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温栾无力的揉揉额头，“泰森勒联邦完了？”
黑猫点头，拖着扫把路过的骷髅骨架也点头。
“……”
“不止泰森勒联邦，没派代表来深蓝星的国家都一样。”
说话的人是深蓝王国能源部长，来自血族诺菲勒的约翰，他看了一眼系尔，向温栾点点头，勉强算行礼了。
“贝利亚已经接到了命令，‘恶之王’是目前存在的雷蒙盖顿机甲中战争权限最高的，它制造得很早，比安朵斯还要早，当初就因为想让贝利亚毁灭深蓝星旧有的城市，清扫各大家族的势力，结果构想太大了，研究所造不出来，就搁置到旁边，后来有了安朵斯。”
温栾回忆了一下那辆火红战车与黑羽天使外形的机甲，忍不住问：
“什么叫战争权限？”
“是雷蒙盖顿机甲的攻击性分类，阴影之王虽然强大，但它更适合作为一个战场的偷袭者，或者奇兵。”约翰站在研究所导师的立场上，认真分析，“贝利亚不一样，从它制造到无数次升级，都只有一个指标——王牌主力。它一台机甲，就应该象征一个精锐军团，实力以扫平深蓝王国各行省为标准，也就是说……”
“只要给它足够的能量，足够的战舰指挥，它就能横扫整个白鲸星系？”温栾木然接上。
“咳，是的，议长阁下。”
约翰骄傲的说：“这就是王级机甲，别的机甲智能程序里的战争运用没有贝利亚这么强大，但实力摆在那里，我们就是以高度发达的外星系文明为假想敌的！”
黑暗议会早就有准备了，只不过隔着几亿光年，想查也很难知道圣辉帝国的情况。
“弱点呢？”温栾没有被糊弄过去，犀利的问。
“呃，有点耗能……还有，被贝利亚远程控制过的战舰，系统就算全毁了，除非拆掉重装，否则修也修不过来。”
“原来如此。”温栾摸着下颌深思，这就是找上泰森勒联邦的理由啊！
太弱的国家，战舰性能赛路斯也看不上，白鲸星系第二强国的精锐兵团，大概在赛路斯眼里还算凑合能用，至于用过之后……国家都被深蓝王国灭了，还敢有什么意见？
“目前王国境内没有招兵。”黑猫跳窜着跟上温栾，补充消息。
“临时招募有什么用，这年代的军队技术性这么强，又不是扣住扳机，敢打肯拼就能——”温栾骤然站住，慢慢扭过头。
黑猫紧张的小小后退一步。
温栾这样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看着一只猫的模样滑稽极了，不过他自己没发现。
“黑暗议会里像黑暗巫师那样‘博学多才’的成员有多少？”
“没……没多少。”
“真的？”温栾不信。
黑猫抬起肉呼呼的爪子，无奈的说；“当然啦，梵卓家族只喜欢做议员成为名流贵族，迈科亲王他们家族只对艺术有兴趣，冈格罗家族就像我这样，你见过一只兔子，或者一只猫去参军的吗？”
“……”
“迈卡维家族都是神经病，参军体检就不合格，辛摩尔家族都是学者，他们怎么会跑去参军？至于诺菲勒家族……”黑猫朝约翰点点头。
深蓝王国能源部长走到灯光下，那张脸真是惨不忍睹的丑陋。
“虽然参军没有长相要求，可是长得太猎奇……就引人注目，不符合密党低调的习惯。”黑猫在地面上磨着爪子，吭哧吭哧的说，“剩下来的只有布鲁赫家族了，但他们想法很多，又受不得约束，其实大部分成员都在外面做海盗……”
温栾一拍掌：“我想起来了，就是他们！”
“啊？”
“不是缺兵力吗，把赛特拉亲王叫回来，白鲸星系的海盗，比一般国家军队强悍多了！”温栾终于在黑暗议会找到能用的人，心情都忍不住跟着激动。
“可是……赛特拉亲王失踪很久了。”黑猫眼睛转着，后面一句话没说出来：而且还是议长你害得这位亲王失踪，还好是内讧严重的布鲁赫家族，换了别的血族，早就急忙追问自己家亲王的下落了。
“系尔。”温栾打了个响指。
“是，那位兼职做星际海盗头目的血族亲王，被我丢在蛮荒星球上，距离深蓝王国大概有七百光年。”
温栾很满意系尔的回答。
约翰却已经找不到声音了——深蓝王国扩军，直接招揽了白鲸星系臭名昭着的海盗团伙，这事听起来有点离谱。
不过，赛路斯大概能解决吧？约翰不负责任的想。
“大长老呢，把那群老头……我是说黑暗巫师远征军带着去见首相阁下。”温栾用讽刺的语气说，“再加上星系海盗头目的坐标，联系方式……表示黑暗议会的诚意！”
“呃，议长，大长老在深蓝星研究所还没回来呢。”黑猫悄悄后退一步。
“什么？”温栾震惊，难道赛路斯终于研究癖发作，决定拿死灵巫师当活体材料解剖？
“咳咳。”
温栾僵硬着顺着声音转头，看到约翰才想起来这家伙就是黑暗议会打进执政党内部高层的靠谱成员：“到底怎么回事？”
