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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龙转凤上——by思乡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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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陈长清这个人,夏侯宣是“用”定了——“陈叔叔,大将军似乎对我颇有成见,这实在让我很是苦恼。”

陈长清闻言浑身一抖,抖得养了一夜才好一点儿的屁股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他真是怎么都预料不到,公主殿下才走进他的帐篷里,张口就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而且还是用一种似嗔非嗔的肉麻语气!真是太让人受不了了,难道公主已经得到了他家淑瑶的撒娇大法的真传么?!

事实上,陈长清还真是蹭到了真相的边,夏侯宣就是把陈淑瑶当成了“原型”来模仿:打从开始说话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把整张脸皮都给豁出去了,彻底成为了一个“敬业的表演艺术家”,力图演出精彩、做到最好!

“你想多了,我们确实有‘致损军需’之罪,大将军只是刚正不阿地执法罢了,并不是故意针对谁,还请公主慎言。”陈长清板起脸来,显出一副很严肃的模样,义正言辞地回应道。

其实陈长清也觉得郭令珣有点不对劲,但在夏侯宣面前,他当然还是要力挺跟他爹有好几十年交情的郭叔叔了。而想到“叔叔”,他立时就想让公主千万别再喊他叔叔了,他真是承受不起,然而却是晚了一步……

“陈叔叔,我相信大将军的人品,也愿意领罪。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统兵作战、驰骋疆场,此番好不容易来到前线,实在不想无功而返。”夏侯宣直接无视了陈长清那“看似严肃、实为牙疼”的表情,继续发挥他的演技——只见他眼巴巴地望着陈长清,语气中带着三分委屈和两分伤心,说:“昨天大将军让我闭门思过,我就乖乖地想了一整晚。想来想去,我觉得我所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应该是我身为公主却硬是想要上战场、让你们烦恼和忧心了吧?所以今日一早我就跑去找大将军,想要向他承认错误并表明心迹,告诉他我既已来到了这里,便不再是公主了,陈叔叔你领了五十军棍,我也愿领五十军棍,不需要额外照顾我……结果大将军甚至不愿意再见我一面!”

说到这里,夏侯宣顿了顿,而后非常真诚而期盼地看着陈长清,说:“所以我真的是好苦恼好无奈,陈叔叔你能帮帮我么?”

陈长清彻底被打败了……他既为夏侯宣肉麻至极的表演而“折服”,也因为联想到从小就想当女将军的宝贝女儿而心生触动,所以便答应会帮公主跟大将军“说和说和”,争取让夏侯宣这位圣旨敕封的右将军得到他应得的兵马掌领权。

满面笑意地离开了陈长清的帐篷以后,夏侯宣暗暗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发僵的脸,自己也忍不住抖了两抖:这种“肉麻战术”真是不到关键时候不能随便使用的绝技啊,简直具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功效,弄得连他这样的真汉子都差一点儿就绷不住了……

不过,能够以损失一些鸡皮疙瘩作为代价拿下“陈叔叔”,也算是值了。

夏侯宣的目的就是把陈长清推到郭令珣的面前帮忙打头阵,无论是成是败,郭令珣的异常都肯定会惹得陈长清怀疑的,那就足够了——而夏侯宣自己是绝不能在陈长清的面前表露出他对郭令珣的怀疑的,毕竟郭令珣跟陈家的关系之深厚远胜于他,必须让陈长清自己发现情况不对——到了那时,夏侯宣再去跟陈长清仔细商议郭令珣的问题,也就顺理成章了。

做到了这一步,夏侯宣暂时便也没什么可做的了,只能等着看陈长清的行动了,所以他干脆去找齐靖安“约会”以放松心情了。

齐靖安自是非常欣喜地接受了夏侯宣的“约会邀请”,他们俩各牵了一匹马,乐呵呵地并骑到兴庆大营的外围荒野游猎去了。

“殿下没有挨军棍,真是可喜可贺,否则哪里还能骑马打猎?幸而郭大将军不见你,我真想谢谢他。”骑在马上小跑了一段,齐靖安看见不远处的矮山坡底下有一只毛色多彩的漂亮山鸡,便挽弓搭箭、轻松瞄准,同时还在跟夏侯宣说着话。

“呵,我也要多谢大将军,因为他不见我,正好给了我一个理由……所以我今天非但没有挨军棍,反而还说服了淑瑶她爹来帮我的忙,真是运气不错。”说着,夏侯宣颇有几分得意地轻轻一笑,“你猜我是怎么说服陈将军的?”

“哦?愿闻其详。”齐靖安分心二用,一边听夏侯宣说话,一边准备放弦。

“说起来很简单,我就是学着淑瑶跟他说话的样子恳请他帮忙……然后就成了,嘿!”夏侯宣话音一落,齐靖安的箭就射歪了、歪得很离谱,他们俩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山鸡扑腾扑腾地飞走了,徒留下一地多彩的羽毛。

“我的神射手,怎么这一箭的准头这么差?”夏侯宣好笑地问。

“还不是你分我的心,”齐靖安放下了弓,表情有些奇怪地反问道:“你方才说你是学着陈大小姐跟陈将军说话的样子……你向陈将军撒娇了么?!”

