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问题让许莫更加心头一颤。他却不慌不忙伸出一只手轻轻推开了凌懿的手，继而对着他露出一个大男孩特有的笑容。
那笑容几乎可以让凌懿都觉得心头一颤。
“我不知道。”许莫听见自己无所谓地笑。
凌懿愣了大概有半分钟的时间，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立刻就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面色。
“如果你要问我凌沐晨的事情，还不如自己去问。”许莫淡淡说着，无所谓地闭上眼睛。
“很好。”凌懿并没有马上露出急躁的样子。
但是许莫也自此知道了他的本意。
“我今天约你出来，本来也就是想要看看你。”谁知道凌懿却忽然说出了类似这样的话。
许莫自然是一惊，睁开眼的时候对方已经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坐在他跟前优雅地喝着红茶。
许莫暗暗有些警惕地皱了皱眉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凌懿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而凌懿则是十分受用的对他回以笑容。
于是在那之后几乎漫长到有大概十五分钟至半个小时的时间，两个人彼此都没有说一句话。
“说起来，我之前就在想，若是只论情分的话，你一定不会站在我这边吧？”凌懿先开了口，依旧是开门见山的调调，冲着许莫笑了笑：“从来都是你和凌沐晨比较熟，我被排挤在外。”
他这番话说得有些过于直白。
许莫表面上只是觉得好笑，心里却猛地跳了一跳。
凌懿用余光扫了许莫一眼，看样子是在猜测许莫现在的心思，却对此一句话不说，而是继续道：“不过很高兴，既然不说情分，其他方面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聊聊。”
“我并不太懂得你的意思。”许莫只是学着凌懿的样子对着他笑了笑。
“不懂？”凌懿愣了一下，却也知道许莫只是故意这么说，随机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许莫：“如果你不懂，那不如我当面直接说了吧？很显然，我的意思就是，到底谁对你比较有用，到底谁会对你有更多的帮助……还有到底想要站在谁这边。请你仔细想想清楚。”虽然并未用敬语，但是这句话似乎说的极其客气，自然，也极其直白。
简直就像是在威胁。
凌懿却忽的对着许莫笑了笑，慢慢抬起一只手，朝着许莫伸了去。另一只手支撑着桌子，身子也微微低着。
不消一会儿他的手就碰上了许莫的脸。笑着：“其实我也不是真的离开了这个城市就再也不会来……只不过，这由不得我，而是……”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将许莫的下巴勾了起来，逼迫对方看着自己，继而才笑着说：“我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去向，但是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有资格吧？……当然，这要看你是不是愿意。”
许莫皱了皱眉头，警惕看着凌懿，却并没有甩开他的手。
“亲爱的，殿下。”凌懿冲着许莫笑了笑，“在我心目中，……你是王储。”
“闭嘴！”听见这句话，许莫才一下甩开了眼前的人的手，冷冷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够直白吗？”凌懿一下站直身子，却目光直直看着眼前的人，“我无比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需要什么支持。……反而是你没有看清楚。——你需要凌家的势力吧？但是你不会以为那是凌沐晨能够给你的东西吧？”
许莫没有说话。
凌懿继而对着他说：“也许凌沐晨作为我的弟弟确实是个不错的天才，但是你要相信，毁灭一个天才简直太简单了。……失去了凌家的庇佑，他一无所有，微弱的力量甚至不足以保护和支撑他自己身旁的人。……而你们既然不是朋友，根本没有互相扶持的必要吧？……如果他要为了一个没有必要的东西好人放弃一切，难道连你也是吗？”他说着，高高扬着下巴，说话的语气极其锐利，每一个字都如同可以剜破一切一般。
“而且。”凌懿突然停了下来，反而是微微俯下身子，用几乎仰视的别扭姿势看着眼前的人，笑着：“我不觉得你是个笨蛋。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取舍。更重要的是……我就是相信，你绝对无法拒绝我。”
站在他对面的人已经完全愣住。
许莫觉得自己已经无法透气，而眼前的人却用一种几乎可以横冲直撞般野蛮的姿态完完全全窥探他的心理，那明明是仰视的目光也只是让他觉得莫名的恐惧。
“怎么样？”凌懿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是无法拒绝的。
甚至连一秒钟的犹豫都似乎没有可能。
“好，我全部告诉你。”
许莫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华丽的别墅，显得如此高亢。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个可悲的人，也相信自己确实没有朋友。
