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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绻——by南宫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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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愣,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锦鲤露出这副神情了,难道——

他们还是来晚了,里面的女子已经?

控制不住往最坏的方向想去,平素随性惯了的楼长风也不禁变色。

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魏老将军的幺子魏子卿,三年前分别之后,竟是经历了一次不为外人所知的情殇。生性腼腆的子卿,因着上面有个出类拔萃、骁勇善战、堪称表率的兄长,再加上从小面对威严甚至严酷的将军父亲和柔弱的母亲的原因,更加的显得单薄、瘦弱。

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子卿竟会痴恋上一个青楼女子,还发下毒誓非卿不娶。那女子虽说是个清官,卖艺不卖身,但毕竟出身风尘,一向耿直的老将军又怎么可能任由此事发展下去,再加上一些旁的原因,子卿的果断拒绝更是引发了老将军的震怒。魏老将军的处事手段不可谓不果断迅速,当下将子卿当街五花大绑,禁闭在将军府,不得出房门一步,而对那女子,则是给了一些银两后,责令其离京城远远的。

一番雷霆手段之后,大家本以为不过熬过一段时间,子卿便会将此事淡忘,但谁也没想到后来的事情竟会一发不可收拾。

恐怕就连老将军也没有想到吧,从小怯懦温吞的子卿在面对那女子的事情上,竟是如此的固执和坚决。许是在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子卿见逃脱无望,竟决然的绝食,以求去和心爱的女子团聚。因为丫鬟发现的及时,人是抢救回来,用绅汤吊着,但大夫却说心病还需心药医,病人再这样一心求死,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慢慢失去生机。

想到这里,楼长风再凉薄的的性子也不禁暗骂一声,这魏老将军也委实心狠了些。就算,就算他因为此事想到了他那从小就优秀过人,却在五年前毫无预兆的背叛了他全部期望和朝廷的,那至今杳无音讯的长子、子卿的兄长——魏子岚,从而迁怒于在兄长消失之后一直没有丝毫长进后来更是犯下大错的子卿,但虎毒尚不食子,在如今子卿命都快没了的情形下,他却仍只继续打着将军府公子突得急症的名头遍寻天下名医救治,决不肯将这桩他认为是奇耻大辱的事情泄露半分。要不是,要不是,将军夫人,实在担心现在身边唯一的幺子也离她而去,偷偷派人来尚书府传讯,他恐怕还被瞒在骨里。

如是这般,他在收到消息后,连仍身在江南为他办事的的红袖都来不及通知,就和恰好来京办事的锦鲤急忙奔赴这里。

这些年下来,他们这些熟悉的人也都知道了锦鲤身上是有些玄妙之处的,就如早年的合家村的水源问题,还有之前的瘟疫那般,若没有锦鲤,单单就凭身为县令的姐夫一人,绝无可能那样迅速且无死亡的把瘟疫控制住。

想到这里,楼长风标志性的弯眸又暗了几分,开口确认道:“怎么,锦鲤,可是事情有变?那子卿兄他?”

锦鲤这才如梦惊醒般,定了定神说,“没有,里面只有一人,且观其生机再健康不过,只是我方才似是感觉到——”似是自己也觉得不可能,所以锦鲤摇了摇头,笑笑,“里面究竟是何情况,我们进去一看便知,长风,请。”

楼长风点点头,心下放松不少,毕竟里面的女子可是很大程度上攸关着子卿的性命,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且夹杂了一声女子的呼痛声。他来不及细想,只用力踹开房门,往里奔去。

锦鲤只来得及喊了声,‘长风,等等’,眼前就不见楼长风的身影。望了望,本就破旧不堪,如今更是摇摇欲坠的门扉,锦鲤走过去,把它扶正,然后施施然走进。

他之前就已说过,不管先前如何,现在房中只有一个人,且那人生气十足,很明显没有生命危险。罢——锦鲤笑着摇摇头,眼里露出一丝狡黠,难得看到一向游戏人间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狐狸公子楼长风,这般的情绪外漏,他也不好阻止不是。

