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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煎何太急下——by八爷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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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静忠自然也看明白了永乾帝的心意,立刻着人捂住了沈良媛的口鼻,将挣扎不休的沈良媛带了下去。

永乾帝十分尴尬的看着人群后头低眉敛目,毫无表情的理国公夫人。沉吟半日,还是觉得十分没脸。只好硬着头皮向理国公夫人说道:“府上的大郎君今年也有弱冠了吧?”

理国公夫人微微欠身,神色恭敬的回道:“启禀陛下,犬子今年二十整。”

永乾帝颔首说道:“着实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朕一定会为他择一门好亲事的。”

理国公夫人听闻这话,只觉得嘴里发苦,恨不得痛哭出声。然而她却不能这么做,跟那些个家资雄厚的世家豪族并不相同。理国公只不过是贫民出身,于永乾帝未发迹时跟随左右,鞍前马后,全赖陛下信重才有今日之尊荣。

而同理国公一脉的香火传承安荣富贵相比,区区一个还没过门的未婚妻究竟算不得什么。就算这个未婚妻给他们理国公带来很大的没脸,但其中毕竟还牵扯到陛下。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理国公夫人就算心中怨怼,此刻也只能恭恭敬敬的躬身跪拜,开口谢恩。

不仅如此,还要做出一副十足的感恩戴德来。

永乾帝也明白理国公府的尴尬。为今之计,也只能许出诸多好处来,稍微弥补一下这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一家。

想到之前理国公上奏请封世子一事,永乾帝微微沉吟片刻,遂开口钦封理国公府嫡子李安为世子,次子李显赐正五品户部主事之职。因三子李誉正在国子监读书,准备来年恩科之考,永乾帝并未赐李誉官身。不过心中却惦记着若来年李誉科考不中,他便赐李誉一个同进士出身,入翰林院担任编修。

如此,也算是对抢了他家儿媳的一个补偿了。

理国公府夫人再次叩头谢恩。不过相比于方才的口不应心,这番谢恩倒是真心实意的。其实她当初对君柔然这个儿媳妇就不是很满意,只因这个女孩儿的名声并不算清白,她的母亲名声也不妥当。但是理国公看在君家同永安王府姻亲的份儿上,执意为儿子求娶。理国公夫人拗不过老爷子,只能同意。如今用一个原本就不待见的未婚媳妇换来这么多实惠的好处,理国公夫人纵然觉得面上依旧无光,但好歹里子过得去了。

且无论君柔然在此事当中究竟如何盘算筹谋,面上总归披了个被人算计的苦衷。他日被人说嘴,理国公府好歹也有了一块遮羞布。何况京中流言甚重,再过个三五年间,恐怕没人会记得今日之事。

想到这里,理国公夫人的心绪越发平和起来。

处理了最难缠的理国公一家,永乾帝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他看向依旧跪在原地无声哽咽的君柔然,一张小脸儿委委屈屈的,眼睛哭得通红,楚楚可怜的模样倒让她原本只是清秀的脸蛋儿多了几分风情。永乾帝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君柔然那凹凸有致的身上,想到了方才的销魂蚀骨,不觉神魂一荡。

他贵为帝王之尊,这么多年宠幸美人无数,却也难得遇见在床上如此放得开的女人。不知道是因为药物催情的缘故还是君柔然本身天赋异禀……

永乾帝不明显的勾了勾嘴角,最终决定将此女交给皇后处理。遂摆摆手,以前朝事务繁忙为由,悠然离开了。

永乾帝一走,殿内其余妃嫔诰命也纷纷找借口离开。宸妃清澈如秋水的妩媚眼眸在君柔然身上转了一圈儿,掩口笑道:“真是世事难料啊。昨儿还得叫一声亲家侄女儿的人,转眼就成了跟咱们平起平坐的姐妹。皇后娘娘看在君姑娘也是无辜受牵连的份儿上,且得为她好好安排才是呢。”

言毕,又将跪在地上的君柔然扶了起来,掏出丝帕为她擦了擦脸上泪痕,柔声轻笑道:“瞧瞧这一张小脸蛋儿,哭的跟小花猫儿似的,果然可人疼。本宫知道你受了委屈,可这也是你的福泽深厚,若是旁的人,百般算计也算计不来陛下的恩宠不是?快别哭了,回家好好等着,来日必有你的好处。”

