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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秦——by金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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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罗闻言一笑,伸手在张良额头敲了敲。

他四处看了看,确定无人注意之后才压低声音说:“我就猜到会是这样。上皇为人温和宽厚,最是大度体谅,可陛下却子不肖其父——他是个说一不二,最厌恶别人反对自己意见的人。今日竟然有人敢冒犯天威,哪里还用得着我们多想,陛下定然早就想好了对策,只等着杀鸡儆猴。这些人算是栽了。”

张良一撇嘴:“你当陛下这样睚眦必报的性格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么?我当然清楚陛下早就准备了对策,可即使如此,朝堂上总会有些人因此而对陛下为难的。咱们为何不能对陛下施以援手!”

甘罗再次摆摆手,也不对张良绕弯子,直白道:“非也。冲你这番话,我才说张良你不了解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良看向甘罗,等着他为自己解惑。

甘罗也不推辞,将手指在酒水中沾着在盛酒的矮桌上写了几笔。

随后,他抬头看向面色变得苍白的张良,微笑着说:“我说的对不对?”

张良闭嘴不言,甘罗却不以为意。

他继续说:“我早就猜到了,有什么可遮掩的。”

张良狠狠瞪了甘罗一眼,咬牙切齿的说:“就算这样又与此事有什么相关?”

甘罗笑眯眯的丢了一颗煮花生进口,一边咀嚼,一边说:“既然如此,有上皇在,还用得着你出现吗?陛下一来有对策,二来有能臣,这件事情闹不出什么大乱子,顶多让陛下对着上皇撒娇讨喜欢罢了。你担心得太多了,快回家去吧。”

语毕,甘罗站起身,抻了个懒腰。

他回头有点不正经的说:“等过半个月后发榜,我去寻你一起看成绩如何?”

张良跟着起身,平静的说:“陛下不会让我们同在一处任职的。”

甘罗点点头:“是啊,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你最好现在就想想除了大秦原本的国主和韩国故地之外的郡县,何处适合自己,早些对上皇和陛下透个意思过去,也好省些麻烦。”

张良这才说:“你的意思是——陛下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此后再不会让官员在故土任职了。”

甘罗见他听出自己未尽之语,只要点头认下此事。

随即,甘罗不再多说,两人相互一拱手,就此分别。

甘罗站在原地看了离去后脚步仍旧急匆匆的张良,忍不住摇摇头,继续往家中走去。

自打父亲去世之后,甘罗一直居住在壅宫别馆受到嬴政照顾,年过十五之后,干脆被他提携成了嬴政伴读的身份。

虽然身份亲近,可嬴政当年并不是个需要他人当跟屁虫的太子,对他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亲近。

甘罗明白,若不是有已逝父亲的人情在,嬴政是懒得管他如何的。

正因为这样,甘罗几乎抓紧了全部能够利用的资源靠近嬴政,琢磨日后需要服侍的君主的心思。

所以,甘罗很清楚,只要他这一次的科考成就没到不堪入目的程度,自己注定是要留在国都里,从庶务开始接手职位;但张良不同。

张良被上皇教养成人,上皇对待有感情的孩子一向是十分大方的,估计他要去外面闯自己的天地了。

甘罗心中计算着一切,十分感慨,又略有一丝不甘。

他也盼望能够有自己施展抱负的天地,但人要懂得惜福,甘罗虽然羡慕张良的好运,对此却并不急嫉妒。

只要他有本事,总有能够大展才华的一天!