夏侯宣淡定挑眉道:“是又怎样?”

齐靖安的表情更古怪了,“我实在没法想象你撒娇的样子……”

要是换了别人来把夏侯宣跟“撒娇”这个娘兮兮的词联系在一起,他肯定会很不爽,甚至是打从一开始就不会提起这个丢脸的话题。可齐靖安这么说,夏侯宣非但不在意,反而还想逗一逗对方,便促狭笑道:“你想感受一下么?”

齐靖安“腾”地一下脸就红了,却还强作镇定道:“……殿下,你怎么越来越爱调戏人了,这不大合适吧?昨晚你还一口气调戏了三个人!”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小郁闷:公主不仅调戏他,还调戏别人;而且公主还对陈长清撒娇了,虽然那是叔叔辈的人,但还是让他有点儿不痛快。

夏侯宣眨了眨眼,用一种很正直的语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越来越喜欢调戏你了……至于昨晚,我主要调戏的还是你,另外那俩哥们只是一不小心捎带上了。”

心脏霎时漏跳了一拍,齐靖安羞窘地侧过脸去,实在不想让夏侯宣看到他红得不成样子的脸,可随即他又再一次觉得不对劲了:明明他才是真汉子啊,为什么会被自己未来的媳妇调戏来又调戏去?!

不甘示弱地转回头来,齐靖安正色道:“哦,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回转正题,现在然我来感受一下你是怎么撒娇的吧。”虽然他已经在努力镇定了,但说出这样不正经的话来,他还是不自禁地目光游移,根本不敢去看他的心上人。

瞅着齐靖安满脸通红的有趣模样,夏侯宣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那可是我的绝技,不能随便用的,一旦使出来,就一定要达成目的……靖安你应该会有机会感受我的绝技的,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太不给面子、破了我的绝技才好。”

“我不给你面子?”齐靖安微微一怔,不大理解夏侯宣这番话里的深层含义,于是他干脆顺应着自己的心意说道:“怎么会呢,无论你说什么、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的,根本不需要用什么绝技。”

夏侯宣忽然就不笑了。他默然片刻,悠悠轻叹道:“话不要说得这么死,我会当真的。”在方才的那一瞬间,他是真的生出了想要立即就把偷龙转凤的秘密告诉齐靖安的冲动。

第三十一章:争取

脱口说出真相的冲动虽然转瞬即淡,然而坦白的念头却是在脑海中越发清晰了起来,夏侯宣轻叹了一声,复又弯起嘴角,好似在开玩笑,又好似有点儿认真地继续说:“然而据我所知,男人的甜言蜜语大部分都是不能当真的。说的时候有多真心、多坚定,反口的时候就有多绝情、多无赖!”

先前见夏侯宣突然转换了情绪,眸光中透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意味,齐靖安蓦地就有了一种即将知晓大秘密的隐约预感,所以他连呼吸都屏住了,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孰料夏侯宣紧接着又说了这么一句,话中的内容既有点像是怨妇的诉苦,也有点像是美妾的娇嗔,直令齐靖安哭笑不得,顿时什么预感也没了,只得无奈耸肩道:“那么据我所知,在这样的语境下,我似乎应该指天发誓我对殿下一片真心,如果将来胆敢负心薄幸就会遭到天打雷劈……殿下信我么?要不,我真的发个誓?”说着,他作势欲下马,仿佛真要叩拜皇天后土。

夏侯宣伸手阻了齐靖安的动作,失笑道:“别闹了,指天发誓我根本不信……”说着他再一次收敛了笑意,认认真真地说:“不过我相信你。”

他确实是相信齐靖安的,甚至都把人家当成了他的“准贤内助”——夏侯宣本就不是个多疑的人,单看齐靖安在半途上捡了个秦连横、他直接就带在身边当小弟了,便足以说明他是个“用人不疑”的“好老板”——虚情假意是笼不住人心的,谁都不是傻瓜。

当然夏侯宣也不是个轻信他人的傻瓜,正因为他聪明理智、看人的眼光很准,还善于洞察人心、不易上当受骗,所以他才敢于对别人付出合适程度的信任,这其实正是内心强大的表现。

而聪灵敏锐的齐靖安也能听得出夏侯宣话语里的真诚,他心头一热,脸上也微微发热,便同样很真诚地应道:“媗妹,我必不辜负你的信任,我、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说到这里,他连耳朵都红了。

“一辈子么?我期待着。”夏侯宣难得没有计较“媗妹”的称呼,而是油然一笑,说:“对了靖安,既然说到一辈子的事,那你有没有预想过我们成亲以后的情形……或者我应该这么问,你对未来的生活有着怎样的预期?”