君柔然双手握脸,倒在宸妃怀中抽抽噎噎的哭的更伤心了。一味的说自己当真没脸活了,不如一条白绫死了干净。也免得牵连了国公府的名声。落在最后的杨黛眉见状,也顾不得旁的,心疼的走上前来将君柔然搂入怀中不住安抚。心下也不由自主的埋怨起皇后来。毕竟今日饮宴乃是平阳公主下帖子遍邀京中权贵人家,地点又是在皇后娘娘的椒房殿中,本该是规矩体统最为严谨的地方,居然能出了如此差错。杨黛眉固然猜到这其中必定有君柔然心甘情愿的成分,但还是迁怒于皇后一脉。

老话讲一入宫门深似海,做皇帝的小老婆,哪里就会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风光得意。柔然如今年岁小,被富贵荣华迷住了双眼,一时左性儿也是有的。可杨黛眉万万没有想到,君柔然竟然会胆大糊涂到与虎谋皮的程度……

她暗暗看了眼一旁和颜悦色的宸妃娘娘和难掩愤怒的皇后娘娘,心中不由一沉。

宸妃见状,伸手拍了拍君柔然的手背,又看了皇后一眼,刻意说道:“君姑娘本是公侯贵女,且又是定了人家的人。今日却在皇后宫中受了这等委屈,皇后自然是难辞其咎。好在陛下仁厚,给娘娘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娘娘可得好好操持着才是。”

一句风凉话气的皇后死握双拳,宸妃却早把视线转到了平阳公主的身上。如秋水般明媚的双眸深深看了平阳一眼,宸妃轻笑道:“今日牡丹花宴果然是叫人大开眼界。怪不得陛下平日里最宠爱公主,公主如此谋略,实在让本宫自愧不如。”

语毕,也不理会面色难堪的一干人等,广袖一挥,便带着庄麟跟君少优扬长而去。

皇后终日大雁却被雁啄了眼睛,又被宸妃当面好一通嘲笑,自然觉得意难平。然而她贵为皇后,最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她只有将满腔怒火强行压制,收整心情处理她自己酿出的苦果。

且不言皇后究竟如何安排君柔然进宫,只说宸妃娘娘一行人等转回长极宫中。憋了许久的君少优终于朗笑出声,开口说道:“果然是好精彩的一出戏码。只可惜我当时身在戏中,竟不能全头全尾看个分明。”

庄麟冷哼一声,肃颜说道:“我更没想到平阳早已自身难保,居然还有心思算计你我。看来她也不像她表现的那般不愿和亲。”

“此言差矣。”宸妃微微一笑,摆手说道:“平阳之所以敢在这种时候算计于你,不过是有恃无恐罢了。她知道以我们的立场,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下嫁匈奴。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放下身段来求我们。不过是静观其变等着结果罢了。若能借此事博得我们的信任反算计我们一把,更是意外之喜。”

所以,平阳自一开始就没想过向永安王府一脉投诚,之前种种举动,也不过是逢场作戏。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想算计庄麟罢了。奈何她千般算计,却没想到她自以为捏在手中的棋子并不听话,反而一转头就把他们给卖了。

画面转到三天前,永安王府。

杨黛眉并沈青棉起身离席后,君柔然跪坐在席上,笑向君少优说道:“我这个人,生性小气善妒,从来不喜欢比我貌美且比我聪明的人。奈何弟弟这两样竟占全了。因为此事,我当初没少给弟弟使计下绊子。不过再怎么说,你我之间的争斗都是兄弟姊妹间的小摩擦小口舌,牵扯不到外头。倘或外人想以此为机,唆使我来算计弟弟,那就是他们看错了我这个人。”

君少优漫不经心的饮了口酸梅汤,挑眉说道:“大娘子好端端的,说出这番话来。恕我听不明白。”

君柔然莞尔一笑,开口说道:“前儿我去曲江池上游湖,偶遇了平阳公主。公主拉着我在私下说了好一番话,都是有关王爷跟弟弟的。难道弟弟就不好奇么?”

