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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不舍——by梁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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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尘对要穿着制服的小领班点头,说:“这几天就麻烦您了。”

小领班看起来二十多岁,是个白白净净的学生模样,听负责人介绍同尘的时候脸上就挂着笑。等经理走了,他一把抓住同尘的手,高兴地说:“同尘哥,是我啊。你不记得啦?我,周家楠!”

同尘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说:“都长这么大了?上一次见你,不还在念高中吗?”

周家楠挠挠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我没念完就出来打工了。”

“难怪。”同尘笑了笑,又说,“聊天的话,等工作结束了再说吧,我还得跟着你学习。”

家楠一脸不敢当的神情,说:“同尘哥你那么有经验了,这点活还用学。”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同尘没再说话,低头翻看着桌上的菜谱。周家楠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跟自己并不是能平心静气谈话的关系,顿时有些懊恼,不该这样自来熟。

4.陪伴

初三那年的夏天,宁城的雨水格外大。一连几天都是裹挟着轰隆隆雷声的暴雨。同尘母亲关节开始疼,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父亲太担心,把她送去了医院。有时候晚上也留在那里照应。

放学回来,同尘帮着店里端盘子洗碗,客人少了就让父亲给母亲送饭,他留下来打扫。和光在家里吃好饭,写完作业,就撑着伞走去接他回来。每次隔着很远的距离,都可以看到店里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同尘戴着围裙收拾桌子的身影。到了初三,他的个子才开始拔高,反而愈发显瘦。

和光一走进店里,同尘就会感应到似的抬头,对着他弯起眼睛笑。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

晚上两人一同回去。自打有次撑了一把伞后同尘发现和光半边衣服湿了,就坚持要撑两把。不能并肩而行,隔着淅沥雨水的距离,即使这样,路上说话时,和光还能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

那段时间和光常常住在同尘家里,给他讲作业,一直到忍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再被同尘推醒,一同去洗漱,躺回床上睡觉。

同尘的成绩依旧是中游,起先还有老师在班里号召学习李同尘的勤奋,后来则常把他叫到办公室,询问学习方法的问题。久而久之,也少有人过问了。

那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开始学着电视里谈恋爱,有女生偷偷跑到和光这里,红着脸递情书,再或者干脆大方告白。他们中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和光站在她们面前,下意识想要看对方的眼睛,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和另一双对比。

有次被拒绝的女生不大服气,红着眼睛指责他:“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每天和李同尘那种家伙混在一起,有什么出息?”

和光摇头,撇着嘴说:“会拿成绩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人,才是真的没出息。”

这话太口是心非。

回到家里看到李同尘对着作业抓耳挠腮的白痴样子,他总是忍不住发脾气,摔书扔笔拍桌子,就差指着他脑袋骂笨蛋了。末了力气泄了,又坐回来再重新讲解一遍。

同尘安静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太笨,你慢慢讲,我努力学。我还想和你考一个高中呢。”

和光嗤了一声,嘴上说那还不快点。

心里却装着别的事情:李同尘的眼睛真好看,要是哪个女孩子也这样看他,他一定去告白。

中考结束的暑假,同尘可以整天呆在店里招呼客人,菜单上的小吃他都能做,味道也不差。李为新搂着儿子说,这是李家的宝贝。

通知书到的那天,连着下了几天的暴雨总算小了些。同尘在店里帮忙,正端着热腾腾的面走出来,就看见李和光背着书包站在店门口,看着他微笑。

同尘的成绩擦着重点线进了与和光一样的学校。

李为新高兴地拍着同尘的背说,我家同尘最争气了,今天早点收工,一道去看你妈。

父亲去厨房收拾,同尘对着和光傻笑:“高中时不是又要仰仗你了啊。”

和光撇嘴,敲他脑袋,回答:“指不定把你分到什么班,给我好好学着。”

“轻点打,打笨了你还嫌弃我。”同尘又看着他笑,随口说,“就算一个学校了,大学肯定也不会一块儿了,你也就再罩我三年。”

和光一愣,笑着说瞎扯什么呢,你不是后发型人才吗,努力点。

和光跟着他父子俩一起送饭,心想同尘肯定得自己回来,下着雨,两个人一道走好一点。

几天的雨,湖水涨到了岸边。几个人撑着伞站在桥上看潮水,他们三个也沿着岸走,翻腾着的浪很少见,平日里宁静的湖面添了磅礴壮阔的感觉。

李为新眯起眼睛看着湖面,说:“我年轻的时候去浙江那边打渔,那个浪才叫壮观呢。等到有时间了,带你们俩去看看,男人就应该多去看看这些,长见识。”

和光点头,心想以后有机会了,要去很远的地方看海。宁城太小了,只有这一汪湖,这种壮阔几年也见不着一次。他出神地盯着湖面,不经意却看见湖中有个时隐时现的人影。同尘也看见了,指着说:“爸,那是不是个人?”

李为新定睛看了一眼,叫声不好,脱了鞋子短袖就往水里跳,又对两人大声说:“你们呆在上头,快去叫人!不许下去!”

同尘还来不及反应,父亲在水里就变成了一个点。他呆呆站着,盯着水面。

和光拽住他,说:“你去桥那边!我去附近店里,快叫人!”