夏侯宣相信齐靖安的人品,也相信对方对他的感情是真挚的,但他还是对齐靖安的接受能力有点儿疑虑——这无关乎信任与否,而是在于感情上的考量,就比方说一个家财万贯的男人忽然破产了,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婆、什么时候告诉老婆、用什么语气告诉老婆、以怎么样的方式安慰老婆……都是值得仔细思量的事,否则鲁莽行事很可能会把老婆吓跑或者吓出病来,那就真是祸不单行了。

类比之下,夏侯宣现在的想法差不多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他觉得以他自己强悍的心灵,都很难接受心上人从一个身份高贵、貌美如花的公主转变为身份依然高贵、也仍旧貌美如花、却犯了欺君之罪的皇子——齐靖安这个动不动就脸红的哥们能行么?小心肝会不会给吓裂啊?

正是因为在乎,所以他才特别担心啊。

“殿下!”齐靖安险些没从马上摔下来——看来夏侯宣的顾虑还是挺有必要的,瞧他这都还没开始坦白呢,只是表现出了十分的直白,就把他的准驸马吓了一跳——虽然齐靖安也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准驸马,所以才会对公主的调戏“欲迎还羞”,但话题一下子就跳跃到了对成亲的预想上……这节奏还是有点儿夸张了吧?

“你、你这般豪放,实在是、是……”实在是什么,齐靖安张口结舌说不出来。或许是不合适吧,可他偏偏就是喜欢这样的公主,故而不愿说违心之言,更不想让心上人误会他对她不喜。

“我一直都是这么豪放的,难道你介意?”夏侯宣随口这么一问,就见齐靖安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的心顿时就安定了,便大大方方地继续问:“你方才不是说要一辈子待我好么?总不会只是随便说说、连具体怎么个好法都说不出来吧?”

现如今,夏侯宣对齐靖安的感觉大约已经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了,甚至有可能已经满过了,他并不能完全确定,毕竟感情素来最难捉摸。总之他觉得跟齐靖安待在一起很是轻松愉快,这是任何其他人都没法带给他的感觉;而且他还经常会不自觉地生出几分想要调戏对方的冲动,所以夏侯宣对未来的预期就是……认真地谈恋爱,然后成亲,成亲之后继续谈恋爱,最后就水到渠成地断袖吧!

——没错,就是断袖。

说真的,自从知道齐靖安对他的心思以来,夏侯宣就越发觉得他很有断袖的“天分”了,要不然他怎么会乐衷于各种调戏齐靖安,却完全没有想要占女孩子便宜的心思呢?就比如说若妍,又比如陈淑瑶,他如果想占她们的便宜,简直是一点儿难度都没有。可在面对她们的时候,他偏偏就跟柳下惠一样纯良无害……所以夏侯宣想着,他还是干脆地走上断袖的道路算了,那样比较有前途。而且现成的好人选也有了,很方便。

不过,如果齐靖安真正想要的是儿女绕膝的平和生活,夏侯宣给不起、也不能强求,那就只好放手了。

目光灼灼地望着齐靖安,夏侯宣在等着一个答案,同时也是他坦白秘密的讯号。

“一时之间,我还真是没办法说出个所以然来,”迎着心上人认真而坦荡的视线,齐靖安勉强压下满心的羞窘之情,开始认真地思考起对方的问题。可他苦恼了一会儿,终究还摇了摇头,诚实地说:“原本我对未来的预计都是关于辅佐明主和建功立业等等方面,对成亲的事真没多想……咳,总而言之,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做什么我都支持,这样可以么?”

夏侯宣不置可否地默然片刻,问:“我俩成亲以后,如果我还是我行我素、整日穿着男装在街上逛,你会不会介意?”

“当然不会。”齐靖安半点儿不迟疑就脱口而出了,而且他回答之后,还忽然想起了那个被他遗失的木雕小人……他怎么可能介意呢?最初令他心动的本就是穿着男装的公主啊。

夏侯宣点了点头,又问:“那如果我在成亲以后,还想努力争取领兵作战的机会,并汲汲于参与政事、争权夺势呢?”

“求之不得,而且我还会跟你一起干。”齐靖安笑了起来,“殿下莫不是忘了,打从一开始,我就是你的谋士呀。”

“那么,如果说……我一点儿也不想生儿育女呢?”夏侯宣认真地问:“我的谋士,那样也无所谓吗?”

齐靖安微微一怔,“儿女?我从没想过……”儿女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两个陌生的符号,虽然那是大多数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他却没有渴望和希求,心态大约是随缘就好?

“那你就好好想想,不要急着下结论,彻底想清楚了再告诉我答案。”夏侯宣没有继续追问,只淡淡地笑了笑,而后就策马奔了起来,取弓、搭箭、放弦——嗖,一支箭矢在一只山鸡的身上穿出了两个犀利的洞——“靖安,快过来看看这是否就是刚才被你‘放生’的那只漂亮山鸡?”

齐靖安控马跟了上来,笑道:“看起来很像,应该就是它。刚才明明机灵地飞走了,现在却又笨笨地飞回来……难道它是想要找一个足够漂亮的猎主?”

经过之前那一番问答,齐靖安心里已经隐隐有些明悟了,不过夏侯宣既已把话题带开,他便也不打算穷根究底了,就顺其自然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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