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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觞 中——by苏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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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道歉,那个人应该是我。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绻心,是我对不起你。”

“不,公子……”

铁门外的一阵亢朗朗开锁的声音在寂静死沉的阴暗牢房中显得格外刺耳,亦打断了绻心的话。

“就是这个小奴才。”一个习风院的教习在打开了的牢房门口指着绻心道。

两个院中掌刑的太监大步跨入,粗暴的抓人动作停在了半空,因为他们的脸上被两道冰冷若刃的目光凝住,突然之间心底窜出了一股惧意,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

却是绻心挣扎的自苏允怀中站了起来。这些人是来带他走的,他坏了院里的规矩,吕监丞不可能放过他的。

可是公子并不知道这些,还徒劳的为了自己受那样的委屈。

想到这些绻心不由就心如刀绞。

不可以,不可以再让公子为了自己受更多的苦了!

苏允一手按住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的少年,没说什么,目光却坚定有力。

绻心回过头来再次握住了苏允温暖的手掌,泪水已被偷偷擦干,他显出分外高兴的样子。

“公子,他们是带我出去的。君上因为公子的缘故留了绻心的性命,绻心多谢公子。”

苏允怔了一下,迟疑着被那孩子挣脱了手掌,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跪倒在地向自己叩首道谢。

“绻心……”

“公子,绻心走了……公子保重!”

如果有下辈子,绻心还愿意为公子做任何事。

铁门被重新重重阖上,绻心临去时泪痕满面的微笑容颜仍留在眼前。

门外,幽深的地牢甬道通向不知名的暗处,那里,有阵阵隐约的鞭打与铁锁声传来,但是,没有呼叫呻吟。

苏允一直坐在原处。头低垂,拳紧握。

良久,猛然的,他抬起了头,站起,冲到门边,一拳击在冷硬的铁门之上。鲜血,顺着击碎的指节染就一片狰狞的暗红。

血债!又一笔!

亓珃,你为何如此残忍!羞辱我,还不够吗?你果然够聪明,也够狠,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最能折磨我的心。

今生今世,我不会原谅你。我恨你!恨你!

99.意外

装满酒菜的食盒被原封不动的送回到吕止曰的案头上。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自从苏允下狱之后,不吃不动,甚至连水都不喝一口。那男子就如同一个已然没有了生命需求的人一样,背对着牢门,终日默坐而已。

吕止曰听说他的牢房里有许多血迹,进去送饭的小太监看见他的右掌血肉模糊,但是送进去看诊的大夫根本近不了那个男子的身——没人敢靠近他,那整个牢房仿佛被冰封雪冻,靠近门口都会令人浑身发抖,无法举步。

邹岚自房外快步走入,望了一眼食盒,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吕止曰不由只能苦笑。

吕止曰亦报以一个同样无奈苦恼的笑容,问道:“裴公子的吩咐都准备好了?”

邹岚点头道:“都布置下了。裴公子交代了人来说,今日午后便会过来‘行刑’,可是大人您看,苏公子那边……”

“我去一趟吧。”吕止曰站了起来,一手提起了食盒,“既然是君上的口谕,这事便一定要做到。”走到了门口,不由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邹副丞,你也晓得我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但是,对苏允这样的人下这样的手……唉,于心何忍?”

邹岚倒没有那么多的感叹,只是觉得事情棘手比想象中还要凶险百倍,这时节见吕止曰颇有些感情用事的苗头,忙劝说道:“大人自己也说了,既然是君上下的令,说什么都万事皆休。苏允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君上,这点儿惩罚已经算轻的了——毕竟没有要他的命。”

要他的命也许还好些。

吕止曰的这句话说得很轻,邹岚根本没有听清楚,待要问时却见监丞大人已拎着东西快步去了。

何必为个男宠这么长吁短叹呢?邹岚心里颇不以为然。

绻心的事要是君上追究起来,整个习风院都难逃重罚,而如今却什么事都没有,还专门派了裴惜风裴大公子来帮着院里“言周教”苏允。无论如何来瞧,君上这次都对监丞和下面的人格外开恩容情了,难道,还不应该知足庆幸么!却还怎么为那麻烦之源庸人自扰呢?

知风馆地牢的最里间。

地上铺了干洁的草席,席畔放了一张小小的矮几,几上燃了一盏油灯。

这几样东西都是吕止曰命人额外添置的。

习风院里的人只看到苏允如今受重罚,但是吕止曰却知道苏允的处境远比人们想象得要复杂得多。这么多天过去,那晚在寝殿里,君上陡然变了的脸色仍旧历历在目。

令看守打开牢门,吕止曰将两个贴身的随侍留在外头,只身拎着食盒走入牢内。

只着了单薄长衫的男子面里而坐,多日不进食水也未曾令他笔直的背脊有丝毫弯曲,只是那么一动不动的坐着,微弱的烛光里看去,都仿若能在如岳沉稳的背影中看出一种与他的处境决然相反的傲然和坚定。

“苏……大人。”

吕止曰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想要拜倒于地,以对长官的尊重对这个斗室里的囚徒大礼参拜。