君少优放下茶盏,看向君柔然。

君柔然微微一笑,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话。末了开口笑道:“弟弟与王爷夫夫恩爱,伉俪情深。实在叫人羡慕非常。姐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看不清形势,硬要缠着王爷不放。更不会平白叫人利用我,看轻了我对王爷的情意。”

见君柔然竟能说出这番话来,倒让君少优颇感意外。

君柔然见状,哂笑一声,开口说道:“或许在你心中,我君柔然就是一个飞扬跋扈,恬不知耻的女人。不错,我确实喜欢王爷,当初也说过非王爷不嫁。但是王爷并不喜欢我。我当初想过,若是王爷对我哪怕有那么一丁点儿感觉,我嫁给他做妾也是愿意的。但是他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既如此,我也不会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惹他厌烦。说到底,我君柔然好歹是开国公府的嫡长女,身份贵重,岂能因为一个男人就自轻自贱了。”

君少优上上下下打量君柔然半日,默然不语。

君柔然并不理会自己给君少优带来多大的震惊,径自说道:“按照平阳公主与我说的,她会在近日于椒房殿中举办牡丹花会,届时会遍邀宗室诰命前去饮宴。表面看来是请大家商议匈奴和亲一事,最终目的却是为了陷害王爷而寻找证人。弟弟若是不相信我,不妨耐心等待一二时日,看平阳公主如何举动。”

君少优依旧把玩着手中茶盏静默不语。他并不是不相信君柔然的话。恰恰相反,以他对平阳公主的了解,让他知道这件事情十有八。九都会发生。不过君少优并不担心自己会陷入平阳公主的圈套。与之相比,君少优更在乎的是君柔然究竟想要什么,更在乎的是他该如何筹谋,才能得到利益最大化。

君少优沉吟片刻,含笑说道:“大娘子有何目的,直言便是。”

君柔然十分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柔声笑道:“弟弟多虑了。我做这些事情,仅仅是不想兄弟阋墙,叫外人看了笑话。弟弟若是不信,我也没法子。”

她只不过是不想这辈子都低君少优一头罢了。即使不能嫁给永安王庄麟,也不能屈居在君少优之下,卑躬屈膝,谄笑献媚。她想与君少优平起平坐,甚至让君少优给她见礼问安。她唯一的机会便是进宫。如此一来,哪怕将来庄麟登基大宝,她身为先皇的妃嫔,也该受到后辈的敬重。

更何况,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庄麟与君少优这个贱、人,在她无法企及的地方过的幸福美满?

君柔然轻轻勾了勾嘴角,低眉浅笑的时候,掩去眸中那抹算计和疯狂。

长极宫中,君少优有些看不明白事情的发展,不觉开口问道:“咱们原先的计划,不是顺水推舟将皇后一脉的布局暴露于人前,怎么到最后竟牵连到陛下身上?”

宸妃娘娘轻勾嘴角,苦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如果本宫说,这君柔然一开始就是冲着陛下去的,你们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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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庄麟与君少优面面相觑。君少优忍不住问道:“就算君柔然是如此打算的,可宫中规矩森严,耳目众多,她一介公府之女,又岂能随心所欲?”

宸妃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若单凭她一己之力,自然是没有办法得偿所愿。不过若是本宫暗中帮她一把,事情自然要好办的多。”

“可是阿娘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回闹不明白的是庄麟了。

宸妃挑了挑眉,讥讽笑道:“皇后不是想用君柔然来恶心你跟少优么。既然如此,本宫自然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此,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为了这么点儿事情,就把自己的丈夫推到别的女人身边?

君少优与庄麟听得瞠目结舌,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叫人十分琢磨不透。

见此形状,宸妃娘娘莞尔一笑,开口说道:“老话儿讲一入宫门深似海。女人只要入了宫,首要记得的就是抛却那些没用的心思。若是想活的更自在些,要牢牢记得陛下并不是寻常百姓。他是天子,坐拥后宫三千佳丽。我要是为了他宠爱别的女人就生气,这么多年早被气死了。何况,别说是宫中,就是寻常百姓家,男人三妻四妾的也多的是。世风就是如此,本宫又何必强求。”

闻言,君少优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丝不自在,他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庄麟。庄麟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君少优的手掌,十指相扣。君少优手掌微微用力,也紧紧反握住庄麟的手掌。