想到这里,甘罗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

张良与甘罗分别后,虽然看起走得潇洒,胸口却像是梗着一口气似的难受。

他闷闷不乐的回到家中,直接走进自己的书房把自己关在门内,直到天色渐渐黑下来也不想用膳。

“咚、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不需要张良的允许,其父张平已经端着碗盘推门而入。

张良马上收起脸上的情绪,起身恭敬的赢了上去,赶忙叫了一声“父亲”。

张平点点头,坐到他身边,将晚膳摆放在张良面前,温和的说:“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你母亲既然已经去了,你就不该让她地下还操心你的身体。快将晚膳用了。”

张良愧疚的脸上一红,点点头,赶忙捧起碗快速将饭食咽下。

张平见张良吃得差不多,收起脸上的笑容。

他抚平衣摆的褶皱,温和道:“我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你爹虽然没有力挽狂澜、不让韩国覆灭的本事,一些人事往来却比你清楚些。”

张良也不含糊,直接开口提出了心中的疑问:“我不明白为何出了集体舞弊的事情之后,陛下越发不能容忍当地官员留任,而一定要将人派往他乡任职的想法。”

张平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在多年不见之后相貌越发出众的儿子头顶疼爱的摸了摸,像小时候张良犯倔时似的安抚着他的情绪。

等到张良脸上愤愤不平的神色消退,张平才开口道:“当地人之间的牵扯绝不仅仅是利益,还有亲眷血缘之类撕掳不开的关系,这些都不是一句‘执法为公’能够解决了。面对自己的亲人,若是他犯了法令,而你按照律法令其伏法,那么也许会有人说你‘大义灭亲’,更多人却会觉得这样的人天生冷酷无情、残忍自私。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下手,更何况毫无关系的人物呢?”

张平说着摇摇头,一阵见血的说:“虽然名义上我们都已经是‘秦人’了,可真正能被陛下全心信任的,还是居住在关中腹地的老秦人。不过这也不是怪陛下,任谁坐在这个位置,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过个百年,其中的矛盾自然会如冰雪消融——我真正好奇的是,谁告诉你了这样的消息?”

若是从小遭遇苦难,张良或许能够立刻明白张平刚刚说出的亲缘牵涉。

偏偏他被秦子楚接近咸阳宫教导之后,生活环境单纯得可怕,每日接受的教育就是“自强不息,拼搏奋斗”这一类充满了积极意义的引导。

因此,现在的张良虽然聪明异常,人情往来实在欠缺太多了。

此时听到张平的教导,他竟然好半天反应不过劲儿来,等到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就被恶心得够呛。

张良有点别扭的“哼”了一声,嘟哝道:“若是上皇主持此事,怎么这样?”

张平凝视着自己儿子,笑而不语。

过了一小会,张良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脸颊,垂下头终于承认:“若是上皇,恐怕没有陛下这样的大魄力,观其在位期间的行止就能够推测到了。”

张平终于满意的点点头,柔声道:“行了,既然你想明白了,为父对此事也就不再多言了。”

“恭送父亲。”张良起身相送。

走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忽然一扯张平的衣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说:“爹,你跟我说这话,其实也是想出仕了吗?”

张平愣了半晌,忽然一巴掌抽在张良后脑勺上低喝:“你瞎说什么?我若守不住之前对韩国遗民‘永不为秦国所用’的誓言,就再也管不住他们了,到时候你们兄弟的未来全都要破碎了。”

张良呐呐的不敢出声,张平狠瞪了长子一眼,低声埋怨道:“秦国上皇把你教育得真好,竟然连这点小心思都没了,一心想着给他们爷俩找帮手。”

语毕,张平踏着重重的脚步离开了书房。

秦子楚和嬴政坐在一起聊着政务。

他无数次拿起那个举报辽东郡境内考点全员参与作弊的奏章查看,越看越是忍不住脸上的笑容。

若是平常出了这样的大乱子,秦子楚肯定要皱眉冷斥参与此事的官员和学生无耻的。

所以,秦子楚现在的表现清清楚楚的写满了“有问题”。

嬴政忍耐了片刻之后,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思,开口问道:“子楚为何笑得如此开怀?”

