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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 上——by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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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白这会儿觉得全身都痒了,忙不迭宽衣解带,几下就把上衣全脱了下来,只见一排小红点沿着颈子一路向下,直钻到腋窝里又转向后背。齐峻将他推转过去,果然发现两只黑色小虫巴在他后背上,当即一巴掌下去,将两只小虫打了个稀烂。

知白痒得不行,两只手忙不迭乱抓,齐峻给他涂药便涂了个满头是汗,怒道:“你老实些!”

知白苦着脸:“痒得很……”

齐峻索性抽下他腰带把他两手捆在一起:“忍忍便好,这不是在给你涂药么!”

知白痒得还是扭来扭去。这黑色小虫比蚊子咬人似是更厉害些,治蚊虫叮咬的药水涂了竟不大管用,只要挠下去,那小小的红点便迅速肿成一个大包,痒得更加厉害。齐峻没了办法,只得把药全部涂了,再把知白硬按在椅子上不许他抓挠,转头叫外头的侍卫:“把这死虫拿去给军医瞧瞧,究竟是什么东西,有没有对症的药!”

知白难受得直哼哼,可怜巴巴地看着齐峻。齐峻对上他水汪汪的眼睛,心里一软,摸了摸他的头发:“一会儿就不痒了。”

知白丧气地垂下头,在他肩头蹭了蹭脸上的小包。齐峻觉得他这动作颇像自己的座骑,每次他给马喂糖,马总要跟他亲热一番,时常做的就是把脑袋放到他的肩头挨挨蹭蹭。于是他下意识地抱住知白,在他肩背上轻轻摸了摸以示安慰。

触手处是一片光洁滑润,比马儿梳理之后的毛发还要滑溜,因为刚才的挣扎扭动出了一层薄汗,令肌肤似有一层吸引之力一般。齐峻摸了几下,脑海之中突然又浮现出小河畔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尤其是在下方的那个,双眼紧闭,神情瞧不太清楚,但向后仰起的颈项却有个诱人的弧度,微张的嘴唇里溢出略带沙哑的呻吟。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齐峻心头——若在下面的那个人是知白,会是如何一番风情?

扑通一声,知白哎哟了一嗓子,齐峻蓦然回神,才发现自己把知白推到地上去了。因为双手被反绑着,知白摔了个四仰八叉,跟乌龟翻身似的正在地上挣扎呢。

齐峻怔了一怔,伸手想拉他,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知白好容易坐起来,莫名其妙地仰头看着他:“殿下推我做什么?”刚才还在他背上摸得怪舒服的,下一刻就把他摔地上去了,他毫无防备,结结实实一屁股坐在地上,险些把屁股摔了八瓣儿。

齐峻只觉得脸上发烧,支吾着不知说了句什么,才算找回了舌头:“突然记起有件事忘记与赵将军说,我先出去一趟。”站起身来像有鬼撵着一般往外疾走。

知白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摔门而出,再低头看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一时间饶是他清修十余年,等闲不会动气,也不由得很想跳起来拿个茶壶追出去往齐峻脑袋上来那么一下子。只是他两只手还被捆着,又撕又扯地挣开,已经累得一身汗,倒是药水起了作用,身上的肿包渐渐消退,不再奇痒无比。这时候他那点行凶的心思也随着汗水挥发殆尽,知道砸齐峻脑袋这种事是永不能干的,只得悻悻滚到床上,权把被子当成齐峻拳打脚踢了一番,就抱着被子睡着了。

齐峻并不知道知白在想象之中已然把自己揍了个鼻青脸肿,只觉得脸上滚烫,连看都不能再看他,一路走出了院子,直走到大门外才稍稍冷静。暗骂自己这是中了哪门子的邪,居然会想到知白……

可是有些事情,越是知道不该想,就越是禁不住自己的心思。记忆里那具青年军士的身体,已经变成了知白的,玉石雕出来一样的,如果放在月光之下,涂上一层银色,会是什么样子?就算会带着可笑的虫子咬出来的小红包,应该也……还有他光溜溜的两条腿,又直又长,脚踝纤细,一直往上就是滚圆的小屁股,涂满了黑绿色的草药,却并不妨碍那圆润的曲线,显得腰格外的劲瘦。