宸妃端坐上首一目了然,不觉有些艳羡的看着两人。二十几年前,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情感与满足。她也曾奢望过宁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可惜世事变迁,所谓海誓山盟终究只是镜花水月,敌不过时间流逝,也敌不过权势江山。

宸妃轻叹一声,眼角眉梢在不注意间流露出一丝迷惘怅然。她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何况到了本宫这样的位置,陛下的宠爱虽然重要,却不是本宫在后宫立足的唯一法宝。只要你们两个过的如意,镇国将军府在前朝也顺风顺水。就算宫中美人如过江之鲫,对本宫又有什么影响呢。更遑论那君柔然也不过是中人之姿,手段且不玲珑,心性又不剔透,等陛下新鲜劲儿一过,不用本宫如何筹谋,皇后都不会放过她。本宫不过举手之劳,既能看一场好戏,又能让皇后那贱、人暴露出妒忌本性,何乐而不为?”

简而言之,只要能让皇后那妇人不痛快的事情,宸妃都得了去做。哪怕被旁人占了些许便宜,宸妃也是乐意。

对于宸妃娘娘这一席话,君少优与庄麟将信将疑。若单论宸妃与皇后之间的恩恩怨怨,宸妃做出此事并不意外。可是宸妃入宫二十多年,能从一个被人逼迫不得不自请下堂的原配爬到风头无两,独占恩宠多年的宠妃位置,其城府心性绝对不会外人传言的那般率然天真。否则,宸妃又岂能在步步危机的后宫之中风光得意这么多年?

所以两人对宸妃之前所言,帮助君柔然进宫不过是顺水推舟为泄私愤等语不以为然。不过两人还是由衷的相信,不论宸妃做什么,都不会伤害他们。

既然如此,两人也就没有必要刨根问底弄个究竟出来。

宸妃坐在上首,眼眸一扫便看出君少优与庄麟的心思,不觉欣慰一笑。

其实宸妃之所以会出手帮君柔然进宫,不过是因为宸妃敏锐的察觉到了君柔然对君少优的敌意。或许对君柔然来说,她自以为掩饰得当,蒙混了并不懂得女人心思的庄麟和君少优。但是她那点儿伎俩放在浸淫宫斗多年的宸妃身上,却实在浅薄。当日皇后是利欲熏心,平阳是关心则乱,未曾察觉到君柔然的野望。可是在宸妃看来,君柔然既然能抱着那样不纯粹的心思,不论其手段如何,若放任自流终将是个祸害。

然而宸妃被拘在后宫之中,对于前朝之事鞭长莫及。更不可能每时每刻盯着君柔然,不让她算计永安王府。既然如此,宸妃索性将计就计,略施手段让君柔然在饮宴之上得偿所愿,并言语暗示君柔然在事后做出一副无辜悔恨之态,赢得君柔然下意识的亲近。君柔然自以为奸计得逞,却不晓得她这番自作聪明临阵倒戈已经彻底得罪了皇后一脉。

现下永乾帝对君柔然还有两分新鲜,皇后顾虑永乾帝的心思,不敢如何举动。可是以永乾帝那等贪花恋色,喜新厌旧的脾性。终有一日君柔然会被其弃之于脑后。等到那时,君柔然不过是一介妃嫔,家世不得力,自身不得宠,兼之又得罪了正宫皇后,又岂能有她的好果子吃。

而只要皇后按捺不住,出手对付君柔然,宸妃立刻会将此事传到永乾帝耳中。届时皇后不能容人的口风一经传出,必定会引来后宫非议。就算不能撼动其身份地位,至少能恶心恶心那个成日里装贤良扮宽厚的贱、人。

宸妃不费一兵一卒,只需隔岸观火就能解决了对永安王府抱有恶意的君柔然,不但将皇后之辛苦谋算消弭于无形当中,还连带着反算计了一把皇后。如此不着痕迹的宫斗手段,果然是君少优两人做不来的。

可见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身为男人,也不一定能解决好所有的事情。至少,君少优明知君柔然是来者不善,却碍于名声不好出手教训。反而是宸妃娘娘,不过顺水推舟的动作了一把,就陷君柔然于不复之地。可笑君柔然还自以为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晓得自己已成了瓮中之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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