秦子楚扔下手中的奏章,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下上翘的嘴角:“我想起来自己读书的时候,同住一寝的哥们就算是辽东郡人。他当初参加全国性大考就是一路抄袭上来,最终踩进了我们学校的分数线的;后来系内还有几个同样地方过来的同学,也都说当地考试监管的并不严格,都占到了考试的便宜。”

嬴政听了秦子楚回忆过往,不由得跟着勾起嘴角。

可嬴政说出口的话,却对当地官员和考生没有一丁点宽容:“当地郡守失职,扣去五年俸禄,其余涉及此事的官员全部斩首,作弊的考生流放到骊山去修皇陵。”

嬴政冷酷的眼神从版图上滑过,沉声道:“该让他们知道朕的宽容是有限的。”

190.舞弊案

嬴政从来都是个铁血的帝王。

他和秦子楚不同,从不浪费时间关心平民百姓的想法。

既然身为自己的奴仆,为自己统帅,那么百姓理所应当对自己言听计从,而不该去反驳自己做出的命令。

嬴政这种纯粹上位者的蛮横想法,在大臣之间非常有市场。

毕竟,身为一个帝王,嬴政目前还处于择善固执的状态,对臣子提出的于国有利的建议,他是善于接纳的。

但嬴政此番杀气腾腾的举动,仍旧让在朝的官员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自古以来,“刑不上大夫”的思想仍旧是深入人心,除了宫廷的权势倾轧之外而被处死的官员太少了!

嬴政的举动简直像是一个信号,明确的告诉了满朝官员,他们和整日土地里刨食的贫贱百姓没有区别。

“陛下,对官员的处置,是否太过严厉了?”一大早,彰黎就不顾自己年迈的身体,急匆匆的赶到咸阳宫求见。

他口中的话虽然是向着嬴政说的,可求救的眼神却落在了秦子楚身上。

秦子楚微笑着摇摇头,并不接应彰黎的话。

彰黎心中遗憾不已,可当他见嬴政并没有阻止自己说下去的时候,还是开口劝道:“陛下,官员是我大秦的基石,若是没有他们的忠诚和支持,陛下下达的政令还有谁能够执行呢?陛下没有兄弟姐妹扶持,与其他公子的儿女们也不亲密,这时候只要有当地的官员不停施恩于下,‘田氏代齐’的事情很可能会在我大秦的国土之内重演。”

“田氏代齐”的史实,上辈子曾经被儒生在嬴政耳边反复强调,令他厌恶透顶。

可此时被伴随他成长的彰黎提出这个故事当做例子,内涵意义却有了巨大的转变。

彰黎提及此事并非为了其他人要求封国,而是纯粹出于对国家政治稳固的考虑,嬴政绝不反感因此而来的忧虑。

他温和的说:“相国请坐。”

待彰黎就座后看向他,嬴政才细致的解释:“此事并非仅仅为了立威而诛杀官员。这是我大秦第一次尝试着开展科考,用最公平的方式选拔人才,各个郡县之内的百姓都对科考的结果翘首以待。可以说今日的责罚程度,决定了日后惩罚力度。”

彰黎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颓唐的说:“老臣明白陛下的意思。四海已定,哪怕法家对提升国家实力的效果再惊人,论起治国的时候统御民心,法家却无法与儒家相比,日后进入朝堂的儒生人数必定会越来越多。陛下想要恩威并施,却迟早会碍于儒生整日挂在口上的‘法先王’和陛下亲自定下的《大秦律》不能再过于严厉处罚犯下了罪责之人。因此,陛下才会在这第一次科考狠狠处罚他们,让‘严惩科场舞弊’成为大秦的成例。”

嬴政满意的笑了笑,赞赏道:“朕正是此意,相国能够理解朕的苦心真是太好了。”

没想到彰黎却再一次摇头,开口道:“陛下想要如何处罚官员,臣并不想横加干涉。他们收受贿赂,影响我大秦取材的公正本就该死。可臣恳请陛下对参加科考的学生们网开一面。终生修建陵墓的处罚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严厉了。”

