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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雪重——by文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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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台所藏之琵琶自为名器,音色上佳,青莲不过是寻常调试却已是未成曲调先有情,如落珠玉的琴声,如那水波潋滟,折射出一片霞光,而那愈加娴熟的手法也吸引了厅中所有的注目。

吴德站在嘉瑞身旁,一脸得色的看着青莲试音调琴,心中窃喜,因为他知道,无论怎样做这位和自己争宠的新晋乐师都是不会好过的了。青莲若是不会弹琵琶,那便是乐府连坐同罪,可以让平时自傲清高的乐府中人受责,吴德自然是高兴。可是看样子像是会弹的嘛,吴德看着青莲怀抱琵琶端庄的样子,嘴上扬起一丝冷笑,既然这样,那你便从此失尽身份,为人所唾!

46.为乐

青莲怀抱着琵琶端坐在长春凳上,短暂的调音之后手抚着琴弦竟沉默起来,看的秦正清心中着急,不知这位徒儿又在想什么。若说是不会弹这琵琶倒也正常,最多乐府获罪,罢去自己乐首和青莲乐史的身份,况且若是青莲可就这样脱出宫廷秦正清更是高兴。但是眼前的青莲如此怀抱琵琶端方正坐,刚才的试音更是让秦正清怀疑,青莲的来历他很清楚,可是自己教导的近十年来的确是没有见过青莲演奏这下作的乐器,难道想勉强而为之?

青莲抚着琴弦的手有些颤抖,因为真的很疼,不光是身上,还有心里。琵琶在怀的感觉依旧是那样捻熟,随之而来的记忆无奈的清晰起来。跪在地上被逼在酒色中挣扎着弹梅花三弄?还是倚在霓虹里求着恩客放过母亲而弹着阆苑情歌?不,尽管自己那时还年幼,但那这不是借口,现在还能再弹那些吗?不!我再不要!

嘉瑞高座在上,看不见青莲细微颤抖,但也不打破此间的沉默,玩味的看着这一个世家公子怀抱琵琶的样子,赤足在前分外撩人,不禁又回想起初见误会青莲是出逃男倌的光景,心中冷笑,哼,若是和颜澜那厮扯上关系,会弹个琵琶倒也是不奇怪!

由于青莲随母被童屹从彤枫楼被救出,童屹以迅雷之势扳倒胤疆最大最黑的青楼,然后接这对青楼母子进礼乐童府,这些都是曾经轰动帝京的大事,但是由于童屹和慧敏的某种默契,这些事被禁言了,那时尚还年幼的嘉瑞自是不知道这些旧事,因此也不知道青莲的来历。

嘉瑞未明的情绪被破空而起的裂帛之声惊破,只见片刻前还低头沉默的青莲忽然抬起头来,晶莹的泪水划空而落。那样气势奔腾的乐音简直无法想象是从那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指下迸出,而那样超绝的乐技不见丝毫生涩,几乎可以断定,名家子弟童青莲绝对是早已习得这琵琶媚音。

青莲像是倾注了全部气力于手中的琵琶,而嘉瑞原先轻蔑玩味的情绪渐渐被牵引的沉淀下来。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霸王卸甲,原是如那滔滔江水气势,却渐渐的如楚歌绝境,乌江萧风瑟瑟生寒,兵甲抱暖,美姬泪舞,风华,霸气,得意,失败,萧索,一切都是宿命的无奈,不可争,因为命运不是在自己手中么?

一室的的情怀舵着青莲的琴声跌宕起落,由风发意气到孤怜情潇,沉浸其中,辗转思绪,不能自拔。很多人听不出这什么曲调,在场能分辨的只有秦正清和嘉瑞,而现在只有嘉瑞了。

这一古曲战歌霸王卸甲,是青莲在澜台所收集的古谱曲集中无意翻到的,仔细的推敲过,因为琵琶这乐器近百年来都作取媚邀宠之用,因此这一古曲已经很少有人知晓了,除非是读过谱或是谱作他曲,藏家嘉瑞则是前儿善乐的秦正清则为后。

但是现在的曲乐之调却已脱出曲谱,秦正清为青莲所弹而展露出的琵琶技艺忧心难过,此刻偷换了调子也没在意,毕竟现在已经很少再去研究琵琶古曲,但是高座的帝王却是一改原先的散漫随意,虚身向前,目中神色迷离而怆然。

青莲,你竟是这样明白,才这般为乐?嘉瑞眼中流露出的是那种沉痛目光,原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认为自己是那般荒唐无道,而你却能够深知我的未得与不争的孤寂落寞,因为此时此刻青莲信手而得的,正是那日在竹林嘉瑞剑舞吟唱的曲调,疏狂不羁,萧索落寞。