“赛路斯的导师，死了。”
约翰言简意赅的说，顺带补充一句：“他是人类。”
温栾慢慢皱起眉。
他想到这次回深蓝星，赛路斯说到有魔党潜入深蓝星时，手臂扶在柜子门上声音忽然低沉，说轻敌是最致命的错误，他却接连犯了两次。
因为当时气氛，温栾没有注意到，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引魔党血族潜入的帮凶……赛路斯直接将那家伙丢到梦境缝隙里了，人类掉进去，在真实与虚幻边缘挣扎的结果可是生死不明。
温栾鬼使神差的想到那天晚上睡着了都死死勒住自己不放的赛路斯，除了欲望，好像更急切的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在他身边。
“他的导师是谁？关系很好？”温栾话刚出口就想起来阿波罗赌场的那个秃顶老头，不就宣称自己是爱伦的导师，这是导致温栾以为赛路斯是复辟党间谍的主因。
“黑格斯，一位可敬的老人。”约翰点点头，“他一直在为执政党做间谍，早年是几大家族，后来是王室，研究所许多人都受过他的照顾。”
真没看出来那个老头如此了不起，温栾硬着头皮问：“那么，他被魔党杀死了？”
“是的，阿斯蒙帝斯去找他的时候，发现黑格斯导师已经死了，躯体被死灵魔法控制，操纵魔法的家伙发现不妙，就丢下了尸体。”约翰解释说，“魔党的茨密希家族，是十三氏族里最精通黑暗魔法的血族，对于死灵巫术也有专研。黑格斯的死因是颈部被扭断，同时失血过多，这里——”
约翰在自己领口那里比划了一下：
“有咬出来的痕迹，因为死人的伤口是无法愈合的，凶手在扭断他的脖子后，趁机喝了一些血……这得赶在血液冷却前，因为喝死者的血液，对血族来说简直像在吃过期变质的食物，力量低微的小血族甚至会因此死掉。”
温栾皱眉。
“很谨慎，没有贪口腹之欲，宁愿先杀死猎物……”
“行了，换一种说法。”温栾感到不太适应，貘也许天生恶质，但温栾这个人格不是。
“初步估计，潜伏的魔党就在王宫里……现在正秘密监视着，那个血族进食过一次，再多只能再熬五六天，就要露出破绽。”
温栾没有那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他直接打断约翰的话：“这跟大长老有什么关系？”
“呃……”约翰摸着额头，发现东方恶魔果然不好糊弄，他低头看黑猫。
黑猫喵了一声，慢吞吞的走过来：
“黑暗议会每一位黑暗大巫师，血族亲王，包括兽人统领，都随身携带着一个能够暂时救命的小沙漏。这是灵魂沙漏，能够在我们身体毁灭的时候，将灵魂吸取到沙漏里，这是辛摩尔家族在最近六百年研究出来的技术，它很难被觉察到踪迹。
深蓝王国外交事务大臣米切尔，是迈卡维家族的亲王，虽然他自己不记得了，但他确实拥有灵魂沙漏，这次黑格斯出事后，检查尸体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米切尔将灵魂沙漏赠给了黑格斯，现在尸体停留在刚刚死亡的状态……”
“能复活？”
“很难。”黑猫直接回答，“如果黑格斯愿意成为黑暗生物，这就简单了。但赛路斯阁下好像……不太同意？大长老正在忙活这件事呢。”
“当然不同意，谁知道被你们改造成黑暗生物后，是不是还算原来那个人。”温栾黑线着说就拿血族来说，后裔对咬了自己的血族绝对服从，这就是不折不扣的精神控制，更别说还有一旦被咬，就会变成神经病OR丑八怪OR动物变身爱好者的典型案例。
温栾想着赛路斯死了导师，心情糟糕，他就不赶着去给情人找不痛快了。
“想办法，我们自己离开深蓝星去找赛特拉亲王，然后以星际海盗的名义去参加双子星的盟约会议，谁敢说星际海盗不是白鲸星系的一份子，遇到外敌不想贡献一份力？”
“好主意。”黑猫言不由衷的点头称赞。
温栾挥挥手，对约翰说：“你把消息带给赛路斯，打听清楚签订盟约的日期，然后我们在双子星见——”
声音戛然而止。
“议长？”黑猫与约翰同时疑惑抬头。
温栾垂下的手指握成拳头，狠狠收紧：“……这家伙！”
黑猫抖抖毛，小心翼翼的探前一步，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温栾暴怒的命令银甲骑士。
“系尔，空间跳跃，地点首相官邸，我要揍死那个白痴！他想拿自己当诱饵吗？”
第100章：藏头露尾