“哦?那相国的意思是……?”嬴政看向彰黎,等待着他的回答。

彰黎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摸了摸自己颚下的胡须。

他语调温和的说:“徒五年,或派去修建骊山皇陵,或修建长城,总有安排他们的去处。待刑徒都被拉走了,在当地派人敲锣打鼓的一路念出名字和所犯下的罪责。这样心存侥幸、铤而走险之人,我大秦朝堂上自然是不敢任用的。而出过这样品德问题的学生,当然也该划入到十恶不赦的大罪里,大赦天下的时候也不必释放。如此一来,从未犯罪的学生当然不清楚这责罚到底有多严重,会对保护了保护他们利益的陛下感恩戴德。既能够保全陛下的威名,又可惩治敢于挑战科举规则的考生,岂不是一举两得。”

彰黎说完,期待的看向嬴政。

嬴政想了想,嘴角勾起笑容,高声道:“好,就如相国所言有理,大朝的时候详细讨论。”

若是提起察言观色,揣摩嬴政的心思,除了与之相交多年的彰黎、甘罗等人,无人能够出李斯左右。

彰黎刚刚走了没多久,李斯已经跪在咸阳宫正殿外。

嬴政眉头微挑,微笑着说:“哦?李斯也来求见?让他进来吧。”

内侍得令,赶忙前去叫李斯觐见。

秦子楚十分稀奇的说:“虽然知道李斯本事不凡,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么有政治敏感性。”

嬴政得意一笑,凑到秦子楚耳边将一口热气喷在他耳廓上,发出低沉的声音道:“朕并没看错人吧?李斯是个可以重用的人。”

李斯跪在殿外求见,心中忐忑不已。

虽然他已经坐上了九卿之中奉常的位置,可以李斯的敏锐怎么可能不从宫中传来的蛛丝马迹里发现上皇和陛下之间的暧昧?

这个发现令李斯又惊又喜,惊的是看似明月一般干净的上皇竟然和陛下有着如此不可告人的关系,喜得是既然他们二人将自己放在了奉常的位置上,那么二位帝王必定将他当做了心腹之臣。

此番,李斯正是希望借由劝说因为辽东郡学子舞弊一案而大发雷霆的陛下来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

成功了,至此以后李斯当然会做一个直言敢谏的能臣;若是不成,他也好绝了再进一步的妄念,安安心心的守稳奉常的位置,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

“奉常请吧,陛下宣召您了。”内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低声传达着嬴政的话。

李斯赶忙收起四散的思绪,理了理衣袍随着内侍跨入正殿。

一进门口,他垂眸跪下,完全不敢向御阶上多看一眼,直接高声道:“李斯叩见陛下、叩见上皇。”

嬴政一见李斯如此,和秦子楚对了一个“你看,他果然猜到了”的眼神,嘴角浮起笑容。

“起来吧。”嬴政低应了一声,随即,将李斯晾在正殿之中,像是他只是心血来潮跑来宫内看一眼,而不是有事禀报似的。

李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嬴政一眼。

不巧,嬴政正好转过视线,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深邃眼眸让李斯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浑身发冷。

他克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随即,猛地一咬牙,豁出去似的开口道:“处置舞弊案涉案人员的事情请国主三思。”

“哦?奉常又有什么想法呢?”

嬴政平淡的说出这句话,李斯马上听出其中的深意,心中道:难道还有人前来觐见的比我更早?

那么,觐见之人说了些什么呢?

各种想法冲进李斯的脑海,可他决定不去管别人的说法,先将自己的观点说清楚。

李斯再次叩首:“吾皇请听臣一言,参与舞弊案的臣子虽然其心可诛,但其却在此事之中为了当地的学子谋取了许许多多的好处,哪怕将涉案的官员和学子全部抓起来了,那群学子的父母亲朋仍旧会说辽东郡官员是为了当地谋福祉,而不会说其行为卑鄙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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