然而他的这般淡然却在进入房间不久消失殆尽。

转到内室,楼长风直挺挺得立在哪里,低头望着那床榻旁边的地上半卧的女子,不知思索着什么。

锦鲤看了,虽觉得有些怪异,但仍是边走边问道,“长风你在想什么,怎么也不扶这位姑娘——”

话在锦鲤越过楼长风,看清那地上的女子的容貌之后,戛然而止,他也瞬间明白了,楼长风为何呆住。

有很多时候,法术命运也不是绝对的,特别是涉及到人的时候,人的记忆还有心,甚至与本身能力强弱无关,自打莲尘消失之后,按道理,人们关于她的记忆熟悉感应该会随着时光越来越稀薄直至彻底消失,但其实不然,他不止一次见到与莲尘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们,突然谈论到何事时,发出奇怪的呓语:咦?是这个样的吗,我怎么感觉应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一起呢?

如今楼长风的奇特反应,皆因——

那可能因为睡梦中从床上摔下而挣扎着有些爬不起来的女子,她的脸竟与消失了5年之久的莲尘,出奇的神似。

锦鲤缓缓蹲下身,把手递给那地上的女子,待那女子把手附在他手心,缓慢的站起身后,他有些困难的开口道:“你是谁?”

回答他的是女子比他茫然无措的神色,她恍惚答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28.被聘就医

京城,济世堂。

“子问大夫,子问大夫,我娘他又头痛了,你快随我去看看吧。”一个衣衫有些褴褛的小孩儿边叫边冲进医馆,可他还未及冲进内堂就被拦住了。

“哎哎,又是你,小虎子,你当我们医馆是善堂,还是你们家大院啊,我们秦子问大夫,那可是多少达官贵人看病也得排队的人。也就你小子,一没诊金,二没药钱的,凭什么叫我们子问大夫去给你娘看病啊。”拦住男孩小虎子的人大嗓门的训着,边说边抓着他的领子,准备把他提出去。

“小福哥,你行行好,我娘她真的病得很重,而且子问大夫也说过的,只要我娘不好了,随时可以来找他的,求求你,让我见见子问大夫吧。”小虎子边在半空挣扎,边哀求道。

叫阿福的药堂伙计不为所动,“不行,当家的说了,子问大夫现在可是我们的活招牌、堂柱子,得坐镇药堂,没有那么多闲情跑你们那穷乡僻壤去看诊。”

就在他俩纠缠不休时,内堂的帘子被人掀开,“福贵,快放下小虎,没看见他脸色都发白了吗。”一身青衣的秦子问大跨步过来,把小虎子抢救下来。

“啊,秦大夫,对,对不起,我没注意,我不是故意的。”看到小虎子那惨白的脸色,福贵慌了起来。秦子问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示意他没怪他,轻轻拍着小虎子的背,小虎子却不顾自己的状况,只抓着秦子问的袖子哀求道:“咳,子问大夫,求你去看看我娘吧,她痛的起不了身了。”

“别慌,我这就随你去,”说罢,秦子问对那边的福贵道:“福贵,帮我去内堂把药箱取来下。”

福贵搓搓手,为难的道:“可是,掌柜的说,你不可以——”

秦子问沉静的回他:“无妨,内堂还有林大夫,林大夫行医多年,再加上他这些时日日日随我一起看诊,也熟悉我的一些看诊方式,一般的问题有他在绰绰有余,我回来自会和钱掌柜交代,你无需担心。救人要紧,你快去吧。”

“那,好吧。”这福贵虽是有些小尖酸刻薄,但毕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他自己家境也不算殷实,也有老父弱母,之前诸多阻拦也是受钱掌柜积威压迫之故,现在有了秦子问的保证,他便一溜烟跑去内堂替秦子问拿药箱了。

傍晚,城门北面。

“哟,是子问大夫啊,又去田家村给人瞧病去了吗?”守门的其中一人热情地向刚进城门的秦子问打着招呼。

秦子问微笑着点点头,“恩,小虎子他娘头疼症又犯了,我去看了看。”