圣辉帝国攻陷摩尔威亚，准备以此为基地，向白鲸星系深处推进。白鲸星系各国都被震慑得说不出话，惊惶不定的折腾星系盟约，这对白鲸星系也是件跨时代的创举——这个常年战乱的地方，还从来没有出现过需要诸国齐心同力的事。
但他们都不知道，圣辉帝国最重要的战略目标，其实是——觉醒的梦魔。
温栾可没忘记这件事。
——离开深蓝王国，去什么双子星签盟约，这是唯恐敌人找不到机会？竟然敢把自己晾出去做诱饵，梦魔的胆子，在这两千年里越来越大了啊！
温栾捏着拳头就去找某人算账了。
系尔的空间跳跃越来越稳定，机甲金属舱层层张开后，温栾甚至没感到有什么头晕的不适。眼前出现的正是之前来过的私人办公室，壁炉上有白鲸星系立体模型图的房间。
窗帘拉着，灯光昏暗，这里空无一人。
一线光亮顺着门缝照进来。
温栾伸手制止系尔出声，他狐疑的走过去，那扇虚掩的门并不是通往卧室的走廊，而是连接外面的小型会议室。
温栾就是再怎么怒气冲冲，也不会莽撞的一脚把门撞开。
他还没傻到认为首相官邸就是赛路斯一个人的房子，虽然按道理来说在情人家里，想怎么逛都行，但如果情人的身份太特殊，住宅还是国家著名办公地点……想不藏头露尾也不行。
三两步站到门边，温栾开始偷听外面的谈话。
“……双子星什么稀有金属材料都没有，它在穷透了的孟查拉国，如果不是位于主要航路的位置不错，孟查拉早就国库破产了。”
温栾透过门缝，看到光着脚的米切尔走来走去的抱怨。
“没让你去。”赛路斯的声音。
听听这平静的语气，早有计划啊这家伙！温栾咬牙切齿的想。
如果说黑暗议会与决裂出去的魔党诅咒巫师是三观不合，历史遗留问题……那么黑暗议会跟圣辉帝国就是正正经经的对头。
前身是猎魔人协会的神圣教廷，找一群黑暗生物的麻烦，很符合逻辑。可是一心要抓梦魔，实在有点神奇，温栾觉得自己智商没有那么糟糕，可任凭他如何费神苦思，都想不到神圣教廷抓梦魔的理由。
难道要拿梦魔搞宗教献祭吗？
只听说恶魔可以通过魔法阵召唤，奉献足够的祭品活杀，神也有这一套？那是邪教了吧，温栾本能的觉得这不可能，并不是他对敌人的正义值多么有信心，而是邪教这玩意，就算能蛊惑不少人，但绝对不可能一千个人里面一个脑子灵光的人都没有，圣辉帝国那么大的基业，要是只靠歪邪教义起家，科技还能发展到如此牛叉的水平？
所以梦魔必然还有什么了不得的用处。
温栾想着，莫名其妙的面红耳赤起来，腰也开始隐隐作痛。他深呼吸，镇定的将恼怒情绪驱赶到一边，认真分析宿敌的能力值，最后他还是无奈的得出，梦魔除了造梦，以及最近自己亲身挖掘出来的超乎寻常掌控欲望的能力，真的没有别的长处了……
“……这件事，我亲自去。”外面赛路斯说话的声音停顿了下。
明明隔着一扇门，温栾却感觉到那双锐利的眼睛朝这里扫了一眼。
这，这也太不科学了！
温栾全身僵硬的想，随即抬头看天花板。
“系尔，这房间里有监控？”温栾在精神连接里问系尔。
“没有。主人你为什么这样想？”系尔很奇怪，就算赛路斯再相信安杜马里的能力，也不会让监控系统监视他自己吧！在外面会议室装还差不多。
“我觉得赛路斯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不止是他，安朵斯也知道。”
“什么？”
面对温栾的质问，系尔无力：“如果安朵斯连空间跳跃的痕迹都没感觉到，他还算得上一个称职的骑士吗？”
“是保镖。”温栾淡定的纠正，透过窄小的门缝继续偷窥外面。
果然看到黑铁塔似的安朵斯抱着手臂站在墙角，眼睛是闭着的。
“安朵斯看起来不像……”温栾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安朵斯电子眼猛然闪烁。
“嗯？”
内阁大臣都是研究所出身，他们可不像秘书官与随从，不知道安朵斯行为象征的意义。米切尔在注意到安朵斯眼睛里的数据字符时，就迅速扭头朝房门那里看。
“对了，那个你派出去抓获天使机甲的人，在哪里？”
同为执政党，当然不会被首相秘密培养操纵机甲的人才这个烟雾弹糊弄过去，在发现雷蒙盖顿机甲难以操纵后，他们修改了设计权限，未来的发展方向就是王级机甲作为军团旗舰，由一个参谋部在旗舰上工作，替王级机甲出主意。
有这样的发展方向，赛路斯怎么可能培养什么机甲操纵者。
国防与军务大臣提出疑问后，米切尔也立刻说：“而且那个人进了首相官邸，走进你的私人办公室后再也没有人看见他出来……”
“……”
别看米切尔是神经病，他好歹还是情报局局长，万事不管也有属下汇报的。
像温栾这样，由赛路斯亲自去港口迎接，带回首相官邸，然后就没消息的神秘人士，怎么可能不引起各方关注？