忽然青莲的手中的调子拔高一调,原先的失志落寞的情怀再不见分毫,取而代之的却是豪情风发的意气,青莲的眼看着高座的帝王,眼见仿佛重现那执剑问天的英姿。虽然青莲修乐天赋极高,之前研读过乐谱,但是作为一首乐技超绝的古曲,久矢练且未曾弹过一遍的青莲自是记不住那洋洋洒洒的全套曲子,所以不知不觉的竟自己转了曲调,一切是那般自然,连青莲都未觉,或许那相接处的哀伤是那般的相近吧,青莲怀想着母亲教自己琵琶时提过的这首古曲背后那凄楚的故事。

青莲兀自忘情的弹奏,但是身侧的秦正清却是万般担心起来,不再是起先身份名声的顾虑,而是一种对徒儿本身的担忧,如此这般,必定难以为继啊。秦正清很清楚,青莲左手已失劲道,虽说是不要向右手那样急切的拨弦,但如这般高亢急进的曲调,更何况此曲跌宕起伏,时而如浩日当空,时而又如临渊绝境,像是熬沥着心血在谱奏,青莲在这里到底是遇上了什么,怎会弹出曲风如此盈沛却也哀绝的曲子。

秦正清忧切的望着自己爱徒倾尽心意的演奏,仿佛是要用尽自己全部的气力,果然,乐入高处时的一声哀呼惊起众人,望去,只见青莲右手二指血流如注,滴滴红泪顺着琴弦滑落,声断甲断弦未断。

47.失心

青莲体弱,指甲薄软,那微留的纤细的长甲根本承受不住那澎湃的气势,乐到高处,青莲竟生生挑断了两枚指甲,十指连心,哀呼出声,殷红的鲜血顺着琴弦流到琴面上,再顺着琴上丝丝莲花刻纹嵌入其中,那盛开的莲花仿佛吸收着鲜血的精气,勃勃生姿。

乐声断,几未闻,嘉瑞有些忡怔的看着滴滴鲜血顺着琴弦滑落,或蜿蜒在刻纹中,或滴落在白衫上,仿佛周围的事物都失了色彩,眼前唯独留下了那刺目的血色。

声乐岑寂,厅中的每一个人都仿佛深深的沉浸在了那超绝的哀鸣之中,绕梁难绝,心沉难拔。此时几乎所有人都移开了目光,不忍看那折甲滴血的手指在起琴声。

折断的玉甲那带着掀开的血肉黏连在指尖上,之前凶猛的流血现在似乎也渐渐糊住,青莲将手搭放在琴弦上未曾移开,因为哪怕是只动半分,也是痛入骨髓。可是青莲不敢停下来啊,因为皇上没有让他停,而自己的手上紧系着乐府上下的安危。嘉瑞你至今未语,怕是弹奏琵琶的我还是让你看轻了吧,这样哀想着,青莲的停滞的手又慢慢抚动开来。

嘉瑞眼前猩红点点,这样的情形竟又是似曾相识,果然是宿命的羁绊,两个同在澜台怀抱琵琶的人。记得那是澜台初成的一个黄昏,父王邀亲近之人观湖赏乐,包括慧敏皇后领着嘉瑞生母惠妃等得宠宫人,严太傅领着嘉瑞,乐府林子墨领着秦正清、林素月等子弟,当然还有童屹,年少得志的翩翩童府公子已时任国子监祭酒。

那是嘉瑞第二次见到颜澜,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月国质子,映像中只剩下那一抹惨红的影子,而这一次相见却是真正惊为天人,那一拢长发仔细的被青丝绦带束绑在耳后,露出那绝世的风华的面容,那时尚还年幼的嘉瑞并不明白什么,只为那倾世容颜上的一抹和煦的微笑所倾倒,所折服,出自心底最真最成的欢喜。而一阵风起,发带飘落,青丝弄舞,波光潋滟,落霞满天,在众人眼中,天地间的一切仿佛只是为了眼前的那一人。

亦是玲珑琴声,夕阳的霞光映衬着粼粼湖波在颜澜周身流转,美妙的乐声犹如天籁,年幼的皇子不禁在心中嘟囔,为何严太傅说着琵琶是取媚的器件呢,今日所见,原是这般美好。

嘉瑞皇子惊叹的神色渐渐的由望天移向那起落的手指,想看看那弹奏出如此美妙乐声的手是该是多么的灵巧美丽啊,然而慧心的皇子的情意却是一分分冷掉,那飞快拨转的手竟是每一处指节都在流血,披流琴面,染红膝上大片衣衫,原来那和煦如风的浅笑之上,也是频频蹙紧的秀眉,嘉瑞迟疑的转头看向王座,父王梓烨帝君眼中流露出的竟是让人费解的痴迷陶醉之色。