那人听了,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自从秦大夫你来到这里之后,我们这些家境贫寒的人家可算是有福了,您不但不收我们诊金,还经常亲自上山采些新鲜的药草,免费赠送我们,你真是我们的大恩人。”说罢,诚心的弯腰向秦子问行了个大礼。

秦子问伸手扶起他,“医者父母心,这是我们行医之人的本分,你不必如此,对了,我也是估计这个时间是你会在,”说着,向那守门人递过去一个大大的纸包,和几株带着泥土的药草,“纸包里的内服,草药外敷,对你爹的腿伤旧疾有好处。”

那守门人连忙接过,自又是一番感激。

拜别守门人小铁,秦子问回到济世堂,天色已是有些黑了。他还未踏进大门,便传来福贵高声的呼喊:“掌柜的,掌柜的,是秦大夫,子问大夫回来了。”

秦子问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内堂的方向,这是有什么重要人物到访?他脚步不停,向内堂径直走去。

只见内堂正中间的椅子上坐着钱掌柜,还有另一个气势沉稳的中年男子。

秦子问把药箱放在身旁的桌子上,对欲站起来的钱掌柜点点头,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下那中年男子的神色,只见对方虽是中年,头发鬓角也有了丝丝白发,却自有一股威严蔓延周身。

钱掌柜热情非常的把秦子问引到那中年人身前,“子问啊,这位是魏老将军府上的管家,魏总管,”然后,又把头转向魏总管,指指秦子问,“魏总管,这位就是秦子问,秦大夫。”

那中年人打量了下秦子问,面上不显,只点了点头,心里却是赞了一声,好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没想到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济世大夫秦子问却是这个样一个风采卓然的年轻人,看到这个样的秦子问,魏管家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期盼,毕竟对比起府上那一大群至今乱糟糟一就诊把小少爷的房间弄得像菜市场的老头们,这位秦大夫虽是年轻了些,但不知为何就是给人一种信赖感,看来,这次他可以回去好好答复因为担心爱子天天以泪洗面的将军夫人了。

钱掌柜见状也不觉得冷场,继续热情的对秦子问说道:“这个,子问啊,将军府的公子染了急症,药堂的事有我还有林大夫就行了,你这就收拾收拾,随魏总管去吧。”

秦子问点点头,淡然道:“好的,那我不在的时候,药堂的事就请钱掌柜你多包涵了。”又对那中年人说了声‘请稍带’之后,背上药箱,示意一旁的福贵跟上他,进了内堂。

深夜,将军府。

秦子问坐在廊下,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良久,他不禁欣然道:“这轮明月,亘古以来,就这样静静悬挂空中,一时圆满一时阴缺,如是循环,从不止歇,当真是再自在不过。只是——”不知想到什么,他停了下来,只默然注视着院中枝叶投在地上的剪影,半晌,又自语道:“只是,我下凡也有了些时日,思绪都整理得差不多了,只不知,那前世与我有纠葛之人,现在何处,又是何等光景?”

29.义妹的确定和大家的现状

楼长风心情甚好地扇着折扇,自从收到手下传来的消息,说是将军府那边请到了一位很是了不得的大夫,子卿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之后,他就放下了心中那块大石,也有了动坏脑筋的心思。

一双狐狸眼先是不怀好意的看了看身后的车厢,然后又转头盯着马车前面不远骑在马上的锦鲤。

锦鲤本是低头在马上不知看着什么,忽然他似有所觉般回头,准备的对上了楼长风的狭长眼眸,楼长风也不躲闪,反而眼里兴味更浓。锦鲤盯着他看了2秒,就平静的的回过头去。楼长风见状更乐了,甚至有了兴致向旁边赶车的林师傅,据说是锦鲤旧识的老实汉子,打听他和锦鲤当初相识的过程。

待林师傅说完之后,楼长风不自觉的又看了看身后的车厢方向,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记忆中是否缺失了某一环,然而,有可能吗?宁儿,李磊那小子,自家的白兔宝宝古瑜,甚至刚刚讲到过去的林师傅,这么多人同时的缺失某部分记忆?