齐峻觉得脸上像能着起火来一般,连耳根子都滚烫了。他忽然想起来,其实知白的身体他是见过的,早在西南山中那个小湖旁,他就远远看见知白脱得光溜溜的在水里浮上潜下,只是被水波遮挡着,倒是两只白生生的脚丫儿特别记得清楚;之后就是在叶氏死士的追杀中跌入深穴,知白把裤子都脱下来装月光,就露着两条光溜溜的腿;再然后是马车上,他还在那他屁股上拍过好几巴掌;最后就是今晚,知白薄薄的肩头还带着少年的青涩,细细的腰,还有胸前暗粉色的两个小点……其实他身上从上到下,也没有多少他没看过的地方了。说起来,知白的肌肤比赵月还要细致,摸上去像是稀罕的暖玉,令人爱不释手……

齐峻把脸贴在门边冰凉的石砖上,试图冷却自己的脸和内心汹涌的念头。敬安帝虽好女色,却忌男风,皇子们身边随侍的中人都不要那等面貌过份清秀的,且对东南沿海一带结契弟的风俗十分厌恶,当初叶大将军为讨他欢心,去了东南后还在军中狠狠煞过这股风气。就是圣人都只说“男女”之事,人之大伦,则这男子间的交苟,显然是不该的,可是为何贾俾将和那青年军士却那样热情,甚至比他和赵月还要……

齐峻果断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截断了所有念头。他这一耳光抽得很是及时,因为他刚刚定下神来,便看见之前遣出去寻药的侍卫回来了。侍卫没防着会在宅子门口见到太子殿下,但他自然不会问什么不该问的话,只道:“属下去问过军医,说这虫子毒性确是比寻常蚊虫更厉害些,只是极少咬人,故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药,只有以薄荷膏涂上先行止痒,容它渐渐养好。属下便只得带了一瓶薄荷膏回来……”

“给仙师送过去吧。”齐峻镇定了一下,自觉声音已然镇定如常,便淡淡吩咐了一句,自己也转身缓缓向院子里行去。

他走得慢,才走到院子中间就见侍卫从知白房里退了出来,见了他略有几分尴尬地道:“仙师——睡了……”

睡了就睡了,这是什么神色?齐峻略略一顿,脚下终于还是转了向,结果一进房门,就看见知白光着上半身,抱着被子睡得如同小猪一般,一条腿大大咧咧地横在被子上,整个人不好好枕着枕头,却蜷在枕头下面弓成一团,把光洁的后背弯成了半个圆形,薄绸的亵裤被他扭得紧紧缠在身上,勾勒出了腰以下的那个小一点的半圆形……

齐峻怔了片刻,突然转头,几乎是仓皇地退出了房间。一定是酒喝多了,圣人云“酒能乱性”,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35.军情

次日清晨,太子归京的车队出发时,知白十分惊讶地看见齐峻眼下一片青黑:“殿下这是怎么了?昨夜不曾睡好?”

齐峻看都不看他:“上车!”自己回身跟送行的将士官员们说了几句话,却上了前头的另一辆车。

知白莫名其妙,想了半天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只得蔫蔫趴在车里,无聊地拿着占卦的铜钱在小桌上摆着玩。

车队出了城关,便有一辆车悄悄脱离队伍,带着三十名侍卫军士,拐了个弯儿又绕回来,从另一边出了关,直奔北边的山中。

因为要轻车简从,所以只有一辆车;因为太子殿下是秘密前往不能露面,所以齐峻只能坐在马车里,因此,他不可避免地又跟知白同车了。

知白一边拿铜钱垒着玩儿,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去瞥齐峻铁青的脸。他的小动作齐峻全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更加郁闷,干脆把脸扭向了车窗之外。这辆马车是赵镝从边城中富户处寻来的,里头收拾得十分干净,因是刚刚定做出来,并没女眷用过,车里也就没有通常的薰香或脂粉之气,如此一来,齐峻就在新木头的清香里闻到了一股青草般的气味,这是知白身上的味道。