第82章
“凌室长，我得去做事情了。”
齐言推了推眼前的人，他一天待在凌沐晨办公室的时间真是比待在自己办公桌前的时间还要多……
“有什么关系？”凌沐晨冲着他笑了笑，完全没有放他走的意思。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手，纹丝不动。
“关系就太大了，说一年都说不完。”齐言面无表情认真说完，然后就准备走。
“等一下再走吧？”凌沐晨的语气里已经带着种近乎撒娇的意思了。
“凌沐晨你……这样太丢人了。”齐言很是认真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情侣都是这样的。”凌沐晨笑得没皮没脸，顺势就将齐言拉住。至于齐言，他已经无法可说，
而且人也已经被他拉在了怀里。
“前辈你，稍微纵容我一下不可以吗？”凌沐晨将齐言整个抱在怀里，自己的脑袋却略显无力地靠在了齐言的肩膀上。
“……我，”齐言愣了一下，却笑着：“凌沐晨你，也会这么幼稚。”
“我毕竟也只有19岁。”凌沐晨一脸认真看着齐言。
确实。
齐言在心里笑了笑。说：“是啊，你只是个孩子。”
“但是，我很害怕前辈因此就感到不安。”凌沐晨有些清冷的声音在齐言的耳旁响起，语气里带着一种淡淡的悲伤。
“很早开始就已经很不安了。”齐言面无表情回答他，“所以，现在已经习惯了。”
“前辈，……对不起。”凌沐晨柔声说，将齐言往自己怀里揉了揉。
“这样的话，我会呼吸不过来。”齐言面无表情说，却又忽然笑了笑，说：“不过，如果只是一下的话，应该没问题。”他说完，却伸手反抱住凌沐晨，那姿态反而像是他在给对方什么安慰。
“其实，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无法帮上你。”齐言轻声说。
“怎么会？”凌沐晨冲着他笑了笑，一只手捧上齐言的脸，“前辈你愿意待在我身旁，我已经很高兴了。”
“……总有一天你会觉得我是你的累赘吧？”齐言淡淡说。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
也许就像是陈樵说的，想要完全拥有一个人，总是要耍点手段吧？……但是要怎么做？这对齐言而言简直太难了。
齐言面无表情看着凌沐晨：“我和你，到底差太远了吧？”
凌沐晨看了眼齐言，事实上他从来不觉得以齐言的性格会考虑那么多的事情，但是一切显然并非如此。
“你一直都这么想吗？”凌沐晨对着他冷冷一笑。
“是。”齐言回答，极其坦诚。
“那么前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事到如今还是决定要离开我？”凌沐晨语气里的嘲讽变得越发明显，“我……真的非常喜欢你，但是如果你真的决定离开我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语气里带着些痛苦。
凌沐晨伸出修长而指节匀称的手，一下捧着齐言的脸。
“齐言，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会那么沉重。”
他的目光直直看着眼前的人，深处带着一种锐利到极点的目光，甚至像是一种恨意。
“早知道我会那么在意你，我宁可不要回到C市区。”
齐言愣了一下。却反而笑了笑。
“凌沐晨，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凌沐晨了然的点点头，不过一会儿，目光很是认真看着齐言：“那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也要我一次次回答重复的问题吗？”齐言平静地说着。
“那是因为我实在太在乎你的感受了。”凌沐晨的睫毛在阳光下抖了抖，他握着齐言肩膀的手也颤了颤。
“……不会的。”齐言摇摇脑袋，很认真说：“我想要留在你身旁。”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你知道的，我是个小心翼翼而儒弱的人，也正因为如此，等到我决定留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根本无法选择回头。但是如果有一天是你要离开我。——那么你也要做好准备，因为我也再也不会回头。”他静静说着，似乎只是在陈述无比普通的事情。
齐言的目光朝着远处看了看。心里却一片茫然。
凌沐晨愣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看着齐言：“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再在我耳旁说那样的话了。……你不会知道每次听见你那么说，我心里只会更加难受。”
“我知道了。”齐言很平静的说。
“算了，还是不要这样。……如果你难受的话，还是告诉我吧？”凌沐晨伸手摸了摸齐言的脑袋，“因为前辈你总是在想一些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如果不小心就产生误会的话。……”
“我不会的。”齐言尽可能平静说。
“话是这么说，但是事实却完全不一样。”
“……那，”齐言没有说话，看样子有些生气，断断续续才开始说：“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凌沐晨稍微愣了一下。
