在这转瞬即逝的时间就可以忘记蹉跎几世的爱情?

舍脂摸摸腕上的玉镯,玉贴着肌肤有了淡淡的温度,隐隐约约还是凉到骨髓里去了。

我不会放弃的,我会杀了那个女人。我得不到的,任何人都别想得到!

舍脂眼光一狠,蓝眸闪过几丝血光。

不管你是谁,我连真的婴莲都可以舍弃,何况是你?!

现在的婴莲当然不是婴怜的双生妹妹,真的婴莲早就被舍脂抢走了最后一丝生气,双生的生命总是相通的,一个强另一个势必就弱。二十五年前,洛珏装作解签人,奉劝洛涟:夫人所怀双生子,本是喜事,却因投错了人家,二人几世冤孽,互相残杀,却都未能解,如今投入一胎,必在腹中争执,势必要死一个,强的那个吸食弱方的生气,强健己身,不过这是最好的一种情况了。若是生出了两个,定将带来灾祸,夫人怀上双生子,已是诅咒。最好是把腹中胎儿打掉啊!

在舍脂生宝儿的时候,耗尽了自己的所有的生气,靠着婴莲的命,勉强活下来,再由秦云飞采下来的雪莲才得以续命,等到宝儿降生,舍脂终于恢复所有记忆,功力亦在五年内全部恢复。只是婴莲当即断了气。

帝释天把舍脂变成樱花花灵的时候说:“舍脂,你既然羡慕人间独一无二的感情,孤就让你看看,让你用永恒不变的岁月,去看看人类可怜的弹指一挥间的生命里到底有什么真爱。”

舍脂为获自由而欣喜若狂:“帝释天,你既然有成千的妻子又何必念我一个?我在人间一定可以找到永不褪落的爱情,不管经历多少风雨,一定有一个人愿意陪我看忘川千水。我要你知道,我一定可以找到一个独一无二的人,不像你这样多情,哈哈哈……”

那一年,古镇的樱花开得很是绚烂,这座城便被取名为花都。

红颜若是只为一段情

就让一生只为这段情

一生只爱一个人

一世只怀一种愁

……

第二日天还没亮,舍脂去敲嫣歌的房门。

嫣歌开门,看到虚弱的舍脂,吓了一大跳。昨日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看来洛风那一掌下手太重了。

舍脂一夜没睡着,好不容易调好内息,浅睡了一会儿,还没天亮又醒了。可是他住的地方没有一个下人,洛风肯定指望不上了,在这百鬼花谷唯一还能依靠的就只有嫣歌。

嫣歌一脸惊诧,赶紧让舍脂进屋,来不及想昨晚的冲突,嫣歌只想为他把脉医治,舍脂却不肯伸出手。嫣歌生气了:“你还硬撑着如何?就算你不相信我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是百鬼花谷的左护法,也是一个医者,你要是不想看到我又为何来找我?明明进了屋怎么又拒绝我为你诊脉?舍脂,我真的从来搞不懂你。”

嫣歌确实有些生气,本来每次看到舍脂都有罪恶感,前些日子洛风派暗影去雪崖接婴莲回来,却没有让她去,兴许也是知道她和舍脂的关系不错。不过依舍脂的性子,但凡有人骗了自己,他是绝对不会和他再有什么交流了。

“嫣歌姐姐你言重了,”舍脂居然一脸安然,好像昨晚歇斯底里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姐姐,我昨晚想了一宿,觉得也是自己活该,哥哥失忆还有婴莲的事都是我弄出来的,如今也该我自己食了这个果。姐姐你不过是忠心为主而已,我没理由讲错归咎于你。舍脂为昨晚对你的不敬道歉,请姐姐原谅我的一时失言。”说着,舍脂就要跪下。

嫣歌急忙将他扶起,舍脂可不是凡人,不管怎么说他的身份也是主子,这一跪她可怎么受的起?“快起来,我怎么受的起你这一跪?你能理解我就好了,我的心也是矛盾了很久,从你那晚回百鬼花谷就一直纠结,可是我真不能告诉你,我从小就侍奉谷主,我不可能背叛他的。”

“姐姐,我知道的。所以您也不必自责。”舍脂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往日对嫣歌的态度。

嫣歌轻叹一口气:“唉,舍脂,你对谷主的情意我是看在眼里,可是昨晚你也看到了,现在谷主不可能记起你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除了离开,你还能有什么打算呢?别说婴莲容不下你,洛风也不一定能容你。

嫣歌和晴儿不同,她是很感性的人。以前是晴儿留在洛风身边,嫣歌主管谷外的事务,想比晴儿的纯粹,嫣歌看了太多这世间的纷纷扰扰,看似不易被打动,但一旦牵动心绪,便怎么也平静不下了。

舍脂悲哀地一笑,眼里净是忧伤。“我想好了,不管他怎么对我,我也不会走的,我说过我会陪在他身边。”

“可是,你再继续就在谷中的话,地位肯定非常的尴尬,夫…婴莲肯定不会容忍你的。在她眼里,你不过是个……”

“是个替代品,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不会再做一个侍妾,更不可能做夫人。能待在谷中,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就好。”

第七十六章:爱如风尘低如沙

舍脂的表情,三分凄然,三分悲哀,三分绝望,还有一分只是麻木了。这就是自己满心欢喜期待的结局?真可笑,这么快就来报应了吗?

“唉,舍脂,你这是何苦呢?你这样的人,走到哪里不是宠爱集一身?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何苦浪费青春?也许他真的爱过你,但是不是现在,他若真的爱你的话,可能早就想起你了。事到如今,他还这样对你,只是因为他爱得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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