同尘这才一激灵,怀里还抱着饭盒就往桥边跑。雨水打得人睁不开眼睛。

等和光叫了人过来,同尘已经回来了,站在岸边直愣愣凝视着湖面。

已经有人跳了下去。和光努力伸着头去看,湖心的李为新已经抓到了那个人,岸边一阵欢呼。刚下去的人游过去接他们。

同尘脸色发白,雨水在脸上唰唰地流下来。和光靠近他,握住他的手,说:“没事的,已经回来了。”

同尘点头。

人快到岸边的时候,谁也没有看清,李为新是怎样不见的。浪花一个翻滚,就没了影儿。速度太快,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发出惊呼,喊着快救人。

“爸!爸!”

同尘一阵发抖,扔了一直死死抱着的饭盒就要下去。和光反应快,紧紧抱着他喊:“你别乱动!同尘!快帮我按着他!别动!”

同尘死命挣扎,拳头实实落在身上。不知道挨了他多少下,众人才帮着和光把他按在地上。两手扣着他的手腕,膝盖压着他乱踢的腿,和光弯下身子挡着哗啦啦的雨水,说:“别动,你别动……我求你了,同尘。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你闭上眼睛,没事了,没事了……”

雨水从额头上流下来,沾着脸颊滑下去,又从下巴上坠下,落在同尘脸上。嘴里是咸咸的味道。

同尘惶惶然睁大眼睛,看着上方的人,嘴里不知道说了什么。

隔了几天,有人来和光家里,通知说人找到了。

同尘那时候正在发烧,裹在被窝里冒了一身冷汗。

阮静姝看看正睡着的孩子,跟李成说:“别让他看见了吧,泡了这么几天,谁知道……”她捂着脸说不下去了。

“也是。和光,你看着他,我跟你妈去认人。”

和光没说话,坐在床边拿了毛巾给同尘擦汗。

李为新是家里的独子,父亲母亲去得早。同尘母亲这边,乡下有个舅舅,和年迈的外婆住在一起。知道消息时,男人正在地里干活,擦了一把汗,跟着人进了宁城。

同尘已经退烧,瘦了一圈。眼窝更加深了。他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舅舅安慰母亲,咬着嘴不让眼泪流下来。

邻居们帮着把葬礼打点好,送葬那天,雨水还没有停,变成了缠绵的蒙蒙细雨。同尘走在队伍前头,在李和光记忆里只剩下一抹单薄伶仃的白。

舅舅一家搬了进来,打点家里的店。同尘从自己房间搬了出来,和母亲住。屋里挂了一道帘子,不隔音,方便晚上照应。

葬礼那天,家里还来了些人。一对夫妇牵着孩子的手在李为新的照片前跪下,女人掩着面,泪水从指缝流下来,打在地上。事后他们坐在母亲床边,说了一番感谢的话,从车上取了个袋子放在她手里。

同尘给妈妈擦擦眼泪,低着头对他们说:“谢谢。”

和光家里吃晚饭的时候,阮静姝说起这事,顺手给李成夹了一筷子豆芽,说:“作孽啊,十万块钱,一条命就这么没了。”

李成使筷子敲了敲盘子,慢条斯理地说:“老李本意也不是为了钱。那家人也算有良心,帮着把债还了,不是还说给小云治病吗。总归是……”

“要你没了,给我一百万我也不依。女人家的,没个男人日子怎么过?小云又是那种身体,同尘也在念书,作孽啊。”

十万块。

和光还没有见过那么多钱,心想这居然可以买一条人命。那得是多少。

后来有一次李成学校里组织教职工去外地旅游,可以携带家属。阮静姝收拾行李时突然想到什么,说:“你知道不,这家旅行社的老板,就是当年掉水的那孩子他爸,叫周什么来着,家里住别墅呢。”

“就是住皇宫里,也跟咱家没什么关系。再说,你又不是没住过别墅。”

阮静姝推他一把,笑着说:“我家顶多是个小院儿,跟咱现在也差不多,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先前和光知道母亲是申城人,家底子不薄,这还是第一次具体感知到。

到高中为了方便,很多学生住校。同尘要照看母亲,办了走读手续。早上跑操时,和光吹着哨子带队伍跑,大老远看见同尘骑着车从校门口进来,单薄的身子在晨风里隐隐约约的。

两个人不在一个班,住得也远,关系一下子就浅了很多。

和光在学校里仍是干部,学生会里混得风生水起。

同尘总是一个人背着书包,放学时低着头快步走过人群,骑着父亲以前的那辆永久赶回家帮店里干活。

和光常常看见他,不知道该怎样打招呼。他们两个人,像是在两个世界。和光觉得自己一直在飞快向前奔,同尘赶不上他的步伐了。他有点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宁城冬天很冷,空气又潮,湿冷像是要渗透到骨子里。

和光一大早起来跑步,绕着操场两圈才觉得暖和起来。还不到时间,操场上没几个人。天一冷,迟到的人也越来越多。

同尘骑着车吱吱呀呀地从门口进来,没直接去教室,而是转了个头朝他过来。校园里很安静,自行车的声音大老远就传过来。和光扭头,看见他跳下车子慢慢悠悠地走过来。

在他面前停好,同尘从书包里拿了两瓶牛奶塞他手里,还是热的。“阿姨给我的钱,说要我帮你在外头买两瓶牛奶,天太冷了。快趁热喝吧,没凉吧?”