只是还没等到凌沐晨开口，齐言人已经顺势一把拉住凌沐晨西服里的领带，并用眼睛一下直直看着凌沐晨。齐言笑了笑，缓缓朝着凌沐晨的身旁靠近，说：“就非得要用这种方式吗？”说完，他的手指已经顺着凌沐晨那杯熨帖熨得笔直的西服上探去，隔着一层厚重的料子，轻轻的在凌沐晨的胸口上来回地摸索。
凌沐晨又是一愣，一抬头却对上齐言正绽放着无比诱人的微笑的脸。
“你，……”凌沐晨轻轻皱了皱眉头，方才吐出一个字，却已经被人打断。
齐言扯着他的领带逼迫他将脸朝着自己凑近，一下子却送上了自己的嘴唇。
阳光下的齐言，白皙的皮肤被照得仿佛晶莹剔透，就着跨坐在凌沐晨腿上的姿势，他毫不客气吻上了眼前的人。那姿势中带着一种他前所未有的疯狂。
凌沐晨的眼睛眯成了狭长的一条缝隙，却也能看清楚此时此刻齐言的表情。似乎是和平时没有太多变化的表情，却偏偏那姿势和身上慢慢散发出来的气势又是从来未曾见过的诱人姿态。
目光落在他那件朴素西装下瘦弱的身材。唯独被一件单薄衬衣裹着的腰身极其狭窄，让人忍不住伸手捧住。
齐言就着这个姿势将两只手架上了凌沐晨的肩膀上，后者则是顺势就将齐言的身体下压。
齐言的后背一下抵上桌子，身体因为轻微的撞击而有些疼痛的颤了颤，但是先前还占着优势的舌头一下已经被凌沐晨完全俘虏，就着这个姿势，凌沐晨已经以绝对的优势将他压在身下。
偏偏还跨坐在凌沐晨身上的大腿却一下被凌沐晨朝着他的身体那里拉进，一时之间整个下半身都处于完完全全的贴合。隔着单薄的料子，一阵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酥麻的感觉一下从腹部激流似的向上窜。
偏偏原本就已经呼吸不得。
办公室里于是传来一阵紧密的喘息声。
不远处的门却发出轻微的“咯吱”的一声。齐言似乎听见了这一声，因为稍微分了一下神，却一下被凌沐晨完完全全桎梏住。
凌沐晨用手指轻轻挑开了他的衬衣，并笑着：“前辈，明明是你自己先开始的，现在却一点也不专心。”
“等一下。”齐言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一下袭来。他隐约觉得刚才就好似有一个人站在门口，并将一切收入眼底。一种莫名的感觉于是让他此时此刻显得无比惊恐。
看着此时此刻正发愣发得出奇的齐言，凌沐晨也不好意思在逗他了。将齐言放了开了。后者理了理领子，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
“你怎么了？”凌沐晨感觉到齐言表情的异样，问他。
齐言似乎思考了很久，一下转身，很认真看着凌沐晨，有些害怕的说：“……我觉得，我们好像被人发现了。”
……
“于是，就是这种东西而已吗？”男人完美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不悦的笑意。
“不如打开看看吧？”
“那就打开来吧。”男人笑着，脸上是一种不屑却又带着莫名笑意的脸色。
“一定会有用的。”另一个人对着他说。
“如果没有用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从那个小小的公司里永远消失。”男人完美的面容上露出锐利至极的目光，很快却又笑了笑：“当然，如果有用的话，我觉得像是你这样的人才，应该被调到更加有发展的地方。”
……
下班之前。
“你看见课长了吗？”齐言看着办公室里的人，有些狐疑地问道。语气很自然，倒是神态有点小心翼翼。
“下午有事情就走了。”林越看了眼齐言的神情，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有些热心地问道：“怎么了？有很重要的工作？我能帮上忙吗？”
“没有。没有任何事情。”齐言面无表情说着，顺手拍了拍林越的肩膀，意思是谢谢他的答案。林越反倒有点云里雾里，但是齐言这个人有时候本来就很奇怪。——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时候有一个瞬间齐言觉得自己是看见一张很熟悉的脸的……那个瞬间显得太短暂，完全就是他听见声音的时候用余光本能的一瞥，连他自己也不确定……
但是直觉有时候就好像比一些东西更加准确。
……
这种不安心的感觉他有好多年都没有了。也是像很多人说的那样，他这个人总是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而他自己也确实总是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他根本没有什么太多在意的事情……可是现在，他有了真的喜欢的人。
几乎是一直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
“齐言？”凌沐晨从办公室出来，恰好看见齐言心不在焉的样子，却一脸玩笑似的敲了他的桌子：“跟我来办公室吧？”
他走进了凌沐晨所在的办公室，打开门后继而有些小心翼翼的关上。下一刻却已经被人压在了门上。齐言猛地觉得心里一颤，凌沐晨的手已经抬起到他脑袋那么高。凌沐晨脸上挂着算得上温柔的笑，像是故意要让齐言看见以后不再那么压抑，只是齐言却似乎完全没有被这笑容影响。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自己脚底下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