这车厢里面的女子,他名义上的义妹,究竟——

是啊,义妹。那日确认那女子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之后,他便急中生智认了其为义妹,若是她是子卿的心上人,就最好,正好圆了他们的身份之差。如若不是嘛,哼哼,楼长风唇角弯了一弯,弯眸更是狡黠了几分,单单观一向冷静的锦鲤见到她之后那不正常的反应,他也非趟了这趟浑水不可。

然而现在,他却有些忐忑起来,能让锦鲤都觉得难办的事啊。

忽地,楼长风收起折扇,目光清明,管他呢,认都认了,还能回头不成,他楼长风又何曾怕过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吧。

想到这里,他一跃而起,跳上一旁跟在一旁的爱驹赤月的背上,跑至锦鲤身旁和他并行,锦鲤凉凉的看他一眼,没有开口。倒是楼长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着问道:“锦鲤你看,我们这马上要到我家了,虽然我已经飞鸽传书给了家父,想必收一个义女,父亲也是乐意之至的,只是——”他忽地停住,观锦鲤虽仍是脸色淡淡,但是可看出听得认真之后,他笑着继续道:“我爹毕竟是朝廷大员,虽比不上这个王爷那个亲王的,但是收义女的事可大可小,虽不用上报圣上,但基本的宴请宾客通知京城有数的人什么还是要有的,所以,你看,我们是不是该为我义妹娶个封号或者是名字?”

听到这里,锦鲤也不禁皱了皱了眉,想起那天那女子在他问及她是谁之后的反应,太柔顺了,不是说那女子没有主见和自己的想法,相反,那日那女子的态度也算得上是不卑不亢了,但是,一直到后来,长风认了她为义妹之后,那女子的反应仍是柔顺的异常,连让她自己给自己取个顺耳的名字,她都只拿一句‘但凭义兄做主’给挡了回来,弄得现在长风都一直义妹、义妹的称呼着,真是——

不由自主的,莲尘消失的那一幕浮现出来,‘等我回来,到时候,全新的我,我们再——’

锦鲤想到此,眼里又暗沉几分。

“哎哎,锦鲤,回神了,你倒是听见没?”耳边传来的声音让锦鲤回神,递过去一个眼神,‘怎么?’

“唉,我说,你最近真的是太反常了,我义妹的魔力就那么大,连一向洁身自好、严于律己的锦鲤也动了凡心?唉,好了好了,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再重复一遍,名为初尘,外面的人就称‘尘小姐’,犬不染凡尘、洁净’之意,怎么样?”

锦鲤听到‘初尘’这个名,心里紧了紧,张口欲言,后来不知为何又放弃了,算是默认了楼长风取得这个名字。

等到楼长风乐呵呵的迫不及待的去马车那里,向他的义妹报告这个好消息之后,而锦鲤则从怀中拿出先前拿在手中的东西,细细察看起来。这只碧绿玉珏,是那日在扶起那酷似莲尘的女子,交由回过神的楼长风去交涉,而他拾起地上的棉被之时,掉落出来的,不知当时是出于什么心理,他见到这玉珏的反应就是,藏起来!后来那女子一问三不知的反应,着实让难得心虚的锦鲤松了口气。

只不知这玉珏的原主人是谁,如此不像女子配饰的物什,亦不大可能会是那魏老将军的的幺子,长风说的子卿送与心上人之物。那它来自何处呢,和那就像是突然出现的女子一般,究竟——

锦鲤最后看了看那玉珏,终是细细放入怀中。

当年的小宁儿早已经在前两年就在锦鲤和李磊双亲的见证下和李磊定了亲事,可是宁儿不知是想起什么,坚持说要等一个很重要的人回来,才肯成亲,李磊心疼她,也就依她了,只因着和楼长风交情渐好和考虑到李磊毕竟是成年即将成家的缘故,锦鲤顺势在京城重新安置的两处相邻的宅子,一处化为李宅,李磊还有李磊的双亲居住着,想来也方便李磊考取功名之后的各种繁杂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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