嘉瑞当时还不明白,为何父王总要这般折磨眼前这个人,不明白时是同情,而明白了就是唾弃和鄙夷。心思反复的嘉瑞帝君在沉寂中不知为何不安起来,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击着扶手,可是所有的烦躁却在这一刻被沉淀。

清清泠泠的乐声又起,不似之前滔滔的气势,哀哀的悲鸣,仿佛像是晨曦中的清泉,叮叮咚咚的兀自流淌着。嘉瑞迟疑的看向青莲,只见那断甲的二指微微拢于手心,而青莲仅用那拇指拨揍着琴弦,流淌着乐音。

嘉瑞的烦躁让青莲很不安,所以强忍着疼痛又弹奏起来,只怕帝王的不满意又会迁怒他人。然而乐音一起青莲就后悔了,若说之前弹奏之古乐战歌,还能算不失节气,可是现在这又算是什么,然而望向高座的嘉瑞,却又不忍再停下来。

黏合着鲜血的琴弦发出的曲子,有些涩涩的颤音,振动着嘉瑞的心弦,迎上青莲清澈的目光,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相交的无忧日子,帝王的神色也渐渐的温软下来,沉湎于回忆。

“嗯,请问这是什么曲子,我没有听过呢”少言的青莲听着瑞嘉欢快的哼唱,被其感染也不禁开口问道。

“这个嘛,是我出去,游历的时候在民间学的”嘉瑞此时已知道青莲被禁足童府,刻意将“游历”二字说的格外郑重,十分有趣的看着青莲眼中闪动的欣羡神采,又打趣说道,“不知道吧,这是京城兰桂坊的头牌花魁的成名曲呢,怎么你想为我而奏?”

不知为何青莲原本的神气瞬时黯淡了下来,嘉瑞也觉得拿子与童府公子说事很是不好。看着沉默的青莲,嘉瑞心想果真是得罪了,也就未在言语,其实他却不知青莲心意,只当是自己真的出言唐突了。

不经意间,青莲指下流淌的旋律竟然就是那时嘉瑞随口哼唱的小曲旋律。然而既然当初你是那般不屑,现在却又为何会记在心上!嘉瑞强迫自己避开目光,可是那蹙紧的眉,殷红的血,如诉的乐,让嘉瑞心中悸动,一种令人恐惧的心动,如同当年自己仰望父亲痴迷目光一样的恐惧。

“够了!”惊断琴声,帝君拂袖而起,大踏步走出这厅堂,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吴德赶忙跟随而上,然而帝王突然转身怒斥,“给朕滚,不想见到你!”不知是对着吴德,还是对着自己,亦或是……

48.告诫

所有的人的目光追随着皇帝的奔走,又落重新回到了青莲的身上,而青莲的目光却是直直的望向厅外回廊,从来没收回过眼神。气氛变的有些尴尬,原来的责罚考究到现在为止像是变成了一场无人收场的闹剧,但是作为荒唐扬名的嘉瑞皇帝,这些虎头蛇尾的举动也甚是平常,当然,也会有人不这样认为。

被帝王这样当庭怒斥心中最不好受的就是吴德了,作为皇帝身边的近侍,吴德在人前一直是被嘉瑞抬宠着的,在宫中也颇得势力,哪会像今天这般被皇帝当众训斥,一个太监能有这样的怒火,也可见嘉瑞素来为帝之薄惩,所以厅中留下来的其他侍卫并不理解面色难看的吴德心中之怒火,倒是真的同情起眼前乐技入神的青莲,为何会被如此恶待,明明只不过是一个乐师而已。

然而在吴德眼中的青莲却不仅仅只是乐师这么简单,这一个人明明无德无能,却无一处不吸引着皇帝的目光,愤怒的吴德走上前去,披手从青莲怀中夺过琵琶,还不忘在拉扯中用琴身磕碰几下青莲的伤指。

失神的青莲早已无力和吴德拉扯,原本沉浸于嘉瑞之沉痛目光的怀想中,可现在却不得不被那满身袭来的伤痛打回到现实。臀上的伤在之前那样坐姿的压迫下,已连同双腿都疼痛的麻木,因此青莲在吴德的推搡下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手指上黏连着的断甲被吴德故意的碰撞又嵌入到了血肉之中,又渗出淋漓鲜血,青莲左手死死抓住右手的腕子,痛到极处,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站不起来。