西北流行的马车式样,是车厢结实而小巧。西北的道路可没京城官道那般平坦宽阔,女眷们出门也不似京城贵女一般前呼后拥,更不必在车里就烹茶对饮的,因此车厢只消能容两三人即可。于是齐峻即使再极力想躲避,跟知白也不过是一臂之隔,更挡不住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充斥于呼吸之间,逼得齐峻只能把头一扭再扭,恨不得扭断了脖子。

昨夜他确实不曾睡好,因为——他做梦了。梦里他压着个人,看不清面貌,只看见那修长后仰的颈项,还有玄缎般的黑发,当然,还有触手如丝绸般的肌肤。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亵裤湿了一片。他试图说服自己梦到的是赵月,或者是那两个只见过几面的良娣,可惜梦里人那热情的响应实在不能跟宫里那三个规规矩矩的女子联系起来,更不能自欺欺人的是——那人的胸是平的……

知白第十五次悄悄用眼角余光瞥着齐峻了。齐峻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也不过是做了一场春梦,且是因着那夜在河边所见之故,与知白着实没有什么关系,这样的迁怒也实在并无理由:“看什么呢?”

知白听他声音温和了许多,马上扔下了铜钱笑嘻嘻地凑过来:“殿下可是担忧赵将军?”他也算有眼力的,看出来齐峻不愿意提什么昨夜,便见风转舵地换了个话题。

果然齐峻神色便自如了些:“说起来这计划已算周详,只是有你那番话,我这心里始终是放不下。”

知白挠挠头:“这也是我一家之言,据我所观,赵将军本人气运倒是正旺,想来即使这一战略有不妥也并无大碍,殿下且先不必过于担忧。”

齐峻觉得实在有些好奇:“你这观人气运,是个什么道理?是相面?”

知白抓耳挠腮:“这个……与相面尚有不同之处。相面术中所谓印堂发黑,也算是观气之一种,但细究起来……唉,我倒是能观,但只可意会,难于言传……”

齐峻看他愁眉苦脸搜肠挖肚地寻找言辞,不由得好笑:“只可意会难于言传?那你师父又是如何教会你的?”

知白马上把胸一挺,不无得意地道:“贫道却是一点就通,无须师父多加解释。”

齐峻看他这副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随手在他头上又凿了一下:“如此说来,你简直可比圣人了。圣人生而知之,你却是一教即知,只比圣人差一等了?”

知白嘿嘿一笑,既不承认,却也不谦让。齐峻哭笑不得地摇头,倒是忘记了昨夜的尴尬。

马车行至半路,地势已高低起伏,渐有树木,待马车拐入一处山凹中,齐峻与知白便借着遮蔽迅速下车,马车仍旧辘辘前行,里头却已换了乔装打扮的侍卫。

“殿下——”虽然是早已商议好的计划,四名随身侍卫仍旧十分警惕地将四周打量了一圈,“快些回城关吧?”如今只有他们六人,万一遇上羯奴,不必大军,小队就麻烦大了。

“再等等。”齐峻考虑得更多些,“若是有女干细窥探,我们现在返回城关岂不是自露马脚,不妨等到前头仗打起来了再返回,反而更加安全。”

侍卫虽然心急,却也知道齐峻的说法有理,只得尽量选了一处隐蔽的树丛,请齐峻和知白在树丛后席地而坐,侍卫们则借周围的山石树木隐住身形,静静等待。

这地上凹凸不平,还有草根石子,知白才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扭来扭去。倒是齐峻稳稳坐着,闭着眼睛道:“怎么跟猴儿似的,这一会儿都坐不住?你不是很会打坐么。”

知白屁股上的伤尚未全好,怎么坐得稳当,何况他除了子午两个时辰打坐修行之外,其余时间便是读经文都是歪着靠着,这时候不能起身随意走动,最后只得趴在地上,才觉得好受些。

足足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听远处隐隐有了声音。初时是鼓棰击地般的闷响,其后就夹杂着喊杀之声,虽然这里隔着那山谷足有几十里地,听着也有些惊心动魄。

既然前面开战,齐峻等人自然要迅速返回城关了。几名侍卫提心吊胆半晌,这时恨不得马儿背生双翅,立刻将齐峻送回城关之中才好。好在此处离城关毕竟不远,几人打马飞驰,片刻也就到了关下。

为骗过羯奴,城关大门此刻仍是开着,就连城门处把守的军士都未曾增加,只是若有人仔细看时,便能发现这些军士的手都紧握在腰间刀柄上,比之平日却是紧张了些。

齐峻几人才进了城门,就见又一队顶盔贯甲的军士从街道上行来,为首的将腰牌向守门军士一亮,沉声道:“郑将军麾下丁字号壹队,前来换防。”

守门军士略有些疑惑:“怎是郑将军的人来换防?”