意外的,苏允听见他的声音,竟然转过了身。

室内光线暗淡,吕止曰不能很清楚的看见男子面上的表情,只是知道五天的不眠不休不饮不食之后,那张本俊逸非凡的面孔已如这斗室昏光一样,暗淡没了神采。只是一双黑不见底的眸子,仍浸出让人一见倾心的夺目光芒,叫人不敢直视。

低了头,吕止曰不由微微躬身行礼:“奴才见过苏大人。”

苏允唇角微动,似一个冷笑,又似一个嘲讽。

苏大人?连吕止曰自己都觉得这莫名其妙的称呼自己竟怎么能说得出口?但是,当来到这地牢,面对这男子的时候,口中却是如此自然的就有了这样的称呼。

多日来仿佛行尸走肉般的男子终于开口了。

他问:“绻心死了么?”

这句问话多少在吕止曰的预料之内,忙摆了手一叠声道:“他没死,没死!苏大人请放心,君上说过饶了他的命就一定会饶了他的命,这个,您不用担心。”

是么?

苏允合了合眼,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是太意外了吧。吕止曰不由猜想,这么多天来如此决绝的抵抗应该都是因为绻心的缘故吧。真的没有想到,苏允这样的人也会对一个男孩子如此上心。

“苏大人,想不想见绻心一面?”

吕止曰试探着向前走近一步。果然,苏允深沉的眸中闪过一线波光。吕止曰即刻又道:“绻心的人就在地牢押着,虽然与例不合,但为了苏大人,奴才愿意冒这个风险。”

深眸中的波澜跳了一下。苏允抬目看向吕止曰。

一刻,慢慢启唇,“你的条件?”

吕止曰滞了一下。

这个男人太聪明了。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聪明才导致了如今的惨境。莫名的,吕止曰心中涌起了这等荒谬的念头。

苏允冷冷的目光凝在他的面上,吕止曰干笑一声。

“苏大人这是哪里话,奴才……”算了吧,在这种人面前何必再多费心机,“奴才没别的要求,只想苏大人吃完这盒里的饭食。”

冷淡的眸色分明显出疑惑之意。

“苏大人不吃不喝已经五天,这样下去的话,身子就要坏了。倘若君上追究起来……”

冷冷的一声讽笑,苏允没等他把话说完,站起身来走到矮几之侧,打开了上面放着的食盒,满杯举箸,开始进食。

吕止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壶中酒干盘中菜尽,看着男子缓缓滑倒的身躯。

他有一丝错觉。

其实苏允打断他的话是因为他憎恨谎言。他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但是为了能够再见绻心一面也毫不犹豫的往下跳。

一直都很清楚的知道,这个男子是不可能对另一个男子动心的。

但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

苏允的心……看不懂,看不透。

100.屈辱

有异物突破私密处的防线进入了体内,不算特别明显的痛楚如寒冬里的皮肤上裂开的一道疮口,迟钝而隐晦。

似乎也并非什么有形的物体,而更像一线水柱,被精巧的特制器具引导着,淅淅沥沥却又绵绵不绝的冲流入肠道的深处。

苏允的昏迷并没有持续多久。

迷药的分量恰到好处,在最需要醒来的时候被搓揉的人自昏迷中悠然转醒。

睁开双目,眼前仍是漆黑一片。应是两眼被蒙上了黑色的布巾。苏允动了一下,耳中传来铁链撞击声,原来双手双脚被人牢牢扣死在了铁锁之中。

“惜风,你也忒温柔了一些,赶快动手嘛,只这么着可有什么看头?”

一个男子的轻笑声自左上方传来,跟着又是几人嬉笑附和,似有许多人围在了身周各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着什么急?”

裴惜风媚如春花的声音此时却带了几分主掌杀伐的悍然之气,“瞧,人不是刚醒么?你们不是要看好戏么,整一条床上的死鱼可有什么意思?”

“那是!那是!”另一个男子讨好似的连声道,“裴大公子的手段小弟们早就如雷贯耳了,不然也不会午觉都不睡跑来看热闹……”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裴惜风一声冷笑打断那男子的话,“我是奉旨来习风院言周教苏允,你们要看热闹的,还是去跟君上求个旨意再来不迟。”

“别别别。”十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有人开口责怪那前先嫌慢的,又有人数落说“看热闹”的家伙,众人七嘴八舌的都道:“裴公子只管按着自己的主意好好搓弄他,我们再不多嘴就是。”

裴惜风这才满意的不再赶人走,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细声细气的道:“惜风知道这丹宫之中就没人不恨苏允的,都想着快些看这出言周教大戏才好。可正所谓做戏做全套,咱们不有这整个下午的时间不是?惜风保证不让各位失望便是了。”

“是是是!”众人一叠声的应承着,也不敢再催促。

一时四下静了些,“刺啦”的一声响,苏允顿觉胸前一冷,似被人撕裂了裹身的衣衫,而后又是连声布帛碎裂的声音,肩头,背脊,腰臀,大腿……一路往下而去,竟是在片刻之间上上下下的衣物被剥得精光。

“丝——”

围在四周的人群里有人发出略显亢奋的赞叹,亦有人吞了一下口水,喉头发出咕咕的轻响。

裴惜风一声笑。

“这么看起来倒蛮可口的,等惜风言周教好了,哪位哥哥想试试味道,不妨跟君上去请旨。”

说话声传自后方,苏允感到有什么冰凉的长物触到自己的私处,戏谑的撩拨了一下,还在那物顶处不怀好意的轻拍了一拍。

“裴公子说笑了,咱们哪敢……哟,这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咱们竟没见过?”