“哼,就凭你,也糟蹋了这张好琴!”吴德恶言相向,厌弃的踩着青莲零落的衣衫而过,抱着琵琶再往乐室处去,打算放好琵琶再好好赏玩一番,澜台所收藏的名家器乐向来被为乐者向往,自然也吸引着同是乐技的吴德。

“大胆,就你,也想再上这澜台,想违旨吗!”不知何时王礼已挡在吴德身前,语气不咸不淡,却让一贯嚣张的吴德止步,而王礼毫不客气的从吴德手中接过琵琶转身上楼去了。

吴德愤愤的掉转矛头,因为他自知没有能力和王礼相抗,光是那个四品朝华殿司礼监的官衔就足以可处置这里任何一个人,更别说是前朝宫中仅留下的那几个“王恩负义”人精,况且先帝确有严旨,澜台不奉召不得入,加之当朝慧敏更是严守此命,所以澜台收容宝器的名声流露在外却又不让人接近,久而久之,宫中才会变得以到过澜台为荣。

无法和王礼相抗,因此愤愤不平的吴德还是只能去找青莲的不是,看不惯秦正清和青莲正师徒情深的相扶着,冷语奉上,“哟,秦乐首,还想留在这等罚呢?不知道这澜台的规矩?对了,您教的徒弟真是令人佩服啊,啧啧,琵琶弹成那样不容易,我自愧不如啊,最后那小曲真动听,嗯,比兰桂坊的好听多了,皇上以后定是会喜欢的,呵呵。”

吴德就站在秦正清身侧,一副急等着赶人的样子,师徒二人也不能说什么体己的话。此时青莲一只手紧紧的抓着秦正清的衣袖,什么也不说,只是眼泪急急的落,想念的亲人,已多日未亲近,心中的无助,孤独,惧怕,彷徨,愧疚,倚赖,各种感情从那眼中流泻而出,也只有面对着师傅,青莲才能毫不掩饰自己的怯懦的情绪。

秦正清看着眼前这个痛哭不止的徒儿,心中也是哀伤,虽说刚才皇帝和青莲的举动看在眼里无一处不心惊,青莲自堕身份演奏商曲让他恨徒儿不知自爱,可是这会儿看着青莲在自己面前默默哭泣,想着他在宫中的艰难寂寞,一向严厉的秦正清再有什么怒火也发不出来了。

秦正清小心的避开青莲的手上的伤处,将心爱的徒儿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那单薄的背,安慰道,“还有一年你就要加冠,怎么现在还这般没有长进?”过了一会儿秦正清觉得怀中的青莲不再抽泣,向自己不经人事的徒儿说出了他真正担忧的事情。

“青莲,在这宫中要谨守自己的乐师身分,琵琶之事我不怪你,但是莫要再为,青莲,要切记君子之行,千万不要做出些糊涂的事来!”秦正清语重心长告诫着青莲,但是无奈着很多事情一时也说不清楚,还是只能靠青莲自己去面对。

秦正清小心松开怀抱,捧起青莲的干涸着血迹的手指细细的查看,心疼不已,抬手擦掉了青莲面上未干的泪迹,劝慰道,“不哭不哭,作为乐师,要珍惜自己手,不要再像小时候那样做些不知轻重的事情,好好养伤,知道了吗?”

秦正清看着似懂非懂的青莲叹了口气,那位荒唐帝君之前暧昧反复的神色让他暗暗心惊,他知道嘉瑞和青莲之前在童府就已相识,很担心嘉瑞对青莲有些什么别样的心思,若是那样的话爱徒就算是真的毁掉了。等出宫后定要好好的教训一下青莲,怎么会还流连于那种音乐,秦正清这样想着青莲的以后,但是现在却不得不离开了。

青莲本在澜台待罪思过,刚才的试乐未有结果,仲裁的帝王就匆匆离场,好在先生和乐府算是没有被连累,但是没有罪赦的自己也只好继续留在这里,青莲看着秦正清离去的背影泪水又夺眶而出。

秦正清身侧相随的乐正青莲入宫时见过,但是他们最后留下的鄙夷目光让他难过,先生隐射的告诫青莲自是不甚明白其中的深意,但是本来就心有愧疚的青莲听着先生严厉的话语更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心中越发的难过愧疚。秦先生的身影转出视线看不见了,帝王的位子现在也空空如也,青莲收回目光,哀叹一声,辜负了母亲,辜负了瑞嘉,到现在剩下的依旧只有自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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