他还是那个习惯,说话时直直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和光把其中一瓶给他,自己喝剩下的。

同尘不肯接,解释道:“阿姨说买两瓶给你,她给了我两瓶的钱。”

“笨啊你,我自己哪能喝那么多,这不摆明了要给你一瓶。”

同尘愣愣地接过来,喝了一半想起来,忙去兜里掏钱。和光按住他的手,无奈地说:“你是真笨还是故意逗我呢。”

“不行,欠钱不还怎么可以。”

和光一口气把手里的牛奶喝完,空瓶子还给他,说:“算我请你的。下次请回来。”说完转身就要走。操场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

同尘哦了一声,不再搭腔。

走了两步,和光又转回来,不自然地问:“你最近还好吗?”

同尘咬着吸管,不解地看着他:“怎么问这个,我挺好的。”

和光偏过头,想要说什么,又看向操场,说:“那我走了,该跑步了。”

“嗯,再见。”

和光加快步子向跑回去,心想那小子说这话时,那双坦诚的黑色眼睛一定是直直盯着自己的背影吧。

5.不安

和光出差回来,在路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同尘。这些天太忙,又和秘书同行,没能打电话回来。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家怎样。想到这里,又不禁自嘲起来:同尘独立得早,虽说和舅舅住在一起,却一直担着照顾母亲的担子,看起来身体挺弱,内里却不知道是多坚强的性子。

下了飞机就想打电话回去,又生生压住了——和光想,同尘还不应该在心里占这么大的分量,隔了这么久都没在意,现在反倒跟刚恋爱的学生似的想要时刻黏着。步子却是不由自主地轻快起来。

和光匆匆跟陪行的人告别,打算打车回去。

不想一出来,就看见海曼站在那儿对自己笑,红衬衫黑裙子,相当高挑的个子在人群里一下子就跳了出来。

和光走过去,张开手臂抱住她,在耳边说:“我好想你。”

海曼任他抱着,轻轻笑着说:“骗人的吧,都没有打个电话回来。”

和光松开手,亲亲她的脸说:“不是太忙了吗。况且又不想搞砸了丢你面子。”

“嘴贫。”海曼白他一眼,勾着嘴角笑,修长白皙的手指挑挑他的下巴,“谈了这么大的合同,要赏你点什么?”

和光不作答,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微笑。

海曼挎着他的手,拉他坐到路边的红色敞篷里,说:“今天到我那边吧,我做了些吃的,犒劳一下你。”

“荣幸之至。”和光帮她系上安全带,转过头发动车子。

海曼做了全套的西餐,精心地摆了蜡烛。

和光坐在她面前,看着她烛光映照下画着精致妆容的脸,轻声说:“在我面前怎么还弄这么好看。”

“女为悦己者容啊,才不让你看见我黄脸婆的样子。”

“我倒希望你别那么好看,省得我被人嫉妒。”

“大学的时候还没见你这么能说呢,甜言蜜语这套骗小姑娘去吧。”自餐桌底下踢了他一脚,海曼切着牛排说,“该不是在外头做什么事了,一回来就这么腻歪。无事献殷勤。”

和光夸张地摊开手:“你问问小张,我在外头哪天不是和他一个房间睡觉?”

海曼就着叉子把切好的肉塞他嘴里,调笑道:“说不准还就有人男女通吃啊,我看你长得挺妖孽,指不准哪一天小张就近水楼台了。”

“越说越不靠谱了,”和光倾身吻她,鼻梁贴着鼻梁,嘴唇擦着嘴唇,睫毛都挨在一起,“你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但要说到近水楼台,谁才是最近的那个,嗯?”

这顿饭是吃不完了。

半夜和光醒了,想抽支烟。看见餐桌上燃尽了的蜡烛和凉透了的菜,发了一会儿愣。刚把同尘接过来的时候,他忙得忘了说不必等着一起吃饭,凌晨回去,同尘正躺在沙发上睡觉,餐桌上的食物扣着盘子。还是凉透了。

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床。和光亲亲睡梦里的人,说要走了。被海曼缠着脖子缠绵了一会儿,才脱身离开。

海曼住得远,和光走了很久才打到车。没有开她的车,是怕同尘看到了问起。但转念想,同尘还没有关心过这些。就算留意到了,恐怕也不会问。不知道他是聪明还是迟钝,再或者,根本就不在乎?

心里说着不会,这种想法却还是一点点扩大,占了一整个胸腔。隔了那么多年,再深的痴情和等待,都会给磨光殆尽的。和光惶惶地想,自打重逢,同尘还从没有说过“仍旧喜欢”之类的话。不由自主的热情、冲动、执着、不安,统统是他这边的,同尘只是笑着接受,不质问也不要求。纵是每次都沉溺缠绵到忘乎所以的拥抱,也没有主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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