裴惜风将手中的助兴器物在男子下体比了比,一挑细眉不屑道:“这里的东西易大相公你知道的大概不足三成吧?”

他一面说话一面十分愉悦的看到刑床上赤裸的男子被自己的一下不起眼的撩拨就弄得绷紧了全身,回过头去向一人嫣然笑问:“秦大哥,你说给咱们的苏大相公用哪一种材质的最好?”

秦箫的声音淡然雅致一如平常:“一般的就好。惜风,晚上你我还要在君前陪驾,莫玩得太过。”

“嗯。”裴惜风对秦箫一向言听计从,忙答应了一声,笑道,“那就这个好了,不算太硬也不算太粗,希望能让咱们的苏大相公满意。”

说着话,众人的眼睛都盯住了他的手,随着那动作的挺进,已有人兴奋的开始吸气。

绑在床上的男子并未被封口,但从开始到现在,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除了初醒时的细微挣扎和略显僵硬的身体姿态,这个男子在被脱光剥净时也并没有任何反抗,安静得出奇。

秦箫不动声色的蹙了下眉头。

这不是苏允应该有的反应。

在进入这间专门布置的言周教房之前,他与裴惜风已向吕止曰问得十分清楚,在此前的一个月之中,苏允还和刚刚进入习风院时一样,清清白白一尘不染。如果是这样,今日的任何施加都会令这个心高气傲的男子无法忍受。

他不该这么安静,最起码……

猝然的,数声“咔咔”之后是猛烈的一声“砰”,而后一个人影自众人惊诧莫名的目光中飞掠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长的弧线,撞翻了一座屏风,又是一阵大响,身子掉落入外屋中的汤浴池中。

“裴公子!”

吕止曰和几个习风院的教习在门口侍立伺候,听见内里传出异响都是心下微惊,冷不防便见一物飞出,未看分明时眼前水花四溅,那东西已然狠狠砸入外屋中专为言周教设置的池水之中。

吕止曰眼明手快,第一个认出那落水之物竟是裴惜风,惊呼了一声,拽起身旁的两三个会水的侍从推进池中,“快快!把人救上来!”

外间顿时乱成了一片,而屏风倒处,刑床那边的人群也呼啦一下如鸟兽四散。方方还在喜笑怒骂看热闹的人们,已有大半惊慌失措得逃也似的奔到了池水之旁。

吕止曰在慌乱四散的人群中抬眼看去,只见刑床之侧,一人赤身裸体站立当场,他的手脚仍被铁锁束缚,但链接铁锁与床架的钢链已被齐齐挣断,脚下蒙眼的黑巾碎成布末!

苏……大人?

吕止曰愕然的望着那凛然而立的男子。

苏允不着一缕,私处暴露,但那站姿……那站姿竟依旧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端稳如岳。冷峻的面容平静无波,一双深眸泛着夜星似的寒意。

吕止曰一望而垂眼。

那男子,即便是处在如此狼狈的境地,竟仍是清岸高洁到让人不敢仰视!

101.示范

怎么可能?那牢不可破的铁链,怎么可能被血肉之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挣断?

怎么可能?明明是在刀俎上任人宰割的鱼肉,现在却如何能以这样一种凛然生威的姿态似主宰者一般傲立在所有人面前?

与吕止曰一样,所有的丹宫男人们都被骇得傻了。

除了,一个人——秦箫。

苏允冷然含着杀意的目光落在了这个唯一还以方才的姿势坐在床前一丈之地的人的脸上。

秦箫面上甚至还依旧带着刚才看好戏时的那种怡然神情,目光相接处,他向着苏允微微一笑。

“苏相公果然好身手。”

是真心的赞叹,秦箫转眸看了一眼仍在床架上晃动的断链。

“箫早知苏相公身负绝世武功,是以命人取出这并不多用的刑床。却不知,连这等牢固的枷锁也未能锁得住你。”

此时此刻,苏允只要一抬手便能杀了面前这个男子,他浑身的杀气和冷然亦在传达这危险的凶悍信息。但秦箫竟可稳坐不动。连苏允亦佩服他的胆气与镇静。

“是你,”苏允缓缓开口,“让他们这么做的?”

随着微沉的嗓音自唇齿中倾泻,冰冷的气流似要将空气凝固。退避三尺的众人不由又是向后退开数步,用一种惊骇而恐惧的眼神望着房中那杀意凛冽的男子。

秦箫只是一笑。

“不错。不过——”毫不示弱的以同样冰冷的眼神凝入那个愤怒的男子的黑眸,秦箫冷冷的一字字道,“此乃君上的旨意。苏允,你想抗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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