拿着腰牌的军士把眼一翻,不耐烦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若不是今日不同往日,我们还不来呢。快些验看腰牌便是了!”

今日确实不同往日,陵口关与左右两处小关口合计驻军三万人,其中陵口关有一万余人,今日几乎是倾巢而出,既然如此,调用小陵关郑将军的麾下来看守城门也是应有之义。

齐峻等人恰好与这两队军士擦肩而过,郑将军三字随风飘进耳中,齐峻顿时想到那张油光光的大脸,忍不住从马背上多看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去,却正好教他看见队伍末尾一个矮个儿军士,头盔直压到眉檐之下,似乎这头盔大了,戴着并不合适,看着甚是别扭。

齐峻凝目看时,那矮个儿军士却似是不愿被人看见面目,有意无意将头又低下些。如此一来,那头盔晃荡一下,似乎又要滑下去。齐峻顿起疑心,反而从马上伏身下去,仔细又看了一眼。这军士相貌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齐峻瞧着竟似有点眼熟。他一边让马匹放慢脚步,一边在记忆中搜索,蓦然间眼前闪过一张满月般的脸,正是昨夜在篝火前起舞的那个郑将军声称已然赎身出来的舞姬!

“你是什么人!”齐峻嗖地一声拔出靴中匕首,抬手指着那舞姬,“胆敢混入军中!”

这一下城门处顿时乱成一片。那队所谓郑将军麾下的军士纷纷拔出腰刀,抬手就向守门军士砍去。幸而这队军士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齐峻这么一喊,他们只是稍稍一怔,随即就反应过来,拔刀应战。城门附近的行人纷纷避走,转眼间街上就空了。

齐峻和四名侍卫自然也加入了战团。那舞姬在齐峻用匕首指着她喝斥之时便甩掉了碍事的头盔,一条大辫子盘在头顶,手持一对半月似的短刀,身手竟然十分矫健,一抬手,一柄短刀便旋转着向齐峻飞来。

齐峻虽则没有上过战场,却也是弓马娴熟,加以身边还有四名侍卫,焉能被她伤到?挥匕首磕飞了短刀,四名侍卫留下一人近身保护,剩下三人早扑了上去。两方人数相当,那些假冒的军士身手剽悍,但守门的老兵也是悍不畏死,何况齐峻的贴身侍卫身手更不可同日而语,眼看着假军士被砍倒三人,为首的猛然打了声唿哨,扔下死伤的同伴,转头便往城门外逃。

齐峻摘弓在手,搭箭上弦,瞄准了第一个要逃的人一箭射出,箭矢快如流星,离得又不甚远,一箭正中那人后背,顿时鲜血四溅,一头仆倒。身边侍卫也一样弯弓搭箭,他箭法又比齐峻更强许多,一箭箭射的均是假军士的小腿,势大力沉,竟一连将两名要逃的假军士小腿射穿,硬生生将人钉在地上。不过是片刻之间,一队假军士大半被杀,只剩下那名舞姬和另一人被箭矢所伤,被军士们生擒。

“郑将军何在!”齐峻脸色铁青,“速将这二人押至陆副将处,关闭城门以防有敌来袭!”这些人不问可知,必是羯奴女干细,这是要夺取城门。然而夺取城门何用?只怕就是要待羯奴军队到来之时里应外合,好打开城门放他们长驱而入了。

守门的军士并不认得齐峻。虽则人人都知太子殿下与仙师前来巡视边关,但他们这等小兵哪里能得见天颜?只是齐峻年纪虽轻,却自有三分威严,又是他刚才喝破了这些女干细的身份,故而军士们不敢怠慢,先就将城门要紧紧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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